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回説到小風子驚愕地問:“你、你、你還要吃我?”
“你這樣的小兔子,老子不吃你吃誰?”
“你別嚇我,我的肉好吃嗎?”
不但林中的匪徒們聽得好笑,連隱藏在樹林中的思思和小婷也笑了。這個小混混,死在眼前,還説這樣的話,不傻嗎?
橫肉馬賊説:“你的肉,起碼比狼肉好吃。你再不説出那兩個小子在哪裏,姓甚名誰,老子馬上就從你腿上割下一塊肉來。”
“我真的不知道呵,叫我怎麼説?我總不能瞎編亂説吧?”
橫肉對一個匪徒説:“去!先將他腿上的一塊肉割下來!”
“是!”這個匪徒提刀向小風子走來。
小風子忙説:“別割!別割!我説我説!”
橫肉喝聲:“快説!”
“他,他,他們兩個,殺了你們的人後,就回涼州城了。”
“他們姓甚名誰?家住在哪裏?”
“他,他,他們姓,姓,姓吳。”
“姓吳?”
“是,是,是姓吳,一個叫吳影,一個叫吳宗。”
“無影無蹤?”
“對對!就是無影無蹤,這下你們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們家住在哪裏?”
“他們回涼州,當然就是在涼州城住了,這還用問嗎?”
橫肉喝着那個匪徒:“將他砍了!”
“不是吧?我説了,你們還要砍我?你們怎麼不講信用的?”
橫肉獰笑着説:“老子幾時説過,你説了,就不砍你了?”
“你不是説過,我説了,你們就不割我腿上的肉嗎?”
“不錯!老子是説過,現在不是沒有割下你的肉嗎?只是砍下你的腦袋,讓你痛快死去,不好嗎?”
“不不!你還是割下我的一塊肉好,別砍我的腦袋,我,我,我不想死。”
橫肉不耐煩地一揮手,對那個匪徒説:“拉到那邊砍了!”
“是!”這個匪徒一下將小風子像提小雞般提起來,扔在樹林的一邊説:“小子,你能痛快地死,算你好運了!不然,一刀一刀地將你的肉割下來,死得更痛苦。”
“什麼?我死了還算走運?”
“小子,你是不是想我一刀一刀地將你的肉割下來?”
小風子嘆了一聲:“看來我今天是死定了!”
“小子,你再去投胎,重新做人吧。”這個匪徒舉起了刀,一刀向小風子的腦袋砍去。只見一道鮮血飛濺,人咕咚地倒了下去。仔細看看,倒下去的不是小風子,而是這個匪徒。小風子一下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怎麼倒下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他了?驀然人影一閃,小婷出現在他的面前,含笑地問:“你怎麼啦?怎麼呆住不動的?不是嚇傻了吧?”
“你,你,你救了我?”
“像你這樣的貪財好利,我真不想救你。幸而你為人還講義氣,臨死也沒有出賣我們,所以我才救你。現在,你沒事吧?”
“我,我,我沒、沒、沒事。”
“那你快走,我家小姐正在與馬賊交鋒,我無暇顧及你了。”
“我,我,我腿軟,跑、跑、跑不動了。”
“你這不是要命嗎?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馬賊看見,我去幫我家小姐殺賊了。”小婷説完,縱身躍到了另一邊。思思的一把劍,還在與四五個馬賊交鋒,危險異常。幸好她在情急中,抖出了老叫化那三招不可思議的劍法,不但化險為夷,反而刺傷了一個匪徒。但這夥馬賊都是一夥亡命兇殘之徒,何況橫肉誓必殺了思思才解恨。這時,小婷凌空躍來,動如脱兔,敏捷如豹,人到劍出,出其不意地一下就將兩個匪徒挑翻在地,解了思思的危機。五個聯手圍攻思思的馬賊,現在就只剩下了兩個。
橫肉見凌空躍來一條矯小敏捷的身影,一下放倒了兩個兄弟,又逼退了自己,十分驚恐:在這小鎮裏,哪來的江湖高手?可是他定神一看,又愕異了,竟然是在永昌堡附近小亭中的那個更小的獵人,不禁脱口而問:“是你?”
小婷説:“馬賊,你想不到吧,又是我們兄弟倆到了。上次讓你逃掉,這一次,可不能再讓你跑掉了。”
“你們能殺得了老子?”
“不信你試試,有本事的就別跑。”
思思説:“婷兒,別跟他多説,殺了這賊頭再説,別讓他再害人了。”
小婷説:“是!上次他從我手上逃脱,這一次我不能再放過他了。”
小婷一劍擊出,已不容橫肉不舉刀接招了。這時小婷的一身真氣,比一般高手還要深厚。橫肉只是憑多年馬背上的磨練,因此出刀極好,但一身蠻力卻難與小婷的真氣相比。所以十多招過後,小婷仍遊刃有餘,馬賊卻手忙腳亂了。小婷的劍尖逼向了他,有一兩處,已為小婷的劍尖劃傷,弄得他狼狽異常。橫肉是越戰越心煩意亂。他又重施故伎,兇狠的一刀猛然擊出,便抽身縱上了一匹馬背,狂奔而逃。他剛跑出十多丈的地方,一把飛刀驀然從樹林飛出,不偏不倚,飛刀尖剛好劃破這馬賊的脖子,令他慘叫一聲,“轟”然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小婷正愕異時,樹林中跑出了手舞足蹈的小風子,他高興得叫喊起來:“我殺了這個馬賊了!我殺了這個馬賊了!我殺了這個馬賊了!”他奔過去又拾起了刀,一連兩刀,將還沒有斷氣的橫肉送進了地府,一邊還説:“你要割我的肉,砍我的腦袋,現在我要割你的肉,砍你的腦袋,我看你還兇不兇?”
