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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九龍蝴蝶

    上回説到聶十八聽從了娉聘的主意,要去黑煞神母子兩人所住過的山谷走走,看看能否找到鬼影俠丐吳三和飛天弧邢天燕。他們正想進安慶城,找一間客棧住下,等第二天再動身。誰知幾個賴皮打手之類的人物,擁着一個錦服青年公了朝他們而來,擋住了他們進城的去路。

    聶十八和娉娉這時雖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打扮,可是樸素的衣着卻掩不住娉娉天然的嫵媚。這位錦服公子風流成性,一向喜歡沾花惹草。大概也是合該他有報應了,哪個不惹,卻跑來惹娉娉。他輕薄地向娉娉一笑:“小娘子,你要去哪裏?小生陪你去好不好?”

    娉娉柳眉一揚:“我去哪裏不好?幹嗎要你陪我?你給我滾開!”

    錦服公子嘻嘻笑着説:“好一個火辣辣的小娘子,小生更喜歡你了!”這公子一指聶十八,“小娘子,該滾開的是他,不應該是小生。”

    聶十八忍着怒,説:“你走吧!別在這裏胡鬧了!”

    “什麼?本公子是胡鬧?你是小娘子的什麼人?”

    娉娉説:“他是我男人,又是什麼人了?”

    “嗬嗬!原來他是你的男人。也好,也好!從今以後,小生就是你的男人!”

    錦服公子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他青白無血色的臉上便捱了娉娉一個響亮的耳光,不但颳得他半邊臉火辣辣的,連兩顆牙齒也打落了下來。他捂着臉驚愕地問:“你,你,你敢打本公子?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什麼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打你,再不給我滾開,小心你另一邊的面孔了。”

    一個賴皮説:“他是本府通判大人的大公子,你也敢打?”

    聶十八問:“通判是什麼人了?”

    “通判大人你也不知?真是個鄉巴佬。你們得罪了大公子,是找死了!”

    錦服公子大怒:“少跟他們羅嗦,給我將他們兩人帶走!”

    聶十八問:“什麼?你要帶走我們?”

    “哼哼!你拐走了本公子府上的丫環,本公子當然要帶走你們了!”

    聶十八愕然:“什麼?我們幾時拐走了你府上的丫環了?”

    錦服公子説:“你這小子還敢強辯?”他一指娉娉,“她就是本公子府上的丫環。”娉娉揚揚眉問:“我是你府上的丫環?”

    “你這小賤人敢不承認?你父親欠了本公子二十兩,用你來抵債,不是本公子的丫環是什麼?嘿嘿,要是你今後伺候本公子舒服,哄得本公子高興,本公子可以收你為第五房姨太太,不然……”

    “不然又怎樣?”

    “本公子就將你賣到青樓妓院!”錦服公子説完,喝着眾賴皮打手,“你們還不過去將他們帶走。”

    聶十八説:“你們這樣憑空捏造,還有王法麼?”

    “什麼王法,在這一帶,本公子的話就是王法,誰敢不服?”四個賴皮打手已擁上來,便要動手抓聶十八娉娉了。聶十八極不想在府城邊動手打人,更不願在這時招惹官府多生事端。但現在看來,不能不出手了。他衣袖一拂,僅用不到一成的勁,而這不到一成的袖勁,便平地捲起一股強風,令四個撲來的賴皮打手不但不能向前移近半步,更一個個站立不穩,有的連連後退,有的仰後翻倒了,像冬瓜似的在地上亂滾。

    錦服公子看得愕然不解,不知是怎麼回事,睜大眼問:“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叫你們去捉人,你們怎麼倒往後退?滾到地上幹什麼?”

    “大公子,這小子會妖術!”一個賴皮説。

    另一個打手爬起來説:“是,是,大公子,這小子真的會妖術,他衣袖一拂,就莫名其妙地平地颳起了一陣陰風,將我們吹得後退的後退,翻倒的翻倒。”

    聶十八這衣袖一拂,也是手下留情了,他説:“你們快走吧!”

    誰知通判大公子仍不知死活,他一向橫行霸道慣了,只有自己喝人走的,沒人敢叫自己走的。他瞪着眼大喝道:“你是什麼人?敢叫本公子走開?”

    錦服公子身邊一個師爺打扮的幫閒説:“大公子,你叫人宰一隻黑狗,用黑狗血潑他,就不怕他的妖術了!”

    錦服公子説:“好!你帶人快去弄一桶黑狗血來。破了這小子的妖術。”他又喝着眾打手,“你們上去,別讓這妖人跑了。抓起來,送到衙門去,拷打盤問,問他用的是什麼妖術,竟敢將本公子身邊的一個丫環拐走了,令她迷了心竅,打起自己的主人來!”

    娉娉哪裏忍受得了,她身形一閃,驟然欺近了,輕舒玉臂,一手就將他抓過來,像扔死狗一樣把他扔在地下,摔得他雙眼金星亂飛,痛得他幾乎昏了過去。娉娉更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問:“你敢侮辱本姑娘,竟敢説本姑娘是你府上的丫環,説!你這麼欺侮婦女,該當何罪?”

    眾賴皮幫閒打手一見,都愣住了。那位師爺急得喝道:“你們還不上去救大公子?殺了這女子!還待著幹什麼?”

    眾打手賴皮頓時提刀的提刀,拿鞭的拿鞭,一擁而來。聶十八擔心娉娉一怒之下會出人命,慌忙説:“你們別亂來!”兩袖一連拂去。這次聶十八用了一成勁了,驟然間,平地捲起一股狂風,將這夥賴皮打手拂飛的拂飛,擊倒的擊倒,有的摔下來摔得鼻青眼腫,有的滾到江水裏去了,有一兩個爬得起來的,見勢不妙,慌忙往城裏逃去了。

    錦眼公子給娉娉一腳踩在地上,連動也不能動。他仍仗着父親的官威,惡狠狠他説:“你,你,你,你這麼對本公子,一家人不想活了?”

    娉娉“嗖”的一聲,從裙下拔出了利劍,劍光一閃,頓時在他青白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劍痕,説:“本姑娘不但敢打你,踩你,更敢殺了你!”

    “你,你,你真的敢殺我,不怕我父親將你全家滿門抄斬?”

    娉娉又是一劍,在他臉上添上了第二道劍痕:“你那狗父親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判,就是一省的布政司,惹惱了本姑娘,本姑娘也敢將他的腦袋割下來!説!你今後還敢不敢欺侮良家的婦女?”

