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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不會,你也不可以

    "如果對別人有了感覺可以跟我直説,我一定會理解,不説就是劈腿,那就……""幹嗎?""你説呢?"她挑眉毛,話説半句,餘意無窮。

    上海的春天異常短,彷彿一夜之間氣温驟然升高,葉齊眉畏熱又畏寒,從來都是苦夏難熬,S40在烈日下鮮紅欲滴當然好看,但坐進去忍受酷熱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下午四點,她還在法院回事務所的途中,面前長龍熱氣蒸騰,一切景物都變得有些朦朧扭曲。陽光明晃晃地照進車子,葉齊眉困在駕駛座裏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就算帶着墨鏡也只能眯着眼。

    她有點兒頭暈,開始難受,想去超市買瓶水喝。她把車靠向路邊。路邊是平靜無波的人工湖,夏日炎炎,居然還有許多人圍在湖邊享受閒暇時光。再往裏一點,眼角掃到一棟全新透明發亮的建築物,隱約有音樂聲,紅地毯鋪到老遠,有許多穿着正式的男女進進出出。

    這麼熱的天搞活動,葉齊眉服了。

    超市在轉角處,那條街不允許車子進入,打開車門就是一陣熱浪,她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往前邁步。

    陽光熱烈地當頭罩下,短短五百米的路程,她走得頭暈目眩。好不容易超市的玻璃門出現在眼前,矮矮一級台階,她居然沒力氣抬腿。

    汗透重衣,耳邊嗡嗡作響,好像有人圍過來,她心裏清楚不好,但是知覺已經消失,摔在地上都不覺得疼。

    有人圍上來,叫得大聲:"哎呀,中暑了中暑了。"

    對面紅地毯上正走着幾對男女,聞聲也回頭,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來,"藺先生,那裏出什麼事了?"

    藺和順着聲音望過去,那邊已經圍着幾個過路人,他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藺先生?"沒等到他回答,旁邊小姐的手已搭上他的肩膀。身邊這位可是業界鼎鼎有名的藺大設計師,更難得的是,他性格温和,又斯文帥氣,她愛慕很久了。

    那位小姐正愣神,藺大設計師突然一陣風似的跑遠了,她的手還留在半空中,眼看着他直接奔到事發地點,用力撥開人羣。

    不是吧,不是傳説這個男人與世無爭、高雅出塵嗎?怎麼對看熱鬧那麼有興趣——小姐覺得不可思議,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暈眩只是一瞬,葉齊眉馬上就睜開了眼睛,努力想爬起來,可惜手腳發軟,試了兩次都起不來。有人撥開人羣在她身邊蹲下,伸手很小心地扶上來,"齊眉,齊眉?"

    眼前雖然有點模糊,不過還是看出來是熟人的面孔。她不是第一次中暑,所以有些經驗,聲音雖然虛弱但還是很清楚,"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好。"從來沒看到過她這麼可憐的樣子,藺和抱起她往畫廊方向走。

    她想拒絕,但是因為頭暈她説不出話。電話鈴又響了,但此刻聽起來卻無比遙遠。

    "齊眉,你有電話,要不要接?"她不出聲,眼睛又合上了。

    藺和徹底忽略電話,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疾步奔進畫廊休息室裏。

    怎麼沒人接?看看電話,成志東再撥,秘書輕敲了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彙報工作。

    秘書説的是越南英語,需要認真聽。他擱下電話,對她吩咐了幾句。等她退出去後成志東又撥,這次終於接通了,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對不起,齊眉現在不能聽電話。"

    這個聲音,他記得。只覺得胸口一悶,他直接就站了起來。

    藺和直接掛斷電話,身後的門又響了。他轉身皺起了眉頭,肩膀上已經被拍了一下,"老弟,你當街英雄救美嗎?肯定會傳為美談。"

    進來的是畫廊的真正主人,姓蔡名正賢,生來富貴,是個典型的吃喝玩樂的主兒,撒錢如同撒花一般瀟灑。這地方是他用來討好他那位頗具藝術氣質的上海情人的禮物,自覺送得高雅又有意義。

    今天是畫廊開幕,蔡正賢剛從海外飛過來,參加開幕儀式。沒想到碰巧親眼目睹了這麼精彩的一幕,他生性喜歡湊熱鬧,立刻拋下外頭的閒雜人等進來看熱鬧。

    "她是我朋友,你不出去招待那些客人?"藺和跟這人熟得很,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蔡正賢假裝沒聽到,快走兩步到沙發前,低頭先看個仔細。

    葉齊眉剛喝了幾口水,這時正閉着眼睛等那陣暈眩勁兒過去。她軟軟地卧在沙發上,一臉虛汗,沒有半點兒血色,連嘴唇都是煞白一片,烏黑的眉毛襯在雪白之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嘖嘖……"蔡正賢搖頭嘆氣,"你居然在街上可以隨隨便便地撿到美人,我怎麼沒這種好運氣。"

    藺和皺着眉頭走過來,還來不及説話,葉齊眉忽地睜開眼睛,黑白分明,正對上低頭想仔細觀察她的蔡正賢。她剛剛恢復意識,雖然有些神氣不足,但蔡正賢仍舊被她看得一個激靈。

    "齊眉,你醒了?"

