“飄客”玄劫除了一身上乘絕技外,精心苦詣研究一門“絕學”,他所精研的這門絕學,連“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兄弟知道的也不多……那是“太素脈理”,和針灸推拿之術。
玄劫身懷這門歧黃之術,固然為了自己遊俠江湖,可作必要時萬一之需,主要的是行功積善,遇有病貧無依的患者,可解救其身心痛苦。
武家對不露身懷絕技之流,謂之“藏鋒不露”,“飄客”玄劫除非到不得已時,不然對自己這門“歧黃之術”絕不輕易炫耀於人,是以知道的並不多。
贛北一帶民物富庶,魚米之鄉,尤其鄱陽湖,波濤滔滔,水光接天……湖濱一帶,更是不少英雄豪傑,藏龍卧虎之地。
“飄客”玄劫來到鄱陽湖西濱,突然想到一個人的身上
離此不遠建昌縣城西端“步雲集”“柳花莊”莊主後永嘉乃是自己父執長輩,此番自己來鄱陽湖畔,離“柳花莊”咫尺之間,不能過門而不入。
玄劫有此決定,取道往建晶縣城西,步雲集鎮的“柳花莊”而來……不費多少腳程,已來“步雲集”鎮郊的“柳花莊”。
背山面河,迎面一座莊院十分巍峨雄偉……玄劫來到莊院前叩門,半晌,莊院門開處,出來一名青衣服飾的莊丁,向玄劫問道:
“尊駕來此‘柳花莊’,不知要找誰人?”
“飄客”玄劫説出自己姓名、來意。
莊丁一聽此人是來訪“柳花莊”自己莊主,不敢怠慢,立即哈腰一禮,道:
“請這位玄爺稍待,待小的進裏通報。”
話落,疾步進入莊裏。
這位“柳花莊”莊主後永嘉,年紀六十開外,乃是地方上一位富紳,並非武林中人物。
沒有多久,莊主後永嘉由裏面出來……雖然睽別數年,玄劫還認得這位世伯,急忙上前一揖及地。
後永嘉目注一眼,道:
“玄賢侄,這些年來你去了哪裏……怎麼今日會來這裏‘柳花莊’?”
玄劫恭肅回答道:
“小侄蹤遊各地,增廣見聞、閲歷……此番經過贛北鄱陽湖,想到世伯您老人家,所以登門拜訪……尚希世伯寬恕數年來,玄劫疏於問候之罪!”
後永嘉道:
“老夫知道賢侄身懷武藝,但是無意仕途……此番難得來‘柳花莊’快請進裏面坐。”
後永嘉肅容請入客廳,賓主坐下……
寒暄別後狀況,玄劫見這位老人家談話中,愁眉不展,似乎有滿腹心事,拱手一禮,問道:
“多年未見世伯,不知府上可否安康?”
後永嘉道:
“多謝賢侄這份關心,舍間眾人尚稱碩健,只是……”
話到此,微微一皺眉,又道:
“此事不想瞞過賢侄,老夫膝下猶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了延續後家香煙,五年前經親友勸説,納了一房小妾……”
玄劫緩緩一點頭,道:
“後世伯,麒麟送子,可有弄璋之喜?”
後永嘉道:
“果然一年過後,有了一個男孩子……誰知你這個世弟,就在三歲那年,突然半身癱瘓,兩腿無力,不但無法行走,連坐也不能坐起……老夫晚年得子,想不到得來這樣一個冤孽……”
嘆了口氣,又道:
“老夫為了救治這孩子的怪病,到處尋求知名大夫,誰知一連請了一二十位名醫,卻是石沉大海,未見絲毫效果……這些年來,老夫為了醫治這孩子的怪病,終日愁眉不展……”
老人家話到此,又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飄客”玄劫聽到這些話,倏然想了起來……
自己除了身懷武技之外,對太素脈理,歧黃之術,下過一番功夫……這位小世弟罹此疾病,名醫束手無策,自己不妨一試!
