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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To be continued

    沒想到早晨欣賞一個男人睡着的臉是如此愉快的事情,葉齊眉瞬間下定決心。

    車子轉上斜坡,平台上幾乎停滿了車子,穿着制服的門童在那裏揮手,葉齊眉倒車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的車,奧迪Q7啊,還是A84.2,全球變暖知不知道。

    走進旋轉門的時候看到海鮮坊門口坐滿了等位的人,穿着中式長裙的小姐在那裏點頭笑,"請問有沒有定位?"

    "應該有,請查一下成先生。"

    "成先生已經到了,請跟我來。"

    她走過去就看到他在那裏研究菜單,一臉嚴肅的樣子,好像捧着什麼世界名著,坐下來説:"嗨。"

    聽到聲音抬頭,成志東的眼睛睜大了。

    粗絨線的連帽外套隨手擱在椅背上,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是尼龍料的寬大運動褲,灰藍色的球鞋,圓頭露在褲管外小巧的一彎。

    運動裝的葉齊眉啊……意料之外,第一次看到女生初次約會穿球鞋出現,成志東硬是服了。

    "你剛才去運動了?"看她神清氣爽的樣子。

    "沒有,下午約了朋友打球。"葉齊眉笑笑,"你點好了嗎?"

    "沒有,你來吧。"

    她很爽快地接過來,隨便點了幾個,"翡翠蝦餃、海鮮腸粉、梅子蒸排骨。"

    小姐站在旁邊候着,臉上笑眯眯的。

    "好啊,"他開始對小姐描述,"有一種油炸的,外面很脆……"

    "先生您説酥炸脆鈴嗎?"

    看了他一眼,指着單子問:"這個?"

    他低頭看,"裏面是蛤蜊和肉。"

    "對啊。"小姐肯定,葉齊眉打勾。

    "還有一種餅,油酥的。"

    他繼續指,"這個?"

    他又瞄了一眼,然後看小姐,小姐善解人意,"先生説的是農家葱油小餅?"

    小姐還補充,"上面有葱花。"

    葉齊眉很快勾完,勾的時候抿着嘴笑,想起紙條上很努力寫的中文字,這份單子對他來説,看來難度真的很大吧?

    沒關係,她也善解人意,不會再為難他了。

    東西上來了,滿滿一桌子。週六,這是港式早茶最熱鬧的時候,大多是全家一桌或者朋友小聚,偶爾有小孩跑來跑去,聊天聲伴着笑語。氣氛好,兩個人聊得也輕鬆起來,等到葉齊眉想起來看錶時,已經過了將近兩小時。

    "我要走了。"她很乾脆,"成先生,今天聊得很愉快。"

    那麼幹脆利落的聲音和表情,成志東來不及思考,立刻開口,"去打球?我可以一起去嗎?"

    她掃了一眼,這男人每次都穿得很隨意的樣子,"你穿的不是球鞋。"葉齊眉無情地指出來。

    "我車上有。"他得意,伸手示意埋單。

    結果他直接走過去拉Q7的車門,葉齊眉就站在旁邊,眼角掃過,看了他一眼。

    "我們打網球,你那是高爾夫球鞋。"她又無情指出,成志東無語。

    葉齊眉轉頭拉開自己的車門坐進去,很熟練地倒車,然後又停下,車窗降下來,"成先生,"對着他的車微微一抬下巴,"這是4.2。"

    "你喜歡嗎?"他有點兒高興起來。

    "全球變暖,你知道嗎?"她説完再不耽擱,一抹紅色很乾脆地消失。

    全球變暖?好不容易回味過來,成志東再次倒塌。

    到會所的時候計蕾蕾已經在等她,穿着白色網球裙跟教練坐在遮陽傘下聊天,看到她就埋怨,"齊眉,你今天好晚。"

    "對不起,我剛才跟人吃飯。"

    計蕾蕾的眼睛發亮,興趣來了,"誰?你休息日從來不忙工作的。是不是有新的男友?"