在那一邊,思思更是將另一個匪徒挑翻了。這一夥六人馬賊沒有一個活下來。小婷走過去對小風子説:“他已死了,你還砍他幹嗎?”
“不不!我要再砍他幾刀才解恨,他剛才嚇得我幾乎丟了魂了。”
“你現在怎麼不害怕了?”
“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是死人,我還害怕幹嗎?”
“剛才那一飛刀,是你擲出去的?”
“是呀。我見他向我躲藏的地方跑來,料想是來殺我的,便拾起你殺死的匪徒的刀,用力向他擲去,就是擲不中,嚇嚇他也好。哈!想不到居然擲中了,殺死了這個賊頭。這個賊頭要殺我,沒想到反而給我殺了。”
“你這一刀擲出,刀力十分的強勁哩!”
“當然啦,我拼命擲出的,還有不強勁的?”
思思走過來問:“你們在談什麼,還不趕快離開這林子?”思思對這個小混混,似乎有了一些好感,因為他就是死,也沒有將自己和小婷説出來,還胡編亂湊些言語欺騙賊人。儘管他是個市井小人,卻不出賣別人,這樣的人可以信得過。
小婷對小風子説:“我們快走。”
小風子説:“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幹嗎不和我們一塊走?”
“我還要拉走我的四匹馬,同時這些馬賊的馬,我也想帶走。”
思思搖搖頭説:“你這個小混混,剛從鬼門關裏跑出,貪心又起,你就不怕你的貪心會害死你?”
小風子説:“這裏一共有十匹馬,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丟下不是可惜嗎?不要白不要,我拿去送給人家,也是好的。”
小婷問:“你不害怕有其他的馬賊來嗎?”
“不會吧?你別嚇我。那我趕快牽了這些馬,帶到馬市,能賣多少是多少。”
思思對小婷説:“婷兒,我們走!這個小混混,簡直是要錢不要命。我們別等他了,由他去。”的確,一般俠義道上的武林中人,往往視錢財如糞土,不屑去收取對手死後身上的財物,認為那不是俠義人士所為。而且也瞧不起那些愛財如命的市井之徒。他們可以出手救這些人,卻瞧不起這些人。思思是武林中一大門派掌門人的千金,平日裏根本就不愁沒錢用,不知道沒錢日子的艱苦,自然就體會不到窮人家的苦日子了。小婷是獵人的女兒,她知道沒錢的日子是不好過的,只要別貪心,更不能為財去謀害他人,置他人生死於不顧。何況小風子拿的是馬賊們留下的馬匹,更是無可非議。她對小風子説:“那你快來呵!”小風子説:“是是!你們不必等我,先回客棧。我將這十匹馬處理好,就回客棧。”
小婷凝神傾聽一下,知道這樹林裏沒有什麼動靜,再沒有馬賊,便放心和思思先走了。這一處樹林,離小鎮有三里路左右,不是人們的必經之地。所以馬賊將小風子引來殺害,不容易為人知道。同樣,思思和小婷與馬賊交鋒,也沒有驚動任何人。
思思和小婷取道回到了客棧,一直等到紅日偏西,仍不見小風子回來。小婷有點放心不下,對思思説:“他不會又出事了吧?”
思思説:“別管他了。他要是不回來,明天我們自己上路,我們已為他耽擱了一天了。”
“小姐,我們這一天也沒有白過,做了一件好事。”
“你是説我們救了這個小混混?”
“不,不單是救了他,也殺了一夥馬賊,為這一帶百姓除了六頭惡豬。小姐,我們來這一帶,不是為了尋找馬賊而來的嗎?想不到小風子好像鬼使神差般將馬賊引來,讓我們除掉。怎算是白過一天了?”
思思一想也是,説:“你説的沒錯,兩次馬賊的出現,都是他招惹來的,不用我們去尋找,自動送到我們面前來的。説起來這事有點怪,而且也十分的巧,怎麼偏偏是他,而不是別人?”
“不會是他故意將馬賊招來給我們的吧?”
“這不可能。要是説故意,那他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要是我們不出現,那他這條命不給馬賊要了去?他不會那麼傻吧?若説他在小亭裏,故意將馬賊引來還説得通。可是在馬市中,他貪財跟了那兩個馬賊去,怎知道我們在暗暗跟蹤他,從而出手救他了?要是我們不去,或者遲去,他的腦袋不早給馬賊砍了下來?”
“小姐説的也是,但我總感到他有點古怪,古怪得令人難以捉摸。”
“哦?他怎麼古怪得令人難以捉摸了?”
“小姐,想起我們在苦水鎮第一次碰上他時,他不知厲害,冒冒失失地站起來,自認是什麼神秘刀客。可是一問,他不但沒有刀,連一般武功也不會,似乎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子,給橫肉四惡中的一個,一腳將他踢飛了。以後從他的言談舉止看來,又像是一個好逸惡勞、到處騙吃的小混混,又像個膽小怕死、口沒遮攔的市井小人。現在想起來,他好像又什麼也不是。”
“哦!他怎麼什麼也不是了?”
“説他是瘋子嘛,他一點也不瘋,比任何人都來得正常。説他是一個到處白忙白喝的小混混嘛,從聶五姐的口中聽出,他雖然沒錢在店裏喝酒,可是為店裏打水劈柴幹雜活補還了酒錢。也沒有像一般的小混混,耍無賴欺負善良百姓。説他膽小怕事嘛,他在涼州城郊野中,不但救了那個小女孩,還叫那受傷的家人躲起來,自己將馬賊引來讓我們除掉,一點也不膽小怕事,還機智勇敢哩。這不是一般市井小人能幹得出來的。説他見利忘義貪生怕死,可是他在賊人的刀口下,也沒有説出我們來,這更是重義氣、不出賣朋友的人了。”思思聽了小婷這一段話,再細想想,不禁問:“丫頭,那他是個什麼人了?”
