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有慶這一大笑,又使眾人丈二金剛摸不着大腦地怔住當場!
到底他在弄什麼玄虛?照理,不老翁敗在三招之搏,他應以方法安慰他這位新結交的大老哥才對,出乎意料地,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這哈哈狂笑是要代表什麼,除他本人之外,恐怕連不老翁在內,沒有一人曉得。
不老翁眉頭一蹙,問道:“老弟,你怎地忽然大笑起來,是不是認為我輸得冤枉。”
倪有慶點點頭又搖搖頭,只笑了笑而不答。
他這種故作神秘的氣氛,使在場眾人如鍋上螞蟻,急想揭開答案。
不老翁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這位新結交的年青老弟在弄甚玄虛,吊什麼胃口,正想再次追問,突然心念一動,把要問的話又咽下去,一個念頭迅疾掠過腦海。
莫非他已看出其中有詐?於是,沉住了氣,笑着道:“老弟,你是否認為有不妥的地方?”
倪有慶點頭笑道:“正是!”
不老翁微感意外地一愕,復又問道:“不妥在何處?願聞其詳!”
倪有慶笑道:“大老哥,你與西門龍那三招之博,説起來實在輸得不冤枉,但也可以説是冤枉已極啦!”
不老翁緩緩抬起頭來,目注倪有慶有頃,頗然道:“老弟,你別再打啞謎了,我們實在猜不適你那句‘輸得不冤枉,但又冤枉已極’的話意,你就解開眾疑吧!”
倪有慶點首道:“要小弟答覆這個問題以前,大老哥可否容小弟再請教幾條事情?”
不老翁接口道:“老弟你有什麼事情盡説無妨,別吞吞吐吐的説不完,以免煩死人!”
倪有慶仍是笑容可掏地道:“大老哥認識‘塞外十三鷹’等人?”
不老翁心頭微震,訝然道:“認識,你老弟問這個幹啥?”
倪有慶並不回答他的話,微微一笑,道:“你曾跟他們鬥過沒有?”
不老翁搖首道:“他們出道江湖之時,我已歸隱山林,怎會跟他們鬥過!”
“那你怎麼認識他們?”
“找到塞外採頡藥草曾經救了他們老四的性命!”
倪有慶低“哦”一聲,又道:“一劍定江山,一筆安天下。他二人你會過沒有?”
“會過!”
“他二人的功力如何?”
“如果單打獨鬥,他二人尚差半籌,若合二人之力,勉強與我拉平!”
倪有慶陡地笑了起來,笑聲一斂,正容道:“現在小弟可要先回答你所不解的頭一句‘輸得不冤枉的話意了。”
他一頓之後,復又肅容續道:“你老哥自己承認以一斗二,合一劍一筆之力,只能跟你拉平,對不對?”
不老翁正色道:“由衷之言,半點不假!”
倪有慶接話道:“可是一劍定江山、一筆安天下他二人曾以半籌之差,敗在‘塞外十三鷹’手裏,這件事你聞過嗎?”
“曾有耳聞,但,這與你那句話有啥關係?”
倪有慶朗笑道:“關係可大哩,要解釋那句話意,非從這件事追溯下去不可!”
語音稍停,又道:“塞外十三鷹雖然勝得一創一筆二人,但卻敗在一位名不見經傳主人的手裏……”
不者翁心絃一抖,急聲道:“那人是誰?”
倪有慶一字一字有力的道:“野皇帝西門豹的獨子,現汪野皇宮的新主人‘西門龍’!
不老翁激動地道:“真有此事?”
倪有慶道:“是我親目所睹!”
不老翁百思不解,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這話騙不了我!”
倪有慶一愕道:“小弟句句是實,半言不欺!”不老翁凝注着倪有慶道:“你今年幾歲,怎能説是親目所睹?”倪有慶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説這個,小弟一時嘴快.沒把話説在前頭,我是説‘塞外十三鷹‘我曾經見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野皇宮冷魂谷!”
“在冷魂谷?”“且莫急,我還沒有把話説完,他們不但在冷魂谷出現,而且已變成一具工具的活屍,供人驅使!”此話一出,竹簍使者和火煞二人已經早就知悉,未感驚奇,但不老翁、水煞留不憨、綠衣人和白欺霜等四,是首次聞及,真令他們駭然萬分!
