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勃拉城皇宮
清晨當曙光在沙漠盡頭冉冉升起時,這個金黃色的世界變成了火爐,用火爐還不足以形容沙漠的氣候,那份炎熱幾乎可以讓人窒息,吸進去的空氣像是火球,讓肺都覺得像是在燃燒。
阿爾緹妮斯從睡夢中被熱醒,張開眼睛看着天花板,倏地,她捂着嘴急衝衝的跳下牀,直衝到用來梳洗的銅盆邊,雙手抓着盆的邊緣,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噁心,每每都讓她吐得狼狽不堪,不過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但等嘔吐完了,她也差不多虛脱了,緩緩走回牀邊,她頹然地坐在牀沿上,雙手下意識地撫向平坦的小腹。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一件實事,那就是她懷孕了。
之前,她還僥倖地希望自己只是因為情緒緊張而導致的內分泌失調,而現在這些妊娠反應,已經無法讓她找出安慰自己的理由了,比如她開始晨吐,比如她的小腿開始浮腫,比如她的胸部脹得難受,乳頭的顏色開始逐漸變深,又比如經常上廁所……等等
如果她再不知道,那麼她就算是白生了一對雙胞胎。
上帝……她哀嘆,往後倒躺在牀上,手背遮蓋着眼睛。
她要快點離開這才行。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轉了無數遍,可是直到此刻,她依然還在這迷宮似的皇宮中,望着灰白色的高牆,嘆着憂慮和焦躁,她不知道懷孕有多久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無法用具體的時間去確定,但她肚子總會一天一天大起來的,如果到了再遮掩不下去的時候,那麼事情就會陷入最糟糕的境地。
魯納斯·尤拉三世又會多一個籌碼來要挾薩魯。
一想到魯納斯,阿爾緹妮斯美麗的小臉就皺在了一起,那天,也就是她第一次孕吐發作,她隱約察覺到他眼眸裏有種異動,是一種深深地壓迫,更是一種難以瞭解地情緒。
“你……沒事吧?”
當時,他只是淡然地説了一句,可是手卻抓疼了她。
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察覺了,萬一……不,沒有萬一,假使他知道了,他不可能無動於衷,他該高興才對,而不是如此默然,一個皇妃一個皇子,再沒有比這個更有價值的籌碼了。
而在這之後,她依然是他的侍女,日子也就這般過着。
也許她多想了……
唉……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麼逃離這。
可是怎麼逃呢?
真是讓她頭疼!!
“醒了?”
低沉魔魅的聲音乍然而起,阿爾緹妮斯嚇了一條,慌忙移開遮蓋眼睛的手,魯納斯那張妖冶的臉孔就出現在她的正上方,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倒影在他金色瞳眸裏那個驚慌失措的自己。
“你……來幹什麼?”別過頭,她滾向牀的另一邊,戒備地看着他
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悠然自得坐上牀沿,“我在等我的侍女為我更衣,可是等了許久也見到她的影子,你説我該不該來?”
她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太陽已經在正空中了。
“你可以讓侍女來叫我!何須你親自來。”她的語氣有些怒意。
魯納斯唇線略勾,凝眸鎖着她,她應該還是剛剛起來,衣衫還沒來得及穿整齊,纖美勻稱的肩隱隱可見,白皙的皮膚泛着粉嫩的光澤,某種慾念在他心中一蕩,似火般的竄起,金色的眸子漸漸暗沉,灼灼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能燙人似的,她下意識地微卷了身體,“你想幹什麼?”女性的第六感靈敏地察覺到了危險。
他灼入焰的視線在她身上來回轉悠,理智似乎不受控制,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眼神也越來越燙熱。
阿爾緹妮斯的心狂跳,他這副模樣好似想要吞了她似的,連忙從牀上跳下,將身上的衣衫拉扯整齊,尤其是腹部,極力地想要去遮掩。
她的舉動,讓魯納斯眸色更深沉,但不同於先前地火熱,而是一種凌厲,但很快又恢復之前的平靜。
“用午膳了!”
“是嗎?”她儘量離他遠點,因為這個男人總給她極度危險的感覺。
他不語,徑自起身,然後走出宮殿,她鬆了口氣,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大殿,侍女們已經將餐點都佈置妥當了,魯納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然後再氈子上盤腿坐下,她也跟着坐下,侍女和皇帝一起用餐在這個時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她卻享用這份尊寵,儘管她不是很願意,但那是他硬要求的,她也只好照辦。
今天的午膳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竟是些乾硬的麪包和肉類,她實在沒什麼胃口,可是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吃東西,因為任何可能引起他懷疑的事情,她都要儘量避免。
埃勃拉的主食和赫梯一樣都是麪包,只不過他們的麪包顯得有些硬,肉類則是肉乾,如果牙口不好,還真地是有點嚼不動,她不得不多喝些水好讓自己不至於噎着。
咦?水呢?