    新的男友?又想起成志東捧着菜單好像捧着世界名著的樣子,葉齊眉露齒一笑,"沒有啊,剛認識的普通朋友。開始嗎?今天不許中場求饒逃走。"

    再見到她,已經又過了將近一個月,成志東一確定登機時間就給她打電話,"看電影嗎?我兩小時後到上海。"

    上次全球變暖以後,這個人時不時地會打電話來跟她聊上一兩句,越南很炎熱,韓國倒是陰着天,東京又堵車,菲律賓球童奮不顧身跳下水撿球……讓她想起小時候看的綜藝節目——《世界真奇妙》,不,應該是亞洲真奇妙。

    每次説上幾分鐘,她倒也不覺得受騷擾。今天突然來這麼一句,葉齊眉挑起眉毛看時間,週四啊,這會兒都快下班了。

    "不説話就當默許了,OK?"他急着登機。

    又來這句?有意思,葉齊眉笑了,乾脆答應,"好吧,到了給我電話。"

    這次成志東直接開車到指定地方接她,西區安靜,道路兩側濃蔭遮蔽,行人稀少,她的車就停在巷口。Q7比較高,從車窗裏看到她低頭捧着電腦在車裏忙碌着,柔軟的頭髮掠在耳後,露出細白的小耳垂。

    葉齊眉一邊聽音樂一邊修改起訴書,聽到車窗外有聲音,抬起頭看到他,她説:"嗨。"

    怎麼辦?他的心跳加快,三十歲以後,再一次體會到了懵懂少男的悸動心情。

    他是又喜又憂啊。

    電影院很近,就在同一條路上,雖然安靜,但是裏外燈火通明。停好車以後,他繞過來開門,她雙腳輕盈落地,然後探出身子,透明絲襪勾出小腿的弧線。成志東再次咳嗽了。

    這麼晚了,售票口的人不多。他站在前面上下看那張巨大的海報,"南京,南京?"

    "你認識?"她有點兒懷疑。

    他覺得有點兒受侮辱,指着上面的黑白照片補充,"大屠殺!"

    "很好。"葉齊眉表揚。

    小姐在裏面忍不住笑,"這個是參展片,我們這裏才有得看,要不要看?"

    就真的看了《南京大屠殺》,拍得很具美國視角,到後來他們看得義憤填膺,一個皺眉頭一個握拳頭,開始討論什麼叫弱國被人欺。

    她説話的時候微微側身過來,幾綹頭髮散下來,很清淡的香味,雖然皺着眉,可是白皙的臉在黑暗中給人無盡柔和的感覺。

    畫面上人人驚恐萬分,耳邊充斥着槍聲尖叫聲,可他突然看不到也聽不到了,成志東心裏一熱,鼻息也重起來。

    一個哭叫母親的大特寫,葉齊眉搖頭,"戰爭,死得最多的是男人,傷得最重的是女人。"

    "去我的公寓,好嗎?"他脱口而出。

    這次的跳躍簡直可以直接跨過台灣海峽,完了,葉齊眉對他瞪眼睛。

    等待的時間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終於等到她開口。她看着他,指着熒幕,"大屠殺!"

    ……成志東接不上話。

    散場的時候才發現,觀眾都是有些年紀的人,一個個臉上欷?不已。只有他們兩個表情迴異,明顯不在狀態。

    走到大門口就聽到嘩嘩的雨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雨還挺大,高挑的街燈,橙色光線下水幕重重,壯觀得很。

    車就停在幾步之遙,"等一下。"説完他就衝進雨裏。

    好像聽到手機鈴聲,葉齊眉忙着往包裏找,好不容易翻到,鈴聲又停了。

    她再抬頭時真的笑了,副駕駛座的門大開着,他就站在大雨中,有點兒狼狽地看着她。

    葉齊眉趕快跑過去坐進車,門被砰地合上,再轉頭時他已坐了進來,一身都濕了,頭髮還在滴水。

    不能怪她呀,這樣的紳士待遇在國內實在少見,她還沒養成習慣。

    "對不起,我沒看到。"她笑着拿紙巾替他擦,手指掃過他的臉頰,突然被一把抓住,再想説話,他已經不假思索地吻了下去。

    很清爽的味道,他的手臂攬得很緊,接吻肯定有力,好像要吃了她。

    膽子真大……不過她居然有感覺。

    葉齊眉忍不住低低哼了一聲,換來他大力地吸氣,"crazy,我真喜歡你。"

    嘴唇被吻得嫣紅如火,説出來的話還是連貫流暢,"我不叫crazy。"

    "我知道,你是葉齊眉。"然後他用異常誠懇的語氣重複之前的句子,"去我的公寓,好嗎?"