玄劫有了這樣想法,就即道:
“後世伯,玄劫對歧黃脈理,稍有心得……您老人家不嫌淺薄,待玄劫替小世弟診看一番如何?”
後永嘉想不到這位玄賢侄也懂得脈理,雖然心裏有點懷疑,但過去請過不少名大夫,結果羣醫束手……這位玄賢侄既然此説,何不請他一試。
後永嘉心裏有了這樣想法,就即道:
“原來玄賢侄也通歧黃之術,那太好了……就麻煩你替小兒診治看看。”
話落,陪同玄動入內宅,來到愛子卧房中。
卧房中有兩名侍婢,另外是個年有二十出頭的少婦……後永嘉向玄劫,和那少婦兩人,道:
“秀姑,這是老夫年侄玄劫,不是外人……玄賢侄,你來見過這位年輕的伯母。”
玄劫已知道這少婦就是後永嘉,所納的小星侍妾,上前一禮。
少婦萬福作答。
玄劫走來牀前看去……繡衾棉被中卧着一個四歲的男孩……這孩子面黃飢瘦,就像一付“人幹”。
玄劫已知道這孩子乳名叫“松兒”,就上前替松兒把一把脈……
果然,這位武林中有“飄客”,又有“不二劫”之稱的“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玄劫,絕非沽名釣譽,虛負其名的江湖郎中,蒙古大夫所能比擬。
玄劫接上松兒脈後,已知道這孩子並非一般大夫所指的風癱之症。
後永嘉暮年得子,其所納小星,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老陽少陰之配,使這孩子先天稟賦虧弱,而後天疼愛過甚,撫育失周。生下百日之後,卻感受到陰邪風寒,使這孩子兩腿筋脈因而受到影響,有了癱瘓的情形。
幼兒在襁褓中,父母尚未察覺,直到發育成長,病狀才始顯現出來……再請大夫診治時,已把時間耽誤。
再加上那些名義是懸壺濟世,實際是牟利斂財的大夫醫生,不明病理,妄用藥物,反把病源驅入死谷,牢不可拔。
玄劫接過鬆兒脈博後,緩緩一點頭,轉向後永嘉這邊道:
“後世伯,小世弟身罹之疾,並非不醫之症,乃是誤於庸醫,藥不對症,以致一誤再誤,才會有此目前情形……”
微微一頓,又道:
“愚侄以金針治療之法,與藥石並用,約在三個月之內可以痊癒過來……小世弟病中一切,由玄劫擔當,世伯可以不必擔心!”
後永嘉見愛子沉痾,能治癒過來,連連道謝。
玄劫吩咐準備一間淨室,作為松兒治病之處,應用藥物器具,配備俱全……這位萍蹤閒鶴,濟世救人的“飄客”玄劫,不用拳掌兵器,在另一種方式之下,展開他行功積善的一頁。
晚飯過後,玄劫先替松兒擬了一帖內服藥,吩咐僕人煮後,給這孩子服下。
松兒服下此藥,不多久,已沉沉睡去。
玄劫帶了兩人傭僕,進來松兒治病淨室,吩咐僕人除去松兒身上內衣外衫……
然後取出金針艾絨,在火爐上燒過,連燒三支,運用敏捷的手法……先向松兒背脊後“賢俞穴”,及另外一處“玄骨穴”各扎一針。
又在松兒腿彎“湧泉穴”再紮了下……此是溝通病人全身陽關,提起命脈真火。
繼後燃起艾絨,用烏金紙捲住,向全身背面三十六穴,一針一灸,每隔一刻,行針一次。
“針灸”原是我國古代醫術,按着人體血脈運行之理,就穴道中扎針治療,真有起死回生之力。
“飄客”玄劫,雖然身懷這門歧黃之道,但平時很少使用。
三更過後,松兒突然不時地呻吟起來,下半個身體,也在緩緩顫動。
玄劫知道這是針灸藥力,直達靈台,已經有了好轉的反應……
就即吩咐兩名僕人,將松兒手腳,全身按住,不能有所動彈。
玄劫轉過身,拿起一支四寸長的金針,用艾絨火燒過,照準松兒“天池穴”一針紮下……這一針直紮下去,深入兩寸。
松兒大叫一聲,全身起了一陣震顫,全身津津冒出冷汗,立即暈了過去。
玄劫從水盆中,絞起一把毛巾,向松兒全身上下,不停地拭抹。
“飄客”玄劫正在慶幸大功告成之間,忽見西端窗口,現出一片火光,眨眼間已照得半天通紅……跟着,傳來一陣吶喊殺聲。
玄劫不由猛然一驚,霍然站起身來,走向窗前看去,果不出所料,“步雲集”鎮郊西端,一片火光通紅,濃煙突然冒升,起火之處,看來相隔不過半里之遙。
玄劫一看情形,發現這場火燒得有點蹊蹺,就向室內兩名僕人道:
“你家少爺雖然此刻暈了過去,但不必耽心,半個時辰後就會醒來,你等將炭爐上藥湯,喂他喝下……”
一指窗外:
“這場火燒得離奇,我去看看就來!”