不老翁一驚之餘,半信半疑的道:“你老弟怎會認識他們就是塞外十三鷹?”倪有慶指着火煞道:“是我這位老伯告訴我的!”未待不老翁開口,倪有慶又接下去道:“基於這二件事實,所以我説大老哥輸得……”
不老翁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打斷倪有慶的話鋒,道:“老弟,你那句‘輸得並不冤枉’的話,我巳完全明-,觀在請你再把‘輸得冤枉已極’的謎底揭開,以釋眾疑!”
倪有慶赦然一笑,緩緩道:“其實這個問題更簡單,只要大老哥留心一想就猜得出來!”
不老翁鎖眉苦笑道:“我已被你搞糊塗了,再也想不出其中因由,你老弟快説吧!”
倪有慶神秘的笑了一笑,道:“若我把你輸得冤枉的謎底解開,你要不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老翁且射奇異光彩,道:“什麼條件?”
倪有慶正色道:“取消歸-之念!”
不老翁神色一黯,截然道:“這點辦不到!”
倪有慶長嘆一聲道:“既然辦不到,我將這個謎底揭開也-有用!”
不老翁怎能憋住這個悶謎,語氣略見緩和地道:“老弟,能不能換個別的條件?”
“為什麼?”
不老翁闇然神傷地道:“我這個筋斗已經栽到家了,臉也丟盡了,那有面目再到江湖上走動!”
倪有慶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不老翁微然一愕,温聲道:“我栽了個大筋斗,你就這麼高興嗎?”
倪有慶笑聲一斂,朗聲道:“恰恰相反。”
‘相反?”
“正是!”
“願聞其詳!”
“説出來等於揭開謎底,我不説!”
不老翁委實一點辦法都沒有,長嘆一聲道:“老弟,你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倪有慶道:“若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今生你也休想開解那句‘輸得冤枉已極’的謎底!”
他語音一頓,目注不老翁,復又説道:“其實……”
他故意地把話停下來,以便試探不老翁的反應。
果然給他料着,不老翁心裏一動,道:“其實什麼,老弟怎麼不説下去?”
倪有慶刁蠻已極,淡淡一笑道:“我若再説下去,豈不把這個謎團全部告訴了你!”
不老翁委實拿他無法,如果換在幾十年前,以他的牛脾氣早就翻臉把倪有慶痛打一頓,但是現在已經迥然不同,他實在不忍心出手教訓這位新結交的刁頑小老弟,故而沉住滿肚子的悶氣,用懇求的語音道;“老弟,除了這個條件外,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説吧!”
倪有慶斷然道:“不成!非這個條件不可!”
不者翁似乎動了真氣,沉聲道,“答應是可以,但你得把那句話解釋給眾人認為滿意才能算數!”
倪有慶點頭應道:“那當然!”
不老翁壽眉一軒,道:“那好,你且道出來聽聽!”
倪有慶含笑道:“那你大老哥已經答應啦?”
“這要看你能不能答覆得令我滿意而定!”
倪有慶突然改變話題,問道:“你説第三招一搏,你用上十成功力擊了西門龍一掌,他只晃了三晃,而你卻倒退五六尺,口噴鮮血,當場認栽,轉身就走,是不是?”
不老翁再次一怔,惘然道:“不錯,你問這個幹嘛?”
倪有慶笑了笑並不回答,復又問道:“他的臉色蒼白,對於你返身而走竟然視若無睹,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派人攔截,對不對?”
不老翁點首“嗯!”了一聲,表示做答。
倪有慶神目倏睜,鄭重其事的道:“現在你大老哥明白了嗎?”
不老翁愕然道:“明白啥?”
倪有慶眨眨眼道:“我那一句‘輸得冤枉已極’的話!”
不老翁仍然不解道:“我鈍愚得很,請你説詳細些!”
倪有慶正色道:“你若不即時返身而走,再等片刻,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不老翁感嘆道:“三招勝負已分,我還有臉再耗下去……”
倪有慶揮手打斷他的話聲,道:“你並沒有輸呀!”
不老翁翻跟道:“老弟,我實在給你搞得頭昏腦脹,-腹疑雲,我明明被人家逼退五六尺,你還説我沒有輸,唉!真是……”
倪有慶急聲道:“我説你沒有輸,你不相信嗎?”