    她不説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喉嚨一陣發緊,那柔潤嫣紅的兩片嘴唇太誘惑了,他又想吻上去。

    來不及行動,她已經伸手示意stop,"不行。"

    "為什麼?"他直截了當問。

    "我有原則,起碼約會三次以上才可以。"

    這樣的原則……成志東徹底服了。

    不是吧?表情變得那麼頹廢,葉齊眉忍不住笑,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明天你還在上海吧?"

    正在舔舐剛才的傷口,他一時沒聽清,"啊?"

    "明天是週末,要不要一起過?"

    情況轉變太快,成志東一下子有點兒接受不了,"明天?明天我在工廠……"

    "要是你沒時間,就下次好了。"她很乾脆地打算結束話題。

    這女人……就差沒有抓着她叫兩聲,也不知道該慶祝還是該崩潰,成志東的臉上表情精彩。

    結果第二天,兩個人都出了狀況。

    快要離開工廠的時候成志東接到緊急報告,最新過來的流水線安裝完畢後調試不能通過,他一怒之下把那羣國外的工程師叫到會議室,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臉色發白。

    他再看時間,不好了,拿起電話打給她,沒人接。

    上庭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卻發現當事人給出的協議是偽造的簽名,葉齊眉氣得直拍桌子,差點兒把所有卷宗扔到對方臉上。

    等到忙完想起來,天都烏黑了,她抓過包往外走,掏出手機一看,未接來電滿屏都是。

    電話打通,她首先聽到的是他鬆了一口氣,"你沒出事吧?"

    本來已經打算好道歉,現在聽了卻有點兒感動。

    成志東一直打電話都沒人接,就連辦公室的電話也是,一開始他覺得奇怪,後來聯想到那次目睹她當街遇險,成志東的心裏更加着急了。一路飛車過來,當看到她完整無缺地站在面前時,他那顆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街上人不多,燈光下她居然穿着skinny的牛仔褲,芭蕾式的平底鞋小巧可愛,外套裏面寬大的T恤,鎖骨精緻可愛地斜挑起來,每次見她都有不同的驚喜,每次都讓他瞠目結舌。

    "你今天上班?"

    "當然上班,"葉齊眉回頭指指事務所的大樓,"剛出來。"

    "穿成這樣上班?"他落伍了。

    這是什麼表情?好像看到天外來客,葉齊眉大笑,"今天有約會,我剛才換的。"

    她説今天有約會,還特地帶上衣服換,高興死了,成志東咧嘴笑。

    太晚了,兩個人都餓慘了,見到路邊的第一家店就跑進去吃。咬着美式三明治,成志東搖頭,"我做的比這好吃多了。"

    "哦?"葉齊眉咬着半塊麪包挑眉毛。

    亮晶晶的眼睛,襯在麪包上也那麼誘惑,成志東喝了口咖啡鎮定了一下,"明早做給你吃。"

    他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努力……

    不置可否,葉齊眉轉頭笑。

    吃完剛踏出門,街上迎面有小狗跑過來,皮質繩索帥氣又漂亮,長長地拖在後面,後面有人一邊追一邊叫:"寶寶,寶寶!"

    葉齊眉驚喜,"可卡,真漂亮!"然後撲哧一笑,"怎麼會叫寶寶?"

    他反應快,一腳踏在皮繩上,小狗突然被拽住,汪地叫了一聲,回頭看他們的時候眼光委屈得很。

    主人謝了他們倆半天,拉着它走的時候假裝生氣地拍下去,"壞寶寶,看你下次還亂跑。"

    葉齊眉看着她們的背影又笑了,"它叫寶寶哦。"

    "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嗎?"他奇怪。

    她忍不住笑,"我家也這麼叫我。"説完就覺得説漏嘴了,果然旁邊已經有大笑聲。

    然後他們又去了上次那家小酒吧,吧枱小弟還記得他們,上酒的時候對着成志東做了個手勢,那個意思全世界通用,老兄,有一手哦。

    週末酒吧里人很多,band和歌手也起勁起來,jazz唱得蕩氣迴腸。兩個人聊得很開心,他説了自己大學時候最糗的片段,她笑起來的時候時不時地露出上排牙齒。

    走出來的時候街上涼風撲面,難得這麼晚,葉齊眉打了個呵欠。

    看着她微微皺起鼻子的樣子,成志東心動神搖,"回家?"

