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節山。
“仰遠樓”的樓下小廳裏,紫千豪正斜卧在一張鋪設着厚軟白熊皮的坐榻上看書,他的神情十分悠閒,一面看書,一面邊偶而端起傍側酸枝小几上的精緻瓷杯淺吸着杯裏的香茗,大大廳門傍,一名青衣大漢垂手侍空,房是一片寂靜,除了書頁的掀動聲與杯蓋的輕碰聲外,沒有一丁點別的聲息。
現在,是“黑沙谷”之戰後的第三天。
忽然將書本放下,紫千豪皺着眉頭,似是在尋思一件什麼事,他沉吟半晌,低聲道;
“張庭會。”
侍立門傍的青衣大漢立即踏前幾步,恭謹的道:
“在!”
紫千豪道:
“去將苟二爺請來。”
叫張庭全的大漢答應了一聲,呵着腰匆匆退下,他剛剛將門啓開,嗯,一聲敞朗的大笑已從門外的巧廊傳來:
“老弟,你家龍頭在裏面麼?”
張庭全一看來人,連忙尊敬的道:
“回稟熊爺,大哥在。”
熊無極的兩腳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已踏進廳內,他揮揮手,笑道:
“你去忙你的吧,老弟,用不着通報了。”
張庭全自行去了,熊無極回手反掩上門扉,望着那紫千豪那舒泰悠遊的形狀,不由笑吃吃的道:
“幫主老爺,你可真會享受啊……”
紫千豪自坐榻上起來,邀請熊無極在對面坐下了,他笑道:
“今天沒到後山那邊去獵幾隻山雞回來下酒?”
搖搖頭,熊無權道:
“沒去,上午替你換藥之後,出門恰巧碰着祁老熊,他硬拉着我到那裏吃中飯,又喝了幾杯老酒,喝,他那三位妾侍可都出落得相當標緻呢。”
笑了笑,紫千豪道:
“是麼?”
熊無極道:
“你沒見過?”
紫千豪淡淡的道:
“見是見過好幾次,但我並不是分注意,不過,老六的三個女人全是小户人家的好姑娘,操守俱佳,是他正式媒聘的。”
呵呵一笑,熊無極道;
“沒有‘霸王硬上弓’吧?”
笑笑,紫千豪道:
“這是我嚴禁的事,誰也不敢如此胡來?”
熊無極由衷的道:
“説真話,紫幫主,你們孤竹一脈,最令人欽佩的就是幫規嚴明,紀律不紊,和其他的強梁毛賊人相庭異,不可同日而語!”
紫千豪平靜的道:
“盜亦有道。”
盤起腳來,熊無極又道;
“前天‘黑沙谷’那一仗,紫幫主,可確是應了你事先的戰略了,‘分化遠誘,各個擊破’!事後我自己想了想,你之所以選擇了‘黑沙谷’那處險地,非但是將中原來敵引到遠離傲節山之外的一個絕境,更使他們到達該地之後自生疑慮,在草木皆兵的情況下自行將人力分散,這還不説……”
他笑瞅着紫千豪,又道:
“你一定臆測到遊小詩他們看見我倒邊之後也會動搖本意的吧?”
紫千豪低沉的道:
“不錯,我是這樣希望過。”
接着,他又道:
“至於陳玄青也退出了他們的陣勢,卻非我先前所能料得了。”
哈哈大笑,熊無極道:
“這不也符合了‘分化遠誘’的策略了麼?而谷里谷外,我們捉對兒夾磨中原來的那些寶貝,可不又是‘各個擊破’?好傢伙,別看你事先只是説得輕描淡寫,他娘一干起來還真和你預策劃的差不多呢!”
抿抿唇,紫千豪笑道:
“不算什麼,只是吃我這一行飯,上陣拚搏,設計鬥殺乃是家常之事,這也算我們維生的方式之一罷了,經驗一多,自然就入了套,碰上這種情況,大略琢磨一下也就成了……”
熊無極道:
“其實,紫幫主,我看你若投效官家,好好表露你這兩手帶兵行營,衝鋒臨陣的才華,用不着多久便可爬上大元帥的地位了!