不老翁哼聲道:“輸就輸,還要相信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事出蹊蹺?”
“蹊蹺在何處?”
“他不出聲阻止和派人攔截你離開冷魂谷之舉!”
“唉!你真-嗦不完,勝負已分他還阻止我幹啥?”
“我的想法與你不同!”
“你的想法怎樣?”
倪有慶劍眉一揚道:“從野皇宮的人所作所為之事看起來,以他們那種狠毒的手段和心性,若無蹊蹺之處,絕不會讓你安然離開冷魂谷!”
不老翁冷哼一聲,不屑地道:“他們敢?”
“那是他們一貫的怍風!”
“我不願跟你爭執,且把蹊蹺之處説出來聽一聽看!”
倪有慶一字一字有力地道:“我敢下斷西門龍的傷勢比你更重!”
“我不相信!”
“不然,以他兇殘的心性,決不肯輕易讓你離開!”
“你簡直在開玩笑……”
倪有慶並不理不老翁的話,復又繼續接下道:“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的話,你走後不久,西門龍定然栽倒在地上!”
不老翁激動地道:“當時你並沒有在場,你憑什麼遽下此斷?”
突然,一道朗笑聲傳來道:“小娃兒雖然沒有在場.我卻在場並且親自目睹!”
話聲中,一條人影恍如鬼魅般地飄落在眾人之前。
眾人齊聲驚呼“啊”的一聲,倪有慶-口道:“萬前輩,是你?”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七-先生“北絕”萬年青。
“北絕”點首道:“我怎麼樣?”
轉向不老翁笑道:“老兒你感到驚奇嗎?”
不老翁哈哈一笑,道:“死酸丁,你居然還沒有羽化,尚在人間享福,實在令我驚異!”
“北絕”震聲而笑道:“我若是死了,你老兒豈不變成孤魂野鬼哩!”
他語音略頓,未待不者翁開口,又接着説道:“幾十年不見,你老兒卻已練成“七煞陰磷掌”,可喜可賀!”
不老翁全身猛震,訝然道:“我與西門龍三招之搏,你曾經在場?”
“北絕”笑道:“不在場我怎能挺身出來當小娃兒的證人!”
不老翁沉聲道:“原來你們二人是故弄玄虛來套我的……”
“北絕”哈哈狂笑打斷他的話音,道:“小老兒,你想要後悔了嗎?老實告訴你,我跟在你的背後已經三天.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他話到這裏,轉對倪有慶道:“娃兒,你的智慧和心思,委實超人一等,正如你所料想,西門龍因自恃天魔神君的絕學天下無故,有紫煞護身,大意輕敵之下,硬實捱了小老兒一記‘七煞陰磷掌’,若非他的內力高-,早就-屍當場,只怪小老兒一時昏了頭,自以為被人家震開五六尺算是栽在對方手裏,返身就走,你看惜哉不惜哉?”
他説到此處,看了不老翁一眼,復又接下去道:“其實,那魔崽子只憑一口真氣護住心靈,真氣一泄非栽倒當場不可,因此才讓小老兒輕而易舉的離開冷魂谷,當時他的本意也極盼老兒儘速離去,不然他就現了原形,果是老兒身形消失的剎那,那魔患子也栽身倒了下去!”
最後這些話雖然向倪有慶説,其實他是在説給不老翁聽的。
不老翁靜靜聽完,目射奇光道:“死酸丁,你這些句句是真的?”
北絕瞪眼道:“我幾時説過假話?”
倪有慶陡地插口道:“大老哥,現在你可完全明白我那二句‘輸得不冤枉’和‘輸待冤枉已極’的話了吧,再也不能認為它有矛盾之處吧!”
不老翁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了,現在你可以提出那三個問題來啦!”
倪有慶目光一轉,笑道:“我要問的三個問題,本來已經想好了,可是現在又改變了一個題目,這個題目曾涉到許多小問題,不知可否提出,若你不同意,我就照原來想好的那三個問題提出來.不用更改也可以!”
不老翁心想倪有慶又不知要玩啥花槍,但話已説在前頭,就是十個問題他也願意答覆,所以不加思索地道:“老弟你有啥問題儘可提出,若我所知,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給你滿意就是,什麼問題你説吧?”