    錦服公子見娉娉怒目圓睜,才真正感到害怕了,叫道:“你、你、你別殺我,我今後不敢了!”

    “我是不是你府上的丫環?”

    “不,不是,你是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吧!”

    聶十八説:“算了,放了他,我們快走,説不定一會兒就有官府的人來了!”

    “官府的人來了又怎麼樣?”

    “那又何必?就多傷人命了!”

    娉娉一腳將錦服公子踢開,用劍指着他説:“今後你再敢任意欺凌良家婦女,本姑娘勢必殺了你,為受害的婦女伸冤報仇。滾回去告訴你的狗父親,他以後再敢縱容你欺負百姓,本姑娘不但殺了你,也將他的腦袋割下來掛在城門示眾,你們父子兩人,給本姑娘小心了!”

    娉娉説完,收了劍,便與聶十八長而去。他們一走,那些賴皮、打手一個個才敢爬起來扶起通判大公子。這個大公子,早已一臉是血,一張面孔添了兩道劍傷,變得成人樣了。娉娉剛才的一腳,又踢斷了他兩條肋骨,這也是他平日欺負婦女的應有報應。要不是聶十八勸説,娉娉早已一劍將他的頭砍了下來。

    一會兒通判帶着捕快趕來,一見兒子傷成這樣,驚問:“這是誰幹的?”

    打手説:“是一個外地小子和一個女子乾的。”

    “他們呢?去了哪裏?”

    “他們往西邊走了!”

    通判一邊喝着打手快抬兒子回城醫治,一邊喝着捕快們:“你們快去追,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錦服公子説:“爹!你快抓他們回來,給我解恨!我,我,我要活活宰了他們!”

    通判大人皺皺眉:“你這不肖子,還説?”他又喝着眾捕快,“你們不快追?”

    眾捕頭應了一聲,往西追去。只是他們哪裏找得到聶十八和娉娉?沒辦法,在路上隨便拉了兩個無辜的鄉人、婦女回來交差。通判問也不問,他關心的是兒子的傷,揮揮手説:“先將他們關進了大牢再説。”

    當天深夜,這位通判大人給“篤”的一聲驚醒了。他在燈下一看,一支烏黑髮亮的豹形暗器釘在牀頭上,暗器不但插着一束頭髮,也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着:“縱子為惡,殘害百姓,今夜只取你頭髮為警誡。再不放無辜鄉民,明夜便取你頸上的人頭。”下面落款“黑豹”二字。

    通判大人不由摸摸自己的腦袋,一頭頭髮,不知幾時給剃了下來,變成了一個光頭。他驚震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要是來人要割下自己的腦袋,那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單單是“黑豹”兩個字,已震得他魂飛魄散了,這個可怕的人物,近來又在江湖上出現了,又一次驚震江湖,官府也敬畏三分,連東、西兩廠的人也不敢去招惹他。自己一個小小的一府通判,又怎招惹得起?

    這一夜,他再也不敢睡了,一直坐到天亮。可是一大早,知府大人便打發人來叫他了。他又是一驚,問來人:“知府大人一早叫我過府幹什麼?是不是出了大事?”

    來人説了“小人也不知道,知府大人叫小人立刻帶大人過去。”

    通判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去見知府,知府大人丟給他一張字條説:“你看吧!”

    通判一看,頓時又傻了眼,這也是黑豹留下的一張字條,隨後知府大人又遞給他一份口供。他一看,是自己兒子的師爺的口供,一一寫下了他兒子平日的罪行以及昨天所發生的事。知府大人説:“現在這個人在我這裏,你要不要親自審問?”

    通判汗流滿面,跪下叩頭説:“屬下教子不嚴,禍及百姓,望大人恕罪。”

    知府嘆了一聲:“你起來吧。令郎平日的事,本府略有所聞,只是念在你我同僚分上,不便過問。現在事情鬧到了如此地步,你打算如何處理?”

    “屬下回去馬上放人,重責我那不肖的畜生。”

    “這樣也好,你去吧,望你別累及了本府。”

    聶十八和娉娉根本就沒行離開安慶府。為了解救昨天的無辜鄉民,他們昨夜做了一些手腳。這些手腳,是聶十八在廣州時從母親、廖大總管和張鐵嘴整治蠶蟲師爺梁浩天時學來的,他依樣畫葫蘆幹了一遍。現在,他見鄉民放出來,官府又一一懲治了昨天的一夥不法之徒,才悄然離開了安慶府。他們走懷寧,過太湖,經宿松,再次進入湖廣靳州黃梅縣。他們來到松山咀小鎮上,正打算去鎮口邊的一間飯店吃飯。娉娉説:“慢點,你看,那一隊是什麼人來?”

    聶十八一看,只見八條麻衣大漢,擁着一位目光流盼、神藴妖豔的苗家女子朝那飯店而去。這位苗家女子,打扮與眾不同,一身衣服像花蝴蝶似的,赤着腳,手腳都戴上了金光耀眼的金手鐲、金腳圈。聶十八訝然:“他們是什麼人?”

    “那苗家女人你認不出來?”

    “不錯!有點面熟。”

    “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蝴蝶,貴州九龍門的少掌門,一身都是毒,你不記得了?”

    “是她?她怎麼跑來這裏了?”

    “誰知道呢!”

    正説着,只見原先在飯店吃飯喝酒的所有客人,一個個像中了邪、見了魔鬼似的,全都驚魂喪魄,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聶十八又是奇異:“這是怎麼一回事?”

    娉娉説:“我們找一個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聶十八攔住了一個跑出來的客人問:“請問兄台,飯店裏出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跑出來了”

    這位客人見聶十八一身小商販打扮,問:“你們莫不是想去那飯店吃飯?”

    “是!”

    “你們別去了,那飯店牆上地上盡是些可怕的毒物,蜈蚣、蠍子、毒蛇,幾乎什麼都有,將所有的人都嚇得跑了出來。”

    聶十八怔了怔:“怎麼有這麼多毒物的?”

    “誰知道!那奇裝異服的女子一進飯店,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麼多毒物。你們別去了,到別處飯店吃飯吧!”

    “多謝兄台!”

    那客人一走,娉娉説:“看來,一定是毒蝴蝶動的手腳。”

    “她幹嗎要放出這麼多的毒物?那飯店今後還用做牛意嗎?”