紫千豪恬淡的笑着道:
“説得容易,熊兄,朝廷的將帥池位豈是這麼容易得到手的?而且那種宣揚的約束拘匝我也不大習慣。”
説到這裏,他端詳着熊無極面龐,道:
“你臉上叫‘黑白金剛’的赤銅哈珠擦上的那一下已經好了?”
摸摸面頰,熊無極笑道;
“瘀腫業已消了,孃的,那一傢伙只要稍微朝中間偏一點,我這鼻樑骨就會砸成扁的了!
紫千豪笑道:
“習武多年,高手與庸手之分,也就在這一點上了。”
這時,門外走廊上響起一降低促的步履聲響,片刻後,‘青疤毒錐”苟圖昌已經走進廳來,他向坐榻上的兩人見過禮後,自行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榻邊。
凝注着苟圖昌,紫千豪徐緩的道:
“圖昌,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一側的熊無極趕忙舒開了腿,道;
“紫幫主,我且告個便——”
搖搖手,紫千豪笑道:
“不妨,熊兄。”
低沉的,紫千豪續道:
“圖昌,近些日子來,本幫一直處於血而漫天的戰亂之中,幾乎沒有什麼安寧的時候,動盪的局勢迫使我們轉戰不停,刃難入鞘,大夥兒全四處奔勞,干戈連連,也夠令人疲累的了,自從捲過‘王馬堡’之後,緊跟着就是‘銀壩子’莫玉的挑釁,再加上‘黑流隊’與關心玉的助紂為虐,夥同‘銀壩子’所屬大舉進犯本山,幸賴我全幫上下弟兄用命,齊力抗拒,始化險為夷,保住基業江山末陷敵手……“
頓了頓,他又道:
“這些大難堪堪應付過去,我們派在外面的探馬又飛轉回報了四件不利於我的消息,圖昌,這四件消息全是由你在一個晚上親自轉告我的,那時,我重傷未愈,身子尚十分虛弱……”
苟圖昌忙道:
“是的,老大,那天我所先接見四名傳遞消息的弟兄,當我知道這幾件麻煩的時候,連腦袋都大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笑了笑,紫千豪道:
“但如今,憑了我們堅定的信心與不屈之毅力,這些麻煩可以説已經解決了大半,剩下的,我相信我們也可以迎刃而解!”
苟圖昌道:
“不錯,‘瞎道士’攀底牛鼻子已告伏誅,‘南劍’關心玉自中原邀約來此啓釁的那批幫手也輟羽而歸,如今,我們尚未了結的麻煩只有‘黑流隊’的殘餘沒有完全殲滅,‘白眼婆’莫玉仍然未曾授首——”
紫千豪輕輕的道;
“另外,還有‘青城派’的樑子!”
連連點頭,苟圖昌道:
“是的,還有‘青城派’的樑子!”
搓搓手,紫千豪道:
“我記得,你那時推斷,大約一個月左右‘青城派’方面便會派人前來挑戰,但如今此期早過,不知道他們為何卻毫無動靜?”
沉吟片刻,苟圖昌道:
“會不會他們還盼望我們在他們的恫嚇之下交出所謂‘兇手”,‘青城派’曾經向外宣揚過,假如我們將傷了他們‘玄雲三子’之首‘大真手’凌虛老道的人解送至‘青城山’,他們便放棄追究。”
紫千豪怒道:
“他們是在白日做夢!”
苟圖昌忙道:
“當然!”
