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説到小燕對方圓禪師説:“你這和尚,阿彌陀佛不嫌念遲了嗎?你怎不早唸的?”
魯長嘯皺着眉問:“長老,依你説怎麼辦?放了這小怪?”
小燕“哼”了一聲:“我要你放嗎?”
神龍怪丐轉身看了看小燕:“小怪,你是存心要跟我老叫化過不去了?”
“老叫化,你自己的事怎麼問我了?我可沒有請你來。”
“你不請,卻有人請我老叫化來了!”
“誰?”
“小怪,你聽清楚了,是奇俠一枝梅,是他老人家請我來的!”
小燕一怔:“是他?”
“小怪,這夠分量了吧?”
羣雄一聽,竟然是名震武林的老前輩奇俠一枝梅請神龍怪丐來,莫不訝然。奇俠一枝梅夫妻,近幾十年來,一直極少在江湖上露面,也極少過問武林中的事。要是有奇俠一枝梅出現,看來這場武林的是非仇殺?可以迎刃而解了。
小燕又問:“他説什麼了?”
“嘿嘿,沒説什麼,叫老叫化制止你胡亂殺人。”
“你制止得了嗎?”
“我制止不了,自有他老人家前來。”
“哼!我才不怕哩!”
羣雄一聽,又是愕異。這九幽小怪連名震武林的世外高人都不怕,難道她有鬼神莫測的駭世武功,能勝得了奇俠麼?
上靈一聲冷笑:“小怪,你這是自尋死路了!”
小燕揚揚眉:“我先殺了你們,就算他來,人死已不能復生,他頂多不過殺了我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上靈,你是不是第一個先上?我可以先打發你跟了那白髮老頭兒去,你們兩個,同到地府中去當那正副武林盟主吧!”
上靈道長再也忍不住了,“嗖”的一聲,寶劍出鞘,神龍怪丐道:“好,好,你們要打,就打個夠吧,我老叫化絕不插手。”
方圓禪師慌忙問:“前輩,你不是受奇俠所託,趕來制止小怪胡亂殺人麼?”
“是呀,我老叫化只制止她胡亂殺人,要是大家逼得她自衞出手,就不是胡亂殺人了。和尚,你説,我何必制止呢?”
“前輩,依你説怎麼處理?”
“要是大家聽我老叫化一句活,老叫化可以保證大家一個也死不了,人人平安離開青城山。”
“阿彌陀佛!貧僧願聽前輩這句話。”
“實事求是,分清是非,不得憑武功強弱來定是非曲直。”
“貧僧十分贊同前輩所説,不知怎麼分清是非法?”
“方圓和尚,比如你們説過去的九幽小怪是武林公敵,得拿出真憑實據來,有人證物證,不能道昕途説,人云亦云。”
魯長嘯忍不住了:“長老,九幽小怪火燒梅林莊,殘殺陳大俠一家,這不是人證物證麼?還有在華陽山上……”
“好,好,幫主,這些罪行,早巳傳遍武林了,我老叫化並不耳聾。我還聽到,這小怪在四川毀了白龍會的重慶堂口,殺害了白龍會的劉總堂主,又追殺了川北三英,掌傷了上靈道長。”
“長老,這還不是構成九幽小怪是武林公敵麼?”
“幫主,我老叫化想問一句,這些罪惡,幫主是目睹還是耳聞?”
“這,這,這當然是聽説了。”
“幫主!我們再不能以耳代目了,就是親眼看見,不進一步追查根源,也容易上別人張設下的圈套,為奸人所利用。所以我們要定九幽小怪是武林公敵,得拿出真憑實據,不能聽一兩人所説。”
“長老,少林寺方丈,崑崙派掌門和上靈道長所説,難道是假的麼?”“不錯,不錯,這三大掌門人名重武林,令人敬仰,他們的話自然不會空穴來風。但我老叫化就是有這麼一個怪脾氣,一定要有人證物證才行。幫主,我老叫化也不會説謊話吧?我説,殺害川北三英和白龍會的劉總堂主,不是九幽小怪乾的,你信不信?”
魯長嘯一怔:“那是誰幹的?”
“就是剛才那個蒙面黑衣人,這個蒙面黑衣人,總不會是九幽小怪了吧!”
上靈道長一聽,心中有數了。殺害川北三英和劉總堂主的,他知道得最清楚了,根本不是那個蒙面黑衣人,這是老叫化在捕風捉影,便問:“前輩,你有沒有看錯人了?”
“哦?你怎知我老叫化看錯人了?”
上靈道長不敢正面回答,一笑説:“貧道只不過問問而已。但希望前輩不會看錯人。”
“是呵!看不看錯,我老叫化心中也沒有個底,你們認為是九幽小怪,也不會弄錯人嗎?”
“那麼説,前輩認為九幽小怪不是武林公敵了?”
“是不是公敵,我老叫化心中也沒有一個底呵!最好拿出人證物證來,在武林會盟上,向天下羣雄公佈,由大家評説是非,不能由一兩個人説了算,更不能由什麼武林盟主説了算。”
神龍怪丐話音一落,羣雄轟然叫好,一致贊同,就是連方圓禪師、瘋道人也點頭同意。魯長嘯望了望上靈問:“道長,你説九幽小怪是武林公敵,能不能拿出一些證據來?”
上靈道長為難地説:“目前要拿出證據,不易辦到,而且時間也來不及。”
神龍怪丐説:“那不如將這次武林會盟拖到明年四月再開。有一年的時間,各大門派的人,總可以找到前後兩個九幽小怪的種種罪惡證據了吧?”
上靈説:“有一年足夠了。”
玉泉大師擔心地問:“前輩,你不擔心眼前這個小怪繼續殘害武林人士?”
神龍怪丐説:“大師放心,這個小怪雖然行為怪異,卻不是嗜血成性、濫殺無辜的人,她志在為她的哥哥報仇。要是她真的是個嗜血成性的人,試問在紫巖山下,連靜圓師太也敗在她的掌下,我幫的打狗陣也囚不了她,她要出手殺人,那夜在紫巖山下的人,又有幾人能生還?”
那夜在紫巖山下的羣雄一聽,的確也是這樣,這小怪除了廢去銀笛子一身武功,傷了一些人外,沒取一個人的性命。冷子興和揚柳女俠更是心中雪亮。冷子興説:“東方老前輩,誠如所然,她的確不是濫殺之人。不過,她也曾説過,要是她哥哥真的死了,她就要血洗武林了!”
神龍怪丐搔搔頭,自言自語地説:“這就難辦了。”他轉問小燕,“你真的説過這句活?”
小燕説:“説過,首先我要拿少林、崑崙、峨嵋、丐幫四大派的人開刀。”
羣雄一聽,又是色變,方圓禪師等人不禁相視一眼。上靈一聲冷笑:“前輩,你聽聽,我們能放過這小怪嗎?”
神龍怪丐掃了上靈一眼,又問小燕:“要是你那傻哥哥真的罪惡累累,成為武林公敵,事實證明他死有餘辜,你還要血洗武林?”
“我傻哥哥決不是這樣的人。”
“你説不是,別人説是。小怪,最好你也能拿出人證物證出來,説明你傻哥哥不是罪惡之人,是非由大家評説,怎樣?”
“要是我傻哥哥死了,我拿什麼人證物證?”
“哎!你在這一年裏,總可以找到哪怕是一丁點的人證物證的呀。”
“老叫化,你要我等一年麼?”
