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的催婚書像一枚重磅炸彈,打破了哈圖沙什城午後的寧靜,野獸般的咆哮不間斷地從議事殿傳出,震得廊殿旁結冰的池水瞬間破冰裂開,剛巧路過的侍女和侍衞都被嚇得連滾帶爬的逃開。
阿爾緹妮斯站在殿外也聽到了,她剛到,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被某人的大嗓門震得,剛想跨進去,就聽到一陣哀號。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那聲音甚是驚懼。
接着,阿爾緹妮斯就聽到某種東西摩擦地面的聲音。
“麗莎,怎麼了?”她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旁的麗莎答道,“是文書官大人被拖出來了。”
被侍衞拖出來的文書官淚涕交錯,拼命地掙扎討饒,拖至門口,一見到阿爾緹妮斯,連忙疾呼,“皇妃殿下,請救救臣,臣冤枉,臣只是把希臘王的的書信承給陛下而已,陛下他……他卻要殺臣……”
阿爾緹妮斯頓明白了,準是薩魯把對希臘的不滿遷怒到這個可憐的文書官身上了,幸好她來了,否則一條無辜的生命又要枉送了。
“放了他吧。”她對押解的侍衞説。
侍衞一臉難色,“皇妃,這是陛下的命令。”他們也很同情文書官,可是萬一皇帝陛下追究起來,他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沒事,我會和他説。”
侍衞彼此看了看,儘管不敢,但皇妃都説事情交給她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便將文書官給放了。
阿爾緹妮斯對他安慰了幾句,便讓他回去了。
議事殿裏,薩魯的暴戾就像龍捲風,逮到誰就是誰,又被罵得,也有被吼得,個個都被嚇得驚若寒蟬,只盼就這麼昏死過去算了,但就怕昏過去了,面對他的暴躁和怒火可能還是會被嚇醒。
一時間,議事殿裏是烏雲籠罩,閃電交加,陰風陣陣,讓人覺得全身都是涼颼颼的。
阿爾緹妮斯一進殿,這種情況就突轉了,皇帝一看到她,暴躁的大吼的嘴就閉上了,眼睛像是被定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之前冰寒入骨的視線就像破冰湧出的岩漿,開始灼熱起來,熱烈地彷彿空氣都燃燒了起來。
先前冷得都快變成*人棍了,現在卻是熱得像有一把火在烤,就快焦了。
“陛……陛下……關於回信……呃……”本來默布見阿爾緹妮斯來了,膽子也大了起來,想着剛才皇帝一直在發脾氣,對於希臘催婚的事情如何解決卻隻字未提,他自然要提醒一下,剛起了個頭,就被薩魯的冷眼瞪得心裏直打鼓,話便吞了回去。
“你怎麼來了?”薩魯對阿爾緹妮斯問道。
“我聽説希臘來了文書,所以就來看看。”她跨了一步,但是眼睛看不到,又不知道前面有沒有站人,便又把腳縮了回去,本來麗莎是可以引路的,但是她打死也不敢進來,就怕名為皇帝的暴風球會刮到他。
“誰告訴你的?”薩魯説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不斷的掃着大殿上的人,掃得人渾身打冷顫,像是再質問,誰通風報信給她的。
話落,他也走到她的面前,阿爾緹妮斯知道他來了,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他一把握住。
“不就是你嗎?”她任由他牽着走,緩緩的前進。
薩魯蹙眉,“我?”
“是啊,你吼得那麼大聲,聾子也能聽到。”
官員們聽了,一個個捂住嘴抖瑟着--偷笑。
薩魯將她安置在最上位的椅榻上,回頭就是一瞪。
官員們立即站得筆直,硬生生的止住笑。
聽到她的話,薩魯的眉頭攏得愈發緊了,她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這麼平靜,她是太有自信了,還是……那晚的事還記憶猶新,她明明知道他和一個女人單獨在一起,卻能冷靜得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點點的心情起伏都沒有。
她當真不在乎嗎?就算他娶了別的女人,也不在乎?