她看着自己的那隻杯子,裏面的水已經所剩不多了,最多一小口,而今天沒有盛滿清水的水壺,似乎只有一杯水。
她還來不及細想,眼前就多了一個杯子,她訝異地看向魯納斯,因為這杯水是他的。
“喝吧!”
她不得不問道,“今天似乎水少了點。”
“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他撕了麪包,往嘴裏送去。
這其中的意思她明白了,其實沙漠地區也有雨,而且下起來的陣勢絲毫不弱,有時甚至能引起沙堆的塌陷移位,但在大部分情況下,雨水會滲透進沙裏,或者在太陽出現後被蒸發,所以一般的沙漠國家都會建造巨大的蓄水池來積存雨水,而這些雨水便成了他們日常飲用的水源,但是如果不下雨,那麼水也會有用完的一天,這和身份沒有關係,沒有水就等於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生命之源,即便是皇帝在不下雨的時候,也要懂得節約。
怪不得麪包那麼硬,和麪的時候估計是水加得不夠多。
但這和她沒有關係,因為她很需要水,孕婦是很容易口渴得,不過她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只是從他的杯子裏倒了一半水給自己,另一半仍是還給他。
“給你!”那些麪包沒有水可吞不下去。
“你吃飽了?”他皺眉,看着她喝完水,就不再吃東西了。
她點頭,“天氣熱,沒胃口。”她找了個藉口。
“那多喝點水。”他又把杯子移了過去。
“不用,我不渴。”
他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取回杯子,“最近食物和水源都會很緊張,如果需要什麼,可以和我説。”
哇靠,沒見過對人質這麼好的皇帝。
她在心底如是想着,可是表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好。”
“你想吃什麼嗎?”魯納斯看着她的餐盤,幾乎沒怎麼動。
總覺得他對她似乎好得有點過份了,“我已經吃飽了。”
“是嗎?”他的眼眸沉了幾分,有些若有所思。
她點頭,他每次注視的眼神都讓她有些忐忑,總怕他知曉了什麼。
“聽説你很喜歡吃葡萄。”
“呃……”他怎麼知道?
“想吃嗎?”
“呃……”她的食癮被他勾起來了,吞嚥着口裏的唾沫,她思索着如果説需要,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可是,水果對寶寶好。
母性讓她急忙點頭。
魯納斯眼見,笑意染上了眉間,拍了拍手,幾個侍女魚貫而入,他吩咐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個侍女便端着葡萄走了進來。
她剛放下,阿爾緹妮斯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過去,或許是沙漠國家吧,水果和海鮮和水一樣都稀少的可憐,而這些依照她對葡萄瞭解,這些葡萄不會好到哪裏去,不過無所謂,她真的很久沒吃過了,頓時喜上眉梢,手指拈了塞進嘴裏。
水分不夠多,而且葡萄籽還很大,不過還好,酸甜正合適。
她一顆接一顆得往嘴裏送,吃得好不快活,沒注意到魯納斯金色的眸子裏帶着某種情緒,高興,還有寵溺。
看着他吃得那麼歡快,他突然覺得心情也跟着愉快起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跟着也拈了一顆葡萄往嘴裏送。
好酸!!