“小怪,不就是一年麼?到了明年今日,弄清了一切是非曲直,你再來青城山,向天下羣雄宣佈誰是誰非,你説值不值?”
“老叫化,到了那時,能證明我傻哥哥完全是個無辜受冤的人又怎麼樣?”
“老叫化支持你為你傻哥哥報仇。”
“不!我先要將所有仇人在我傻哥哥墓前生剮活祭。”
“小怪,萬一你傻哥哥真的並沒受人誣陷又怎麼辦?”
“小女子從此絕跡江湖,不再與武林人士為難!”
方圓禪師連忙説:“阿彌陀佛,女施主處世能實事求是,將是武林之幸。”
上靈卻冷冷地問:“本派草上飛弟子之死,你又打算如何交待?”
小燕盯着他問:“你要我怎樣?自盡?”
“到時,恐怕由不得你了!”
“上靈賊道,我敢説我傻哥哥之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有何憑據?”
“哼!要是找到真憑實據,我要在天下武林人士面前,將你碎屍萬段。賊道,你等着好了。”
神龍怪丐説:“好,好,小怪,明年今日,你再説這句話吧!到時,你那傻哥哥不知是無辜,還是罪有應得哩!”
這時,玲玲郡主上前向神龍怪丐一揖説:“老前輩請了!”
神龍怪丐雖然與人談話,但目光不時在暗暗打量這位氣質高貴、神態不同常人的公子,心裏在暗暗驚訝墨明智這傻小子,竟然結交了這樣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人俊武功更俊。現在見他向自己行禮,連忙回禮説:“小哥,不敢,小心我老叫化身上的髒氣薰倒了你。”
玲玲郡主一笑:“老前輩説笑了,在下有句話想問,不知前輩見不見怪?”
“小哥請説好了,我老叫化一向見怪不怪。”
“到時人證物證俱全,對方憑人多勢眾,矢口否認又怎麼辦?”
“小哥放心,真的這樣,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老前輩,萬一對方武功出眾,恃蠻不講理,那不又掀起一場屠殺嗎?”“到時,自有三位高人到來,憑他有通天本領,也無異自尋死路。”
“哦,在下願聞哪三位高人的尊姓大名。”
“一位是巫山怪醫,其他兩位,便是奇俠—枝梅夫婦。”
羣雄們一聽到時有這三位武林高人到來,莫不喜形於色。首先陶十四娘高聲問:“老叫比,他們會參加嗎?”
“會!會!會!老叫化可以寫保單,他們要不參加,我老叫化也不敢來這攬這場天大是非了,到時,萬一這少俠恃藝不服,我老叫化制止得了嗎?那?不是捉蛇入屁股,自找苦來受?”
羣雄都笑起來。陶十四娘也笑罵道:“你這老叫化,出口粗言爛語,也不怕人笑話。”
神龍怪丐説:“陶女娃,我老叫化一向粗野慣了,請別見怪。”他又對玲玲郡主問,“小哥,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老前輩,既然有三位高人蔘加,在下也就放心了。”
“小哥,明年今日,你來不來青城?”
“沒有意外,在下一定參加。”玲玲郡主又對小燕説:“小妹,我們離開此地吧!這個武林盟主,我看小妹也別去爭奪了。”
小燕笑起來:“什麼武林盟主,請我當我也不幹哩!朱哥哥,我們去哪裏?”
“我的住處在祖師殿,我們先回祖師殿,然後再痛痛快快在青城山上游覽兩日,好好欣賞這天下幽奇稱絕的名山好不?”
“好呀!知這些名門正派的掌門人,會不會放我走呢?”
玲玲郡主威嚴的鳳目斜視上靈、魯長嘯等人一眼,説:“小妹,我們走,誰要再想惹事生非的,叫他們來找我好了。”
於是,玲玲郡主和小燕在四位俊僕和兩位勁僕的簇擁之下,離開了上清宮。小燕臨離開時,用密音入耳之功對玉羅剎説:“玉姐姐,等會你和陶姐姐來祖師殿看我,我在那兒等着你們。”
玉羅剎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妹妹,你先走吧,等會我與陶姐姐一定會來看你,順便也感謝朱公子在青羊宮相救之恩。”
小燕一走,神龍怪丐對大家説:“現在沒事了,各位沒別的事,就此離開青城山吧,希望各位明年今日,再來相會。”
羣雄本來以為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惡鬥,想不到怪丐一來,便吹散了滿天的烏雲,真的是人人平安無事離開青城山了,便齊聲歡笑,一鬨而散,各自離開了青城山。這下子只苦了上靈道長一個人,他辛辛苦苦籌劃這次武林會盟,使盡了手段,一心本想爬到武林盟主這個寶座,不料先後為紅衣老魔和小怪一鬧,幾乎使他丟盡了面子,現在又給神龍怪丐反客為主的一鬧,一場精心炮製,隆重異常的武林會盟便告吹了,弄得他灰溜溜的什麼也撈下到。他沮喪地向方圓禪師等人告辭,先行帶着峨嵋派的弟子走了。他一走,方圓禪師等人也相繼而離開,最後只剩下神龍怪丐和陶十四娘、玉羅剎等三個人。
神龍怪丐望着她們兩人問:“你們兩個女娃怎麼不走的?貪這青城山上風涼水冷?”
玉羅剎反笑問:“那你老人家又怎不走的?魯幫主可對你老人家一肚皮不高興哩!你是不是怕回君山受幫法懲罰了?”
“去!去!胡説八道!你們看沒看見蛇出洞了?”
陶十四娘一時愕然,不禁四周打量一下:“蛇!?哪裏有什麼蛇的?”
“該打!該打!那小丫頭已經將蛇引出洞了,你們怎麼沒看見的?”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這才明白老叫化所説的,是計劃中的兩計之一——引蛇出洞計。
陶十四娘説:“我們完全叫突然而來的變化弄得既驚訝又擔心,可沒注意到呵!”
玉羅剎問:“是不是那賊道?”
“他只是一條小蛇,還有一條大的。”
“是誰!?”
“就是那蒙面黑衣人呀!你們沒見?”
“見了,當時我們為燕丫頭的危險擔心,來不及注意他。”
“這條大蛇輕功俊極了,連我老叫化也追不上他,叫他跑掉了!”
陶十四娘一怔:“那時候,你老人家也在附近麼?”
“我不在,又怎麼看見了?”
“那你不為燕丫頭擔心?”
“我老叫化擔心什麼?燕丫頭有她的什麼豬哥哥、牛姐姐出手相救,我老叫化只好追那條大蛇去了。”
玉羅剎“哎”了一聲:“老人家,你口中積些德好不好,那朱公子神仙似的人物,你怎麼説豬哥哥牛姐姐的?你不怕他惱麼?”
“她惱什麼的?我老叫化還沒揭穿她的真面目,已對她客氣了。”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更是一怔:“他,他不是跟上靈是一路人吧?”
“你們想到哪裏去了?我老叫化只説她是個西貝貨,一個假小子,跟你們一樣。”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都驚喜了:“她也是位姑娘?”
“哼哼!虧你們兩個還是慣闖江湖的大行家,尤其是你這位毒女娃,更自稱什麼使毒高手,有自己一套識別人的本領,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這下,你怎麼看不出來了?”
“好啦!老叫化,你別損省我了,我承認這一次的確是看走了眼。”
“這個女娃來頭可不簡單哩!?”
“哦!?她是什麼人?”