雙目中煞氣隱射,紫千豪又道:
“祁老六一目仇猶未報還,老實説,便算‘青城派’這批武林鄙才不來啓釁,我孤竹一脈亦不能就此善罷甘休,弟兄們的血豈可白流?命豈可白拋?‘青城派’首先幫着‘銀壩子’侵襲本山,殘我手足,廢我骨肉,血債堆集,不共戴天,他們惡事做盡,詭謀施足,如今卻還強橫暴凌,資不講理,妄想騎到我們頭上?他‘青城派’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苟圖昌同仇敵愾的道:
“老大你吩咐吧,要我們怎麼做,弟兄們早就將住命準備着了,大哥説得對,孤竹一脈的鮮血不可白流,命不可白拋,而且債就必須用血來償!”
沉默了好久的熊無極此時乾咳一聲,插口道:
“紫幫主,‘青城派’大多是些牛鼻子道士,算起來也是方外之人,他們雖在武林擁有一席地盤,而且名氣也相當大,但也不過就是一羣老牛鼻子罷了,沒有什麼可以唬人的把戲,關於和貴幫結怨之前因後果,我也風風雨雨聽到一些,適才,幫主你們説得更明白了,這件事,我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説,甚為同意幫主與苟兄的決定……”
頓了頓,他又低沉的道:
“‘青城派’未免也太跋扈得不知道自己是些什麼玩意了,自家先啓戰端,犯人基業,又傷人家的人,殘了人家的命,不思道歉悔過倒也罷了,至少也該縮起腦袋別在往外拱,可是,他們非但不認錯,不隱悔,更且還要説人家的不是,霸道蠻橫的叫人家交出什麼‘兇手’謝罪,孃的,天下之大,莫不成全由他青城一派把持了?”
雙手互擊,苟圖昌凜然的道:
“所以説,是可忍孰不可忍!“
熊無極頜首道:
“這口怨氣,莫説你們乃是當事之人,就連我未曾沾過邊的也咽不下,二位,並非我姓熊的推波助瀾,教唆引使,我絕對贊成二位的做法,他孃的得找回來!”
吁了口氣,紫千豪道:
“多謝熊兄支持……”
他又向苟圖昌道:
“我看,‘青城派’不是白痴,孤竹帶一脈行事作風他們必也有耳聞,因此,他們亦該早就判斷到我們不可能如他們的心願,但是,他們若明知我們不會依照他們所表示的那樣去做,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尚未見動靜呢?”
眉心微鎖,苟圖昌持着他領下黑髯,徐徐的道:
“會不會他們恐怕力有不殆,未敢貿然啓釁,另外有什麼狠毒打算?”
紫千豪平靜的道:
“若是如此,他們又會有什麼打算呢?”
熊無極道:
“或許他們想再邀請能手相助?”
紫千豪笑道:
“學學關心玉的做法?”
點點頭,熊無極道:
“很有可能!”
伸出右手食指輕敲幾沿,紫千豪深凜的道:
“如果‘青城派’一意欲圖大興干戈,那麼……我必會成全他們,使他們滿意,而且我更會他們認識一下真正的血腥,嘗試一番徹底的殘酷!
熊無極重重的道:
“對,‘青城派’終會曉得到底那一邊才叫沒有種!“
説到這裏,他又問道:
“奇怪,‘青城派’算是名門正道的宗派,卻怎會和綠林道里的‘銀壩子’拉上關係?且又這般替他賣力?”
紫千豪一笑道:
“很簡單,青城派的青城三字——也即是‘玄雲三字’青城派有三子之號的只有他們三個,大家叫順了口,也就時常略稱他們為青城三子了,這三個老道與’南劍’關心玉是素識,僅促使他們淌落這奇混水的卻是‘白眼婆”莫玉之兄莫奇,據我一位業已殉難的老弟兄胡孝九所探,莫奇雖乃黑道中人,早年與青城派這‘玄雲三子’卻相交頗深,聽説‘玄雲三子’那時還相當年青,他們在尚未進入青城門牆之前即已與莫奇情篤誼厚了,莫奇早年還幫着他們募化了一筆銀子蓋了座道現呢!”
長長的“哦”了一聲,熊無極道:
“如此説來,那莫奇還有兩分人性了!”