話落,躍身一縱,出來外面院落。
院子裏後永嘉,緊蹙着兩條濃眉,跟數名莊丁,負手觀看火勢……
看到玄劫出來庭院,後永嘉急急問道;
“賢侄,松兒之病如何,是否可以治癒過來?”
玄劫道:
“世伯放心,小世弟之病,玄劫用金針之法,已收效果……不過完全痊癒,需要在三個月之期,此刻小世弟在室中,已不礙事了……”
指着前面紅起半天的火光,問道:
“深更半夜,前面失火,世伯為何不吩咐莊丁,提水前去營救?”
後永嘉見玄劫問出後面那兩句話,臉色驟變,一手把玄劫拉進房廳,悄聲道:
“賢侄初來此地,不知箇中底細……失火之處是‘步雲集’鎮西郊外‘鶴鳴山莊’,那是江湖上有‘鐵背熊’之稱的申嶽的家……那不是火燭不小心之下失火的,是江湖中仇家所放的火……”
一頓,又道:,
“剛才有鄰居喊叫救火,突然有夜行人闖了進來,大聲吆喝,不准他們聲張……”
這位老人家苦口婆心的指了指玄劫:
“賢……賢侄,你別替自己找上麻煩,千萬別管這樁閒事!”
“飄客”玄動不聽猶可,一聽之下,兩條如刀濃眉倒豎起來,虎目圓睜,:道:
“江湖中人尋仇,殺人放火,也得有個分寸……不準鄰居聲張,不準鄰居搶救,這話從何説起……世伯,待玄劫前去一看究竟……”
後永嘉想要再攔阻時,“飄客”玄劫,身形已暴遁而起
“唰”地掠風聲中,疾如鷹隼擊空,飄上“柳花莊”圍牆……再個蕩空激射,已落下圍牆外。
一展“八步趕蟬”輕功絕技,直向起火處的“鶴鳴山莊”而去。
“飄客”玄劫雙肋插刀,頭掛腰帶,仗義救人,乃是不顧自己生死的一條鐵錚錚漢子……黑夜中疾馳而去,半里路轉眼便到。
玄劫水裏來得,火裏去得,經過不少大大小小場面的人物……
他才一接近“鶴鳴山莊”火燒之處,鼻中立即聞到一股硫磺怪味……不錯,這是江湖中人縱火所下的毒手。
“飄客”玄劫,一股怒火心頭湧起……撲登“鶴鳴山莊”風火高牆,縱目迴轉看去……
整座“鶴鳴山莊”,烈焰飛揚,火舌吐吞,已淪入火海中。
玄劫視線遊轉之際,發現莊院進深一角,火勢尚未波及……就在之光閃耀中,有數條身形,不停地在竄來竄去。
“飄客”玄劫,技高膽大,救人心切……雙腳一點,身形幾個起落,撲向“鶴鳴山莊”進深一角!