“總之,她不是江湖上的人,而看她的武功,恐怕放眼天下,能戰勝她的人沒有一兩個,就是連那精靈古怪的小丫頭,也勝不了她。”
“她武功真的那麼出神入化?”
“你們沒看出她的武功來路?”
“沒看出,她出手太快了。”
“要是我老叫化沒看走眼,她恐怕就是在武林中絕跡了五十年的太乙門的傳人。”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又是一陣驚愕:“真的?聽説為了這門人間絕技,武林中曾掀起過一場少有的血腥慘殺,在黑白兩道上?不知死了多少英雄好漢。”
神龍怪丐一聽,不由暗叫一聲“糟糕”,連忙説:“或者我老叫化眼花看錯了也不一定,也可能她學的是另一門陰柔武功,與太乙門武功相似而已。不過,不管怎樣,你們千萬不可對任何人説,要不,由此而再出什麼事,你們便成了罪魁禍首,不關我老叫化的事了。”
玉羅剎笑道:“這是你傳出來的,你老人家別想推得乾乾淨淨。”
“不,不!我幾時説過了?我沒有説呵!”
王羅剎還想再逗弄他,陶十四娘卻感到事件嚴重,便説:“老叫化你放心,我和玉妹絕不會對任何人説出來的。”
神龍怪丐反而裝糊塗起來:“你們兩個女娃説什麼呵!我老叫化怎麼越聽越糊塗了?總之,我老叫化什麼也沒有説。”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不禁相視笑起來。陶十四娘説,“好啦!你老人家的確什麼也沒有説,我們嘛!的確什麼也沒有聽到,只聽見你老人家説什麼大蛇小蛇的,盡在打哈哈。”
神龍怪丐神情一下又嚴峻起來:“小女娃,這事非同小可,你們要記住了!好了,你們去找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去吧!同時告訴那位朱公子,叫她今後要特別小心,提防壞人暗算。”
“你老人家不跟我們一塊去嗎?”
“碰上了你們,我老叫化算倒了黴,今後逢賭必輸,再添她們兩個,我老叫化別想翻身了!説不定一世黑過麥豆。”
玉羅剎叫起來:“老叫化,你怎麼這樣小看我們女子的?”
“總之,我老叫化就怕跟沒鬍鬚的人打交道,一扯起來,嘰哩呱啦地沒個完。”
“那你怎麼又收了一個女弟子?”
陶十四娘有點驚訝:“真的!?那是誰?”
“一個武林中的女騙子。”
“什麼,女騙子?”
神龍怪丐苦着臉説:“你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好啦!我老叫化算怕了你這女羅利,你還有個完的沒有?沒有,我老叫化走啦!”
玉羅剎説:“我們沒拖着你呵!”
陶十四娘卻問:“今天出了這件事,今後我們怎麼辦?”
“對了!你們知不知道,狗急了會怎樣?”
“狗急咬人呀!”
“現在這兩條蛇,就像狗一樣,給那小丫頭趕急了,你們別再逼它,所以老叫化那條欲擒先縱之計,依然有效,千萬別打草驚蛇。你們兩個最好來個養韜晦略,裝着什麼也不理的樣子。尤其是你這毒丫頭,表面上裝成仍與小怪為敵,站在他們一邊,暗中注意他們的陰謀。”
玉羅剎問:“那我呢?”
“你呀,不是給柳掌門廢了武功麼?他們不會再注意你了。來個外甥打燈籠——照舅(舊),仍化裝與那小丫頭在一起。那小丫頭雖然古靈精怪,論江湖經驗仍不及你,你好好協助她。然後,老叫化會打發我那弟子和你們在一起。説到騙人捉弄人的本領,嘿嘿,你恐們不及她哩!”
玉羅剎説:“我又怎比得上你那寶貝弟子的?她可是武林中有名的女騙子呵!連聰明的怪醫夫人也上了她的當,我呀,真該好好向她學學。”
陶十四娘不禁好奇地問:“哦?這是怎麼一回事?”
神龍怪丐説:“你看你,正經事不問,盡打聽一些雞毛蒜皮。對不起,我老叫化走了!”説完,他身形一晃,人已杳如黃鶴。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相視一笑。陶十四娘説:“這個老叫化,説走就走,玉妹,我們看那小丫頭去。”
“姐姐,我們這樣去,不引起別人注意?”
“依妹妹説怎樣?”
“我們最好化了裝前去,這樣,就沒人注意姐姐與小怪為伍了,今後才好行功。”
“怪不得老叫化贊你江湖經驗豐富,處處小心。”
“姐姐別説笑,若論到識人方面,我不及姐姐哩!”
於是他們像其他武林人士一樣,取東路經玉清宮,直下青城山。然後她們在山腳下—處密林中,化裝成一雙青年俠士,由西路上青城山,經天然閣,往祖師殿而去。
祖師殿建於唐朝,是青城山上的一座古蹟名勝之一,背依軒轅峯,面對白雲溪,四周環境幽雅清淨,景色宜人,與朝陽洞、上清宮、天師洞等宮觀相接。小燕隨玲玲郡主踏入祖師殿,來到殿後一處小花園似的庭院裏。這裏不但有幽靜的廂房,更有精雅的樓閣錯落在花木叢中。玲玲郡主吩咐兩名勁裝健僕守在入院的圓門處,説:“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也不準入院。”
“是!公子。”
小燕環視了四周一下説:“朱哥哥,你真會選地方落腳呵!”
“小妹,這地方你滿意不?”玲玲指指錯落在花木中的一座樓閣説:“我就住在那樓閣上,我們先進去坐坐好不好?”
“好呀!”
小燕一進樓閣,一位美麗的少女迎了出來:“公子,你回來了?婢子正擔心公子哩!武林會盟開完了?”她一看見玲玲郡主身後的小燕,有些驚訝,一下停了話頭。
玲玲郡主一笑:“這是——”她問小燕,“小妹,尊姓我還沒請教呢,能不能告訴我?”
小燕眨眨眼睛:“我姓不呀,名字叫不知道。”
玲玲郡主微笑:“這恐怕不是小妹的真實姓名吧?”
“那你認為我應該姓什麼?”
“你應該姓九幽,名小怪。”
那位美婢一聽,更驚訝了:“她就是那位可怕的九幽小怪麼?”
玲玲郡主笑道:“琴兒,你怎麼這樣不懂禮貌的?你應該稱不小姐才是。”
“是!不小姐,婢子叩見啦。”
小燕説:“哎!你別這樣稱呼:我可不是什麼小姐,我是個野丫頭。”
身後的春梅等四位侍女一聽,不禁“咭”地笑了出聲。
玲玲郡主極喜歡小燕的豪爽和野性,因為她所接觸到的人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有一個似小燕這般天不怕、地不怕,便説:“不知道小妹,我們上樓去吧。”
一登上樓閣,迎面一陣撲鼻的清香,桌面上擺設着妝盒鏡子,還嗅到了脂粉的香味。小燕有點驚訝了,這哪裏是什麼男子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千金小姐的深閨繡樓,她疑惑地望着玲玲郡主問:“朱哥哥,這是你住的地方麼?”
“怎麼?你不喜歡這裏?”
小燕本想問:“你怎麼喜歡女孩子的東西?”但她一下想起了陶十四娘識穿自己身分時説過的話來,不由又仔細地打量着玲玲郡主,特別向她的喉部望去,跟着“噗嗤”笑起來:“朱哥哥,原來你也跟我一樣,是個假小子,我幾乎叫你騙了!”
