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位於巴爾幹半島的東南端,三面臨海,國土的四分之三都是山地,無數的山脈,一望無際的平原,珍珠般的海港,一直以來都是渡假休閒的勝地,而在愛琴海諸多的島嶼中,有一座小島謂為奇觀,當地人稱它為海中月。
這座島本生其實很普通,唯一特別的是島上生長着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木——月華羅,它猶如一把巨傘,將島嶼一半都納入了懷抱中,更驚奇的是一到入夜,樹葉就會發出耀眼的銀光,遠遠望去就像是掉落到海中的月亮,令人歎為觀止。
在海中行駛的船舶,如果遇到海難,就會尋着它的光亮前行,比海邊的燈塔還要保險,所以靠海生活的人都將它作為守護神而傳頌一時。
傳説,月華羅是希臘神話中月神阿爾緹妮斯所用的弓箭所變,但傳説終究是傳説,現代人只知道,它是哈德斯家族的財產,也是這個家族的家徽。
而在希臘這個家族是極富盛名的。
三百多年前,英國有一名伯爵因遭人誣陷,以叛國罪名被送上死刑台,好在他死裏逃生,並搭乘船隻打算逃到希臘,途中遇到了一場暴風雨,船隻沉沒,他僥倖抱着木頭,在海中沉浮了幾日,將死之際,眼前被銀光奪目小島所指引,又一次逃出生天,之後便在小島上落地生根了。
他以栽種橄欖樹起家致富,並在這裏娶妻生子,幾年後,在小島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山莊,也在這裏安然地度過了晚年,為了感謝月華羅的救命之恩,他將樹的形貌用月曜石雕刻,並作為家徽一直沿用到現在,直到叛國罪名被洗脱,恢復爵位,他和他的子孫也沒有離開。
如今,只要有人提到哈德斯家族,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最為津津樂道的就是這個家族現任的當家人——名偵探理查德·哈德斯伯爵以及他疼愛如命的小孫女。
在偵探界流傳着這麼一句話:世上沒有哈德斯家族解不開的謎。
可見,這個家族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在海中月靠海的一隅,有一座種滿了玫瑰的花圃,花團錦簇,朵朵嬌豔,嫣紅的花蕾迎風招展,恰似燃燒的火焰,花羣中央有一座白色的墓碑,是哈德斯伯爵夫人長眠的地方,因為她生前最愛的就是玫瑰,所以伯爵便為愛妻親手栽種了這一片花海。
暖陽下,海風輕起,銀絲縷縷,隨風而舞,紛飛中散出淡淡的光暈,一名少女安靜的佇立着,明肌勝雪,嬌顏如花,領如蝤蠐、螓首娥眉,在一片花海中宛如落入凡塵的精靈。
她正是哈德斯伯爵最為寵愛的小孫女——阿爾緹妮斯·露娜·哈德斯。
此刻,她正雙手合十,如往常一般向去世多年的奶奶説聲早安,然後半蹲着身子在墓碑前的花瓶裏插上一支沾滿晨露的玫瑰。
站起身,她沿着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來到海邊,深淺不一的藍色大海在眼前展現,她張開雙臂呼吸着海風的清爽,這能令她精神一振,消除今早因為噩夢帶來的疲累。
夢裏,她總能看到一個在海邊悲嚎的男人,他背上插着一把箭,濃稠得血染紅了他腳下的海水,她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沉重的悲痛,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種傷心欲絕,又帶着恨意的情感像巨浪呼嘯而來,每每都讓她從夢中驚醒,汗濕了一身。夢醒之後,她都會心痛得四肢捲曲,連喊痛得力氣都沒有,彷彿有人活生生的從她心上剜了一塊肉下來,痛得鮮血淋漓。
她甩了甩頭,將困擾她的夢拋諸腦後,卻甩不去心中那抹殘留的痛,隨着每一次心跳都隱隱作痛着,還有一份失落感,像似她無意間將某樣東西給遺落了,卻不知道到底遺落的是什麼東西。