紫千豪感慨的道:
“莫奇此人心性不惡,氣質爾雅和善,與他那老妹子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可惜的就是他太過懦弱了點,且恬淡得近似窩囊,因而便等於受到他那野心勃勃的妹子鉗制,事事全作不了主,搞到最後,更險些將一條老命賠上!”
熊無極嘆息的道:
“天下竟有這等男人!紫幫主,如今他在何處?”
紫千豪低聲道:
“正囚禁於本山之中!”
青虛虛的一雙小眼中光芒頓熾,熊無極道:
“真的?”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自是不假。”
雙手一拍,熊無極大喜道:
“紫幫主,這太好了,”我們何不以達莫奇做為人質,脅迫青城派不得妄動?假如青城派的‘玄雲三子’尚念舊情,他們就必定不會,也不敢擅越雷池一步了!”
紫千豪笑了笑,道:
“這一點,我曾考慮過,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事實上行不通,此中頗有礙難。”
熊無極愕然道:
“什麼困難?”
抿拐嘴,紫千豪道:
“假設我們以莫奇為人質,脅迫青城派不得委動,就算青城派投鼠忌器,不敢啓戰,但是,我們也就這樣算了麼?我們流的血,拋的命也就如此罷休了麼了當然不可,換句話説,青城派不來找我們,我們也將自動去找他們,這樣一來,挾持莫奇又有什麼意義呢?”
“啊”了一聲,熊無極拍着自己腦瓜説道;
“對,對,孃的,我是一時迷糊了。竟沒有想到這一層上,簡直成了只求自保,不思雪仇了!”
平靜的,紫千豪又問苟圖昌道:
“據我們的眼線傳報,黑流隊殘餘由他們的飄把子‘金鈎眉’屠松領着欲與‘白眼婆’莫玉再行會會舉事,但我在‘東隆鎮’上巧遇莫玉等人,又於重創,卻未曾發現黑流隊所屬的蹤影,此事豈非透着古怪?”
苟圖昌想了想,道:
“大哥,會不會在你追上莫玉之後她才前往與黑流隊會合?”
搖搖頭,紫千豪道:
“若是如此,方櫻方姑娘也會告訴我,關於此事,我曾詳問過她,她説從來沒聽莫玉提起過!”
熊無極接口道:
“那麼,消息是怎麼説的?”
苟圖昌解釋道:
“我們的探馬回報,説黑流隊殘餘的五百多人準備再與莫玉會合了轉頭來對付我們……”
熊無極立道:
“可曾説過莫玉也同樣知道了黑流隊意圖與她會合的這件事?”
徵了徵,苟圖昌道:
“這就沒有説明了!”
呵呵一笑,熊無極道:
“不錯,由此可見,想和莫玉會會的主意只是從黑流隊單方面泄漏出來的,那莫玉老妖婆自己是否知道尚未可定,紫幫主遇上莫玉的那時,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曉得黑流隊想要和她再度聯手的這椿事呢!”
點點頭,紫千豪道:
“有理,我就想嘛,若是莫玉早知此事,她斷然不會隻字不漏的,而她只要説起過,方櫻方姑娘便不會忘記!”
嘴唇一翻,熊無極笑道;
“當然,尤其在幫主親自啓詢之下!“
面龐微熱,紫千豪忙道:
“熊兄説笑了……”
裝做未見,苟圖昌問道:
“這兩件事,關係本幫異日安危至巨,我們已詳加推敲研討過了,為今之計,老大認為應該如何對付?”
紫千豪正色道;
“第一,派出探馬眼線,傾力搜尋黑流隊蹤跡——”
苟圖昌連忙道:
“西陲各地,早就有我們的眼線分佈……”
擺擺手,紫千豪道:
“那僅是一般慣例性的派譴,還不夠,須要再大量加派得力弟兄擴展搜尋範圍,記得多挑些精細點的角色,我就不信黑流隊那麼多人會一下子全上了天,入了土!”
苟圖昌沉聲道;
“遵諭!”