“要不,我怎敢將你一個人帶來這裏?不怕你心裏暗罵我心懷不軌麼?小妹,我也佩服你一個人敢獨闖江湖的,不擔心上當受騙?”
“要是有人敢騙我,那他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玲玲郡主點點頭:“以小妹的武功和機靈,的確沒有人敢騸你。不過,江湖上人心險惡,奸詐百出,小妹還是小心才好。”
“不然,我為什麼要扮什麼小廝、相士先生的?對了,朱姐姐,你怎麼跟我傻哥哥認識的?”
“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了墨兄弟的武功,知道他與我師門有些淵源才認識的。”
小燕不由愕異了:“朱姐姐,你也是劉爺爺的弟子?”
玲玲郡主也訝異了:“劉爺爺!?”
“劉爺爺就是人稱的九幽老怪呀,姐姐你不知道?”
“哎!我不是劉爺爺的弟子,更沒有學九幽門一派的武功。”
“那你怎麼説我傻哥哥的武功,與你師門有淵源的?”
“你不知你傻哥哥除了九幽門的武功外,還學過其他門派的武功麼?”“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會一套六合掌法外,其它武功便不懂了。至於他那靈猴百變身法,如不與六合掌法配合,便只是閃避敵人攻擊的身法,不可能與人交鋒。”
“小妹,你哥哥身懷兩大絕技哩!”
“哦!?兩大絕技?是哪兩大絕技?”
“分花拂柳掌和折梅手。這是我師門特有的武功,從來不傳外人。那一日在桂林疊翠山上,他為救一位中年書生,一出手便是折梅手法,一下便奪下十多位武士手中的兵器,引起我的驚訝。事後我詢問,才知道他與我師門有淵源,這樣,我們便相識了。”
小燕疑惑:“他怎麼瞞着我的?”
“或許你與他分手後才學到也不一定。”
“這更不對,我與他一直在一塊的,以後才在疊翠山分手,他在哪裏學到了?不行,他敢瞞着我,如他不死,我一定要問清楚。”
玲玲郡主感到好笑:“你們以前一直沒分過手?”
小燕想了一下:“對了!我為了逃避我奶奶捉我,在黃晃與他分手了幾日,難道他在幾日裏遇上奇緣,學到你師門的武功了?”
“極有可能。小妹,這些事我們別説了,你先洗過澡,休息一會,吃了晚飯,我們一塊在月夜裏好好欣賞一下青城山的景色。”
“月夜裏的山色好看嗎?”
“小妹,月夜裏遊山,才更富有詩情畫意呢!”
小燕笑道:“我可不懂什麼詩情畫意的,卻擔心有人會在月夜裏襲擊我,而我也要在月夜追蹤敵人和殺人,那就不是詩情畫意的東西了。”
的確,小燕與玲玲郡主完全生活在不同的天地中,一個貴為郡主,養尊處優,一個出身武林世家,喜愛在江湖上闖蕩,所以即便是對四周環境的看法,兩人便各有不同了。
玲玲郡主搖搖頭:“小妹,你幾時才能結束這在刀口上舔血,日夜提心吊膽的江湖生涯?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麼?”
“姐姐,我感到這才有趣哩!再説,上靈賊道他們能容我靜下來嗎?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但要為我傻哥哥復仇,更要為劉爺爺雪恨哩!姐姐,你要是為我傻哥哥伸冤,那你也會身不由己,捲入到江湖的是非恩怨仇殺中去的,姐姐要想脱身,現在還來得及。”
“小妹放心,我等你哥哥的事一了,從此便退隱江湖,再也不過問武林的事。”
“到時,再有一些人為難姐姐怎麼辦?”
“別説他們找不到我,就算他們找到,諒他們也不敢來招惹我。小妹,我殺起人來,也不會心慈手軟。”
説話間,春梅上樓來説:“公子,外面有兩位青年俠士前來拜見。”
玲玲郡主疑惑:“有兩位青年俠士要拜見我?我可一向不與人來往的。”
“是呀!其中一位俠士還説,公子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哩!”
“我幾時救過什麼人了?”
小燕説:“別不是那些所謂俠義之人,前來打聽我的吧?姐姐,我去看看他們是什麼人,弄得不好,我叫他們有好看的。”
“小妹,冷靜些,還是由我去接見,看看他們有什麼説。”
“這也好,我在暗中盯着他們。”
玲玲郡主便吩咐春梅:“你帶他們在前廳坐下,我隨後就來。”
“是!公子。”
玲玲郡主整理一下衣冠,來到前廳。只見兩位儀表不俗,頗為俊秀的俠士啓身相迎。玲玲郡主不得不客氣地一揖説:“不知兩位貴客前來,在下怠慢,望兩位恕罪。”
“公子客氣了!在下冒味前來拜訪,打擾了公子的清閒,還望恕罪才是。”
“不!不!兩位請坐。”
玲玲郡主一面暗暗打量,一面問:“兩位前來,不知有何賜教?”
其中一位俠士笑問:“公子!你還認得我嗎?我可一直將公子的大恩記在心上。”
玲玲郡主困惑:“在下幾時有恩於閣下?是不是閣下認錯人了?”
“怎麼?青羊宮一事,公子就忘記了?”
“青羊宮!?”
這時,這位俠士將頭巾取了下來,露出了一頭秀髮,笑問:“這樣,公子總可以想起來吧?”
玲玲郡主一怔“你是——!”
“崑崙派的弟子玉羅剎。”
“哎!原來是玉女俠,在下失敬了!”
“青羊宮相救之恩,我沒齒難忘。今日特來拜謝公子。”
“區區小事,玉女俠何必放在心上?那不見外了?”玲玲又問,“這位是——”
玉羅剎説:“陶姐姐,看來朱公子不是外人,姐姐還是恢復女兒身相見的好。”
陶十四娘一笑,只好也將頭巾除下來,一面説:“為防人耳目,我們化裝前來,公子不會見怪吧?”
“不怪,不怪,女俠尊姓芳名?”
小燕從屏風後面跑出來,説:“她呀!四川陶門的十四小姐,江湖上人稱百毒仙子。”
玲玲郡主説:“久仰!久仰!陶女俠之名,令江湖上人人敬畏。”
陶十四娘一面對玲玲郡主説:“公子太過獎了!”一面朝小燕笑罵道:“你這丫頭,怎麼向人這麼介紹的?”
“陶姐姐,我説得不對嗎?”
玲玲郡主暗暗奇異,要説玉羅剎與小燕親近,還有情由,而四川陶門,一向有俠義人士之稱,怎麼也跟為俠義人士視為武林公敵的九幽小怪這般親密的?
陶十四娘説:“小丫頭,你別盡出姐姐的醜了,什麼百毒仙子,人稱毒姑娘倒是。”
“那還不是一樣嗎?陶姐姐,你自稱善於識人,你看這位朱公子是什麼人?”
陶十四娘與玉羅剎相視一眼,微笑不語。
小燕愕異:“你們早看出來了?”
陶十四娘説:“説實話,在會盟當中,我們並沒看出,但有人看出來了。”
“哦!?誰?”
“神龍怪丐他老人家。”
玲玲郡主問:“他看出我什麼了?”