鹹濕的海風撲面而來,吹拂着她身旁聳入雲天的月華羅樹,巨大的樹枝隨風輕擺,翠綠色的樹葉像是最好的翡翠,碧綠得彷彿要滴出水來,和着風,發出沙沙的旋律聲,像似在阿安撫她。
每當她為夢事耿耿於懷的時候,它都會像現在這樣發出讓她安心的聲響,下意識的撫摸着斑駁的樹幹,霎那間,原本翠綠的樹葉在她觸摸的那一刻,幻化為比鑽石還要晶亮剔透的顏色,與日同輝,光芒萬丈。
此情此景,令她忙不迭地放下雙手,回首看向海面,直到入眼的仍是一片碧藍,沒有任何船隻,才鬆了一口氣,看着銀色的樹葉漸漸地變回了原本的翠綠色。
這是個秘密,除了家人之外,誰也不知道。
有時她會突發奇想,這棵樹或許是她的分身也説不定,且息息相關。
據説,在她出生的前幾年,象徵着哈德斯家族的月華羅樹,逐漸開始枯萎,夜晚不再發出銀色的光芒,她的爺爺尋訪世界各地的植物學家,都未能找出原因。
過了幾年,她的母親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因丈夫空難去世而傷心過度,導致早產,由於體力不足,還未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在爺爺的要求下,醫生為母親動了手術,取出了奄奄一息的她。當時在場的醫生都認為她救不活了,爺爺卻不肯放棄,抱着她,呼喚着,用手摩擦着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就在那時,多年沒有在夜晚發出銀光的月華羅,像是獲得重生般,突兀地發出璀璨耀眼的銀光,照亮了整座海中月,同一時刻,明明已經失去呼吸的她發出了嘹亮的啼哭聲。
還記得小時候,她頑皮的爬上樹幹,好不容易爬到頂端,腳下卻一滑,從幾十米的高空直線墜落,就在那一刻,它彷彿有生命似的,用最柔軟枝幹將她輕輕托起,就像是母親的懷抱,讓她毫髮無傷。
這一切都令人嘖嘖稱奇。
她也就是在它的陪伴,以及爺爺的疼寵下茁壯的成長。
提到爺爺,她不免綻開笑容,爺爺簡直將她寵上了天,很難想象一個溺愛孫女到了極點的老人家會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他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否則就不會頂着伯爵的頭銜去當什麼偵探了。
或許是基因的關係,在爺爺薰陶下,她也迷上了偵探這個職業,在同齡的小女孩玩芭比娃娃的時候,她唯一的遊戲就是和爺爺一起推理案情,耳濡目染下,她也開始痴迷了,那種刺激和興奮讓她徹底愛上了這份職業。
她開始像海綿一樣飢渴的吸收着跟偵探有關的科目,首當其衝的就是法醫學,或許真的是她天賦異稟,不到三年,她破格拿到了職業法醫的執照。接着,她開始學習中醫學,因為和她無緣的父親是位醫術超羣的中醫,也因為父親是中國人的關係,她對中國文化也有着濃厚的興趣,可惜,這門救人的學問她完全沒有天分,學來學去都是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最終被她打入了冷宮。
最後,她便開始了對政治、軍事、語言、禮儀的學習,身為貴族,這是必須的,等學有所成後,她便開始接手爺爺的偵探事業,在世界各地到處旅行,或許是興趣使然,她沒有辜負爺爺名偵探的稱號,甚至大有青出於藍的趨勢。
人人都稱她為天之驕女。
天之驕女嗎?她不以為然,覺得自己不過是比其他人幸運了些,多了一個疼他如命的爺爺,以及興趣廣泛了點而已。
在別人羨慕她所有的時候,又有誰知道,她心中有着一份難以言語的失落。僅僅一個夢,就能她彷彿深陷在迷宮裏,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出口。
隨着年齡的增長,這個夢也愈演愈烈,真實得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
近日,她心中一直有種預感,這個夢似乎就要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