    “一定是毒蝴蝶有什麼話要向那些麻衣説,擔心其他人聽了去,才放出這麼多毒物將人嚇跑了。”

    “她這樣做不缺德嗎?”

    “九龍門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的一個門派,在正道人看來,是屬於邪派。既然是邪派,他們才不管什麼缺德不缺德了。不過毒蝴蝶為人還可以,不傷無辜,重義氣,講信用,她只是將人嚇跑而已,卻沒有傷害一個人。來!我們去飯店看看。”

    “你不害怕那些毒物麼?”

    “説不定毒蝴蝶早已將那些毒物收了。”

    “娉娉,我們到別處去吃飯吧,別去管他們了。”

    “我疑心這一次毒蝴蝶出來,與藍美人一事有關,你不想去聽聽了?”

    “毒蝴蝶會讓我們進飯店?”

    “十八哥,你別忘了,毒蝴蝶認識我,而且邢姐姐對她有過救命之恩,她看在邢姐姐的份上,恐怕不會為難我們。十八哥,你不是想打聽邢姐姐的下落嗎?或者她會知道。”

    聶十八一怔:“她知道?”

    “説不定她感激邢姐姐相救之恩,將邢姐姐收藏了起來。不然,一年多來,怎麼沒人得知吳三叔和邢姐姐的下落?”

    “好!那我們去吧!”

    聶十八一聽説可打聽到吳三叔和邢姐姐的下落,別説是毒物,就是有兇惡的獅子老虎,他也不怕了。

    於是,他隨着娉娉走進飯店。他們一踏進飯店門口,那八個兇惡的麻衣大漢就惡狠狠地盯視着他們,其中一個説:“這飯店我們全包下了,你們要用飯,到別的地方去吧!”

    娉娉沒化裝,只是衣服穿着不同,再也不是船家女的裝束了。她説:“這飯店十多張桌子,你們都包下了嗎?”

    “不錯,我們都包下了!”

    毒蝴蝶一眼就認出了娉娉,驚喜他説:“穆姑娘,是你嗎?”

    娉娉也故作驚訝説:“少掌門,是你?小女子幾乎認不出少掌門了!”

    毒蝴蝶對那八個麻衣人説:“穆姑娘也算我的朋友,你們不可難為她!”

    八個麻衣人一齊應聲:“是!”

    娉娉問:“少掌門,我們在這裏方便嗎?”

    “你不是什麼江湖上的人,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其實我們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説,不過不想那些閒雜人來擾了我的興致而已。穆姑娘,你隨便選一張桌子坐下。”

    看來毒蝴蝶只知娉娉是位船家女,不認識娉娉的真正面目,才説娉娉不是江湖上的人。娉娉説:“小女子子多謝少掌了!”

    毒蝴蝶又吩咐店小二將好酒好菜端給娉娉,娉娉慌忙説:“不用了,小女子只是吃飽了就可以。”

    “穆姑娘,你別客氣,我們是一回生,二回熟,這飯店我是全包了,好酒好菜你放膽吃用,不需你花錢。”

    “少掌門,這怎麼可以的?”

    “有什麼不可以?難得我們有緣在這裏重相見。”

    聶十八感到毒蝴蝶作為一個門派的少掌門,能這樣親近一般人,真的是重義氣,也很懷舊。只是她這麼將一間飯店全包下來,太邪門了。邪派的人,作風行為都常邪氣,的確與人不同。其實娉娉姐弟三人,尤其是她弟弟鍾離雨,也帶邪氣的,但他們邪得正,沒去嚇唬平民百姓,不過愛捉弄人而已。

    娉娉説:“小女子多謝少掌門了!”

    “穆姑娘,你怎麼跟我客氣了?”毒蝴蝶乾脆過來與娉娉、聶十八同一張桌坐下,不去理那八個麻衣大漢了。她打量了聶十八一下,似乎不那麼欣賞聶十八。她連娉娉的真正面目也認不出來,化了裝,打扮成小商販的聶十八,更認不出來了。她要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三年前在長沙要保護的聶十八,準會大吃一驚,驚愕不已。

    她問娉娉:“這位是你什麼人?”

    娉娉不好意思地説:“他是小女子的男人,少掌門,生性木訥。”

    毒蝴蝶似乎有點意外,“什麼?他是你的男人?”

    “是!”娉娉輕輕他説,跟着對聶十八説:“這是貴州有名門派九龍門的少掌門,你還不拜見了?”

    聶十八隻好站起來,向毒蝴蝶一拜説:“小人拜見少掌門。”

    毒蝴蝶一擺手説:“不用了,你坐吧!”

    “是!”聶十八坐下。

    毒蝴蝶問娉娉:“穆姑娘,我記得三年前,你在一天夜裏,為一個武功極高的蒙面人劫去了,現在你怎麼在這裏了?”

    娉娉想不到毒蝴蝶會問起這件事情來,幸而娉娉應變極快,説:“少掌門,當時幾乎將我嚇昏過去了。”

    “穆姑娘,以後怎麼樣了?”

    “給關在一間黑屋子裏,以後他又將我放了出來,送回到我爹身邊了。”

    “他沒有傷害你?”

    “沒有,他只説,藍美人不在那渾小子聶十八的身上,關你也沒用。姑娘,算委屈你幾天了。就這麼將我送了回來。”

    “劫走你的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他一直在我面前蒙了面兒,不讓我看,我更不敢問他的姓名了。”

    “穆姑娘,算你幸運,他竟然半點出沒傷害你。看來劫走的你的人,也算是一個正道之人,不是什麼黑道上的人物。不然,你後果就不敢設想了!”

    “哦?會怎麼啦?”

    “他要是一個黑道上的魔頭、就算不污辱了你,也會為奪寶,傷害無辜。”

    娉娉心裏暗暗好笑:所謂劫走我的人,是鬼影俠丐吳三,他當然是正道上的人了,怎會傷害我了?娉娉説:“少掌門,小女子多謝你對我這麼關心。”

    毒蝴蝶看了聶十八一眼,問:“你以後就跟了這麼一個男人?”

    “是!”

    毒蝴蝶想了一下説:“穆姑娘,來,我們到那邊一角談話去。”

    娉娉奇怪:“少掌門,我們在這裏不能説話麼?”

    毒蝴蝶笑了笑:“我們女人家説話,男人聽不得。”

    娉娉對聶十八説:“你就在這裏先飲酒吃飯吧,我和少掌門到那邊説話去。”

    “唔!你去吧!”聶十八心想,我有什麼話是不方便聽了?