“公子也跟我們一樣,女扮男裝。”
玲玲郡主頗有感觸地説:“看來武林之中,能人異士不少,我還是不宜在江湖上出頭露面。”
玉羅剎和陶十四娘不明玲玲郡主説話的用意,暗想:以她這樣超凡出俗的武功,都不宜在江湖出頭露面,那還有誰可以在江湖上走動了?其實,她們哪裏知道玲玲郡主心中的憂慮,她擔心自己在江湖上走動太多了,一旦為武林中人識穿,風聲傳了出去,就會為自己帶來滅門之禍。朱家皇朝,雖然將各子弟分封到各處為王,但無時不處在皇帝的監視之下,害怕各地王爺私養勇士,謀反作亂,奪取帝位。尤其是明成祖朱棣,以燕王而奪取皇位,更有所防範,除了原來的錦衣衞外,更設立東廠這一特務組織,史稱他們偵緝的範圍和對象,“自京師及天下,雖王府不能免”。玲玲郡主正是擔心若是自己身分暴露了,又與武林人士交往,被東廠耳目查知,報上皇帝,而禍及全家。
小燕問:“朱姐姐,你是不是怕人識穿你女兒的身分了?識穿就識穿,那又有什麼了不起?”
玲玲郡主苦笑一下:“小妹,我們不談這些,既然玉女俠和陶女俠是你的好朋友,我們一起就在青城山上痛痛快快玩兩天,然後分手好不?”
小燕又問:“那你以後不和我們在一起了麼?”
“小妹,我也想和大家長在一處,可我家規甚嚴,不同你們自由自在身。不過,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會在青城與大家相會。”
玉羅剎已感到這位氣質高貴的奇女子不是屬於自己一類的人,説不定她的確有什麼苦衷,不能與大家相處在一起,便説:“丫頭,既然朱姐姐有事,我們就依朱姐姐的話,在青城山痛痛快快玩兩天,然後分手。”
小燕説:“可是我想早一點趕回成都。”
玲玲郡主問:“小妹回成都有事?”
玉羅剎已知小燕的心事,要趕回成都望峨樓與墨明智相會,從而判斷墨明智是不是真的不在人間了。便説:“丫頭,他要是在,一定會等你的,你也不必急於這兩天走。我們也難得來青城山一趟,不如放開心情玩兩天吧。”
玲玲郡主説:“要是小妹真有急事,我們不玩也罷。”
小燕説:“也不是什麼急事,那我們就玩兩天吧。”
這四位人間奇女子情投意合,一見如故,她們一律扮成公子少爺模樣,在青城山上游覽了各處名勝,走遍了青城山的奇峯異水。第三天一早,玲玲郡主便對一名健僕吩咐:“趙勇,你先行下山,叫錢猛,孫剛準備好馬匹在山下路口等候,我們隨後就來。”
“是!公子。”趙勇應聲而去。
玲玲郡主與小燕、玉羅剎、陶十四娘吃罷早點,由春梅等四人打點好行裝,一行人便踱下山來。路口旁邊的樹林裏,十匹一色的川馬早已準備好了。單這十匹一色健壯的川馬,已看出富豪人家的氣派了。兩名健僕一見玲玲郡主到來,立刻將十匹川馬牽出林子來。
春梅看了看問:“趙勇呢?”
一位健僕説:“趙大哥一時肚痛,去大解了,請公子先上馬,我留下來等趙大哥,隨後便趕來。”
春梅有些奇怪:“孫剛,怎麼你的聲音變了的?”
“哦,我近兩天患了感冒,不知怎樣,嗓子竟變了。”
“哎!那你離開公子遠些,別叫公子染上了。”
“是!”孫剛立刻退到一邊去,説,“請公子和各位先行上馬。”
玉羅剎江湖閲歷豐富,感到情形有些蹊蹺。但她沒有見過這位孫剛,便輕聲問玲玲郡主:“朱姐姐,這漢子是你跟前的人嗎?”
玲玲郡主一聽,也警覺了,一雙威嚴鳳眼,打量了孫剛一下:“是呀,不過比以前瘦一些。”
“朱姐姐,最好你叫人先檢查一下馬匹,看有什麼不妥之處。”
“你疑心有人暗算我?”
“朱姐姐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玲玲郡主點點頭:“梅兒,你和李烈先檢查馬匹,看看馬身上有不妥的東西沒有。”
“朱姐姐,特別要檢查馬鞍之下和行囊之中藏有什麼東西沒有。”
錢猛和孫剛一聽,不由色變,當春梅和李烈要檢查馬匹時,孫剛突然在一匹馬旁點燃了火熠子,玉羅剎大叫一聲:“大家快閃開!”自己卻縱身一躍,快如電閃。眾人一時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玉羅剎早已一舉擊滅了火熠子,順手便扣住了孫剛手腕上的命脈,厲聲問:“你想幹什麼?”
錢猛一看不妙,立刻縱身便逃。小燕一聲冷笑:“你逃得了嗎?”身如流星,一招靈猴百變身法,一個筋斗翻飛,便落在錢猛的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輕出一招,便將錢猛點翻,提起擲在玲玲郡主跟前,這時錢猛頭戴的一頂遮陽斗笠也掉了下來。
玲玲郡主一看,不由一怔,問:“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錢猛來騙我的?”
玉羅剎也封了孫剛的穴位,也將他擲到玲玲郡主跟前:“姐姐,恐怕這一個也不是真正的孫剛,他面上是化了裝的。”同時順手將他的面具撕了下來,是一個倒生八字眉的瘦漢。
春梅説:“他真的不是孫剛,怪不得説話聲音不同哩!”
玲玲郡主怒問:“你們是什麼人?將趙勇,錢猛和孫剛弄到哪裏去了?”
倒八字眉獰笑着:“要殺就殺,何必多問?他們三個,早給老子宰掉了。”
玲玲郡主頓時露出一股逼人的威嚴:“你敢殺了他們?”
“老子死都不怕,有什麼不敢的?”
春梅出手“啪”的一聲,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大膽!你這死賊,竟敢對我家公子這般説話麼?”
這時李烈走過來向玲玲郡主稟報:“公子,在那匹馬鞍中,藏有炸藥和一條引火線,要不是玉公子出手快,我們全給炸死了,這賊人用心好狠毒!”
玲玲郡主等人聽了不禁心頭悚然,不由以感激的目光看了看玉羅剎,感激她為人的機警,救了大家一命。春梅更憤怒地又給了倒八字眉瘦漢兩個狠狠的耳光:“你這死賊,我們跟你有什麼仇恨的?要這樣害我們?”
瘦漢給春梅這兩個耳光打得牙兒迸飛,牙齒也掉落兩顆來,仍兇頑地瞪了春梅一眼,一聲也不出。陶十四娘暗暗稀罕這漢子不愧是條硬漢。她身上有着俠義人士的作風,不忍心出手傷害毫無反抗能力的對手,問:“請問兩位高姓大名?”
倒八字眉説:“我兄弟兩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吳法,吳添便是。”
玉羅剎微笑:“原來兩位是勾漏山中的二鬼,無法無天,失敬!失敬!”
陶十四娘一聽,不由皺了皺眉,勾漏二鬼,雖然武功不算上乘,但也是黑道上兩個難惹的人物,一向詭計多端,出手殘忍,善於暗中害人,殺人從不眨眼。陶十四娘想不到朱家姐姐會與這兩個人結上怨了,問:“你們與朱公子有什麼過不去的仇恨,要如此下手?不惜殺害無辜?”
“要講仇怨,我兄弟兩人就用不着要殺人了!”
“哦!?你們與朱公子沒仇怨?那你們為什麼要暗算朱公子?”