    心一動,這男人説回家的時候自然到了極點,聽上去好像天經地義似的。以往再熱鬧的聚會,散場了一個人上車時,心裏總有些説不出來的感受,現在看到他拉着車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居然感覺很快樂。

    車開得飛快,兩邊的燈光晃眼而過,現在幾點了?困了,真想睡,她又打了個呵欠,側了一下頭,很暖和的大手伸過來,"睡吧,到了我叫你。"

    "我一睡着就醒不過來,"她的心情真好,雖然瞌睡,但還是跟他開玩笑,"吵醒我的人會被踹。"

    "哈哈,"他大笑,"踹吧,我甘願的。"

    睡眼矇矓,今天從早忙到晚,工作完又連着約會,她很少這麼密集地透支體力,到了這個時候實在撐不住了,只想倒頭睡覺。

    她累起來也很乾脆,剛説完話就開始迷迷糊糊。到了以後,她眯着眼睛努力摸出車子,還犟着拒絕他伸手扶她,"別扶我。"

    其實他真正想的是抱她……他喜歡得心頭髮燙,這個女人怎麼每一分鐘都讓他欲罷不能,就這麼幾步路,他都自我努力了好久才沒當場吻上去。

    酒店式公寓,裏面乾淨整齊,進門他就開始忙碌,拿乾淨的浴巾和T恤給她,還跑進浴室幫她放水。

    服務真周到啊——

    抖開T恤,葉齊眉笑了,"大力水手?"

    "還有其他的,新買了很多。"他回身又捧了嶄新的一疊出來,隨便瞄了一件,居然是逗號,各種姿勢排列得整齊壯觀,有趣得很。

    看她瞪大眼睛,他好得意,"喜歡嗎?這個香港設計師是我朋友,下次買小號的給你。"

    "你穿?"

    "我收藏。"説完還看着她,站在門口不動彈。

    "我要洗澡了。"她開口趕人。

    "一起嗎?"他熱烈提議,得到的回答是咣的一聲關門聲。

    衞星台在放BBC新聞,成志東坐在沙發上,隱約傳來的嘩嘩水聲蓋過了一切,終於等到她推門出來,天哪,大力水手的性感,果然石破天驚。

    "我要電吹風。"她抓着半濕的頭髮問。

    他走近她,遞給她吹風。

    帶着他慣用的洗髮乳味道的烏溜溜的長髮啊……

    "我幫你吹。"

    "用不着。"她走過他身邊看了一眼電視屏幕,"巴黎地鐵又罷工?"一邊説一邊坐下。

    洗完澡出來,BBC的嘰裏咕嚕還在客廳裏迴盪,黑色沙發上,她卻已經睡着了。

    T恤太大,袖口空落落地垂到手肘,擱在沙發邊的手腕細得不可思議,臉頰枕在黑色皮面上,黑白對比觸目驚心。

    "寶寶。"他低頭叫,這名字真貼切。

    想到她的爸爸媽媽能夠從小看着她長大,這個男人開始妒忌。

    叫得太輕,她沒應聲,掙扎地側了一下臉,眼睛都沒睜開。

    開心得不得了,他只想捧着她的臉親個遍,最後的結果是把她全身都親了個遍。

    被那麼放肆地唇齒掠奪,葉齊眉徹底地醒了,真的就一腳踹了上去,可惜根本沒力,軟綿綿的,踹的時候還伴着笑。

    T恤上的大力水手還叼着煙斗,她細白的脖子露在圓領外,距離太近,薄薄的皮膚下藍色的血管都那麼誘惑。

    成志東的血脈賁張,雙手一抄就把她抱起來往卧室走。

    進入的時候快感實在太強烈,他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這方面他真是有點兒潔癖,天南地北地到處走,卻還是固執地決定要就只要一個人,一個長期的、固定的,沒有就算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解決慾望。

    可惜,女人那麼多,要找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卻難如登天。現在終於找到了,他簡直欣喜若狂,身體是騙不了人的,他們太合了,動作越來越激烈,黑暗裏只聽到她氣喘吁吁。

    突然好想看她,他伸手去開燈,黑暗裏有拒絕聲,"不要。"

    "我想看看你。"

    他不等她回答,燈光就亮了。她吸氣,雙手去推,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按在兩側,枱燈光線柔和,她的線條隨着光線的明暗變化而完美起伏,激烈運動之下,她氣息短促,兩腮暈紅,嘴唇還在哆嗦,説話都説不利索,"關,關掉。"

    不要,燈光下的葉齊眉,渾身發抖的葉齊眉,紙老虎的葉齊眉,他愛死了。

    缺氧,最後葉齊眉很沒面子地掛了,氣息奄奄地趴在牀中間,臉陷在枕頭裏,濕漉漉的一片。

    他也喘,滿腔都是滾燙燙的慾望,不過想先照顧好她,"寶寶,要不要喝水?"