    "嗯。"中暑原本是小事,可是被太陽稍微一曬就渾身虛汗兼脱水倒地,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了。葉齊眉皺眉頭,"這位是……"

    隨便介紹了一句,藺和攔住正想滔滔不絕的蔡正賢,直接把他送出門。

    回身看到她已經坐起來,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夏日炎炎,她穿着真絲的襯衫,這時後背都浸濕了一塊,緊緊地貼着皮膚,就連內衣的蕾絲花邊都隱約可見。

    屋裏的冷氣清涼,這時他卻沒來由地掌心一潮,往前邁的腳步緩了下來。

    "謝謝,又被你救了一次,真不好意思。"葉齊眉拿過水杯再喝一口,平順了下氣息,然後向他道謝。

    "不用謝,你這兩天身體不好嗎?如果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剛才好危險。"

    "不是,只是突然中暑而已,我以前也有過。"上一次是在大學入學前軍訓的時候,在烈日下站軍姿,她因為沒吃早飯當眾暈倒,當時摔得轟轟烈烈,直接被拖到醫務室灌糖水,喝完就沒事了。可是實在太丟臉,她終生難忘。

    沒想到事隔多年,這一幕居然又在大街上重演。唉,距離上次撈魚落水還沒過一個月,這個男人再次看到她經典的出糗場面。葉齊眉低頭決定了,她以後出門要帶面具。

    "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她的那張臉還是雪白一片,如果他當時不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想到這兒他就有點兒心驚膽戰。

    聽出他口氣裏的擔心,葉齊眉頭一抬,剛想説話,突然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伸手摸索着。

    "找什麼?"

    "剛才我電話是不是一直在響?"她繼續摸索。

    "啊,在我這裏。"藺和遞過去,就看到她翻開屏幕,抿抿嘴唇就要撥,手指剛按下去,又看看他,"對不起,我要打個電話。"

    "你再休息一下吧,我等會兒過來。"藺和又專注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去。

    葉齊眉看他帶上門,才繼續撥,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怎麼了?你不會是賭氣吧,成志東。

    再撥就是忙音,後來乾脆掛斷了。算了,還是先回事務所,看看能不能排出一天去做個全身檢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個道理她從小就知道。

    這個房間通體透明,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房間裏面光線柔和,玻璃是特製的,私密性極好,沙發的線條簡約,後現代風格明顯。她出門前又回望了一眼,這麼秀麗雅緻的地方,匆匆一瞥也覺得滿目舒暢。

    她轉身繼續往外走,手還沒碰到門把電話又響了,接起來才"喂"了一聲,成志東的聲音就直接灌進耳朵裏,"寶寶!剛才怎麼回事?"

    什麼口氣?她皺眉,"我剛才不方便接電話,你打那麼多通,找我有急事?"

    成志東氣結,火氣直湧上來。

    猜也能猜得到他現在的表情,葉齊眉挑了挑眉毛,"你在幹嗎?我還有事,不説話我掛了啊。"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他好大聲,耳朵都要被震聾了,葉齊眉本能地把電話拿得離耳朵遠點兒。

    葉齊眉吃驚了,"幹嗎這麼大聲?"

    "我打電話你不接。"成志東氣急了,車子在公路上飛馳,機場已經遙遙在望。

    "我剛才接不了!"葉齊眉也沒好氣地説。

    "不是,"成志東煩,不知如何解釋,"沒接可以遲些再聯繫,可是剛才有其他人來聽電話,我怕是你出事了。"

    聽得出他很焦急,葉齊眉心一軟,不再和他賭氣,立刻向他解釋,"我剛才中暑,在街上暈倒,所以才沒接電話。"

    他不説話了,電話裏沉默無聲。

    "已經好了,"她又補充一句:"正好藺先生路過,我在他朋友這裏休息了一下,現在沒事了。"

    成志東還是沒有回答,她有點兒疑惑,"喂?"又收回手低頭看看屏幕,這電話最近一直被摔,是不是摔壞了?