“我們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
玉羅剎問:“那麼説,你們是受人指使而來的了?是誰?”
“哼!你以為我會説出來麼?”
小燕一笑:“你就是不説,我們也知道是什麼人指使你們。”
“你知道!?”
“當然知道,他就是黑箭!”
吳法一愣:“你怎麼知道了?”
“我知道的事情還多吶!你們感到殺人很好玩嗎?”
吳法苦笑一下:“殺人當然不好玩,但有了一筆享受不盡的金錢,也變得好玩了。”
小燕又問:“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死了,再多的金銀也沒有用?”
“人生就是一搏。”
“看來你們兩個,真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比霧中樓的殺手更下賤。霧中樓的殺手在拿錢殺人時,還先問被殺的是什麼人,知道不可為而不為。而你們,竟不惜一搏。好呀!你們要錢,我給錢你們好不好?”小燕説時,從袖袋裏摸出一塊碎銀來。
這一行動,不但吳法感到莫名其妙,就是連玲玲郡主和玉羅剎等人,也有點不明。再説,以勾漏二鬼之名,能將這麼一小塊碎銀放在眼裏嗎?吳法茫然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錢嗎?我給你呀!”
小燕説時,暗運九陽真氣,碎銀在她手中激射而出,直嵌入吳法的胸中,鮮血直濺。吳法一聲慘叫,瞪大了一雙眼睛:“你!”
小燕微笑:“我給銀子給你呀!”
吳法再也不能説話,倒地而死,陶十四娘一時怔住:“你殺了他?”
“沒有啊!他要銀子,我不是給他銀子麼?怎知他高興得太過分了!”
陶十四娘搖搖頭。她感到殺一個無力反抗的人,是俠義上人所不為的。她寧可放了對手,再來一次公平交鋒,讓對手死而無怨。小燕可不管這一套,她蔑視什麼名門正派。俠義人士的一切不成文的陳規陋習。她以為一個死有餘辜的人,不管你有能力反抗也好,無能力反抗也好,她要殺就殺,更不以俠義人士自居。
玉羅剎也是不管這一套的,她只感到將吳法殺得早了一些,説:“丫頭!你下手太早了,有很多話還沒問清楚呢。”
“玉姐姐,那還有個活口哩,你可以問呀!不過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黑箭的行蹤,絕不會讓他們知道。”
“丫頭,你不問,難道朱公子也不問嗎?”
小燕笑了笑:“朱姐姐,你問吧,這個人我交給你啦!”
當小燕出手要了吳法的命時,吳添簡直給驚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樣一位小姑娘,在笑語輕談之中會突然出手殺人的。小燕的武功,固然使他駭然,而小燕不同常人的行為性格,更使他驚愕。現在他聽小燕這麼説,連忙説:“你們別殺我,你們別殺我。”
小燕含笑問:“那麼説,你是要命不要錢了?”
“我,我什麼都不要。”
“是嗎?那麼你這條命也不要了?”
“要,要,求你們放了我。”
玲玲郡主冷冷地問:“我手下的三個人呢?現在哪裏?”
“他,他們死了!”
“你殺了他們?”
“不!不!不關我的事,是老大殺的。”
小燕笑道:“你很聰明,知道死人不會再説話了,推得乾乾淨淨。”
“真的,我沒出手。”
玲玲郡主又冷冷地問:“他們的屍體在哪裏?”
“就,就,就在你們寄養馬匹的那户農家裏。”
玲玲郡主鳳眉一揚:“那户農家的人呢?”
“我,我,我和老大也殺了。”
玲玲郡主面露殺機:“你們這樣殘忍,還想活嗎?”
“不,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還有下次嗎?”玲玲郡主一掌輕輕拍出,這個吳添,慘叫也叫不出來,人似敗草般地摔了開去,與他老大吳法一樣,真正成了勾漏山中的二鬼了。
玲玲郡主殺了吳添後,使命李烈和春梅到那農户家看看,找出手下三個人的屍體,將他們厚葬了。玉羅剎説:“朱姐姐,既然黑箭能指使勾漏二鬼前來,難保沒有其他人也埋伏在附近,他們兩人前去,恐怕也有危險。要去,我們大家一塊去的好。”
玲玲郡主點點頭:“看來,玉女俠江湖經驗比我強多了,對!我們一塊去。”
她們一齊來到那農户家,一看,農户一家三口全慘死在房中,趙勇等三人的屍體,橫卧在臨時搭蓋的馬棚內。玲玲郡主心中既悲憤也內疚。皆因自己一時大意而害了六條人命,便咬着銀牙説:“這個黑箭,是逼着我捲入武林中了,總有一天,我非找到他不可,叫他清還這筆血債!”
小燕説:“朱姐姐,這個黑箭來去無蹤,神秘莫測。何況他出現時,一直用黑巾蒙面,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朱姐姐去哪裏找尋他?”
“小妹放心,我自有一個能找叫他的人。”
“哦!?是誰?”
“千里追風手司徒空。”
小燕驚訝:“朱姐姐,你認識他?”
“那麼説,小妹也認識他了?”
“認識,認識,在廣西柳州,我與傻哥哥曾跟他合作過一次哩!那次就擒住了什麼玉面郎君這夥汪洋大盜。朱姐姐,他可是官家的大捕頭呵!你能請得動他嗎?”
玲玲郡主微笑:“我自有辦法請得他來。”
不單小燕疑惑,連玉羅剎、陶十四娘也疑惑了。一般來説,不論黑白兩道的武林人士,都不願意與官府中的人來往,甚至遠遠避開他們,怎麼朱姐姐能請得了這天下有名的大捕頭出來?那朱姐姐是什麼人呢?小燕不禁説:“朱姐姐,能請得他來當然好,不過,我們武林中的事,也不想去驚動他。他一來,我們就不大方便行動了。”
“哦!?你不是與他合作過一次嗎?”
“那是一次偶合,我才不願與他合作哩!”
“為什麼?”
“朱姐姐,你不是武林中人,不明白武林中的事。武林中人,快意恩仇,不懂得什麼官府中的王法。他來了,我們什麼人也不能殺了,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匪徒,也要交由官府去處理。再説官府會理會武林中的仇殺嗎?萬一碰上了什麼貪官污吏,那不放他們跑了?怎有我們來得這般痛快,一了百了?”
玲玲郡主深有感觸地説:“要是朝廷公正,官府廉明,天下間根本不需要什麼俠客義士來為百姓除暴安良。”
玉羅剎説:“朱姐姐這樣想當然好,可是,我所見到的大多數官家的人,都是為了保自己頭上的一頂烏紗帽,曲直不敢認真過問。真正廉明奉公守法的官員,幾如風毛麟角。故使百姓有冤不能伸,有話不敢説,至使暴徒行兇作惡,奸人為非作歹。所以才有奇人異士,眼見好人遭殺,無辜受害,不忍坐視不理,故而鬧出一幕幕恩怨仇殺。就像朱姐姐,眼見墨兄弟含冤受屈,不能坐視不理一般。”
玲玲郡主不禁點頭説:“玉姐姐不愧是武林中一位能言善辯的才女,江湖上的女蘇秦。看來政不清、治不明,俠義之士是不可少了,起碼他們代表了人間的正義,使含冤受屈的百姓看到了一線希望,知道天下間不是黑暗無比。”
玉羅剎説:“朱姐姐過獎了,我怎敢稱才女?憑心而論,姐姐飽覽羣書,談吐引經據典,才是武林中的奇人才女。”
小燕叫起來:“你們兩人有完沒完?互為吹捧,也不怕笑壞人的。你們不走,我只好走了!”