他的眼神隨着思緒變得漸漸冷凝起來,透着寒光的視線直視着阿爾緹妮斯。
她感覺到了,“薩魯?”
薩魯不回應,徑自坐回椅榻,他雖然沒有亂髮脾氣,但平靜地有些詭異,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強烈的陰風,讓只覺得發毛。
見他不回話,阿爾緹妮斯也摸不清他是怎麼了?轉而問向默布,“信上是要我去希臘嗎?”
“是的,皇妃殿下。”這也是默布不理解的地方,希臘王要是真有誠意,何不派那位叫亞希彼斯的醫生來赫梯醫治,要皇妃千里裏迢迢的去往希臘治病,實在説不過去,他竟然還拿這種事情為代價,要陛下儘快迎娶塞琳娜公主,這分明是要挾嘛。但,要是回絕,恐怕事情還不太好辦,希臘公主在來赫梯快有一年了,之前因為皇妃被擄,還有理由搪塞,現在皇妃已歸來,便沒理由再推拖了,從兩國交往上看,希臘王這算是給面子了,畢竟婚事一拖再拖,他也沒氣得向赫梯宣戰,而是‘好心’地讓人為皇妃治療眼睛,説給誰聽,都是赫梯理虧。
其實從利益上來説,娶希臘的公主為側妃,對赫梯實為有益之事,偏偏赫梯的這位皇帝是個痴情種子,看不上別的女人,事情難就難在這。
默布所想,也是阿爾緹妮斯的想法,雖然那晚她因為薩魯和塞琳娜深夜相處一室很火大,但等冷靜下來後,她就知道薩魯不可能揹着她偷腥,麗莎也説了,她被擄後,薩魯對塞琳娜公主不聞不理,除了知道她是希臘公主外,可能連名字都叫不出來,還有什麼好氣死亡,早就煙消雲散了。
但,希臘王催婚這件事情,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信上有説多少把握能治好我的眼睛。”她開始挑刺了。
默布一愣,“這倒沒有。”
“既然沒有,算什麼條件。”聽起來像是唬人倒是真的,真要開這種條件,不如等她把眼睛治好了再説。
默布想想,覺得她説得很有理。
“不過,就算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我也不會因此妥協。”這句話,她是對這薩魯説得。
擲地有聲的一句,讓薩魯眼中的冰冷再度融化,她説,不會妥協,是指她也是在乎他的,是嗎?
他覺得很開心,一掃之前的悶氣,只要是她,哪怕是這樣小小的一句,也能讓她開心,但是她的眼睛……他是説什麼也想治好她,她應該是完美無缺的,絕不容許有這種遺憾。
如果不是考慮到不想和希臘交惡,他實在很想直接掐死那名希臘公主,尤其是那晚之後,對她的厭惡已經到了極致,不能保證下次再看到她,不會下手殺了她……
他沉吟了片刻,覺得事情的關鍵還是在希臘公主身上。
於是,他對默布説道,“叫那個公主滾過來。”
他厭煩又恐怖的神色,讓默布一陣心驚,陛下是想動手了嗎?他其實一直都有預感,總有一天為了皇妃,陛下會按耐不住的。
薩魯看穿了默布心思,“讓你去叫,你就去叫。”
默布不敢不從,趕忙讓侍衞去傳話。
阿爾緹妮斯也和默布一樣,擔心他會下黑手,急忙站起身想抓住他的手,免得到時候血濺四地。
未料,薩魯順着她伸過來的手,將她摟入懷裏,並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久違的親暱讓他滿足的一嘆,湊在她的頸間,深吸一口,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温暖,總能讓他蠢蠢欲動。
“薩魯!”他竟然在那麼多人前做出這種親暱的舉動,讓她的臉噌的一下就紅到了耳根。
眼見此景,官員們個個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裏好。
“薩魯,別鬧了。”他似乎像是故意的,開始對她上下其手,但很技巧,絕不會讓她走*光。
薩魯在她耳邊輕語,“乖乖的別動,交給我就好。”他自有他的方法。
“薩……薩……魯!”他的手越來越不安分了。
“露娜,我好想你。”他在她耳邊低喃,呼出的熱氣吹着她敏感的部位,她的臉就快燒起來了。