    "志東?"葉齊眉試探地喊了一聲。

    "我到機場了,見面再説。"他掛斷電話。

    黛西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下班,拿起話筒時心情很好,可聽到裏面的聲音後,條件反射地脖子一直,等聽完整句話就徹底愣了,感覺後頸都是涼颼颼的。

    "晚上到上海?成總,您不是在越南嗎?"不是吧?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出了什麼大事他要這樣像戰鬥機一樣飛撲回來,他這樣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了,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件,那接下來的幾天她豈不是要加班加到死?

    電話裏的語句簡練,震驚之中黛西終於理解了一個大概,隨後聲音又充滿了疑惑,"啊?機票訂明天早上的?"

    要上機了,成志東不再多説,又確定了一遍就關電話。身邊的乘客大部分是旅行結束回上海的遊客,人人都提着大包小包,只有他兩手空空,其他人看着他都是滿臉的奇怪。

    成志東才懶得管別人的想法,他大步走進機艙。

    從聽到剛才那句話,他就感覺很不好,"對不起,齊眉現在不能聽電話。"

    她不可能讓別人隨便聽自己的電話,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出事了。

    中暑,當街暈倒,他卻不在她身邊。再親密的兩個人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可是她當街暈倒,居然有其他人在她身邊!

    那個男人的聲音,他記得清楚,齊眉——那麼親暱的稱呼,接電話竟然接得理所當然,他憑什麼?

    成志東心裏如同亂麻,説不上來的滋味。這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問題,只有親眼看到她,親手觸碰到她,他才能安心。

    中暑也要把事情做完,葉齊眉回到事務所繼續工作,再接到成志東電話的時候她剛剛走出大樓。

    "我到上海了,你在哪裏?"

    第一句話就讓她目瞪口呆,剛才他説到機場了,她以為他這個亞洲巡迴使正要飛往下一個據點,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回了上海。他不是上週才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他離開時間的間隔從來都沒有這麼短過,她迷惑不解,"你回來幹嗎?公司出事了?"

    "有沒有去過醫院?"他不答,思維直接跳躍。

    "啊?中暑而已,為什麼要去醫院?"葉齊眉吃驚之餘,繼續追問,"你回來幹什麼?"

    "你在哪裏?"他也追問,繼續跳躍。

    到底怎麼回事?葉齊眉腦子也混亂了,一下被噎住了,"剛下班啊,才出來。"

    "中暑你還不休息,回辦公室待着別動,我半小時就到。"這個女人以為自己是羅拉投胎嗎?成志東直接按斷電話,又是一陣氣急。

    她握着電話發呆,這個男人難道是因為她暈倒才趕回來的?真的假的?葉齊眉立在夏日的晚風中,一臉愣怔,雖然剛剛破天荒地被掛了電話,但她居然氣勢全無,徹底沒脾氣了。

    電話又響了,她驚醒後接起來,還是成志東。不同的是,他的聲音低下來了,速度也慢了,"剛才是我太急了,不該掛電話。寶寶,你等我過來好嗎?"

    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對她來説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可是此時忽然有了很甜軟的味道在空氣裏瀰漫開來。葉齊眉抓着電話,聲音一柔,"我在呢,沒走開。"

    快要到達事務所的時候,成志東又打電話,這次是忙音。其實這時候葉齊眉已經站在窗口有一會兒了,手裏還握着電話,那邊藺和剛剛説了一句,她就看到快速駛入車道的Q7,不自覺地迅速回答。

    "沒事,我後來回了事務所,現在剛忙完。"

    "忙到這麼晚?你的身體吃得消嗎?我有一個朋友是醫生,剛才我跟他聯繫,説了一下你之前的情況,他説最好還是徹底檢查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去做個全身檢查?"他的聲音柔和清晰,可葉齊眉只看到樓下的某人已經推門下車,她根本沒聽進去電話裏説了些什麼。

    "檢查?不用了,我自己會安排時間去。對不起,我約了人,現在趕時間,再聊OK?"

    "好,那你自己小心。"他倒也乾脆,沒再多説。

    她合上電話往外走,腳步有點兒快,電梯打開的時候差點兒撞上正走出來的保安。

    葉齊眉轉身避讓,突然胳膊一暖,她已經被人抓住,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心。"

    她頭一偏,微微一笑,抿着好看的唇線,眼裏有光。

    奇蹟,心神不定了好幾個小時,就是這一瞬間,五臟六腑全都回到原位,舒服得想嘆氣。掌心下是她纖細的手臂,成志東渾然忘了放開,他抓得自然。

    他的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先探探她的額頭。

    葉齊眉抓下他的手,"我沒發燒。"

    "走吧。"他乾脆地拉着她往外。

    "到哪裏去?"