玄劫目光落處,地上血屍縱橫,看到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進深牆腳處,原來該是一座景色宜人的庭院,但此刻已攏上一幕腥風血雨的場面……
一個年輕姑娘,披頭散髮,雙手舞着一對“鴛鴦金劍”,正和三個疾服勁裝的漢子在廝殺。
那三個漢子剽悍非凡……一個使用一把犀利無比的薄鐵緬刀,一個使用長劍,另外那個,使用一柄門外兵器“蛇頭戟”。
這三件兵器,呼呼掠風聲中,把那年輕姑娘,圍了一個風雨不透。
這一幕看進“飄客”玄劫眼中,不由勃然大怒……站立牆上,冷叱一聲,道:
“嘿,堂堂男子漢,竟三人聯手並肩,圍戰一個年輕姑娘,你等不怕丟人現眼,給天下江湖所恥笑……還不住手停下。”
三個勁裝漢子,聽到庭院牆上傳來這話,不由愕然怔了下。
其中那個漢子,收住蛇頭戟兵器,托地往後一跳,抬頭看去,原來是個臉容消瘦,年紀四十左右,身穿一襲長袍的中年人……
使用蛇頭戟兵器的漢子,這一發現,厲聲喝道:
“小子,你是嫌自己命長,插手來管你家爺爺們的閒事……‘鐵背熊’申嶽,是你何人?”
“飄客”玄劫見這勁裝漢子,説話跋扈囂張,亦如火上加油,大喝一聲,道:
“恃眾凌人,圍殺一個年輕女流,區區玄某就來收拾你等……”
話到此,呼聲長袍展處,就像一頭碩大無比的巨禽,直撲而下。
這時,那年輕女子已經殺得筋疲力盡,手中這對鴛鴦金劍略為一慢,使用緬刀的漢子,趁此空隙,一式“流星飛墜”,刀光一閃,向年輕女子背後砍來……
年輕女子疾忙使個“寒蟬易枝”身法,向邊上一端閃去。
但這一錯身閃挪,已略為遲緩了剎那。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少女肩膀處,已遭刀鋒掛了一下……衣破血出。
那使用長劍的漢子,乘機一個箭步,一式“天外飛鴻”,猛向少女背心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要將少女斃於劍下。
“飄客”玄劫正在施展“大擒拿手法”,取那使用蛇頭戟兵器的漢子……
一眼瞥見少女形勢危急,一聲冷叱:
“朋友,慢下毒手……”
就在這響冷叱聲中,施展一式“冷虹進電”,身形電射,疾如鷹隼,已向對方撲去……
在此同一短暫之際,輕舒鐵腕,運足內家功力,中、食兩指,接下對方劍脊,向外一撥……
這漢子給玄劫掌風一迫,竟然站不住腳,連人帶劍,跌退七八步。
使用長劍的漢子,噔噔噔往後跌退,但玄劫的出手,並沒有停頓下來……
就在對方一側身時,右掌一式“浮波掠影”已遞了出去……
招走半式,易掌為指,戟指疾吐,點向對方一處“軟麻穴”……這人當堂麻了半截,一響“當”的金鐵墜地聲,長劍落地,人也跌坐石階上。
使用緬刀的漢子,見“飄客”玄劫,凌空翩然而下,赤手空掌,在一個照面之下,就把自己一個夥伴栽下,知道此人擅於點穴、打穴、拿穴“大擒手”絕技……當今江湖,善於使用這門絕技的,算來寥寥無幾,不由暗暗驚住。
托地向後一跳,向另外一個夥伴道:
“暫且別動手,待我問他幾句,不妨先來探探他的孃家。”
那漢子立即住手,把剛才栽在玄劫之手的,扶了起來。
“飄客”玄劫生怕這些漢子,向受傷的年輕少女再次驟下毒手,是以將身子橫在這少女面前。
那個使用緬刀的漢子,搶前兩步,向“飄客”玄劫拱一拱手,道:
“朋友,高姓大名,你和‘鐵背熊’申嶽是親還是友?如果跟申某-路,我等下手就不客氣了……若是半途經過這裏,我勸你各人自掃門前雪,不必多管人家閒事。免得替自己惹上是非。”
“飄客”玄劫微微一點頭,道:
“尊駕説來也有道理……區區姓‘玄’叫’玄劫’,與‘鐵背熊’申嶽並不相識……不知尊駕如何稱呼,為何要將申門一家縱火滅門,能否説出箇中原因?”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
“咱家坐不更名,行不敢姓,‘冥山六雄’之-‘霸山狼’尤青就是我……咱們兄弟六人,在大江南北江湖上稍有聲望……咱尤青名列第二……玄朋友,想必你不會不知道?!”