“別……”他的舉動,讓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之前還是冷冰冰的,怎麼現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真甜……”濃濃的愛語伴隨着熱切的添吻,沿着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看得眾官員是口乾舌燥的,吞嚥口水的咕嚕聲此起彼伏。
默布卻發現,除了情慾外,他的眼睛格外精鋭,就像獅子在等待獵物時的匍匐。
只見薩魯瞟了一眼門口,像是算好時間似的,門檻出剛飄舞起一截裙襬,他就一把扣住阿爾緹妮斯的後腦勺,深吻了下去。
誰都看得出這一吻有多火熱,像是要將身下的人吞入腹中才甘心似的,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她嬌小的身子被他圈住,熱燙的舌探入她口中,霸道的享用嫩唇柔舌,吻得萬分熱烈。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她柔軟的豐盈,被緊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一再逼迫她往後仰去。
“唔……”她發出驚慌地呻吟,眼兒瞪得圓圓的,他卻吻得更深,汲取她的神智。
塞琳娜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這幕,她知道皇兄來了信,是催促婚事的,侍衞傳話説皇帝要見她的時候,以為他可能是妥協了,她興奮地比誰都走得快。卻未曾想到會看到這一幕,心被揪得好緊,然後被扯裂,一片片地掉落。她站得還算筆直,但抖得如風中落葉,她的出現,使得眾官員們終於找到放眼睛的地方了,紛紛對她行注目禮,有些不禁發出唏噓聲,更是讓她難堪到了極點。
阿爾緹妮斯被吻得七暈八素,根本沒發覺塞琳娜的出現,直到鋼鐵似的鉗制,稍稍放鬆些時,她趕忙吸點氧氣,補充大腦,雙手撫着胸口,心跳得飛快,全身則是虛軟無力。
薩魯唇舌繞着她的嘴唇一圈輕啄後,這個吻才落幕。
塞琳娜強迫自己挺直脊樑,走了進來。
薩魯充滿情慾的眼睛,與她隊伍時,彷彿那些都不存在,轉為冷漠,甚至是厭惡與不耐,但……戲要做全才有意思。
“公主,你怎麼來了?”他説得好似很驚訝。
多殘忍的一句話,明明是他讓人叫她來的啊。
塞琳娜的臉色更是慘白了一分。
薩魯佯裝想起地説道,“噢……不好意思,是我讓人喚公主來的,真是抱歉,只要我的皇妃在我身邊,我就總是不能好好的想事情。”
他是在説,除了她,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是嗎,或者説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她更重要,是嗎?
這些話好比一把刀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
儘管那一吻讓阿爾緹妮斯大腦缺氧很嚴重,但一聽到薩魯説公主二字,不需要什麼氧氣了,她全明白了。
塞琳娜揪着裙襬,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心,但她是一位有良好教養的公主,不會在此時此刻撒潑,她昂起頭,努力讓音調不要因為痛苦而發顫,“皇兄的來信是為了讓皇帝陛下儘快迎娶我,請問有答覆了嗎?”
默布在心裏嘆息,她明明一副快暈倒的樣子,竟然還能站得穩,也算是難為了,另一邊心底不得不佩服皇帝陛下的手段,夠狠夠毒,這是逼人自動退出啊。
塞琳娜的死撐,讓薩魯眼露一抹陰色。
雖然阿爾緹妮斯看不見,但是從薩魯呼吸聲,她知道他還沒罷休,每一字每一句都殘忍無比,女人聽了怎麼受得了,尤其還是愛她的女人,又在這大庭廣眾下。
阿爾緹妮斯的憐憫之心又開始氾濫了,不能不憐憫塞琳娜,她總覺得塞琳娜愛上薩魯可能是因為昊月的關係,昊月則是受了她前世的命令,生生世世都要保護暴風雨神,這麼一總結她才是始作俑者,如神眼所説,由她而生,由她而滅。
她正想開口薩魯放過她,但他根本沒給她機會説話。
塞琳娜悽楚的容顏讓她看起來比平時更添了一份我見猶憐之感,是男人都不會忍心商海的,但這男人裏卻不包括他,“公主,那麼想嫁給我嗎?”