接着,紫千豪又道:
“第二,向青城派投送戰書,邀約他們在半月之後決鬥‘斷魂嶺’,那個地方十分恰當,正好在傲節青城山路途的中間!”
振奮的,苟圖昌道:
“如大哥令!”
停了一下,紫千豪續道:
“加派出去的眼線所負使命不僅要搜得黑流隊的蹤跡,獲明他們的下落,更同時俱有查尋‘血狼星’單光的雙重任務!”
苟圖昌道:
“是。”
想了想,紫千豪再道:
“另外,那莫玉的行蹤也須切查明!”
苟圖昌笑道:
“這老妖婆是個禍精,大哥,自是放她不得!”
舒了口氣,紫千豪道:
“這些事情,我想最先到臨的只怕還是青城派的約戰,你下去之後,傳諭所有人馬好生給我養精蓄鋭,準備妥善,這一次,我們要徹底以戰止戰,以來止殺,務期奠定我孤竹一脈千百年不朽之基!”
用力點頭,苟圖昌道:
“我省得,老大!”
熊無極笑吟吟的道:
“乖乖,這一下子又他孃的熱鬧了,西陲一地可真是戰雲密漫,金鼓不息啊。”
揉揉麪頰,紫千豪道:
“只怕熊兄亦將跟着費心呢!”
熊無極大義凜然的道:
“士為知己者死,紫幫主,我姓熊的就是這句話了!”
雙手抱拳,紫千豪道:
“我會永遠記得,熊兄。”
感唱的,熊無極道:
“這樣看起來,江湖無論黑白兩道,混生都也是相當的不容易,波譎雲詭的日子加上一場連着一場的干戈,就難得叫人安得下心來,四方奔命,天下浪跡,可真是夠苦的哪……”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你是直到如今才有這種感觸麼?熊兄。”
熊無極那張厚嘴唇翻了翻,他又潤濕了一下,道:
“其實,早就有了,只是這一雙腳踏進了大染缸,拔也撥不出來,洗也難得洗清啦。”
他又嘆息着道:
“不幸於投生的時候,寧願做個莊稼人,便算日子過得枯燥點,勞累點吧,好歹也還清靜平安,勝似這種成天吊在刀口子上的生活。”
紫千豪笑道:
“是這樣……”
推開椅子,苟圖昌站了起來,他道:
“老大,我這就下去安排了,時間不多,一切準備工作還待加強,沒有別的什麼事了吧?”
紫千豪道:
“就是這些,圖昌,你多費心。”
咧唇一笑,苟圖昌道:
“應該的,老大。”
説着,他方待向熊無極打個招呼,門外,張庭全已匆匆的進入,他快走幾步,躬身道:
“大哥,祁頭兒求見。”
紫千豪奇怪的道:
“咦!老六在這時候來有什麼事?”
苟圖昌打消了去意,道:
“老六是主管探索行動對象之責的大頭領,他現在前來,莫不是有新的買賣上門了?”
紫千豪道:
“庭全,召他進來。”
張庭全立時退下,片刻後,右眼上蒙着一塊眼罩的‘毒鯊”祁老六業已大步行入。
他先向紫千豪行了禮,及招呼苟圖昌與熊無權道:
“好極了,二大爺和熊老兄也在!”
祁老六也是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同時,他朝外喊道:
“張庭全哪,你他娘連杯茶也不會倒麼?”
門外,張庭全一疊聲的答應,急急慌慌的跑進來斟了三杯茶獻上,紫千豪笑着搖頭道:
“老六,兒郎們見了你比見到我都要來得含糊呢!”
祁老六嘿嘿一笑,喝了口茶,道:
“連鬼都駭怕惡人,何況是活蹦亂跳的小夥子們,我可沒有大哥你那種氣量與風度!”
苟圖昌打岔道:
“成了,老六,你就善於打探,有事麼?”
放下茶杯,祁老六正色道:
“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紫千豪笑道:
“那麼,你便向孤奏上一本吧。”
抹抹嘴,祁老六道:
“大哥容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