“飄客”玄劫,見“霸山狼”尤青抖出孃家底細,心裏暗暗一震。
原來就是“冥山六雄”這六個殺胚,所做下令人髮指的暴行。
原來“冥山六雄”是出沒在大江南北-帶,剪徑擄掠的綠林盜匪。這-夥六人,結為盟兄弟,締下生死之交。
“冥山六雄”盜窯設在鄂南嶽口城南郊“黑水灣”,帶了一些牛鬼蛇神手下黨羽,專做那些喪天害理,沒本錢的買賣。
“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對這股盜匪早有傳聞,由於行蹤飄忽,是以也奈何不了他們,今夜卻撞在“飄客”玄劫手中。
“飄客”玄劫微微一笑,道:
“原來是‘冥山六雄’中的尤寨主,倒是失敬了……玄某途中經過這裏,見尊駕數位,在這裏殺人放火,一時好奇,走來看看,不料竟踩入這淌混水中……”
朝“霸山狼”尤青目注-瞥,問道:
“但不知尊駕數位,如何會和‘鐵背熊’申嶽,結下樑子?”
“飄客”玄劫只説出自己姓名,並未露了自己身份底細
眼前這個“冥山六雄”中老二“霸山狼”尤青,只覺得此自稱“玄劫”的青年人,骨局清奇,器宇不凡,剛才輕描淡寫露了一手,顯然不會是等閒之流……
但卻未曾想到,眼前此人,乃是睥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黑道中望風披靡的剋星,“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
“霸山狼”尤青見玄劫問出這話,就把“冥山六雄”,與“鐵背熊”申嶽之間的怨仇過節説了出來……
“鶴鳴山莊”莊主“鐵背熊”申嶽,年紀六十開外,乃是-個嫉惡如仇的俠義門中人物。
四年前,“鐵背熊”申嶽訪友歸來,經過鄂南一帶,撞見“冥山六雄”一夥人,在作殺人越貨的勾當,立即上前擋下。
“冥山六雄”雖然曾聽江湖傳聞,贛北鄱陽湖畔“鶴鳴山莊”有“鐵背熊”申嶽這樣一位武林中人物,但聞名不如見面……
六雄一聽對方報出名號,原來還是這樣一個六十開外的糟老頭兒。
“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鄂南一帶,就是“冥山六雄”的勢力範圍。
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鐵背熊”申嶽身懷一套“七星奇門劍”劍法,神出鬼沒,幻變莫測……這照面交手,“鐵背熊”申嶽將“冥山六雄”中的老三“劍中影”錢亮、老四“石斧”常天標,前後送了上路。
申嶽前後鐐了兩個盜匪,懷着“除惡務盡”的本念,追殺剩下的“四雄”……
這一追,就追到“冥山六雄”開山之樞的盜寨,活口未曾抓到,就燃起一把火,把“冥山六雄”的盜寨,燒個一乾二淨。
剩下的“四雄”,並未想到自己盜匪行徑,令人不齒,不但未把暴行收斂,改過自新,更是懷着“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想法。
“四雄”就在死者“劍中影”錢亮、“石斧”常天標靈前發下毒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在今日月黑風高之後,趁人不備之間火燒“鶴鳴山莊”,將其“鐵背熊”申嶽一家滅門宰殺……
“霸山狼”尤青,嘿嘿一笑,又道:
“玄朋友,有仇不報非君子……你聽了剛才咱家那段經過,咱們兄弟今夜來此,不算過份吧?”