    寶寶的一隻手抬起來,"哼!"

    理解,他立刻端了一杯水過來,"坐起來喝?"

    她不動彈。

    身體被他翻過來,嘴唇上又被一燙,她驚得張口,水灌進來,她差點兒被嗆到,用最後的力氣瞪着他,非要瞪個夠。他大笑,擱下杯子關燈,用力把她往懷裏帶。

    "你剛才,真是太可愛了!"成志東不吝讚美。

    這個人做愛的時候像強盜投胎,還有臉説,她不回答,抓起他擱在身上的手咬了一下,以示抗議。

    "你怎麼咬人,果然是寶寶。"

    她怒了,牙齒開始用力咬。

    哎呀,紙老虎也是老虎,他低估了,順便反手撓了她一下,沒想到她的反應劇烈,猛地扭動身子,差點兒跌下牀去。

    哈哈,她居然還這麼怕癢,趕快把她撈回來,黑暗中成志東笑得好像撿到寶一樣。

    實在折騰不動了,兩個人終於都安靜下來。

    天亮的時候葉齊眉先睜開眼睛,枕着他的手臂,肩膀挨着他的胸膛,暖烘烘的,自己的身體在他懷裏剛剛好。

    身邊的男人睡得正香,她盯着他看,晨光裏他的睡相有點兒孩子氣,頭髮凌亂,嘴角翹翹的。

    沒想到早晨欣賞一個男人熟睡的臉是如此愉快的事情,葉齊眉瞬間下定決心。

    等到成志東清醒過來,身邊已經空蕩蕩了。他跳起來裏外找,公寓裏冷冷清清。回到卧室抓電話,才發現牀頭櫃上,手機下壓着一張紙條,很流暢秀麗的英文,上面只寫了短短一句:

    "Tobecontinued."

    成志東坐在牀上愣了半天,他開始傻笑。

    笑完他還是打電話,劈頭就問你在哪裏?在幹嗎?

    這種問法通常叫冒犯吧?可是受到字條的激勵,他早就忘記了修飾措辭的必要性。

    竟然沒遭到白眼,電話那頭傳來朗朗笑聲,她答得乾脆,"你起牀了?我在家,剛洗完澡。"

    晨浴……成志東遐想聯翩。

    "今天你怎麼安排?"

    "約了朋友運動,你呢?"

    想起來了,她的週六網球時間。

    "我要回工廠一趟,昨天出了點兒麻煩。"他據實告知。

    "好,那就這樣吧。"

    那麼直接?成志東急着阻止她掛電話,"等下,晚上見面嗎?我在上海的時間不多,週一就要飛廣州。"

    又飛,skywalker就是skywalker,葉齊眉稍稍考慮了一秒鐘。

    "説定了?晚上我來接你。"

    成志東自作主張,不過她已經首肯。

    再見面真的是晚上,流水線調試了一整天,這東西耽擱一天就是上千萬的投資要打水漂。他一早到工廠,整天都監督在側,就連黛西也跟着含淚加班,不時捧着總部過來的電話,奔過來讓他接。

    那些工程師壓力很大,埋頭做事都不敢看他,最後弄好的時候竟沒人歡呼,大家已經累得手軟腳軟。

    親自試了一次,他終於點頭,拍拍手,"行了,不過週一我走之前,都到總部開會,黛西安排時間。"

    還要再訓?所有人看黛西,黛西看成總,老闆,不是每次都要我承受這樣的眼光吧?背後很寒的好不好?

    時間又是很晚了,上車看電話,她還真是鎮定如山,一整天了連個消息都沒有。打過去問,那裏有音樂聲,"你在哪裏啊?"

    "吃飯。"

    "我忙完了,過來接你?"