他皺眉,差點把葡萄吐出來。
“你怎麼了?”看他的臉都皺在一起了,她疑惑地問,手還在不停的往嘴裏塞葡萄,那樣子好似它是最美味的食物。
他的眼神驟然暗沉,半眯起眼看向她,臉色也變得陰鬱起來。
沒等她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見他突然大手一揮,將葡萄揮落在地上。
她驚叫,“你幹什麼?”眼看着那些葡萄滾落在地上,還被他踩爛了,她覺得好心痛,難得有點食慾想吃東西。
“不準吃!!”不僅是盤子裏的,連她的手裏的葡萄也一併剝奪。
“你瘋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簡直莫名其妙,這個男人是不是腦筋有問題。
他惡狠狠地看着她,好像她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大手一擒,將她拽了起來,她心中一陣驚呼,還來不及脱口,腰已經被她大力扣住。
正對着他的眼,她便發現他眼眸湧動着怒潮,他似乎在生氣,而且是非生氣,但她不記得哪裏惹到他了。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腰間地大手像是鐵鉗似的,緊得她身疼。
他沒有放開,怒火昂揚地看着她,喉結上下跳動着,似乎想要説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説出來。
他鬆開手,複雜地看着她,好半晌,他像是壓抑了什麼,逐漸平靜下來,然後頭也揮地大不離開,徒留她一臉的疑惑。
阿爾緹妮斯呆立在那,實在被他弄糊塗了,剛才還很正常,他突然發什麼神經啊。
管他呢,最總要的是……她看着地上的葡萄,尚有幾顆還是完整沒被毀壞的,就這麼扔了,好像有點可惜耶,光是看着它們,那兩頰地唾沫就急速地在分泌。
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她蹲下身子,將殘餘地撿了起來,等晚上再好好享用。
沙,是單調的,沙漠是枯燥的,必須要有了水,才能鮮活起來,然而天公不作美,又過了一個月,埃勃拉仍是滴雨未下,掛在天空的太陽彷彿近在咫尺,讓人有一種快要被融化的感覺。
阿爾緹妮斯的日子也不好過,懷孕後她的體温升高,炎熱對她來説是一種酷刑,嗜睡,乏力,讓她像一隻冬天裏的貓,只能捲縮在牀上,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逃,無力為之。
上帝,為什麼非要女人懷孕,為什麼男人不可以。
胡思亂想着,她腦海裏就浮現一幅薩魯挺着圓鼓鼓的肚子在大殿上朝政的景象。
撲哧~~她乍然笑出聲,虧她在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沒辦法,這是爺爺教育的,越是危險的時候越是要談笑風生,唯有如此才不會被壓力打垮,失了原本的水準。
“你在笑什麼?”
突入起來的問話,伴隨着牀榻的凹陷,讓阿爾緹妮斯第N次被嚇到了。
她翻過身便看到了魯納斯那張近在咫尺,仍舊妖冶魅惑的臉,平復着被嚇到的心神,她瞪着他,“你非要這樣神出鬼沒的嗎?”
“是你太專注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會敲門嗎?”
他莞爾一笑,誰有見過皇帝還要敲門才能進入侍女的房間的,話又説回來了,也沒有皇帝會因為自己的侍女不務正業,而親自來找她的。
“説吧,你又找我幹什麼?”她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斜睨着他,這個男人就像狗皮膏藥般無時無刻地粘着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正常人,她真會以為自己和他是連體嬰兒。
坐在牀沿上,看着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他,他的臉頰不自覺地繃緊,顯得有絲不悦。
“我今天要出宮。”
“唉?”她訝異地睜大了眼睛,不明白他出宮為什麼還要來向她報備。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眼眸不自在地閃了閃,“我是來提醒你,別以為我不在,就可以逃得了。”
她當是什麼呢?就算他不説她也知道,沒有水,沒有食物,她逃了也是找死。不過他突然要出宮,讓她有點疑慮,不會是去通知薩魯,她在這吧?難道他開始準備對付赫梯了,想到此,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毛。
“去幹什麼?”她有些心急地脱口道。
他挑眉,唇角勾了勾,那樣子看上去極為邪魅,“怎麼?你關心我?”
她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你想要對付赫梯了,是嗎?”這不是不可能,她已經在埃勃拉呆了竟兩個月了,他沒道理不採取任何行動,而她在這裏白吃白住。
“是不是?”她追問,臉上有着濃濃的擔憂和焦急。
魯納斯笑容瞬間消失,狹長的金色眸子閃着駭人的光,“你很想回去?”
廢話!!她在心底大叫道,當然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但他可能放她回去嗎?否則他又為了什麼抓她。
“你問得有點多餘。”她沒好氣地説道。
瞬時,魯納斯的臉孔猙獰起來,顯得魔魅異常,猛地從牀上彈跳而起,一把扣住她的腰,厲聲道,“在我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前,你休想離開!!”
他的鼻息有點紊亂,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怒氣,真是不明白他又在生氣什麼,而她更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他了,他就像陰晴不定的天氣,一會兒打雷,一會兒下雨的。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他每次這樣疾言厲色,為的是什麼?