倪有慶道:“那我這廂先謝謝大老哥了,第一,前次在王屋山千秋谷以孩童似的語音,驚退野皇宮的人,是不是你大老哥?”
不老翁點首道:“不錯!”
倪有慶漠然道:“那你為何要改變口音?”
不老翁笑道:“當時我因邇經該處,適逢其會,為了不以給人猜出我的來歷,故而服下變音丸改變話聲,以免被人窺出。”
倪有慶低哦一聲,道:“原來如此!”
不老翁道:“第二個問題呢?”
倪有慶笑道:“你跟野皇帝有何仇恨,不然他怎麼想暗算你?”
不老翁鎖眉道:“仇恨倒沒有,這個問題到現在我仍然想不出他為什麼要暗算我!”
“北絕”萬年青倏地哈哈大笑道;“小老兒,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以野皇帝西門豹那種野心勃勃,兇殘嗜殺成性的魔頭,難道要有什麼仇恨才會暗算於人嗎?”
不老翁壽眉一軒,瞪視“北絕”哼聲道:“那你北絕死酸丁認為他憑什麼因由想擠掉我?”
“北絕”萬年青哈哈笑道:“只要他認為有妨礙他獨霸武樸野心的人,他就不惜任何代價的要把那人除掉!”
不老翁不服氣地道:“他若想除掉我儘可在酒餚中做手腳了,為何把我引到西施舌谷去嘗試我的看家本領之毒物?”
“北絕”伸手取出懸在腰間的那隻白摺扇,展開扇了二扇,朗笑道。
“我説你老兄活得愈老愈天真,你的着家本-是弄毒,他若在酒菜中動了手腳,能瞞過你這弄毒的老兒嗎?”
不老翁抗聲道:“那麼區區‘西施舌毒汁’就想難倒我嗎?”
“北絕”瞪罵道:“老毒物,你越老越糊塗起來,西施舌汁是天下三大歹毒之一,沾身即死,若非你已絛成‘七絕陰煞’護身,任你老毒物有十個身軀,也早就變成一灘黑水了,還能活到今天嗎?”
他話此,微微一頓,復又接下道:“再者,西門豹者魔崽斯時如果知你已練成‘七絕陰煞’護體,他也不會傻到把你引誘到西施爺去,説不定會有更利害的計謀,讓你不知不覺地八股,糊里糊塗地送掉老命,你老毒物可記得‘笑裏藏刀’這句諺語否?”
這些話説得不老翁面紅耳熟.無語可對。
旁的倪有慶不忍看不老翁的窘態,忙不迭地插口道:“萬老前輩,西施舌汁是什麼東西?
它真的使人沾身即死嗎?”
“北絕”笑説道:“西施舌是一種至毒無比的蛇名,它產在浙東深山幽谷之地,它通體細小,顏色呈白,若被咬上,任你功力再高也挨不上半個時辰就變成一堆白骨,此畜牲性靈無比,不知西門豹由何弄來幾條西施舌,抽出它的毒腺,加以配製成汁,灑散在冷魂谷一處狹小的谷中,如錯踏此谷,除非練有對抗毒汁功力的人,否則只有死路一條,以後你若進入冷魂谷可得小心呀!”
這一席話,聽得場卜眾人凜駭萬分,只有不老翁一人毫無表情地緊鎖眉頭。
倪有慶驚震之下,漠然問道:“西施舌汁有沒有什麼特-的標幟,可以看得出來?”
“北絕”搖頭道:“本來是有,但經西門豹加以配製之後,已經無色無臭更不能聞,令人防不勝防!”
倪有慶失望地道:“如果他把西施舌汁移到進入野皇宮必經之路,我們豈不無法進入魔窯了?”
北絕拍伯倪有慶的肩頭,道:“用不着你如此擔心,量他老魔頭還不敢這麼做!”
倪有慶訝然道:“為什麼?”
“北絕”道:“除非他們不想出野皇-一步!”
倪有慶大惑不解地問道:“難道他們沒有抗拒西施舌汁的解藥?”
“北-”道:“要從何處弄那麼多的解藥?”
