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圖沙什城,也就是現今的博阿茲柯伊,是古代赫梯帝國的首都,離土耳其首都安卡拉東大約150公里,它的城市結構以及被保留下來的寺廟、皇宮、要塞、獅子門,還有皇宮門上華麗的裝飾和亞茲裏卡亞的岩石藝術使它成為世界最傑出的考古遺址之一。
公元前14-13世紀,赫梯帝國在這裏達到了鼎盛時期,成為當時唯一可以和埃及相抗衡的國家。但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帝國,在世界歷史的舞台上只存在了短短的150年,它消失得原因至今仍是一個未解的謎。因此,每年都會有數十位考古學家來這裏進行考察和挖掘。
如今的這座遺蹟已經破敗不堪,風化了大半的石塑早已風光不再,曠野的風吹過,只剩下一片蕭索和寂靜。直到19世紀以前,誰會想到這光禿禿的深山裏居然有這麼多了不起的驚人發現?
只不過再偉大的發現也不及阿爾緹妮斯眼前這顆聳入雲天的月華羅驚人,她驚異地發現它竟然比海中月上那棵還要巨大。
這棵巨大的參天大樹居然是在幾天前的地震中,從裂開的橫溝裏慢慢‘長’出來的。它直聳入雲,彷彿要撐破天空才肯罷休,更不可思議的是它竟是座陵墓,這讓考古隊興奮得等不及地震停止,就冒着危險將這棵樹研究了個透徹。
可惜,花了三個月,他們也沒找到棺木的所在地。
在興奮被差不多消磨殆盡的情況下,考古隊的領隊傑夫博士想起了好友兼妹夫的理查德-哈德斯伯爵,想借用他的推理能力來破解謎團,卻不料這位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剛巧去了南美解決一件連環殺人案,失望之餘,傑夫博士只好用三寸不爛之舌,將阿爾緹妮斯給騙了過來。
原因無它,老的沒空幫他,小的可以,而且她的推理能力也是絕讚的。
“怎麼樣?露娜,是不是心情很激動!”傑夫博士捋着白色的鬍鬚喚着她的小名,他就是用這棵樹誘惑她的。
“好漂亮!”阿爾緹妮斯放下手中的行李袋,急步上前,本來打算撫摸樹身的,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還是算了。
她本來沒想過要來幫忙,只不過傑夫爺爺是奶奶的哥哥,由於他醉心於考古學,至今都是孤寡一人,沒有子孫可以承歡膝下,也就特別寵愛她。
在他嘴皮子都快磨破的情況下,她答應了。
站立在樹前,她側耳聆聽着月華羅發出的沙沙聲,似一種魔力,令她心情也跟着澎湃不已。
傑夫遞給她一頂安全帽,也給她身後如影隨形的護衞卡爾拋去一頂,“走吧,趁着還沒天黑,進去參觀一下。”
兩人依言帶上安全帽,尾隨在他身後,進入墓穴。
一路上傑夫都興致勃勃地介紹着,佈滿魚尾紋的眼角笑意盎然,紅彤彤的臉頰異常的興奮,這是他愛逾生命的事業,一説起來就停不了嘴。
這座墓穴面積並不是很大,也沒有其他陵墓的結構複雜,甚至可以説是相當的簡單。
從入口到玄室的通道呈‘L’型,以螺旋形階梯向上延伸,從右往左的通道長100米,從下到上的則長75米,兩面的牆壁上也都畫滿了色彩豔麗的壁畫,並以拳頭大小的寶石鑲嵌其上作裝飾,在‘L’型通道的彎道處,則放了一塊一人高的銅鏡。
玄室在通道的上端,形狀呈長方形,面積大概20個平方,正前方的牆壁是白色的,沒有畫上任何的圖形,左右兩邊的牆壁則各放了兩塊一人高的銅鏡。
他們現在的所處的位置是正是玄室,挖掘工作也是到了這裏就停止了,玄室往往在陵墓裏起着指引作用,也是一座關卡,通常隱藏着機關或是秘道,如果判斷錯誤的話,輕則導致墓穴自動封閉,重則可能會引發塌陷,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考古學者願意發生的。
一想到這,傑夫的老臉就垮了,“我們就挖到這裏,接下來就毫無辦法了。”他回首看向身後的兩人,失望之色盡現,他發現阿爾緹妮斯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銅鏡,視線剛好捕捉到她嘴角掠過的笑意。
那個老混蛋理查德,在推理案子的時候,也會有這種表情,通常這種笑意就預示着他已經找到答案了,難道……
頓時,老臉燃起了希望,“露娜,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急急地追問。
“傑夫爺爺,這些銅鏡有被移動過嗎?”
“沒有,陵墓裏的東西,除了必要的除塵外,都沒有移動過。”見她這麼問,他更確定她是找到某種線索了,不由得心底緊張起來,交握着雙手,屏息等待着,視線也緊隨着嬌俏的身影移動着。
從進入墓穴開始,阿爾緹妮斯就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她雖然看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壁畫上的圖案似乎包含着某種線索,她注意到每幅圖的右上方都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儘管人物形態不同,月亮全都是一個樣子的,這是為什麼呢?還有為什麼壁畫上都用寶石作裝飾,石柱上的卻沒有?還有銅鏡,白色的牆壁,她知道,這一切必定有什麼聯繫!
觀察銅鏡之餘,她不得不讚嘆古代工匠精湛的工藝,這些放了幾千年的鏡子,竟然絲毫沒有生鏽,仍然光亮如新,清晰的照映出另一個自己。
照映!?