塞琳娜急呼道,“難道我不配嗎?”她有十足的自信可以勝任做他的妻子。
薩魯冷笑,“即使我不愛你,即使娶了你,我不碰你,即使我厭惡你到連見都不想見你,你也願意?”
官員們紛紛發出更大的唏噓聲,陛下的話真是太傷人了。
塞琳娜心裏在泣血,他怎麼可以這樣羞辱她,他是在説,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獲得他的憐愛,即使嫁了,他也會把她當作一件不喜歡東西,棄之一旁,等着蒙塵。
“為什麼,我有哪裏比不上她。”她尖嚷道,手指指向阿爾緹妮斯時劇烈的顫抖着。
薩魯冷哼,“你連比較的機會都沒有,你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塞琳娜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紛飛而落,貝齒撕咬着嘴唇,直到血絲點點,“你太過份了!太過份了。”最後慌不擇言的叫囂道,“她到底有哪裏好,她是個瞎子,是個有殘缺的女人!!甚至……甚至她還被別的男人抱過,她連最基本的貞潔都沒有……”她也聽過那些謠言,也管不了真與假了,她只想發泄。
她的話如平地驚雷,讓官員們剋制不住地倒抽涼氣,一聲大過一聲,這種話説出來還得了,因謠言而死的人就是前車之鑑,誰敢説,就是一個死字,都想她活不成了,皇帝一定會殺了她的。
默布心驚肉跳的看向薩魯,心裏不斷祈禱,陛下千萬不要亂了心智,殺那些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位可是希臘的公主,殺了,就等於是向希臘宣戰啊。
阿爾緹妮斯緊緊抓住薩魯的衣襟,就怕他衝動行事。
頓時,整個議事殿裏靜得連雪落碎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薩魯綠色的眸子狼梟似的盯着塞琳娜,猙獰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掐斷她的脖子,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動手,俯首看着懷裏緊張兮兮地阿爾緹妮斯。
“先不談你説得那些是無稽之談,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他看向阿爾緹妮斯的眼神是温柔如潤玉般的,點點水色湧上他綠色的眸子,仿若一塊最温潤的翡翠。
那又如何?塞琳娜反覆重複着這句話,卻説不出一個字去反駁他。
他温柔眷戀的眼神,已經説明了一切,那又如何?他根本從沒在意過。
“我的露娜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女人……”他專注地看着阿爾緹妮斯,手指輕掃過她的精緻的五官,深情地道,“就算殘了,她也是最好的,就算她被別的男人抱過,也還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沒有一個女人能比得上她……。”
阿爾緹妮斯本來怕他殺人的那顆忐忑之心,再聽到他這番話後,瞬間蕩然無存,只餘下濃濃的感動,她眼中閃着淚光,柔嫩的紅唇彎起一個美麗的笑容,摟住他的脖子,埋進他的肩窩處,“薩魯……”
薩魯抱緊她,再次看向塞琳娜,“這樣你應該能夠了解了吧。”
塞琳娜苦楚的一笑,瞭解,何止瞭解,她是徹底明白了,她不是輸給阿爾緹妮斯,而是輸給了這個男人,輸給了這個男人的心,那顆只為一個女人而生的心。
她從頭到尾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心底的不甘還是不能讓她放棄,“皇帝陛下不怕激怒我,讓她的眼睛永遠都好不了嗎?”殘了,也是最好的,是沒有辦法治癒她的眼睛的後話,如果能治好,有這種機會的話,她相信,他一定不會放棄。
算是她最後的一搏吧。
“倘若貴國的這位亞希彼斯真的有能力治好露娜的眼睛,我不在乎與希臘為敵,不管多少代價,我也會侵滅希臘,把這人給弄來。”他的眸色濤洶萬丈,半點猶豫都沒有。