“我也説不上來他是什麼人,大概是個四不像吧。”
“世上有這樣的人嗎?”
“小姐,不管他是什麼人都好,我信得過他,他不會騙我們,也不會害我們。”
“那他是真心真意地幫助我們尋找神秘刀客和殺害你父母的馬賊了?”
“説他真心真意幫助我們,我不敢説。但尋找神秘刀客卻有他的私心,不會是為了我們。”
“他有什麼私心了?”
“他要拜神秘刀客為師呀,也想做一個神秘的刀客呀。”
“他這不是説夢話嗎?神秘刀客會收他為徒嗎?”
“是呀,我也感到他是大白天説夢話,在這一點上,他又有一點像瘋子了。”
“好了,我們別説他了。這麼久還不見他回來,不會又出事吧?”
“小姐,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你去看看也好。”
小婷正要出去,卻見小風子呆頭呆腦一臉喪氣地回來了。小婷心想:看來他又碰上什麼倒黴的事情了,不然,不會這樣的轉回來。問:“小風子,你怎麼了?”
小風子吐了一口長氣説:“別説了,看來我小風子倒黴是倒透了。”
“哦?倒黴?出了什麼事了?你的馬呢?”
“全吹了!”
“全吹了?這是什麼意思?”
“一股腦給人全牽走了,不是這個意思,還有什麼意思?”
“他們沒給你銀兩?”
“他們不打我一頓已算好了。”
“那麼説你是遭人搶了?”
“比遭人搶還糟糕!”
“那你快説呀!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那十匹馬全跑了吧?”
“我就是再沒用,也不會讓牽在手上的馬匹全跑了吧?”
“那麼説,是遭人搶了?”
“不説了!不説了!今天算我小風子倒了八輩子的大黴了。”
“你不會這麼窩囊吧,給人搶了也不敢出聲?”
“我敢出聲嗎?一出聲弄不好腦袋就會咕咚一聲掉下來。”
思思忍不住了,問:“小風子,你説是誰搶了你的馬匹,我們給你討回來。”
小風子一聽,連忙搖手説:“你,你,你們千萬別去。你們知不知道,牽走我的馬的是什麼人?”
小婷問:“是什麼人?不會是三頭六臂的大魔頭吧?就算他是三頭六臂,我們也要將馬匹要回來。”
“牽走我的馬匹的是一隊官兵。”
“什麼?官兵?他們幹嗎牽走你的馬了?”
“徵為軍用。他們要北上追剿馬賊,所以將我十匹馬全徵用了。一位軍官爺給了我十兩銀子作為徵用馬匹的補償。你們説,我敢出聲嗎?你們又怎麼討回來?”
思思和小婷一聽,一時不知説什麼好了。作為剿匪軍用的馬匹,的確不好討回來。何況這十匹馬,根本就不是小風子的。小婷説:“既然用來追剿馬賊所用,你就自認倒黴吧。再説,他們也給了你十兩銀,總好過一分也沒有。”
武林人士一般不與官府作對,更不想與官兵為敵。何況駐紮在邊關要塞的官兵,除了抵抗外侮,也追剿馬賊。他們徵用馬匹,百姓也不敢多説,只願他們真的能保衞邊關要塞。
小風子叫起冤來:“要是我真的得了十兩銀子,的確也算好了。可是我一兩銀子也沒有得到。”
小婷問:“那當官的不是給你十兩銀子嗎?”
“是給了,可是又給一些兵老爺們拿去了,還不是等於沒給?”
“你怎麼這般老實讓他們拿去?那當官的不管了?”
“當官的走遠了,看不見。”
“你也可以叫喊呀!”
“我敢叫喊嗎?兵老爺們説要拉我去當馬伕,給他們餵馬。我不將這十兩銀子孝敬他們,那不要到軍營裏當馬伕了?”
“這麼説你白辛苦了一場,什麼也得不到?”
“可不是,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空歡喜了一場。看來我這一世,沒有發財的命。”
小婷説:“好啦,你別自怨自艾了。誰叫你什麼好事不碰上,偏偏碰上了這等的事?你今後就本本分分地做人吧,別老想着發你的財了。説不定,沒有這筆銀兩,對你來説是一件好事。”
“你還説是好事,不是在譏笑我吧?”
“我不是譏笑你,是説真心話呀。你就當沒這回事發生好不好?”
“對對!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我想,我要是有了這二百兩銀子,一定會胡思亂想,害怕夜裏小偷來偷,會一夜不敢睡覺。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可以放心地睡大覺了。”
思思笑着説:“小風子,看來你還頂想得開的。”
“我不想開行嗎?我總不能為了這件事,投河自殺上吊自盡吧?那不白死了?怪不得古人説,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就像我得到了這幾匹馬一樣,不是自己的,轉眼就給別人牽走了,惱恨也沒用。”
小婷説:“好啦,你辛苦了一天,也受驚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哩。”
“是是。我回房間,矇頭大睡一覺。只是我答應你們的事,無法做到了。”
“你答應了我們什麼事呀?”
“我本想賣了馬,有了銀兩,你們這一路的吃住都由我包了,現在我……”
小婷笑了:“這麼説,你這一路上的吃住,改由我們包了,是不是?”
“這,這……”
“好,我們就包下來,餓不了你,怎樣?”