    "看醫生。"

    "醫生有什麼好看,長得像劉德華嗎?"葉齊眉心情很好,居然一本正經地開玩笑。

    "寶寶!"成志東再次氣結,差點兒沒把她直接舉起來扔到車裏。他從越南飛回上海,不是為了被她當面氣死的。

    哎呀,他瞪過來了。怎麼覺得面前的男人好可愛,葉齊眉笑得直不起腰來,"好啦,我約了時間明天檢查,你不要急,這麼晚了醫生也要下班的呀?"

    "明天?明天我早上就要走。"她就坐在他身邊,笑容照亮了整個車廂。成志東感覺不到疲憊,他只想這麼看着她。

    葉齊眉再次震驚,睜大眼睛。

    在她的堅持之下,成志東終於放棄半夜騷擾醫院的計劃,兩個人吃了點兒東西就回去休息。

    他躺到牀上習慣性地張開手臂,葉齊眉剛一躺下,就被牢牢地圈了過去。

    "喂!"

    他嘆氣,"我不是禽獸,那才是。"

    電視里正在放Discovery,"跟蹤猴羣的一年",畫面裏的猴王威風凜凜,身邊妻妾成羣。

    她笑了,安靜地看了幾分鐘。他又有問題了,"進化?進化是什麼?"

    葉齊眉一時想不起那個詞,簡單地描述,"猴子變成人啊!"接着她又追問了一句:"你信嗎?"

    他仔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的肩膀厚實,頭枕在上面感覺很放鬆。她一邊蹭着他的肩膀一邊笑,"我以前也不信,不過看到你就信了。"

    這是什麼話?成志東雙手一用力就把她抓到身上,對着她扮猴子臉,"你男人是猴子變的,這樣你也喜歡?"

    他的臉近在咫尺,葉齊眉笑不可抑。突然想起什麼,她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臉,表情嚴肅,"猴子變的沒關係,不過不許學它妻妾成羣。如果對別人有了感覺可以跟我直説,我一定會理解,不説就是劈腿,要讓我知道就……"

    "幹嗎?"

    "你説呢?"她挑了挑眉毛,話只説一半,餘意無窮。

    他不語了,然後坐直身子與她對視。

    "幹嗎?"這次輪到她提問題。

    "齊眉,我不會,你也不可以。"成志東表情嚴肅,沒有親暱地叫她寶寶。

    這樣的話……真的是他這種習慣了自由的男人説出來的嗎?

    在法庭上能言善辯的葉齊眉,居然就這麼愣住了,一個字都説不出來。

    看着她沉默,成志東感覺怪異。他抱緊她的腰,霸道起來,"不説話?不説話就當默認啊,不許反悔。"

    她忍不住笑,"你這是強盜邏輯。"

    成志東一個翻身,雙手禁錮着她不放,從上俯視她的眼神複雜。

    這個女人,讓他的翅膀生出無形的牽扯,飛得再遠都被牽掛着,心好像懸在半空中,只有在她身邊才能落地。這樣的感覺,就連他都不相信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又讓他如何解釋得清楚?

    渾然不覺他眼神里的掙扎,那高大的身軀壓迫感十足,葉齊眉笑着伸手去推。他撐着雙肘,臉卻埋了下來,模糊感覺他在説話,可是聲音太低,怎麼都聽不清楚。

    "別壓我,會悶的。"

    成志東應聲翻到一邊,關了電視,關了燈,輕輕地説:"睡覺。"

    她真的很倦,沒有任何異議,團起身子閉上眼睛。

    這女人,真的説睡就睡。他在黑暗中睜大眼,對着她咬牙切齒。

    她笑了,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輕輕貼上去,"強盜,你也會害怕嗎?"

    "害怕?我怎麼會。"他嘴硬。

    哎呀,男人的自尊啊,她説錯話了,"好吧,是我理解錯誤,睡覺。"葉齊眉翻個身繼續睡。

    可惡,成志東用力抱住她,感覺挫敗。

    "好啦,不是説了我在。"葉齊眉回身擁抱他。

    她的聲音很低,傳入耳中卻好像有巨大的回聲,其實這句話根本沒頭沒尾的,可他就是聽懂了。他心一鬆,雙手收緊,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裏。

    臉頰貼在他的胸前,感覺有點兒悶,不過葉齊眉笑了。這個男人感情直白,從來不在她面前隱藏情緒,他對藺和的介意她怎麼可能不清楚。

    她真想直接告訴他,要葉齊眉放棄,除非是因為對他不再有感覺,絕不可能是因為外力的左右。

    她還想對他説,他的懷抱很温暖,她非常享受,她只想懶洋洋地選擇安靜。

    葉齊眉仰了仰頭,調整了一下身體,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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