    "好啊。"心情很好的樣子,聽得他也忍不住嘴角彎起來。

    再次肯定自己的完美選擇,她多好,一切自然又輕鬆。

    掛電話的時候就看到計蕾蕾的眼睛發亮,"齊眉,是誰要來接你?"

    "成志東。"她低頭繼續吃,隨意拋出三個字。

    這名字……怎麼有點兒耳熟,計蕾蕾陷入苦思冥想。

    "手卷還要嗎?我吃光了啊?"葉齊眉好心提醒她。

    "成志東是誰啊?"哪裏還顧得上手卷,計蕾蕾追問。

    笑笑沒回答,葉齊眉吃得開心。

    "難道你戀愛了?今天都不肯開車,要我去接你,説,是不是早就定好了約會?"

    葉齊眉嚥下最後一口,説了實話:"不是啊,要你來接我是因為我今天渾身痠痛,不想開車。"

    啊?愣了一會兒,蕾蕾小聲尖叫:"你給我老實招了!為什麼渾身痠痛?"

    計蕾蕾好奇得要死,所以葉齊眉接到電話説要離開的時候,她不顧淑女形象,扒在玻璃上往下看。

    料理店臨街,成志東拉開車門正跳下車,一抬頭被她看了個正着。計蕾蕾驚訝了,拉着葉齊眉叫:"就是他?"

    "你認識?"看她反應激烈,葉齊眉停下腳步。

    怎麼會不認識,前夫祝任生出身香港大家,老爺子一心想請成志東在集團裏任職,可惜人家不願意。

    為了討好太上皇,祝任生有段時間天天費盡心思想結交他,無論什麼聚會上只要碰到他就熱情有加,連帶她也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齊眉,那是成志東啊。"

    "嗯。"她點頭,"有問題嗎?"

    "他很厲害,不過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直獨身,都有人傳他是gay,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那個強盜投胎的男人是gay?葉齊眉噴了。

    等她坐穩他才關上車門,然後坐到駕駛位發動,街燈明亮,街上熱鬧非凡,料理店外牆裝飾的修竹,碧綠的射燈從下往上,藝術得很。

    透過各色光線,他看着她臉上笑微微的,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麼。他忍不住伸手一攬,對着她的唇吻下去。

    車窗外正好有人經過,葉齊眉掙脱開,等他再看過去,她雪白的臉頰上竟然有可疑的紅暈。

    "你臉紅?"成志東詫異過度,直接問出聲來。

    "你看錯了,開車。"直接丟給他這句話,她有點兒不自然,別過頭去看窗外。

    完了,越來越喜歡她了,成志東笑得見牙不見眼。

    葉齊眉回頭看了他一眼,唉,笑成這樣,還要保持表情不變,難度很大啊。她開口問他:"吃過飯了嗎?"

    "還沒,不過我一向吃得晚,沒事。"

    "那現在要幹嗎?"

    他忙了一天,忙完又急着趕過來,吃飯倒是沒考慮過。他沉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打不打高爾夫?"

    她仰頭看天空,烏七麻黑的,連星星都沒有。

    "我不會高爾夫,而且現在這麼晚了。"

    "我教你?去練習場,陸家嘴就有一個,很近。"

    興致那麼高?也好,葉齊眉點頭。

    他車上的裝備齊全,到了那裏就有球童上前打招呼,看來對此地熟悉得很。都快九點了,可練習場仍然燈火通明,清脆的擊球聲此起彼伏。

    他説話算話,真的手把手地教她。握着長長的球杆,顯得姿勢有點兒僵硬,他立在她身後把着她的手,黑色的球杆和她細白皎潔的十指形成了對比。他看着有些情不自禁了,還沒開球,汗就下來了。她也察覺到了,回身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來。"

    沒人把着她的手,她總算是打出了第一個球,雖然距離近在咫尺……

    揮了幾桿,葉齊眉自動放棄,坐在一邊觀摩。他揮杆的時候動作流暢,每次擊完球就回一下頭,看看她的表情,一臉的心滿意足。

    難得無所事事,就這麼坐着看一個男人打球,居然感覺也不壞。

    利落的擊球聲,白色的小球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旁邊有人拍手,他得意起來,回頭看她笑得好開心,就習慣性地握着拳頭sayyes。

    工作狂嗎?葉齊眉笑,她看他挺會享受人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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