“飄客”玄劫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尤寨主,有仇不報非君子,無毒不為大丈夫,但説到‘過份’兩字,區區玄某,不得不向尊駕進一言……”
微微一頓,又道:
“現在‘鐵背熊’申嶽全家男女老幼,都已葬身火窟中,‘鶴鳴山莊’已片瓦無存,只剩下一個深閨弱子,你等還要趕盡殺絕,堂堂男子漢,難道還怕一個年輕女子,以玄某之見,不如高抬貴手,放過此女……”
玄劫話未中落,突然“唰”的一響掠風聲起,又有一個漢子,電射而至……嘿嘿厲聲數笑,道:
“小子,你一廂情願,話倒説得蠻輕鬆的……”
朝向“飄客”玄劫臉上,兜面一指:
“孃的皮,這女子是你老孃,還是你老婆……小子,你知趣的話,兩腿夾了尾巴趕快滾,不然,咱“鞭煞’佟平,把你這條命也算在內……”
腕臂一掄,嘩啦啦聲中,手中抖出一條“虯龍鞭”來。
“飄客”玄劫見此“鞭煞”佟平,年紀四十出頭,一臉剽悍,精壯之氣……
見對方來勢洶洶,知道不可輕敵……斜退半步,雙掌當胸一叉,冷冷哼了聲,道:
“佟寨主,區區玄某最不知趣,喜歡插手人家閒事,尤其那些豬狗不如的強盜土匪……”
“鞭煞”佟平勃然大怒,虎吼一聲,手中虯龍鞭抖得筆直,-式“黑虎露爪”,直向“飄客”玄劫,前胸華蓋穴點進。
這種“虯龍鞭”乃是軟硬兼用的門外兵器,長有四尺,鞭光鋭利,平時繫於腰間,抖直可作長劍,和點穴的判官筆來使用。
“飄客”玄劫見對方一出手,掄入申官,不由冷然-笑,道:
“來得正好!”
倏然吸胸凹腹,身形疾轉,一個“寒蟬移枝”之勢,已閃向佟平身右……左掌一探,“白猿摘果”,向對方肩脊攻下。
“鞭煞”佟平身手也十分溜滑,塌腰上步,虯龍鞭招走“敲山震虎”,猛掃回來。
“飄客”玄劫向下一標身,“楓葉飄零”,鞭身由頭頂兩寸處,一掠而過……身形一長,“羽化九騰”,呼的一拳向佟平面門打來。
佟平微微-側臉,“玉帶圍腰”,虯龍鞭勢挾勁風,自左而右,照向玄劫下盤掃來。
玄劫兩臂一抖,“獨鶴沖天”,拔起丈來高,斜斜向下而落……
“鞭煞”佟平身如陀螺,身形一轉,虯龍鞭抖得筆直,一式“撞鼓鳴鐘”,直取玄劫背心“三黑穴”。
玄劫乍覺風聲驟起,已知對方進招遞來,“乳燕歸巢”,霍地一轉,回掌翻身……左掌…壓鞭光,右手一掌“金豹探爪”兜胸劈進……
跟着化掌為指,颯然向對方小腹丹田穴點下。
“鞭煞”佟平知道對方這手利害,急忙斜身一閃……但再閃挪得快,玄劫內家功力充沛,離掌三尺之內,已見功效。
“鞭煞”佟平給掌風-掃,立即連人帶鞭,噔噔噔出於三步之外。
佟平不禁大吃,一驚,但是又不甘心自己敗退……-咬牙,舞起虯龍鞭又直攻上來。
兩人展開身手,再次又戰在-起。
壁上觀的“霸山狼”尤青,和他兩個夥伴,上了庭院牆上,讓出庭院一角空地,好使大寨主佟平,和“飄客”玄劫,有個寬敞的打鬥場地。
那個年輕少女血戰負傷,這時氣喘呼呼,靠在腳牆邊,已再也站不起來了。
“冥山六雄”之首“鞭煞”佟平,自從闖這江湖以來,平素極是自負……
除了四年前敗在“鐵背熊”申嶽之手外,未曾遇着-個真正對手……此刻見那自稱“玄劫”的青年人,赤手空拳,居然跟自己打了個旗鼓相當,勢均力敵,心頭不禁又愧又怒!