“這怎麼好意思?不過,我以後有錢,一定會還給你們。”
“算了,你別還給我們了,只要你像在聶五娘店裏沒錢喝酒一樣,幫我們做一點事就行了。”
“行,行,你們叫我做什麼事都行。我一路上有兩杯酒喝,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你回房休息吧。”
“是,是,我回房好好睡一覺。”
第二天,思思、小婷在小風子的帶領下,沿着三岔河而進入了鎮番衞。這裏已聞到了大漠的濃厚氣息,氣候乾燥,不時黃沙撲面。鎮番衞雖然也是一個州府般的城鎮,遠沒有關內城鎮繁榮熱鬧,但它也是明朝和韃靼國兩地商人通商的來往要道,邊關百姓交往的一處集散之地,一些遊牧民族的人,往往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拿到這裏出售,換回所需的日常生活用品。所以在這裏,除了馬隊駝隊,經常可以看到穿着各種不同的奇異服飾和麪目不同的商人和遊牧民族,令思思小婷大開眼界,人情風俗,也令她們感到新奇。
思思和小婷在小風子的建議下,打扮成邊陲一帶人們常見的裝束,是兩個俊俏的配帶着兵器的小夥子。
在大漠邊陲一帶,人們配帶兵器一點也不奇怪,凡是青壯男人,哪一個人出門不帶刀自衞?除了婦女小孩,就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帶上一把刀。一些所謂的刀客,更是刀不離身。他們身上的刀,形狀各異,特別引人注目。這些所謂的刀客,有的是一地的豪強惡霸,有的是單刀匹馬在大漠上走動的遊俠人物,更有的是到處混飯吃的所謂義士——他們可以為你打抱不平,解決困難,甚至殺人,但須供他們吃飽喝足,還要奉上一定的酬金。不然,就是眼看着你死去,他們也不會出手。這些人當中,真正懂武功的沒有幾人。
思思和小婷投店住下後,思思問小風子:“神秘刀客會在這一帶嗎?”
小風子忙説:“會,會,要不,我跑來這裏幹嗎?”
小婷問:“你怎知道他會在這一帶出現?”
“沙裏飛這夥馬賊在這一帶出現,神秘刀客怎會不出現?”
“神秘刀客和沙裏飛有深仇大恨?”
“大概是吧。我知道神秘刀客幾次想殺沙裏飛都失手了,最後還給他逃得無影無蹤。現在沙裏飛在這一帶出現了,神秘刀客能不來嗎?”
“奇怪,你怎麼對沙裏飛和神秘刀客的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是向人打聽的呀,不信,你們向這一帶的百姓打聽,便知道神秘刀客和馬賊沙裏飛的事了。因為我想拜神秘刀客為師,所以向人打聽時特別留意他們的事。”
思思問:“這裏的人,都知道神秘刀客?”
“知道,知道,神秘刀客過去曾在這一帶出現過。”
“有沒有人見過神秘刀客?”
“似乎沒人見過,就是見過,也沒人看清楚他的面目。要是有人見過,恐怕我早已找到神秘刀客了。”
小婷問:“那馬賊沙裏飛,會在哪裏出現?”
“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我們怎麼尋找呀?”
“就在這一帶尋找呀。馬賊沙裏飛以掠劫為生,他總不會一直潛伏不動吧?他必然會出來搶劫的。”
“那我們去哪裏找?”
“當然是去這一帶的市鎮、村寨走走看看了。希望我們能碰上馬賊搶劫,更希望能看到神秘刀客的出現。”
“先去什麼地方好?”
“沿着河流北上,先去紅柳園走走。”
“紅柳園?那是什麼地方?”
“是沙漠上的一個小鎮,那可是一些刀客和馬賊的坐探不時出現的地方。説不定我們去了那裏,可打聽到神秘刀客和沙裏飛的一些行蹤。”
思思説:“好,我們就到那小鎮去。”
小婷卻問小風子:“你怎麼對這一帶的地勢地形這麼熟悉,你不會是這一帶的人吧?”
小婷這麼一問,也引起了思思的注意,問:“小風子,你到底是何處人士?”
“我,我,我是何處人士,我也不知道。”
小婷説:“不是吧?你是何處人士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對我們説?”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了父母,也可以説,我父母在兵荒馬亂中逃難出來,生下我不久,就凍死餓死在路途上。一個逃難的婦人收留了我,她輾轉在邊陲一帶給人打工洗衣服過日子。等到我懂事時,我這位養母也累死了,我便成了一個孤兒,四處流浪。七八年前,我就在這一帶流浪過。”
“原來你以前在這一帶流浪過,怪不得你對這一帶熟悉了。後來你怎麼在六盤山下的苦水鎮出現了?”
“別説了。後來我碰上了一個所謂的好心人,説收養我,帶我到關內過好日子。誰知道他是一個黑心的人販子,一進關內就將我當小狗小貓似的賣給另一個人販子。我也不知道這些人販子將我轉賣了多少次,最後我被賣到了天水縣的一户有錢人家當小廝。這户有錢人家的主人,對我可刻薄透了,一味要倒屎倒尿和幹一些我力不能勝任的重活,還不給我吃飽。我受了兩年多的苦,實在熬不過來,就逃了出來,像無根之草,隨風飄蕩。有時和一幫無賴混在一起,有時又混進了叫化堆裏,學會如何向人討吃要錢。總之,我這條命,一生下來,就從頭到腳苦透了,也倒黴透了。除了這裏,我也隨人去過玉門關,到過沙州、加州一帶,但總沒有一個地方能讓我長久呆下來。我何嘗不想在一個地方長久住下來?這一次,以為憑空得了十匹馬,發了橫財,打算到一處小鎮開個小店做小買賣。可又碰上官兵,變得什麼也沒有了,僅剩下一條命跑了回來。”
思思聽了小風子這一段的經歷,有點同情他了,説:“怪不得你一身流裏流氣,原來曾跟無賴流氓混過一段日子。這樣吧,你以後就跟隨我們,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了。”
小婷也説:“是呀,你跟隨我們,我家小姐還會教你武功,既可健身又可自衞,碰上惡人歹徒,就不必害怕他們了。”
小風子驚喜了:“你們教我武功?”