她眉宇攏得更緊,這個男人即危險,又猜不透,讓她傷透了腦筋。
魯納斯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看着她攏緊的眉,不自覺地用手撫了上去。
她嚇了一跳,看着他就像看見鬼一樣。
他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個人能令他如此無措,忍之不甘,怒之不捨,她總是能輕易打亂他的自制。
不該地,她只不過是用來牽制赫梯皇帝的籌碼,他不該在她面前流露出出過多的性情,可是手上這柔滑的觸感,讓他心猿意馬。
他的觸摸一開始只停留在她的眉宇間,漸漸地開始不安分起來,用手指描繪着她的眼、鼻、口,力道很輕柔,仿若她是最珍貴的瓷器。
霎時間,空氣似乎變得有點不對勁,他凝眸鎖住她,金色眸子好似沙漠裏的太陽,火辣辣地燃燒着,他緩緩俯首湊近她……
“皇帝陛下,祭品已經準備好了,請陛下即刻前往拉曼神廟。”突兀地,殿外響起侍衞的聲音。
魯納斯一震,才恍然醒了過來。
他看向阿爾緹妮斯,她正極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鬆開扣住她腰身的手,表情糾結成一股懊惱。
該死,他在幹什麼?
“陛下?”侍衞許久聽不到地回應,再次出聲道。
“知道了!!”他暴躁地吼道。
侍衞聽到他的吼聲,顫聲道,“是……那……那我去稟報祭司大人。”
“滾!!”
沒聲了,不過由殿外的腳步聲可以聽得出那個傳話的侍衞的有多驚懼。
魯納斯略顯煩躁地扒了扒頭,煩躁地在殿內來回踱步,好似要踏穿地板似地,末了,他才停下來,怒目看向她,“我要去神殿,你乖乖地呆在侵殿裏,最好不要動什麼歪腦筋。”
阿爾緹妮斯不語,只是眉頭緊皺,他剛才想幹什麼?她甩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絕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想吻她。
絕對不可能!!
“你在想什麼?”他口氣森冷地問道。
她將剛才那種可笑的猜測拋諸腦後,“沒什麼?”
“最好沒有!”
她不理他,管他説什麼,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讓她覺得莫名其妙,但剛才那個侍衞的話,讓她有了些好奇心。
“你要去神廟?”
他點頭。
她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之前她擔心的事情,心裏安心了不少,抬頭看向他,才發現他今天的穿着和以往不一樣。
埃勃拉的傳統服裝,男人是直筒的長衫,顏色大多是白、黑兩種,腰間則束上流蘇式的腰帶,據説看腰帶的顏色就能知道這個人在這個國家是什麼地位,金色是皇帝用的,銀色則是一般貴族,藍色是大臣,而平民則是紅色或綠色,努力則是白色,頭飾是類似阿拉伯人的包頭巾,顏色不限,只不過帝王可以在包頭巾的中央鑲嵌寶石,貴族則是各色顏料染的羽毛,但他今天黑色的長衫外多一了件紅色的披風,它斜掛在右肩上,和襟口相連的部分是蛇形的扣飾,而他今天沒有帶包頭巾,披散着火焰似地長髮,額頭上則佩戴着一隻造型奇怪的黃金蛇,數一數,竟然有九隻頭那麼多,最特別的是每一隻蛇頭的眼睛都是不同顏色的寶石鑲嵌而成的,很精緻,而且栩栩如生。
他這樣的穿着還是第一次看到,感覺他不像是皇帝,反倒像個祭司。她有聽過伊斯説過,在埃勃拉,皇帝不僅手握政權,同時也是最高級的祭司。
祭司?老實説,他還真沒有祭司那種神聖的感覺,妖冶不説,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邪魅的氣息,更像是要求人類奉獻貢品的大魔王。
“你要去祭祀嗎?”
“是,埃勃拉已經很久沒下雨了,所以今天要舉行祭禮。”這是埃勃拉最重要的祭祀活動——求雨。
她嗤之以鼻,封建社會,就是這麼迷信,要是祭祀一下就下雨,那沙漠不早都變成綠洲了嗎?
“你想去看嗎?”
她搖頭,“有什麼好看,無非就是殺殺牛,殺殺羊,順便再弄兩個豬頭而已。”
他一愣,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嘲笑她的孤陋寡聞,“你錯了,埃勃拉的子民絕不會用這種低級的貢品去敬奉阿曼神。”
他口裏的拉曼神,便是埃勃拉的主神——九頭巨蟒,在神話故事裏,這是一條連海王波塞頓都無法對付的蛇神,它不僅能翻江倒海,更能吞日食月,是很恐怖的魔神。
她歪了一下腦袋,“不是牛羊,那是什麼?”以她現代人的思想,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敬奉神臨的,又不是如來佛祖,吃素嗎?
“活人的心臟!”他口氣輕巧地説道。
聽聞,阿爾緹妮斯臉色驟變,“你……你説什麼?”