腦中閃過一抹光量,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如果她的推理沒有錯,這些佈局全是為了它而存在的。
“原來如此!”撥開層層雲霧之後,謎底昭然若揭。
這一聲讓傑夫喜上心頭,興奮得表情溢於言表,手舞足蹈地圍着她轉着圈。“露娜,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現在還不行,還沒到時間。”
“哎!?”興奮勁又給壓了下去。
她輕笑,在卡爾耳邊嘀咕了幾句,後者聽聞點點頭,退出墓穴。
傑夫疑惑地看着離去的身影,“怎麼了?”
“別急,您先找個地方坐下!”她拉着一臉迷茫的傑夫,坐在階梯上,然後解釋道,“因為再過一個小時月亮才會升到天空的正當中。”
他傻傻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説什麼。
她抿嘴笑了笑,繼續解釋道,“其實答案就在這些壁畫裏面,雖然我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從這些人物形態,我可以猜出都是在描寫古代人日常的生活。”
“嗯!這些都是描繪當時社會形態,描繪得越多,代表死者功績越大,死後的地位也會越高,這有問題嗎?”很多陵墓裏都會有的壁畫,有些還描寫着死後的世界,可以算是非常珍貴的歷史教科書。
“畫的本身沒問題,問題在每幅壁畫右上角的月亮上,您看,不管是耕種、灌溉、織布或是買賣交易全都一個樣,這不是很奇怪嗎。”她指着一幅壁畫上彎彎的月亮。
傑夫盯着那些壁畫仔細的端詳着,“真的,這麼樣的話,所有的活動都是在晚上進行,白天卻一個也沒有。”這不是很可笑嗎?沒有人會在晚上耕田的。
“不,我想它的確代表月亮,但並不代表時間,更確切地説一種標記,這可能是陵墓主人身份的象徵也不説定!就像我一樣,無論是飾品,還是衣服的圖案,都是月牙形的。”
他恍然大悟地嘆了一句,“莫非和月亮有關係?”
她點頭,不疾不徐地繼續説道,“是這些壁畫上的寶石讓我想到的,通道兩邊的壁畫是對稱的,但是鑲嵌的寶石卻是交錯的,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寶石其實是月曜石。”
傑夫看了看壁畫上黯淡無光的石頭,頓時茅塞頓開,“難道是要反射月光?”月曜石可以直接反射月光,就如同月華羅一般,在黑暗中,才能領略到它的美麗。
她點了點頭,“還不止這樣,這三面銅鏡也有玄機。”
“這個我研究過,這些鏡子是透光鏡,就是先將圖案或者文字刻在鏤空的鏡子上,因為鏡面凹凸不平很難用肉眼去分辨,所以當光線通過鏡子反射時,會將鏡子原本隱藏的圖案和文字顯現出來。”他畢竟是個考古學家,對於文物的鑑定還是有一手的,“我曾經用燈光反射過,可是什麼都沒有。”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狠拍了一下大腿,“難道必須是月光才行!”
“沒錯!其實這裏所有的一切早都提示了和月光有關。”
傑夫聽聞,激動得表情溢於言表,一個勁的在那裏狂呼萬歲。
這時,穿着黑色長袍的卡爾,拿着一面橢圓形的鏡子走了進來。
她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傑夫爺爺,您先把墓穴內的火把熄滅,我和卡爾到外面反射月光,然後再到玄室跟你匯合。”
“好!”
當整個墓穴變得漆黑一片時,她和卡爾在墓穴口利用鏡子將月光反射到最近的月曜石上,然後迅速回到玄室。
經由鏡子反射入內的月光順着壁畫上的月曜石像滑過天際的流星,以交錯排列的形式迅速前行,黑暗中一條接一條的銀色絲線,靈動快速的滑行。
當它們同時匯聚到玄室的銅鏡上時,瞬間變成兩波金色的光束,將阿爾緹妮斯和卡爾包圍了起來,一時間整個玄室刺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強光才漸漸散去,傑夫睜開眼睛,真想開口詢問,竟發現本應該和他在一起的兩人都消失不見了。
愕然之餘,不經意間,他看向那道金光在白色的牆壁上影射出的畫像,下一刻,他驚懼地跌坐在地上……
黑暗的墓穴裏,明亮的月光折射在畫中人白皙光滑的肌膚上,一頭銀髮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散發出透明柔美的光澤,白皙柔潤的面龐上,紫色的雙眸澄清而滿藴深情。
她安靜的佇立着,銀白色曳地的紗質長裙,將完美的曲線襯托得優雅迷人,她美地讓人屏息眩目,卻又清雅靈致的宛如月之女神。
畫像上逐漸出現一排金色的字跡,一筆一劃,彷彿正有人在現場書寫:
月華羅,白天,樹葉綠如寶石,夜晚則璨如月光,聳如雲天的樹幹碧綠青翠,枝葉繁茂如同巨大的傘,即使沒有陽光、沒有水、哪怕生長在乾涸的沙漠裏,只要生長的土地還存在,千年、萬年,依然林木蓊鬱、銀葉成蔭、層林盡染。
人民將它奉作女神,讚美它,膜拜它,更將它比作千秋萬代永傳頌、聰慧美麗的大綠海第一皇妃——阿爾緹妮斯。
以樹為墓,將美麗的皇妃長眠於此,願她化為聖木月華羅,永留世間。
命運之門已被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