“是呀,你不想學嗎?”
“我,我,我……”小風子一下為難起來。
“你想説什麼呀。”
“我不想學你們的武功。”
不但小婷,連思思也感到有點意外:“什麼?你不想學我們的武功?我們的武功你看不上眼?”
“不不,我敢看不上眼嗎?”
“那你幹嗎不學,怕辛苦?”
“怕、怕辛苦是有一點,可、可、可是你們的武功不適合我學。”
“哦?不適合你學?”
“我,我,我説一句得罪你們的話,你們學的那一門劍法,軟手軟腳,還跳來跳去,只適合娘兒們,不適合我這麼一個大男人。”
“那你想學什麼?”
“我想學具有男子氣概的刀法,要拜神秘刀客為師,學他能來無蹤去無影,飛刀殺人,專殺那些以掠劫為生的馬賊,和那些專門欺凌良家婦女、殺害平民百姓的壞蛋。一刀飛過,他們就咕咚一聲倒下來,那多痛快。不像你們,要和人打來打去,那多辛苦,而且也十分危險,我見了也害怕。”
思思和小婷聽了,一時啼笑皆非,惱又不是,罵又不是。要是一些江湖中人這麼説,思思早已出劍,讓他知道崆峒劍法的厲害了。可是這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既不懂武功,也不知崆峒劍法的奧妙,跟他説也是對牛彈琴,教訓他也沒用。小婷説:“你可要慎重想想,不知多少人想學我們崆峒派的劍法,我們還不傳哩。”
思思説:“別説他了,是爛泥扶不上牆。他要學刀法,就讓他去學好了。”
“你,你,你們生我的氣了?”
小婷説:“誰有閒情去生你的氣了?你走吧,今後就算你求我們,我們也不會教的。你做夢去做你的神秘刀客去。”
“你們不要我跟隨你們了?”
“哎,我們可沒有這麼説,更沒有趕走你的意思。你願意為我們帶路,跟隨我們,我們高興;你不想跟隨我們,我們也不會攔你,強求你和我們在一起。”
“是是,我小風子知道你們對我好,救了我幾次命,我會繼續帶你們去紅柳園。以後我再自己去尋找我的神秘刀客。不過,我小風子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今後我會想辦法報答你們的。”
“我們才不要你的報答。”小婷説。
思思問:“你不和我們去找神秘刀客,單獨一個人去找?”
小風子説:“神秘刀客出沒無常,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何時出現,所以我只有四處亂碰,不敢將你們拖上。而且我心中也實在沒把握一定能找到他,所以我才單獨一個人去找。你們就在紅柳園住下來,注意來往刀客和形跡可疑的人物,説不定你們比我更快找到神秘刀客,打聽到沙裏飛這個馬賊的行蹤。希望你們找到神秘刀客時,千萬請代我説一句話,我小風子要拜他為師,跟他學刀法。我要是找到了他,也會將你們的事告訴他,甚至帶他來見你們。”
思思説:“這樣也好,那我們到紅柳園後,就分開好了。”
第二天,他們從鎮番衞城向紅柳園而去,小風子騎着駱駝在前面帶路。因為路程用不了一天,所以他們也不急於趕路,慢慢而行,觀看小河兩岸的風光和不遠處大漠的景色。那真是黃沙起伏,直達天邊,看不到盡頭。大漠上,極少見到人的蹤影,連小草也不多一株。要是風起,會捲起漫天狂沙。小婷心想:這麼一堆堆的黃沙,人怎麼在大漠上過日子?
小風子騎的那一匹慢吞吞的駱駝,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狂奔起來,向前面不遠的一處疏林奔去,小風子拍着駱駝説:“喂喂,你跑什麼呀?是不是發癲了?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小風子哪裏叫得駱駝停?駱駝剛奔進疏林裏,“轟”然一聲,翻倒了,小風子也不知摔到哪裏去了。
小婷在後面看得呆了,對思思説:“小姐,他不會這般的糟糕吧?怎麼正跑着,就莫名其妙摔倒了?”
“婷兒,我們快過去看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小婷和思思還沒有奔進疏林,突然“嘩啦”一聲,小風子一下又給一個大網袋高高吊在樹上,他在網中掙扎着,一邊説:“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野獸。”
小婷一下將馬勒住,對思思説:“不好,小風子掉進獵人的獵網中去了。我們不能進去,説不定馬會踏中別的獵具就危險了。”
思思説:“怎麼這一條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會埋下獵具的?那不害人嗎?”
小婷一下醒悟起來:“對,我們小心,説不定疏林裏伏有一夥強人,設下陷阱機關,打劫過往的行人商隊。”
思思和小婷在馬背上正四下打量,那一邊小風子又叫起來:“你們快打馬往後跑,又有一張網向你們罩來了。”
思思、小婷不禁一怔,不知小風子説的是真是假。果然“唰啦”一聲,一張大網平地飛起,向她們罩來,她們想策馬飛逃也來不及了,連人帶馬,全給這張大網罩了起來,像獵物一樣,給人捉住了。
小風子在那邊樹上説:“這下完了,我們全給人捉住了,連逃跑的希望也沒有了。”
思思、小婷想拔劍劃破大網,可是大網收緊了,令她們動也不能動,連人帶馬給拖走了。思思、小婷心下大驚,這是哪一路的強人,怎麼這般精密佈下天羅地網,活生生將自己捉住了?這顯然是事先佈置好的。
這時一條虯髯彪形大漢帶着幾個匪徒,從疏林中走了出來,命人將思思、小婷和小風子綁了起來。小婷問:“你們是什麼人?幹嗎這樣暗算我們?”