    娉娉跟毒蝴蝶走到牆角的一張桌子坐下,問:“少掌門有什麼話要和我單獨説的?”

    毒蝴蝶問:“你男人家中是不是很有錢了”

    娉娉心想:毒蝴蝶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她不會在打聶十八的主意吧?便説:“少掌門,你看我男人像一個有錢的人嗎?”

    “看來他的確不像有錢人。”

    “他是來往跑買賣的,我們一家僅能餬口。”

    “穆姑娘,既然他家沒錢,人也像一根木頭似的,你跟着他幹嗎?”

    “少掌門,是我爹許下的這門婚事,小女子也沒辦法。他人雖然木訥,但對我很好,他沒欺負我。像我這麼一個船家女子,怎敢奢望到一户有錢人家?”

    “其實以像姑娘這樣的人品,要找一個好人家還不容易了?必去守着這麼一個木頭人?”

    “少掌門,現在我已經是他家的人了,俗話説: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嫁着猴子只好滿山跑了,不守着他也不行。”

    “穆姑娘,你想擺脱這個木頭人容易,我有辦法。”

    “哦?你有什麼辦法?”

    “這麼一個小商販,滿腦子想的是錢,我給他幾百兩銀子,讓他將你賣給我,你以後就跟着我好了。我會傳你一身毒技,以後的天下人物,就由你任意挑選,還怕找不到一個知情識趣對你忠心的英雄人物。穆姑娘,我是為你着想呵,你跟這個木頭人,就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為你叫屈了。”

    娉娉聽了暗暗好笑,這麼一個苗家女子太邪乎了!哪樣不教,卻教人拋夫棄子的。她要是知道眼前的木頭人,竟是最近令武林中人驚震的神秘黑豹,不嚇得魂飛魄散才怪。便故意問:“他要是不為銀子所動怎麼辦?”

    “這麼一個買賣人,他怎會不為幾兩銀子所動了?要不,我給他一千兩,夠他去要三個像他這樣木頭的女人了。”

    “恐怕一千兩他也不願意。”

    “那我就用另外一種辦法了。”

    “用什麼辦法?”

    “用毒,悄悄毒死了他,那就連一兩銀子也不用花。”

    娉娉嚇了一跳:“少掌門,你不是説真的吧?”

    毒蝴蝶笑着説:“你看我像説假話的人嗎?”

    “毒死了,不怕人發現了,報到官府麼?謀害親夫,可是個殺頭的大罪。”

    “放心,我九龍門的毒沒人能查出來。再説,我九龍門的人,才不驚畏官府的。弄得我火起,連官府也毒殺了!”

    娉娉説:“不不!這樣做太傷天理了,我要受到良心的譴責。再説,我更不能讓他死,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毒蝴蝶驚奇地看着娉娉,問:“穆姑娘,你是很喜歡這麼一個木頭人了?”

    “是!”

    “穆姑娘,這個木頭人,論家產沒家產,論人才沒人才,看長相沒長相,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了?”

    “我喜歡他的一顆心。”

    毒蝴蝶奇異:“心?”

    “是呀!他的一顆心,像一顆發光的珍珠一樣,閃耀着人間最美的品格美。”

    “穆姑娘,看來我白為你操心了。我還以為你奉父親之命,無可奈何地隨了他,原來你是真心喜歡他的。”

    “小女子多謝少掌門的關心了。”

    “好吧!我們過去吧,看看你那最美人品的男人。”

    “少掌門,你不會為難我的男人吧?”

    “你這麼喜歡他,我為難他幹嗎?”

    “那小女子就放心了!”

    娉娉跟毒蝴蝶回到聶十八的身邊。聶十八問:“你們談完了?”

    毒蝴蝶笑着説:“我們談完了!”

    聶十八對娉娉説:“談完了,你快用飯吧,吃飽了我們好趕路。”

    毒蝴蝶問:“你不想知道我們談什麼?”

    “你們既然不想我聽到,也不方便我聽,我知道幹嗎?”

    毒蝴蝶笑吟吟地從懷中掏出五錠共重五十兩的金元寶來,放在桌上問:“你是想要金子,還是想要穆姑娘?”

    聶十八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顯,金子和穆姑娘,二者任由你挑選,要金子,穆姑娘就跟着我走;要穆姑娘,這金子就不是你的了,怎樣?”

    毒蝴蝶把聶十八看成了追求蠅頭小利的平庸小商販了。的確,五十兩金子,價值是五百兩白銀,聶十八説:“我要金子幹嗎?我當然要我的女人了。”

    毒蝴蝶問:“你是不是嫌金子少了?我可以再添五錠金元寶。”

    聶十八説:“少掌門,請你收起這些金子,再添十倍、百倍的金子我也不要。別説你要我的女人,就是不要,這些金子送給我,我也不會去要。”

    “哦,你不要金子?”

    “無義之財,要來幹嗎?不是自己掙來的錢,吃也吃得不香,睡也睡不着。”聶十八轉問娉娉,“娘子,你説是不是?”

    娉娉歡笑着説:“是呀!”

    娉娉的歡笑,是證明毒蝴蝶在聶十八美好的品格面前完全失敗了。

    毒蝴蝶完全不瞭解聶十八。別説聶十八現在身懷絕世的武功,是幽谷大院的小主人,就是他沒有半點武功,是原來雞公山上的獵人,他也不會為這些銀了動心。他根本不是一個貪財之人。何況這些金子要換走的是時時縈迴在他腦際的心上人,哪怕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會答應的。

    一個麻衣漢子突然站起來,喝聲:“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聶十八一怔問:“你這是幹嗎?”

    這漢子説:“別説我們的少掌門喜歡了穆姑娘。好心好意給你金子。就是不給你金子,我們少掌門要的人,誰敢不答應了”

    聶十八皺皺眉説:“你們不會強搶我的女人吧?”

    “就是強搶了,你又怎樣?”

    毒蝴蝶含笑對聶十八道:“穆姑娘我是要走的了,現在你是要金子還是想死?”

    聶十八説:“我就是死,也不會要金子!”

    麻衣僅子“當”的一聲,一把刀拔了出來,手快刀也快,一口刀便架在聶十八的脖子上:“小子,你再説一句。”

    聶十八面色絲毫不改,淡淡他説:“我勸你千萬別亂來。”

    娉娉對毒蝴蝶説:“少掌門,你説過的話,不會不算數吧?”