塞莉娜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或是説大話,就算希臘再強,他也不在乎,他眼中的決意很清楚表明了。
多麼令人震撼的愛,讓她再一次感到能夠得到他的愛,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她終究不是那個女人啊。
不甘啊,真的很不甘。
但……
她是不會有機會的。
昂起頭,她的眼淚落得更兇,要是,要是從沒有遇到他,那該多好。
她看着他,就算是看最後一眼好了,讓她牢牢記住他的樣子,當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的時候,她就能在夢裏奢想現實中永遠無法得到的這一切了。
閉上眼,她深吸一口氣,張開美眸時,她胡亂的抹去眼淚,“讓皇妃殿下和我一起回希臘吧。”
放棄吧,她不屬於你……
薩魯和阿爾緹妮斯皆是一震。
“我沒有其他意思,如果皇帝陛下真的想治好皇妃的眼睛,那麼我可以保證亞希彼斯能做到,他的醫術只有四個字能形容--冠、絕、天、下!”
這冠絕天下四個字,讓薩魯震驚萬分,“你是説,他一定能治好?”
“請相信我,只要亞希彼斯願意,他連死人都能救活。”
薩魯狂喜一片,“露娜,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阿爾緹妮斯可沒他那麼興奮,“我聽到了,但是你會讓我去希臘這麼遠地方嗎?”這才是關鍵。
薩魯愕然,他完全忘了這個問題,朝向塞琳娜説道,“是否可以請這位亞希彼斯來赫梯。”他不放心讓她去那麼遠的地方。
“這個恐怕不行,我的皇兄從出生就有個怪毛病,發病的時間也沒有規律,只有亞希彼斯才能壓制得住病情,赫梯和希臘相隔千里,要是我皇兄發病了,亞希彼斯又趕不回去,我皇兄會死的。”
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要讓皇妃親去希臘治眼睛的理由了。
薩魯難為了,他急切的想治好阿爾緹妮斯的眼睛,但卻又不放心她去那麼遠,而他又不能夠陪她去,赫梯自埃撥拉一戰後,埃及已有蠢蠢欲動的跡象,他必須留在赫梯處理一些軍務,雖然也可以象在打埃撥拉時一樣,讓兒子代為執政,但這和那時不同,希臘更遙遠得多,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書信傳遞是不可行的。
“薩魯,算了,就算看不見,也沒關係。”她早就看淡了,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怎麼拿回昊月,但看來這位公主是放棄了,如果她就這麼回了希臘,那要怎麼辦?
總不能跟她説,喂,你身體裏有我的昊月,麻煩走之前,把它還給我吧。
光想就覺得不可能。她真要給了,她還覺得不好意思呢。
這時,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冒了個泡,“就算你真的那麼説,估計她也給不了。”
阿爾緹妮斯嘆了一口氣,就知道這顆神眼出來準沒好事。
神眼説道,“我是實話實説,雖然我説過要麼殺了她,要麼讓她自己給你,但也不是你想要,她就能給,最近我觀察了她很久,我懷疑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體裏有昊月,確切的説昊月如果要出現,也只會是暴風雨神有危險的時候,其他的時候,它是不會出來的,就像上次那樣。”
“哎?”這可讓阿爾緹妮斯苦惱了。
“所以啊,我建議你和她去希臘,跟她建立一定的關係,到時想辦法比較妥當,嘿嘿,就這樣,我先走一步。”説完,神眼又溜了。
阿爾緹妮斯再次哀嘆,這個建議可提得真好,那也要能實施才行。
希臘,薩魯是不可能讓她去的。
正如阿爾緹妮斯想得,薩魯是千百個不願意,但……算了?怎麼能算了,這或許是唯一能治好她眼睛的機會。
塞琳娜站在殿上也很久了,自覺他們可能需要考慮的時間,便不再留下。
默布見她要走,急忙相送,離別時,默布不放心的問了句,“公主殿下,您是確定要放棄了?”