小風子也説:“是呀,我們跟你無怨無仇,你幹嗎捉我們?是不是你們看錯人了?”
思思卻忿忿不平地説:“你們這樣暗算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放開我,讓我們與你交鋒,要是我們武功不濟,敗在你們手下,死了也心服口服。”
虯髯大漢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三個毛頭小子,幾乎壞了我們的大事,知不知道?”
小風子問:“我們幾時壞了你的大事了?”
一個麻衣匪徒説:“我們在這裏佈下天羅地網,想一網打盡韃靼人的一支商隊。誰知你們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這不是壞了我們的事?”
另一個匪徒説:“本來我們想出來攔住你們的,可是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趕着駱駝飛也似的向這裏跑來,掉進了我們的陷阱之中,令我們花了幾天時間設下的陷阱,全被破壞了。”
小風子説:“原來你們不是想捉我們。”
“你們三個小子貨物不多,想捉你們,也用不着花這麼大的功夫,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就完全可以將你們活捉過來。”
小風子説:“既然你們捉錯了我們,那快放開我們呀。”
匪徒們説:“放開你們?沒那麼容易。誰叫你們壞了我們的天羅地網。”
“你們放開我們,重新再佈下天羅地網不行麼?要不,我和你們一起佈置,説不定我比你們佈置的還好,不但馬,連大象也可以活捉過來。”
“你這小子是不是想辦法跑呀?”
“不不,我是説真的,我跑幹嗎?”
這時,一個匪徒飛也似的奔來,虯髯大漢急問:“那隊商人是不是快到了?”
“大王,小人打聽過了,那隊商人今天在鎮番城裏逗留一天,明天再出發。”
“好好,那我們有時間重新佈置了。”
小風子似乎看到一線希望,連忙説:“這下,你們可以放了我們吧?”
一個匪徒喝道:“你這小子再不閉口,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我不説,我不説,那你們可以放了我們嗎?”
虯髯大漢一揮手,對匪徒們説:“你們三個將他們拉到窩裏去,我不想在這裏留下血腥氣味,引起商隊的注意。”
三個匪徒應聲是,將他們三個連馬和駱駝全帶走。小婷問:“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裏?”
“少廢話,走。”
小風子害怕地問:“你們不會殺了我們吧?”
“你小子再口羅嗦,我就一刀先砍了你。”
“不不,你千萬別殺我,我的血很臭,三里外就聞出來,那不更壞了你們的大事嗎?”
小婷天真地問他:“你的血真的臭嗎?”
小風子説:“臭,臭死了,臭得人會噁心大吐。”
“真的這般惡臭麼?”
“不信,你叫他們砍我一刀聞聞,就知道我的血臭不臭了。有人説我是臭蟲投胎哩。”
小婷又問:“臭蟲也能投胎做人嗎?”
“會,怎麼不會?一個老和尚對我説,天下萬物,在死後都會投胎做人。不過惡人壞人死了,就不能投胎做人了。”
三個押解他們的匪徒,聽了這兩個白痴小夥子的話,感到好笑,推着他們走。一個匪徒好奇地問小風子:“你的血真的那麼臭?”
“是呀,所以你們手中的刀千萬拿好,別劃傷了我。萬一我的血流了出來,給明天來這裏的商人聞到了,就會遠遠繞道而走,又會令你們白辛苦一場。”
“老子不信,就砍你一刀試試。”
“你真的不怕壞了事,你的大王會要了你的腦袋嗎?”
另一個匪徒對這匪徒説:“你別亂來,萬一是真的,你不怕壞了事?你要試,將他們帶到窩邊時試也不遲。”
小風子問:“你們的老窩在哪裏?離這裏遠不遠?”
“不遠,離這裏不到二里地。”
“那不行,要離三里遠,才聞不到我的血臭味。”
一個匪徒喝道:“你這小子再胡説八道,老子不殺你,挖個坑將你活埋了,就不會聞到你的血臭味了。”
小風子問:“你不是在嚇我吧?”
“嚇你?我現在就可以將你扔到一個坑裏,用沙土將你埋起來。”
“好好,我不説,我不説。”
匪徒們將他們帶走了一里多地,遠遠離開了那片疏林。小風子突然蹲下來不走了,匪徒問:“你這小子,又想怎樣了?”
小風子捂着肚子説:“我肚痛,痛得不得了,你們行行方便,讓我找一處大解好不好?”
匪徒們喝道:“就數你這小子多事。”
小風子説:“不行,我快要拉出來了,會臭死你們的。”
一個匪徒不耐煩了,對另一個匪徒説:“你快帶他到那一邊拉去,守着他,別讓他玩花樣跑了。”
“哼,他敢走,我就打斷了他的一雙腿,看他怎麼跑。”這匪徒推了小風子一下,“走,到那坡下去。”
一個匪徒和小風子下坡去了,兩個匪徒繼續押着思思、小婷上路。沒走出三十多丈遠,只聽到那個匪徒大叫:“不好,讓這個小子跑了,你們快來追呀。”
兩個匪徒一怔,一個匪徒對另一個匪徒説:“你快過去看看,將那小子追回來,先敲斷他的一條腿。”
“是,我去。”這個匪徒立刻趕去了。
剩下的一個匪徒,望着思思和小婷:“你們兩個別想打主意逃跑,你們要是敢動一下,我就先砍了你們。”
小婷説:“你將我們的一雙手都反綁了,我們能跑嗎?”