    毒蝴蝶這時十分驚訝聶十八在金錢、利刀之下,居然毫不改色,她連忙喝着麻衣漢子:“快給我將刀收回來,他要傷了一根毫毛,我首先砍了你。”

    這麻衣雙子連忙收刀,愕然問:“少掌門,這是……”

    毒蝴蝶説:“這裏沒你的事,退下喝你的酒去。”

    這麻衣漢子十分驚訝毒蝴蝶怎麼變得這麼好説話了,連忙應聲退下。其他麻衣漢子也愕然相視,不明白自己的少掌門是什麼用意。

    毒蝴蝶笑對娉娉説:“穆姑娘,現在我説話算數了吧?”

    娉娉暗説:“幸好你及時喝住了你的門下弟子,不然這個麻衣漢子就是不死,也將變成殘廢人。”但她更暗暗佩服聶十八沉着鎮定,在這麼一個時刻,仍忍下來,不顯露出自己的武功和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娉娉向毒蝴蝶説:“原來你是在試探我男人,剛才幾乎將我嚇死了!”

    “穆姑娘,你沒有喜歡錯了人。這個男人,值得你跟隨,他的人品,的確比金子更美好,我恭賀你了。”

    “少掌門,小女子再次多謝你了!”

    聶十八心裏暗想:這真是一身邪氣的女子,行為舉止邪得令人難理解,比邢姐姐更邪氣,今後還是少接近她為妙。

    毒蝴蝶説:“我們一起坐下吃飯好不好?”

    娉娉説:“好呀!”

    毒蝴蝶對聶十八説:“木頭人,你不會惱我吧?不!你不應該叫木頭人,叫石頭人來得更貼切。”

    聶十八問:“我怎麼是石頭人了?”

    “錢財不動心,利刀架頸不改容,全無反應,不是石頭人是什麼?不過,穆姑娘沒有説錯你,你的人品很高尚。來!我敬你一杯。”毒蝴蝶舉起酒杯。

    聶十八説:“不敢!”也舉起了酒杯。

    一杯酒過後,娉娉便轉到正了,隨隨便便地問:“少掌門,你老遠從貴州跑來這裏,有很重要的事麼?”

    毒蝴蝶點點頭:“不錯!聽説神秘的黑豹,最近又重出江湖了!”

    “少掌門,你不會來找黑豹吧?”

    “我不找他,跑來這裏幹嗎?聽説,這個神秘的黑豹,又在安慶府出現了!”

    “你們找黑豹幹什麼了有事求他老人家麼?”

    “我想試試,他是否應付得了我們九龍門的毒。”

    娉娉愕然,同時也望了聶十八一眼,問:“少掌門,你想與黑豹交鋒?”

    毒蝴蝶嘆了一聲:“我們九龍門人,怎敢當面去與黑豹交鋒?恐怕一招半式也接不了!”

    “那你們準備在暗中下毒。”

    “只有這樣,才可能捉得了黑豹。”

    聶十八問:“黑豹跟你們有仇?”

    “沒仇。”

    “結過怨?”

    “也沒給過怨。”

    “我不明白了,沒仇沒怨,你們幹嗎要去捉黑豹呢?”

    “我們要用黑豹去交換我的老孃。”

    娉娉奇怪了:“令堂大人出事了?”

    “我老孃不出事,我敢冒這麼大的危險,去尋找黑豹嗎?”

    聶十八問:“令堂出什麼事了?”

    “她為一個蒙面人劫持了去,就像當年穆姑娘為人劫持了一樣,聲明要我們九龍門的人捉了黑豹去交換。”

    “什麼人將你母親劫去了?”

    毒蝴蝶搖搖頭:“不知道。”

    “你母親給劫持去了哪裏?”

    “也不知道。”

    娉娉問:“要是你們捉到了黑豹,去哪裏交換?地點總該知道吧?”

    “更不知道。要是我們知道了,我們寧願去對付他,也不願招惹黑豹。”

    “少掌門,那他怎麼知道你們捉住黑豹了?”

    “他説,我們捉住了黑豹,他自然會知道,到時自然會來換人。”

    “那麼説,到時,他會去貴州九龍門換人了?”

    “也沒這樣説,看來到時他會通知我們去什麼地方換人的。”

    “少掌門,那麼你們非要捉黑豹才可以了,不然你母親就沒命了?”

    “正是這樣。所以我聽説黑豹在安慶府出現,才趕去安慶府,希望能我到黑豹。”

    娉娉説:“少掌門,你不認為這是一個圈套嗎?這明明是叫你們去送死。先不説黑豹神出鬼設,來去無蹤,你們根本不可能找到,就是找到了,你們有把握能捉到黑豹麼?小女子聽人説,連那個什麼厲害的人物三掌斷魂,也接不住黑豹的三招,便負傷狠狽而逃。少掌門尋黑豹,那不是雞蛋往石頭碰嗎?”

    毒蝴蝶嘆了一聲:“我也知道,為了救我老孃,我只好一試了。”

    聶十八問:“幹麼那蒙面人不去親自尋找黑豹。叫你們去?”

    毒蝴蝶説:“我也不明那蒙面人為什麼這樣做。可能他不是黑豹的對手,要我們用毒去對付黑豹,又怕我們不答應,便將我老孃劫了去,要脅我們非答應他不可。除了這樣,我想不到他有別的什麼用意。”

    聶十八默然不出聲。娉娉卻説:“少掌門,我有一個傻辦法,説不定,可以救你母親。”

    毒蝴蝶急問:“什麼辦法?”

    “少掌門!黑豹是什麼模樣,誰也沒見過。你用一個老人,叫他穿上青袍,蒙上臉孔,向外傳揚,説你們已捉到黑豹了,讓那蒙面人來換人,不就救出你母親了?”

    聶十八説:“這樣,不將那位老人害了?”

    毒蝴蝶説:“一條半人命,我們也不在乎。要是那蒙面人看出是假的,不但我老孃沒命,恐怕我們整個門派,也會遭他殺害。”娉娉問:“那個蒙面人武功很好麼?”

    “他要不好,能將我老孃劫去麼?”