“鞭煞”佟平一聲吼喝,把這條虯龍鞭的招術,完全施展開來……
挑、拿、封、架、鎖、纏、轉、打……舞到疾處,宛若龍翔九天,聲勢不凡。
“飄客”玄劫見“霸山狼”尤青等三人,都上了庭院牆頂,已無兼顧之處,抖起精神,在拳掌、擒拿上,跟“鞭煞”佟平見個真章。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乃有四五十回合,“鞭煞”佟平手上這條“虯龍鞭”……已漸漸封不住門户……額上汗水滾滾直流,胸窩這顆心噗噗直跳!
佟平自己心裏已很清楚……時間拖延一久,必然敗落對方之手。
至於“飄客”玄劫,也有他的想法……
“鶴鳴山莊”業已火勢燎原,看來不須多久時間,就將延燃來此庭院……自己身懷絕技,固然不必懼怕,但那傷勢沉重的少女,必將葬身火窟。
“飄客”玄劫心念這一打轉,決定趕快把這件事作個交待。
這時,“鞭煞”佟平手中虯龍鞭一抖,一式“西崩銅山”,堪堪向左肩井點到。
“飄客”玄劫暗叫一聲:
“不錯,來得正好!”
不慌不忙,施個“蒼鷹搏兔”身法,塌身上步,猛運一口真氣,左手壓下砸來鞭身,右掌翻腕一穿,向對方右肩切下。
顯然“鞭煞”佟平,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知道對方這記出手利害……
倏然揮臂-封,“流星飛墜”,側身探臂,直鞭對方中盤。
敢情在“飄客”玄劫來説,正要對方走上這樣一個招術……
立即變招易式,右手駢中、食兩指,“嘶”的划向對方脈門。
“鞭煞”佟平口吐“哎喲”一聲,立時右臂一麻,疾忙左手緊抓鞭身,縱身向外一跳,就要躥上庭院一邊的圍牆。
“飄客”玄劫有心要把此一歹徒匪首,死死整他一下……一聲冷叱:
“朋友,逃命還不到時候……”
往前一個箭步,“推窗送影”,“嘣”的一響,擊上“鞭煞”佟平背心。
“飄客”玄劫這掌打出,已運上八成內家真力,若是換了別人,立即脊骨折斷,當場斃命。
“鞭煞”佟平,卻有一身橫練功力,還能擋了下來……雖是如此,已打得心頭突突直跳,兩眼金花飛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冥山六雄”中的老二“霸山狼”尤青,一個縱身,從牆頂飛躍而下,急忙把佟平扶住。
另外那個老五“金錐”巫九,一抖手中蛇頭戟兵器,要跟“飄客”玄劫動手。
“霸山狼”尤青,卻是沉得住氣……
眼前這個門稱“玄劫”的青年人,還不清楚他的孃家底細,本領卻是驚人,一雙赤手空拳,栽下自己這邊兩人,巫九冒失上前,也未必能佔到便宜。
何況,此刻“鶴鳴山莊”火勢已經燎原,連磚牆也已火辣辣發燙,若是耽誤了時間,火勢封閉退路,豈不連自己數人也葬身火窟?
“霸山狼”尤青心念-轉,大盧喝止老五巫九,向玄劫道:
“姓玄的,今日‘冥山六雄’,給你一個天大的面子,由你把人帶走,但‘鐵背熊”中嶽這件事,並沒有一個完……”只要申家留有-個活口,‘冥山六雄’算是裁定在你玄朋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