陶十四娘笑道:“的確,我們也該走了。”
她們在三岔路口分別時,玉羅剎説:“黑箭行蹤飄忽,為人機警心狠,望朱姐姐路上多加小心防範才是。”
玲玲郡主説:“玉姐姐放心,我是吃一塹,長一智了,自會小心。望三位多加保重,明年今日,但願我們再在青城相會。”玲玲郡主説完,便縱身上馬,帶了自已的隨從,一行七人,絕塵而去。
玲玲郡主雖然江湖經歷不足,但為人機警,富謀略,她並不回成都,而是取路南下大邑,過樂山,直奔宜賓。一到宜賓,她們以另一面目出現,變成了一位聲勢赫赫的王府世子,僱船順江東下,取路回廣西桂林,沿途都有官府兵丁保護,再沒出意外。這位侯門深閨奇女,似天空一顆流星一樣,在青城山一閃而過,只留下一道光華奪目,令人驚歎不已的光芒,沒人知道她從何處而來,更沒人知道她往何處而去。
玲玲郡主一走,連精靈古怪的小燕也困惑了:“這位朱姐姐身分神秘極了,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陶十四娘也説:“她談吐高雅,氣質高貴,極可能是位豪門富家的千金小姐。可是武林中,除了武林世家歐陽和公孫兩門外,誰能這麼富有的?”
玉羅剎説:“她總不會是江南公孫家那個性格豪爽,人稱俏哪吒的公孫鳳大小姐吧?聽説她也常扮世家公子模樣,出沒青樓賭館,與一些武林人土開玩笑哩!”
“不可能。公孫一家也是俠義道上的人物,怎會為墨兄弟伸冤而與幾大名門正派為敵的?再説,她的武功,也不是公孫一門的套路。”
“陶姐姐,你不許她另有奇遇麼?”
陶十四娘不出聲了。因為在武林當中,人有奇遇,不是不可能的。暗想,難道公孫鳳真的遇上太乙門的人,得到了太乙門的絕技?那就怪不得她敢獨闖江湖了,也怪不得她化裝為一位翩翩公子前來青城山,不將天下羣雄放在眼裏。可是,她在露出女兒身後,怎麼還自稱姓“朱”,不吐出自己的真實姓名?莫不是她擔心為公孫家招來麻煩麼?這麼想來,是極有可能了。小燕卻説:“那她怎麼會在桂林疊翠山上與我傻哥哥相識的?”
玉羅剎説:“丫頭,公孫鳳生性豪爽,與男子無異,你不准她去桂林遊山玩水麼?再説,你也不是跑來四川青城山了?”
“哎!管她是公生鳳也好,婆生龍也好,要是見到了我傻哥哥,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我們走吧。”
她們離開青城山,在灌縣出現時,陶十四娘已恢復了自己的原有身分,而玉羅剎與小燕,依然扮着無回劍門的白衣仙子和她的表妹,結伴而回成都。當玉羅剎和小燕重新在望峨樓出現時,又變成了一對秀才打扮。
在她們動身回成都時,峨嵋山上純陽殿內的一間密室裏,蒙面黑衣人和上靈道長也在商談如何挽救青城山上失敗的事。上靈説:“但願勾漏二鬼能不負所托,一舉而除了她們。”
黑衣人冷冷地説:“他們已失敗了!”
上靈一怔:“哦!?失敗了?他們有否供出我們?”
“這倒沒有,要不,她們還不鬧上峨嵋山來?”
“看來,不除了她們,的確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黑衣人又冷冷地説:“還有兩個叫人頭痛的人已來到了四川,你知不知道?”
“誰!?”
“佟家那一對活寶。”
“他們不會是來參加青城會盟吧?”
“會盟!?他們兩個跑去華陽山了。”
“去查看九幽小怪之死?”
“不錯,他們一進狼谷,就沒見再出來。”
上靈有些茫然:“為什麼?”
“沒人知道。不過,三天後,他們又出現在華陽山下三岔口的那問路邊粥粉棚裏,吃飽了後,説等什麼小兄弟,又往成都去了。”
上靈簡直不明白黑衣人為什麼説起這對活寶的雞毛蒜皮的事來,可是黑衣人朝他一瞪眼:“你別看他們瘋瘋癲癲、嘻嘻哈哈大不透的,他們是扮豬吃老虎,心明如鏡!在不動聲色暗查你過去的行為。”
上靈呆住了:“他們也懷疑上我了?”
“何只懷疑,他們也曾去了梅林莊,細問過火燒梅林莊的前後經過。”
“那,那怎麼辦?”
“想辦法除了這對活寶!”
“他,他們雖然瘋癲,武功可不瘋癲,恐怕能殺掉他們的人不多。”
“不能力敵,也不能智取麼?打發九龍門的人去三岔路口等候他們。”
“他們會再回華陽山麼?”
“嘿嘿,老夫沒這點先知,還能遨遊江湖麼?”
上靈心裏暗罵:“你先知個屁,要不是你打發紅衣老魔來爭盟主,壞了會盟大事,我不早統率武林了?”這時,他只嘿然不出聲,半晌才問:“陶家那妞兒和無回劍門那妞兒要不要除掉?”
“她倆成不了氣候。我們真正的大患是新九幽小怪和那位名不見經傳的華貴公子。尤其是那公子,一定要查出他的去處和來路,這人恐怕比新九幽小怪更可怕。”
隨後,他們又密商了一會,黑衣人便悄然離開了峨嵋山。
再説小燕和玉羅剎登上了望峨樓,小燕犀利的目光向樓上的茶客掃了一眼,便與玉羅剎選了一處靠近窗口的桌旁坐下。小燕見沒有墨明智的蹤影,一雙秀眉,不由緊鎖。玉羅剎看出了她的心意,輕輕安慰説:“別急,説不定他還沒有來。橫堅還有兩三天的時間,我們不妨在這裏耐心等候。”
“誰知道他來不來的?”
玉羅剎輕嘆了一聲,墨明智在不在人間,她也沒有把握,她只好和小燕裝成一般來吃茶的人,欣賞樓外光景,一邊在談論成都各處的名勝古蹟。離她們不遠的一張桌上,也有兩個衣服裝束一樣的青年小夥子,卻在爭論成都名勝古蹟的名稱,一個説:“兄弟,你説得不對,武侯池,明明一個水池,你怎麼説是一間廟了?那幹嗎不叫武侯廟的?”
“明明是廟,怎麼是水池的?水池,是用來養魚種花,能在裏面舞猴子嗎?”
這下子,四周茶客忍不住都轉過來聽他們的議論。一個紀念古代名人的祠廟,怎麼能在裏面舞猴子了?那位青年人又説:“舞猴,舞猴,就是江湖上人玩猴子的地方,你説,跑到水池裏舞猴子,不把猴子淹死了?能舞嗎?”
四周茶客一聽,不禁大笑起來。這兩個穿着打扮一樣的兄弟,不但不學無術,對別人的嘲笑,更是旁若無人。那個做哥哥的人説:“兄弟,你又完全弄錯了。”
“我怎麼弄錯了?”
“武侯池,不是玩猴子的地方,是紀念一個人,一個姓諸名葛亮的人。”
“那怎麼叫武侯的?”