這個匪徒看看自己兩個同伴的身影,在雜樹林草叢中時隱時現,似乎仍未找到那小子。回頭又看看思思和小婷,不放心,又將她們綁在一株碗口粗的小樹幹上,自己也去搜索逃跑了的小風子了。要是走了一個人,大王怪罪下來,自己的腦袋也會搬家。他更擔心跑掉的小風子去向那一支商隊報信,會同官兵來圍剿,情況更是糟糕,不但壞了大王精心策劃的搶劫行動,甚至連大多數弟兄們的性命也不保。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將小風子抓到。
這個匪徒剛走不久,思思和小婷便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草動,一看,竟然是借大解逃走了的小風子。這個小風子,在三個匪徒的搜索下,居然悄悄溜回來,這實在是太大膽了。
小婷説:“你——”
小風子用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們別大喊大叫,驚動了賊人。然後又輕手輕腳爬過來,解開了她們身上的繩索,説:“我們快悄悄逃跑,讓他們發現就跑不了。”
思思這一下氣可大了。這個崆峒派養尊處優沒人敢欺負的公主,從來沒有受過遭人捆綁起來的奇恥大辱。她給匪徒綁起來時,就暗暗發誓,一旦鬆了手腳,誓必殺了這一夥匪徒。現在小風子叫她悄悄逃走,無疑是火上加油。她咬着牙説:“我不殺了這一夥匪徒,就是死也不走。”
小風子愣住了:“不是吧,他們有一二十人之多,你殺得了他們嗎?就是小姐武功再好,他們人多,你打得過他們嗎?我們還是趕快逃命吧。今後再慢慢想辦法報仇也不遲。”
“不行,要走你走,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小婷與思思的想法一樣,也認為不殺了這夥匪徒,難出這一口惡氣。她説:“小風子,我們十分感激你冒死救了我們。但要走你先走,我和小姐留下來,非殺了他們不可。”
小風子説:“我,我,我……”
小婷説:“你還是先走的好,一旦我們和匪徒交起鋒來,就無暇顧及你的安全了。”
“不好,那三個匪徒轉回來了,你們可千萬要小心。我,我,我走了。”
“好,你先躲起來,找機會走吧。”
思思和小婷將被賊人收去而放在馬背上的劍取了下來,小婷説:“小姐,我先藏起來,轉到這三個賊人的身後,以防他們跑了,驚動其他的賊人。”
“對,這夥匪徒,我們分批幹掉他們。”
三個匪徒一路上罵罵咧咧轉了回來,看見思思一個人坐在樹下,另一個又不見了,不禁傻了眼:怎麼,又逃走了一個?這下可不妙了。一個匪徒近乎愚蠢地問思思:“怎麼只有你一個了?另一個呢?他去哪裏了?”
另一匪徒叫起來:“我們快找,他一定是剛剛才掙脱繩索,走不遠。”
思思不答話,驟然一劍飛起,將一個匪徒幹掉。兩個匪徒大吃一驚,小婷卻從他們身後閃了出來:“我沒走,在這裏等着你們呢。我不殺了你們,會走嗎?”
“什麼?你們還要殺了我們?”
思思説:“不殺你們,我難以解恨。”説完,又一劍擊出。這兩個匪徒慌忙提刀招架,他們哪裏是思思、小婷的對手。何況思思在憤怒之中,出劍就是崆峒劍法的殺招,絕不留情。所以三四招後,就將一個匪徒放倒了。同樣,小婷出劍一下廢去匪徒的右臂,幾乎在同一招式下,擊中了他的一條腿。她絕不是劍下留情,而是想留一個活口問話,瞭解這一夥賊人是哪一處的人馬,是不是大漠上的馬賊,那個虯髯大漢的武功怎樣,以便對付。她比思思更有心機,不是一味殺了賊人解恨。
這個匪徒戰不能戰,跑又跑不了,見小婷的劍尖對準自己的心窩,連忙求饒命。思思説:“婷兒,殺了他算了,我們好去對付那個為首的虯髯賊和其他匪徒。”
小婷説:“小姐,我們問清楚了再打發他也不遲。”
“他會説嗎?”
“他不説,我就一劍殺了他。”小婷回頭問這匪徒,“你想我殺了你?還是想活?”
“我想活,我想活,求小俠饒命。”
“好,你老老實實説出我們想知道的事,我就放你一條生路。説,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有,有二十五人。”
“虯髯賊是你們的大王?”
“是,是,是我們的大王。”
“他武功怎樣?”
“我們的大王武功很高,但不是最高。”
“哦?還有比你們大王武功更高的?”
“是,是,是我們的二大王和三大王。”
“他們在哪裏?”
“他們沒有來,在寨裏。這一次是大王率了二十五位弟兄來這裏行事。”
“你們的寨子叫什麼,在這附近?”
“不,我們的寨子可遠了,在黑狼峪,離這裏有兩天多的路程。”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位弟兄。”
“你説的都是實話?”
“小人不敢説半句謊話,句句屬實。”
小婷收了劍説:“好,我放了你,你走,但只能往別處走,不能回疏林子。要是你有命回到你的黑狼峪,告訴你的二大王、三大王,遲早有一天,我們會找他們算賬。”
“你,你,你真的放了小人?”
“我們説話算話,你走吧。”
思思説:“慢一點,剛才你要帶我去哪裏?是不是黑狼峪?”
“不,這是大王在疏林邊臨時住的一個草棚,完事後便會立刻離開,一把火燒掉這草棚。”
思思説:“好,你走吧,在你們三個人中,算你撿回了一條命。”
這個匪徒遲疑了一下,問:“你們真的要去殺掉我們的大王?”
“你是不是想回疏林向他報告?”
“小人感謝兩位小俠不殺之恩。但小人還是奉勸兩位小俠一句,你們快離開這裏吧,別去招惹我們大王了。”
“哦?你是説我們不是你們大王的對手?”