他好笑看着她的吃驚,“有什麼不對嗎?”
“你説活人的心臟,人的心臟!!”她驚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點頭,皺眉看着她,她的表情有夠誇張的,好似這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
“有沒搞錯,你們拿活人的心臟去祭奉那個什麼蛇神!?你們拿人命當作什麼?”看他一副再自然不過的神情,她腦袋嗡嗡直想,突然想起從事考古學的傑夫爺爺曾説過,古時候為了敬神,常拿活人來祭祀,那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方式,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綁在祭台上,然後由祭司在人還清醒時候,剖開他的胸口,再用手將心臟挖出來,因為是在人還活着的時候挖出來的,所以心臟還會跳動,鮮血淋漓地跳動,這光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他們的傳統,是他們的文化,可卻殘忍地髮指。
“不能那麼做!這是草菅人命!!”根本來不及細想,她已經開口阻止了,這是殺戮,是有違人權的。
“你在説什麼?”魯納斯顯得有些不悦,“這是最神聖的祭典。”
“shit!!神聖才有鬼,你真以為向神敬獻活人的心臟,就能讓天下雨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不下雨是大自然的徵兆,不管你做什麼都一樣,這是迷信,這是封建!!這種行為是可恥的!!”
“不準胡説,你在誣衊神明。”他可以放任她的為所欲為,但對神決不可以如此無禮。
如果可以阿爾緹妮斯還真想上前敲他的腦袋,看能不能敲醒他,她那副激動的樣子,就好像被祭祀的人是她似的。
“趕快停止這種愚蠢的行為,不,不只是停止,還要禁止才行。”
魯納斯仿若未聞,只是擺了擺手,“不知道你在説什麼,你乖乖在這待著,最好不要亂跑。”
見他打算離開,阿爾緹妮斯可着急了,讓他去了還得了,那還不等於看着他去殺人,他怎麼樣跟他沒關係,可是被當作祭品的人呢,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你等一下!!”
魯納斯哪可能會聽她的,他已經耽擱太久了,而祭典是不能夠遲到的。
阿爾緹妮斯追着他,穿過彎彎曲曲的走廊,來到宮門前,大隊的人馬已在那裏候着,還有幾個祭祀打扮得男人,穿着白色的長衫,手持金杖,口中都念念有詞,似乎正在為祭典作準備,而更讓她吃驚的是,在他們身後有一座巨大的木籠子,裏面正關押着一羣人,大概有幾十個,有男有女,模樣都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難道這些就是‘祭品’,竟然有那麼多‘祭品’。
她只覺得一陣暈眩,捂着額頭,她抬頭看向天空,發現天空中有一大片的雲浮在上面,很厚,而且巨大無比,它漂浮着,緩緩地將陽光遮掩。
她眼前一亮,這是雨雲!
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它還不會下雨。
那怎麼辦?它不下雨,那麼這些少男少女就要死了!但就算她想阻止,魯納斯也可能聽她的,在這個時代神就是一切,沒有人會聽她的話,反之還會被當作妖言惑眾。
除非……她能讓天下雨。
那根本不可能,這個時代有沒與催雨彈。
她焦躁像熱鍋上的螞蟻,什麼孕婦的不適反應全沒了,她只想救人,突然視線一瞥,她看到了極為熟悉的身影——菲諾斯,夏萊,還有阿貝爾。
他們依然如同初見面一樣,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不過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記得,夏萊能夠使用火,而阿貝爾可以使用冰……
她抬頭看向那片遲遲沒有動靜的雨雲,腦子裏有個計劃開始無形地生成……
可以嗎?可行嗎?
視線看向那些在木籠子裏的少男少女們,他們還那麼年輕,她想到了哈娜,想到哈娜才十四歲就失去了鮮活的生命,她無力救,可是這些被當作祭品的少男少女們還活着,還有機會。
握緊拳,她決定拼了!!
“魯納斯·尤拉三世!!”
魯納斯回頭,金色的眸子在接觸到她那一刻,他整個人都痴了。
她好美,站立在那,風兒吹拂着她銀色的長髮,紫色的眼睛正綻放着一種瑰麗的華彩,燦若朝暉,晶亮無比。
只見她輕啓檀口:“不需要祭典,只需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讓天下雨,決不食言!!”
所有人都為她這句話感到震顫,但卻沒有人反駁,因為她身上有種奪人眩目的自信,如巨浪般席捲了眾人。
清風中,她的笑容風華無限,讓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