    “你們不能用毒去對付他。”

    “奇怪就在這裏,他似乎不怕我們九龍門的毒,出人我們九龍門的禁地,沒半點中毒的現象。而且他蒙了面孔,突然而來,突然而去,我們根本不知他是什麼人,穆姑娘,在下不得已地,你這個辦法不妨試試。”

    “哎!少掌門,小女子不知輕重。胡亂説話在,你別當真的了,萬一你母親出了什麼事,小女子可擔當不了。”

    毒蝴蝶説:“穆姑娘放心,做不做,我心中有數,真的我老孃出了事,我也不會怪你,那也是我們自找的,怨不了別了。對了,穆姑良,我還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哦?什麼人?”

    飛天狐邢女俠。穆姑娘,你見過她沒有了我很希望能見到邢女俠的。”

    “少掌門,自從衡山下湘江邊別後,我就沒見過邢女俠了,不知她去了哪裏。”

    “看來,她也像聶十八一樣,多半不在人間了。”

    娉娉一怔:“你怎麼知道她不在人間了?”

    “聽説她為天魔神劍的劍氣所傷,雖然被鬼影俠大吳三救人,但為天魔神劍氣所傷害過的人,即使治好,是不死也終身殘廢。一年多來,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四處尋找他們,都沒下落,可能多半不在人間。要是邢女俠在,那就好了。”

    “邢女俠能幫你們什麼忙嗎?”

    “邢女俠不但武功好,人也絕頂機靈,在她在,説不定她會有主意幫助我救出老孃呢。可現在我去哪裏尋找她?”

    聶十八説:“少掌門,你的孝心會有好報的,説不定你會救出你母親出來。”

    娉娉説:“是呀,你這麼孝心,會有上天在暗中相助你的。”

    毒蝴蝶笑着説:“蒙你們好意相慰,我就多謝啦。這桌面上的五個金元寶,你們也收起來!”

    聶十八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放心,我不會帶走穆姑娘的。你們有了這些金子,不要再在江湖上跑來跑去幹那小本買賣,回去開間鋪子做生意,以免在江湖上擔那不必要風險。”

    娉娉説:“我們怎敢受你這麼重的賞賜呵,何況你們在路途上也要……”

    毒蝴蝶打斷説:“穆姑娘,別這樣説,難得找到有緣再相見,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説到這裏,毒蝴蝶又嘆了一聲,“穆姑娘,我們這一次去,不知還有沒有命回來,要這些金子也沒什麼用處。”

    “少掌門,你千萬別這樣説,你會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多謝了!”毒蛾蝶轉對那八個麻衣漢子説:“男兒們!你們吃飽了沒有?吃飽了,我們上路!”

    麻衣漢子一齊説:“少掌門!我們吃飽!”

    “好!我們走!”毒蝴蝶又對娉娉説“穆姑娘,再見!”便帶八個麻人漢子離開飯店,揚長而去。娉娉説:“十八哥,我們也走吧!”

    “好!”

    他們離開了飯店。娉娉問:“十八哥,看來你不全丟下毒蝴蝶不管吧!”

    “你呢?”

    “我呀!想知道那個蒙面人是誰,為什麼要脅九龍門的人來對付你。再説毒蝴蝶雖然是邪派的人物,為人卻很好,碰上了種事,我們不能不出手相救!”

    “好!那我們暗暗跟蹤他們!”

    娉娉突然輕説:“有人在暗暗跟蹤我們了,來,我們先別跟蹤毒蝴蝶,佯往東走。”

    於是他們離開小鎮,往薪春方向而去。娉娉又問:“你看,這跟蹤我們的是什麼人?”

    “不會是九龍門的人吧?”

    “唉!毒蝴蝶怎會打發人來跟蹤我們?”

    “那會是什麼人?”

    “不外是兩種人,一是見財起心,想劫我們的財物;二是恐怕與蒙面人有關。”

    “哦!怎麼與蒙面人有關了?”

    “你不想想毒蝴蝶所説過的話麼?她説她捉到黑豹,那蒙面人自然會知道,他要是不派人暗暗盯蹤毒蝴蝶的行動,又怎麼知道了?”

    “那他怎麼不跟蹤毒蝴蝶,卻跟蹤我們了。看來是見財起心的小賊。”

    “不管他是什麼人,到時一問,我們就清楚了。所以我們現在不急於去理會他,以免引起他的警惕。”果然,在穿過一處樹林時,那個跟蹤他們的人一下躍了上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顯然,他不是一般攔路打劫的小賊,輕功不錯,身手不凡,也算得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他嘿嘿地問:“你們兩個,想往哪裏去?”這是一個陰陽眼的瘦漢,俗稱大小眼。娉娉故作害怕地問:“你,你,你想幹什麼?”

    “你管我是什麼人不好?説!你跟毒蝴蝶説了些什麼話?”

    聶十八和娉娉一聽,相視一眼,這不是為錢財而來的了,顯然是蒙面人打發來監視毒蝴蝶行動的耳目。婷婷説:“大爺,我們幾乎給你嚇壞了!我們以為碰上了攔路打劫的強賊哩!”

    大小眼説:“少羅嗦,你跟毒蝴蝶説了些什麼話?”

    娉娉説:“我們沒有説什麼呀!”

    “沒人?你唆使毒蝴蝶有用個一老人來扮成黑豹,想來欺騙我們,你簡直是找死了。説,你還跟她在一角悄悄説了什麼話?”

    這個大小眼,可以説是不打自招一下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大概他認為這麼一對跑買賣的夫婦,身沒武功,很容易就解決了,跟他們説出身份也沒有什麼。

    娉娉説:“原來你就是劫去了九龍掌門人百毒娘子的蒙面人,要不就是他派來的人。”

    大小眼略有點驚慌:“小婦人,你真的是找死了,我怎麼也不能留下你。”

    娉娉睜大眼問:“你要殺我們?”

    “小婦人,你太聰明瞭,你知不知道,聰明的人往往會早死的,不是我心狠手辣,只因你太過多口,要怪只怪自己。”

    娉娉對聶十八説:“怪不得説禍從口出,是我這張嘴害了你。”

    聶十八感到好笑,娉娉怎麼裝得像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可憐女子了,以往叱吒風雲的威風哪裏去了?她是在故意捉弄這個大小眼麼?便説:“不會吧!哪有因為説説話就要奪人命的?就是説錯了話,也不會這樣呵!”

    娉娉説:“怎麼沒有?朝廷不知多少大臣,就是因為説錯了一句話,就給東廠提督府抓了去,不但送了自己的命,也將全家人的性命送掉了!”

    聶十八説:“他們不是東廠人呵!”

    大小眼嘿嘿説:“你老婆説對了,我就是東廠的人,現在你們可以死而無怨了!”