“小人不敢説,也不知道。我家大王力大無窮,出刀如風,他手中的那一把九環鬼頭刀,在大漠上不知道殺掉了多少英雄好漢。就算兩位小俠武功很好,恐怕也敵不下我們眾多兇狠的弟兄。小人勸小俠還是快走的好。小人因感激小俠不殺之恩,才這麼説。”
小婷説:“看來你心地不壞,我們不殺你是對的。我們走了,你怎樣辦?去向你大王報告?”
“小人等兩位小俠走遠了,才回疏林向大王報告。”
“走了我們,你家大王不殺你了?”
“小人眼下受傷,我想我家大王見此情景,不會殺了小人的。”
“我勸你別去向你家大王報告了,還是自己走得遠遠的好。因為你沒向他報告的機會,你爬到他面前時,我們早已打發他去見閻王爺了。”
“兩位小俠真的要冒這個險?”
“走吧。”小婷不願與他多説,給了他兩粒崆峒派特製的刀傷藥丸,“你服下,對醫治你的傷有好處。希望你今後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別和他們再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是是。”這個匪徒服下後,慢慢地走開。
小婷將駱駝、馬匹安置好後,打算與思思去疏林裏找虯髯大漢報仇。小風子一下又從躲藏的地方閃了出來,小婷“咦”了一聲:“你怎麼還沒有逃走?”
小風子説:“你們不走,我一個人會先走嗎?”
思思説:“你不會武功,留下來不但幫不了我們,反而令我們擔心。”
“不不,我不走。不是想幫你們殺賊,而是想勸你們和我一塊走。你們知不知道黑狼峪那三個賊頭是什麼人?”
思思説:“他們不過是三個賊頭罷了,又會是什麼人?”
“不不,他們是大漠上三頭兇悍的惡狼。至於他們的黑狼峪,沒人知道在大漠的什麼地方。他們三人的武功的確怕人,那個受傷的匪徒説得不錯,你們千萬別去招惹他,還是早逃走為妙。”
思思不屑地説:“我不殺了這賊頭,難以解我今天受辱之恨。”
“這,這……”
小婷説:“你別勸我們了,快去牽走你的駱駝,趕快逃生去。”
“我,我,我只好去牽我的駱駝先走了。的確,丟了這隻駱駝,我沒法還人,也賠不起。”
小婷又問:“你不是為了這隻駱駝,才沒有走吧?”
“是,是有一點點。”小風子不好意思地説。
“你真是要駱駝不要命了,快牽走。”
“是,是,我馬上走,你們多加小心了。要是打不過賊人,還是先逃走為妙。”
看來虯髯大漢忙於在疏林中指揮匪徒們重新佈置天羅地網,所以根本不知道兩裏外發生的事。
思思和小婷不動聲色地摸進疏林,小婷問:“小姐,我們怎樣對付這一夥賊人?”
“首先殺了虯髯賊再説。”
“他們有二十多人,我們能殺了他嗎?”
“婷兒,你是不是心怯了,不敢去?”
“哎,小姐,我才不心怯哩。我是説,這個虯髯賊會和我們單打獨鬥來決勝負嗎?他們會不會一哄而上,令我們殺不了虯髯賊?”
“那你想怎樣對付這一夥賊人?”
“最好想辦法,先一個個幹掉這賊頭的手下,然後才去對付他。”
“有什麼辦法嗎?”
“當然是不動聲色悄悄地一個個幹掉了,他們暗算我們,我們就不能暗算他們麼?”
“好,我們就這麼辦。”
“這樣就好了。我擔心小姐講什麼武林中人的光明正大,找虯髯賊挑戰,來一次單打獨鬥決勝負。”
“不錯,我們先幹掉他手下人,然後與他單打獨鬥決勝負。”
她們進疏林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四個匪徒坐在一棵樹下休息。其中一個匪徒説:“那三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冒冒失失闖了進來,壞了我們佈下的天羅地網。不是他們,我們也用不着這麼辛苦再幹一次了。”
另一個匪徒説:“我真不明白,大王怎麼不砍了那三個毛小子,還派三個弟兄押他們到草棚裏去,那多費事。”
又一個匪徒笑了一下説:“你知不知道大王為什麼不殺他們?”
“為什麼?”
“因為其中有兩個是女的。”
“什麼?是女的?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因為是我動手捆綁她們的,其中大一點的,肌膚白嫩,滑肉柔骨,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哩。”
“那大王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要不,大王早已下令將她們一刀砍了,幹嗎那麼費事押她們去草棚?”
“那大王他——”
“當然在今夜裏抱着她快樂了,還用問嗎?説不定大王用完了,會賞給我們大家一塊樂的。”
其他三個匪徒聽得淫笑起來,可將伏在暗處的思思、小婷氣黃了臉。思思突然躍出,小婷隨其後,兩人出劍如風,一下憤怒地將這四個來不及提刀反抗的匪徒,全送進了地府。思思更將那個動手綁過自己的匪徒的腦袋也砍了下來。
小婷説:“小姐,我們快躲起來,剛才殺他們的響動,已驚動了附近的一些匪徒。你看,那不是又有三個匪徒提刀跑來了?”
“好,我們爬到樹上去。”
思思和小婷剛一飛身上樹,三個匪徒提刀趕來了,一看樹下倒下了四個同伴的屍體,驚訝得很,一個説:“是誰殺了他們?”
另一個説:“不會是他們在這裏賭錢,一下爭吵起來,互相動手打起來吧?”
“胡説,你看他們的刀都沒沾血,有的還插在身上沒拔下。”
“那是誰將他們殺了?”
“快,四處找找,一邊向大王報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