“這是他的綽號,大概他武功好極了,所以才有人叫他為武侯。”
“那怎麼建座水池子紀念他的?”
“那一定是他水裏功夫頂拔尖。”
“他的水裏功夫有我們這樣好嗎?”
“當然好多了!要不,怎不建座水池子紀念我們,而紀念他的?”
“我不信!走!我們找他去比劃比劃,看他水裏的功夫好,還是我們的好。”
“我不去!”
“什麼!?你怕了他了!”
“他死都死了,我們找誰比劃去?”
“什麼?他已經死了?”
“不死,會建一座水池子紀念他嗎?”
“那我們找他的門人比劃去。”
“哥,那我們不等那個小傻瓜了?”
“噢!兄弟,你怎麼還這麼死心眼的?那小傻瓜早死了,我們還等什麼?”
“不!我説他沒有死,一個人死了,會去青城山大鬧嗎?”
“兄弟,我敢説,那一定是別人冒充這個小傻瓜。”
“這也好冒充嗎?”
“兄弟,冒充小傻瓜的人多哩!他真的是小傻瓜,我們在這裏等了他兩三天了,怎不見他跑來的?”
聽到這裏,小燕有些疑惑了,什麼人大鬧青城山了?除了自己,還有誰的?而玉羅剎卻輕輕笑了起來:“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他們這兩個活寶貝,怪不得笑話百出。”
小燕問:“他們是誰?”
“遼東的佟家兩兄弟。他們可是你那傻哥哥的好朋友哩,行為性格,恐怕比你更怪,有時簡直不可理喻。好了!有他們在,我們不用擔心了。”
“我們擔心什麼?”
“擔心你那傻哥哥認不出我們呢!不敢現身相見呀!有他們在,要是你傻哥哥真的沒有死,一定會現身和他們相見的,這不好嗎?”
“我們請他們過來好不好?”
“不!這兩個活寶貝一過來,我們無異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還是在暗中盯着他們,就不愁見不到你那傻哥哥了。”
小燕微嘆了一下:“聽他們説,已在這裏等了兩三天了,看來我傻哥哥真的死了也不一定。”
“哎!小妹,別灰心,離四月底還有兩三天哩!噓!你看,這兩個活寶貝在幹什麼了?”
小燕一看,只見佟家兄弟目光盯着樓梯口出現的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叫化,面露驚喜之色,一下從座位躍了起來,一前一後在打量着這個小叫化。小叫化也面露驚訝之色,問:“你們兩個看着我幹嗎?我可沒向你們討錢的,走開!”
佟家兄弟一齊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個説:“兄弟,你看怪不怪,這個小叫化居然叫我們走開呢。”另一個説:“是呀!這年頭古怪的事太多了!只見有人趕叫化走開的,卻沒見過叫化趕人走。”
“那麼這小叫化一定是吃飽了撐着,不是來這裏討吃的。”
小叫化説:“我討不討吃,關你們屁事?”
“哈哈,這小叫化還頂兇惡的。”
“兄弟,這小叫化既然不是來討吃,我們將他丟下樓好不好?”
樓上的茶客們都為這一突然變化弄得有點奇怪了,不知這兩個活寶為什麼要為難這個小叫化。
小叫化狡黠的目光一轉:“哎!你們別亂來呀!我來討吃的又怎麼樣?”
“嘻嘻,你要討吃,只能向我們討,不準向別人討,不然,我們還是將你丟下樓去。”
“你們有好吃的給我嗎?”
“有!有!你要吃什麼,我們都有!”
“好呀!我要吃一隻全雞,還要吃一碟海蔘。魚翅,你們給吧!”
“哦!?就這些?不再要了?”
“吃完了再叫也一樣。”
“對!對!”佟家兄弟朝店小二説,“快!快去給我們弄只全雞和一碟海蔘、魚翅來!”
店小二吃驚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的奇事,強要一個叫化向自己討吃的,而這小叫化要的又不是一般的菜餚,他們居然照給,莫不是這兩個少年人是瘋子?
佟家兄弟又“喂”一聲:“你怎麼不動的?聾了嗎?”
店小二才從愕然中醒過來,心想:這一對瘋子可惹不得,惹怒他們,不知道要弄出什麼後果來,連忙應道:“是!是!小人馬上給少爺端來!”便轉身而去。
樓上所有的人又全都愕然了。連小燕看見也奇異起來,輕問玉羅剎:“姐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玉羅剎微笑説:“小兄弟,這下有好戲看了,你知不知這個小叫化是誰?”
“是誰?”
“就是武林中的女騙子,神龍怪丐的高徒。她扮成叫化前來找我們了!顯然,這一對活寶將她弄錯了,當成你啦!”
小燕愕然:“當成我了?”
“是呀!你試想一下,墨兄弟見你時,你是什麼打扮的?”
“小叫化。”
“這不就對了嗎?看來佟家這對活寶不是等你傻哥哥,而是在等你。”
小燕頓時明白過來,喜形於色地輕説:“姐姐,那説明我傻哥哥沒有死,佟家兩位哥哥是代他來這裏尋找我的,而他怕武林人土知道,沒有來這裏。”
“這下你明白了吧。這對活寶,並不是什麼瘋癲的,他們故意説些引入發笑的話,以引起你的注意;偏偏這時鬼使神差女騙子以小叫化面目出現了,使這對活寶弄錯了對象,怪大方地請這女騙子吃雞吃海味哩!”
“姐姐,那我們先別去相認,看看他們鬧出什麼笑話來。”
玉羅剎點點頭:“不過,別讓這對活寶走了,要不,就找不到你傻哥哥啦!”
“哎!我才不會讓他們走掉哩!”
這時女騙子金秀姑早已老實不客氣地坐在這對活寶的桌旁,一等全雞捧上來,筷子也不用,用手撕了雞大吃起來,活像街頭上常見的小叫化一樣。佟家兄弟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吃,問:“你是來這裏找人的吧?”
“是呀!”
“你要找誰?”
“找兩個大傻瓜呀!”
“什麼!?找兩個大傻瓜,不是一個?”
秀姑眨眨眼睛:“一個也可以呀!”這對活寶不由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佟小鋒説:“兄弟,我們不會弄錯了人吧?”
“他不是小叫化嗎?怎麼弄錯了?”
秀姑笑問:“你們弄錯什麼人了?沒弄錯,我正是小叫化呀!”
“你叫什麼名字?”
秀姑靈活的眼睛一轉:“你們猜猜,我叫什麼名字的?”
“你是不是叫不知道?”
“對,對,你們猜對了,我正是不知道。”
“那你怎麼説找兩個大傻瓜的?”
秀姑咯咯笑起來:“你們不是兩個嗎?”
“你是説來找我們的?”
“我可沒有找你們,是你們找上我的。對不起,我吃飽了,該走啦!”
“咦!你要去哪裏?”
“吃飽了不走幹什麼?你們總不會再請我吃晚飯吧?”
“你不找人了?”
“我不是找到了?”
“你找到了!?他在哪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佟小鋒揪着自己的頭髮説:“兄弟,我們一定弄錯人了,這不是小傻瓜説的那個小叫化。”
“怎麼!?還有一個小傻瓜呀?”
佟小鋒苦笑道:“兄弟,看來,我們兩個的確是大傻瓜,叫這小叫化捉弄了!”
“我可沒有捉弄你們,這是你們自找的,再見!”秀姑説完,動身便想下樓去。
佟小天一下攔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你到底是不是不知道?”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