    聶十八真的吃驚了:“什麼!你真的是東廠的人?”

    娉娉説:“怪不得你可以隨便殺人了!不過,我還有些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

    “我不明白,你們要捉黑豹,以你們這麼大的權力,幹嗎自己不去捉,卻叫九龍門的人去捉?”

    “你想知道?”

    “小婦人希望能死得明白,不想成為糊塗鬼魂。”

    “橫直你們兩個已是要死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我們一石二鳥之計,用九龍門的毒去對付黑豹,以黑豹的武功殺了九龍門的人,以除掉這個不聽從我們命令的邪派。最好他們兩敗俱傷,由我們收拾殘局。”

    “其實你們何止是一石二鳥,你們將藍美人拋出來,更是一石投眾鳥,令江湖上不少的門派都捲了進去。”

    “小婦人,你真是太聰明瞭。要是你是武林中人。真會壞了我們的大事。説!你們想怎麼死法?”

    娉娉笑了起來:“你説錯了,應該説你自己想怎麼死法才對。”

    大小眼一怔:“你説什麼?”

    “我説,你現在想怎麼死法?不過,我們不一定要你死,不像你這麼毫無人性。你説了實話,我們不一定殺了你。”

    大小眼一下傻了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敢向我説這樣的話?”

    “我們是跑買賣的小商販子,又會是什麼人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都好,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個大小眼説完,首先一刀就向娉娉劈來,刀法是祈門一派的刀法。

    娉娉身形一閃,一劍驟然刺出。這一劍,便將大小眼逼了回去。他要是不急躍退開,娉娉這一劍便直穿過他的心肺。娉娉對聶十八説:“你站到一邊去,提防他跑掉了!”

    聶十八説:“他跑不了的。”

    大小眼驚震了,再問一句:“你們是什麼人?”

    娉娉説:“剛才我不是説了嗎?你不會要我重複再説一次吧?”

    大小眼好像摹然想起來:“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了!”

    “哦?我們是什麼人了?”

    “你是在江湖上失蹤了一年多的飛天狐邢天燕,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娉娉笑道:“你真聰明,你一大一小的眼睛,也看出來了。你説我是飛天狐就飛天狐好了。”

    大小眼説:“你以為我怕了你?”

    “我可沒有叫你害怕呀!”

    大小眼不再説話,又是兇狠的一刀劈出。娉娉輕輕一劍,就將這兇狠的一刀擋了回去,同時順勢進招,“嘶”的一聲,就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條輕輕只傷皮肉的劍痕。娉娉的越女劍法,連七煞劍門的夏候超不是她對手,何況她這時得武林耆宿吳老叫化於通了玄關,內力大增,劍法已比過去高出了兩倍有多。大小眼不過是輕功好,論刀法只是江湖上的一般高手,還達不到上乘,怎是娉娉的對手?所以娉娉一連幾招進劍,便殺得他手忙腳亂,別説進招還擊,這招也接不了,最後娉娉一劍便點了他的穴位,令他木然果立着,動也不能動了。這是越女劍法點穴的招式。以前娉娉雖會以劍點穴,仍因內方不深厚,不是用力過大,一劍送了對手的性命;就是用力過小,只刺傷了對手,封不了對手的穴位。現在娉娉內力深厚雄渾,劍尖輕點一下,既沒刺傷對手,卻又封了對手的穴,這是完全以氣御劍,用勁恰到好處的結果,以劍點穴,這是娉娉第一次施展出來,在越女劍法中,她又是上了一層樓。

    娉娉封了大小眼的穴位後問:“你現在想死還是想活?”

    大小眼驚恐地問:“你想對我怎麼樣?”

    “你想活命,最好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説!你們將百毒娘子劫到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

    “看來你是想死了。不過我不會讓你這麼快死去。我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來。”

    “你這麼殘忍?”

    “哎!這是我跟你們東廠人學的。你們不是這樣對付你們的所謂不招供的犯人麼?我再問你一句,百毒娘子,你們將她關在什麼地方了?”

    “我不知道!”

    大小眼的話剛一落,娉娉手中的劍一閃,就從他手臂上削下了一小塊皮下來,問:“這你知道了吧?”

    大小眼説:“你殺了我吧!”

    “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只想你説話。你説你不知道,你劫走了百毒娘子,説不知道,有人相信嗎?”

    “百毒娘子不是我劫的。”

    “不是你劫,那是誰劫的了?”

    “是……”大小眼突然住口不説。

    “你不想説,要不要我再削你身上的一片肉下來?”

    “是馬九爺劫的。”

    “這姓馬的現在哪裏?”

    “在蘄春縣城外的一處皇莊裏。”

    聶十八説:“你早説出來,不是不用受一劍之苦?”他對娉娉説,“放了他吧!”

    “慢着,我有話還沒問完呢!”娉娉又問大小眼,“我與毒蝴蝶的對話,飯店裏沒其他的人,就是店裏的店小二也聽不清楚,你怎麼聽到了?是不是毒蝴蝶身邊的麻衣人中有人告訴了你?”

    “是。”

    “誰?

    “大口獨山。”

    “就是他一個?沒別的人?”

    “是!”

    “大口獨山是九龍門下的弟子,怎麼願為你們做事了?”

    “他是我們派去的卧底。”

    “原來這樣,怪不得你不為毒蝴蝶察覺了。那個姓馬的可以在九龍門的禁地出入沒事,不畏九龍門毒,同時還能順利將百毒娘子劫走,正因為有了大口獨山這個奸細。”

    聶十八聽了心頭大震。想不到東廠的人,密謀之深,用心之險,令人掠震。看來武林中的其他一些門派,難免沒有東廠的人滲人。同時,他更敬娉娉媚為人的機智和細心了。這些事情,自己怎麼沒想到?要是自己,就查不出問不出這些事情來,會輕易讓這個大小眼滑了過去,也無從去幫毒蝴蝶的忙。沒有機警和智慧,空有一身絕技也沒有多大的作用,頂多只能是見人救人,説不定還易為別人利用,幹一些傻事出來。自己今後有娉娉在身旁,行走江湖,就放心多了。

    大小眼問:“現在我將一切事都説了,你們可以放我走吧?”

    娉娉問:“現在我們頂多讓你活下來,還不能放你走。”

    “你們還不放我?”

    “誰知道你説的是真是假?要是你欺騙了我們,那我們不在殺了好人?”

    “你們要怎麼才放我走?”