塞琳娜苦笑,“自取其辱的事情做多了,我也會看不起我自己的。”
默布喜不自勝,“那婚事的事情……”
“我會和皇兄説得,您放心……”
“容我再多問一句,倘若婚事告吹,那希臘王他會不會不願為皇妃治眼睛。”沒利可圖了,還給人做好事,這種傻事會做得人不多吧。
“皇兄很疼我,我想只要我來説情,應該不會有問題。”
默布這才寬了心,“默布代陛下多謝公主了。”
她搖頭,“不用,我只是……”她笑了笑,沒有説下去。
只是想為他做些事情,剛才看到他聽到亞希彼斯能治好她的眼睛時,是多麼的高興和興奮,看到那樣的他,當時的自己竟會覺得很高興。
心裏有一種好暖好暖的感覺告訴她,她這麼做是對的!
她不是傻,就是太蠢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或許她的心還不甘着,但註定是苦戀了,不如放手吧,心裏的傷會慢慢好的,當變成疤痕的時候,就用來回憶吧。
她會真正做到放棄的,會有那麼一天的……過程會很苦吧,她苦澀的想。
*
三天後,出乎阿爾緹妮斯意料的是,薩魯竟然答應了,答應讓她去希臘,這可真讓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心--他是不是病了。
不過去歸去,帶得人可真是多,奧利、卡布斯、伊斯、麗莎、塔卡,全部都要跟她去,確切的説是保護,接着阿爾瑪和凱洛貝羅斯也吵着要去,但考慮到希臘的種種不穩定因素,還是作罷了。
除此之外,薩魯也給了時間上的限期--一個月。
先看看能不能治好再説,如果不能,就立馬回來,他總會找到辦法的。
出發的前一夜,他就像暴風雨一樣席捲了她的身心每一處,他的吻像是有火焰在跳躍,又憤怒、又釋然,又有着好複雜的情緒。
她只能慌亂的不斷喘息,被那雙綠眸盯着,無處可逃……
他的野蠻霸道,更成了漏*點的催化劑,也讓她跟着一起瘋狂,這夜,他們彼此都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以及那句‘我愛你’帶來的隔閡。
然後,她出發了,確切的説是被抬上了船,因為她根本下不了牀。
她的願望只有一個,拿回昊月……眼睛根本不重要。
於是,她由米特出發,經有地中海,再到愛琴海,向希臘進發……
*
阿爾緹妮斯出發後的第二天,埃及的皇宮裏,某個身影終於有了動作。
卡爾·塞蒂一世手中的酒杯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説不清楚是興奮多點,還是喜悦多點,酒杯被捏了個粉碎,鮮血混合美酒灑落下來,他的臉色陰驚得好嚇人,讓周邊的人不寒而慄。
很久之後,他喘息了數下,沙啞地説道,“準備船,我要去希臘。”
“是,陛下!!”
待身邊的人都走*光後,他難掩臉上的痴戀,握拳的手上不斷地落血和酒的混合物,他卻渾然未覺。
談什麼意志、剛強、堅定、毅力、理性、智慧,一想到她,所有這些閃現人性偉大的的詞藻,在思念她的情緒裏都灰飛湮滅了。四年的理智構築的堤壩功虧一簣,一千多個日夜風霜敲打的生命土崩瓦解。明知現在就去見他,不是最好的時機,也不能遏制慾望的溝壑。
最後全數化為一句渴望:想見她,想見她,想見她!!
他像是在也按耐不住了,猛地起身,等不及做準備,就向船塢衝去……
陰暗角落裏,潛伏着一雙紫色的眸子,陰鬱地看着這一切,最後閃着無盡的邪惡消失在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