    “等我們弄清楚了大口獨山是不是你們的奸細。百毒娘子是不是給關在皇莊裏後,才放你走。”

    大小眼叫起苦來:“你們不如現在殺了我的好。”

    “那麼你説的是假話了?”

    “我沒騙你們,但若給東廠的人知道了,我會比現在死得更慘!”

    “放心!有我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事後,我們會送你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只要你沒痛沒病,自己不出意外,你會平安過完下半生。”娉娉對聶十八説,“這下可麻煩你了!”

    聶十八愕異問:“麻煩我什麼?”

    “帶着他去追趕毒蝴蝶。”

    “這容易,怎算是麻煩了?”聶十八一手提過大小眼,如提無物,”我們走吧!”

    毒蝴蝶在快要到達黃梅縣城時,驀然見娉娉認路邊的樹林閃了出來。毒蝴蝶十分愕然地問:“咦!穆姑娘,你怎麼在這裏出現了?”

    娉娉笑着説:“少掌門!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説的,所以趕來。”

    “什麼重要的事?”

    “少掌門,你跟我到樹林裏,我這話只能讓你一個人聽的。”

    “好!”毒蝴蝶吩咐八個麻衣漢子就地坐下休息,跟隨娉娉轉進樹林,問:“穆姑娘,現在你説吧!”

    “你那八個麻衣門下弟子,有沒有一個叫大口獨山的?”

    “有!他怎麼?”

    “少掌門,你快將他拿下,千萬別讓他跑掉了!”

    毒蝴蝶十分驚愕:“為什麼要將他拿下?”

    “他是你們之中一個可怕的奸細,是東廠的人派來卧底的。”

    毒蝴蝶大吃一驚:“真的?”

    “少掌門,我跟他無仇無怨,更不認識他,我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他吧?”

    毒蝴蝶驚疑困惑地打量着娉娉。娉娉又説:“少掌門,你別猶豫了!難道出了這麼多的事,你不疑心你們九龍門裏出了叛徒和有奸細麼?你不想想那劫走你母親的蒙面人,為什麼不俱怕你們九龍門的毒,出入你們的禁地全然無事?”

    “不錯!穆姑娘,你隨我來!”

    “少掌門,你最好裝作無事走出去,不然,給他看出了,他就會狗急跳牆,反噬你一口,或者逃走了。”

    “穆姑娘,我知道怎麼辦了。”

    毒蝴蝶面色如常,和娉娉轉出樹林,對大口獨山説:“獨山,你過來一下。”

    大口獨山大概是作賊心虛了,他見娉娉突然出現、已感到有些不妙了。現在他強作鎮定地問:“少掌門,什麼事?”人雖然站起,卻原地不動。

    毒蛾蝶一看,心知有幾成了,暗暗説:你這個奸細,本姑娘不將你碎屍萬段不解恨。你敢暗算了我的老孃?”但她和顏悦色他説:“你過來,我有些重要的事吩咐你去辦,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

    獨山感到自己不過去,那無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異常警惕地走過去,問:“少掌門,什麼事要屬下去辦的?”

    他的話還沒有説完,毒蝴蝶已驟然出手,一下控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脈。獨山頓時面色大變,因為毒蝴蝶不單是控住了他的命脈,手指甲上的毒,己滲入他的皮肉裏去了。這種毒,要是沒有毒蝴蝶特製的解藥,不到一個時辰,全身會潰爛而死,而且死得極為痛苦,他驚恐地問:“少掌門,你——”

    毒蝴蝶笑着放開他:“放心,你觀在暫時還死不了。要是你不老實回答我的話,一個時辰之後,我就不敢擔保了!”

    七個麻衣漢子驚愕地問:“少掌門,出了什麼事了?”

    “他是本門派的奸細,是東廠派來的一個卧底。”眾麻衣人更是愕然:“獨山是個奸細了”

    獨山叫起屈來:“少掌門,屬下怎麼是奸細了?屬下一向忠心耿耿,哪一次戰鬥不賣命的?少掌門,你千萬別聽姓穆的胡説八道。”

    娉娉問:“你怎麼知道是我胡説八道?”

    “因,困,因為只有你來了,少掌門才疑我是奸細,不是你是誰,穆姑娘,我獨山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平白無故害我?”

    “就算我胡説八道,大小眼他總不會無緣無故害你吧?”

    “大小眼?”

    “是呀!大小眼你不會説不認識吧?”

    “我不認識什麼大小眼,大小鼻的。”

    “你不認識,那你幹嗎叫他來殺害我?”

    “穆姑娘,説不定你跟什麼大小眼,大小異有仇。或者是他見財起心。”

    “那麼説,是大小眼冤枉你了?”

    “當然是他冤枉我了!”

    “好!”娉娉揚聲朝樹林裏喊:“大小眼,你出來!”

    大小眼走出來了,毒蝴蝶一看,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自己離開飯店時,在路邊曾經見過這人,由於他一雙眼與眾不同,自己當時曾多看了他一眼。自己走過後,又發現獨山與他交談過幾句,這個大小眼便匆忙離開了。當時自己還以為獨山向他打聽去黃梅縣城的路,現在這事看來不用審問了,獨山真的是個奸細。

    大小眼出來對大口獨山説:“獨山兄弟,我什麼都説了,你也認了吧!”

    獨山兇惡他説:“老子不認識你,你為什麼來害我?”

    毒蝴蝶説:“不對吧?你出飯店後不久,就同他説過話,這麼快就不認得了?”

    一個麻衣漢子説:“少掌門説得不錯,這個人獨山的確曾經跟也説過話,我也見到了。獨山,少掌門一向待你不錯,你為什麼要吃裏扒外?”

    毒蝴蝶説:“獨山根本不是我們的人,他是朝廷東廠的一條狗。”

    大小眼説:“獨山兄弟,説吧,説了,他們會放過我們的。”

    獨山朝他怒吼着:“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叛徒,老子可給你害得慘了!老子死了,馬爺絕不會放過你這叛徒,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娉娉説:“你別嚇唬他,他會比那姓馬的活得更長命!説!你是怎麼和姓馬的設計將九龍門的掌門人劫走了?”

    眾麻衣人更是一怔:“什麼?是他和那蒙面人劫走了我們的掌門?”

    毒蝴蝶説:“怪不得那蒙面人可以出入我們九龍門有毒的禁地,原來是你將解藥盜了給他。説!你們將我老孃關到了什麼地方?説出來,我給你解毒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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