不老翁突然道:“死酸丁,你該收嘴了,如再説下去我這位老弟可就要失去鬥志啦,來,來,老弟別聽他的,我敢保證西門豹老猴ㄦ再傻也不會混蛋到把自己皇宮內之人的生命當兒戲,現在你把第三個問題説出來聽-聽!”
倪有慶眨一眨眼睛,好半晌才道:“老哥你怎曉得我們三人有難,而適時現身相救?”
不者翁神秘地一笑,指着綠衣人道:“是你母親‘怡翠仙子’邀我前往的!”
倪有慶渾然脱口道:“我母親?”
全身一顫,不由自主地退三步,向綠衣人望去。
這時,綠農人剛好也轉過身來,慈和地道:“孩子,你感到驚異嗎?”
這恍如慈母呼喊愛子的語音,頓使倪有慶再次一-,血液加速循環起來。
現在,倪有慶始窺綠衣人的面貌,正如白欺霜所説,眼前這位綠衣美婦面貌果與自己生得相似,他幾乎想衝上前去抱着從未睹過的親生慈母痛哭一陣,訴盡他半年來思念慈母的悲情。
就在同-時間,他那備受孤苦淒涼的情結又湧上心頭,把孺慕之情沖走,繼而將這偏激的情緒加在舍他而去的生母身上。
他雖然在洞內聽過竹簍使者(他的舅父)述及生身之甸為何棄他不顧而別的那段遭遇,可是在未遇到父親對證之前,他仍然不肯冒然承認。
生性偏激冷傲的倪有慶,激動的情緒一緩,冷冷道:“你是何人?誰是你的孩子?”
綠衣美婦悽然道:“慶兒,千不是萬不是,都是娘-人的過錯,莫怪你如此……”
這慈藹的一聲“慶兒”,叫得倪有慶心絃猛震,他截然冷笑一聲,打斷綠衣人的話鋒,道:“住口!我沒有母親,我的母親已經死了!”
撲在綠衣人懷中低泣的白欺霜,早已收乾眼淚,她萬料不到倪有慶會偏激到如此地步,竟連親生之母都不相認,心裏一酸、霍地抬頭,戳指倪有慶慘聲道:“慶哥,你……你……”
驀聞綠衣美婦哀怨欲絕,顫聲道:“孩子,難道你不能體諒我的苦衷?”
“體諒你的苦衷?哈哈……體諒你的苦衷……”
身形一晃,便向東方疾縱而去。
事出突兀,眾人做夢也想不到倪有慶會受了如北重大的打擊,幾近狂瘋地向東方奔馳,等眾人發覺之時,他的身形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眾人一愣之際一一隻聽綠衣美婦哀喊一聲“慶兒!”和白欺霜驚呼一聲“慶哥!”
雙雙彈起,疾朝倪有慶奔馳方向追了上去。
且説倪有慶一路縱聲大笑狂奔,對手綠衣人和白欺霜的呼喊,置若惘聞,這時他的功力已非昔比。他在精神受創之下,施展南儒傳他的輕功弛學“驚鴻一瞥”和“三轉九梯步”,一掠就是幾丈,眨眼間已經擺-綠衣人和白欺霜的追趕。
約莫奔馳個把時辰,他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腳步也跟着緩慢,直到一處斷谷之前他始清醒過來,舉目一看,愕然695退後三步“冷魂谷”
尤翔鳳舞,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藉着朦朦的月色,霍然呈現在他的眼前一一斷谷入口處。
本來他是精神刺激過度,毫無目的狂奔,想不到卻誤撞誤闖地又摸到這裏來,他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暗忖道:“莫非我倪有慶該葬身在這步步驚險步步危機的冷魂谷?”
觸及冷魂谷他就想到令人痛恨不堪的淫婦“蝶蕊夫人”
西門珠。竹簍使者洞中對自己提過的劍山霞月嶺佈下的陷阱之事……
親生之母為何棄我不顧而去之謎……還有父親“痴劍”被擄以及生死之謎……
謎!謎!這一連串解不併的謎,只有闖入冷魂谷,找到野皇宮才能揭開。
為了打開悶在心頭裏的疑念,他已經把“北絕”警告之,言“西施舌汁”奇毒之事,忘得幹千淨淨。
豪氣陡升,口發一聲鋭嘯,身形一拔,不顧-切的向冷魂谷投入。
就在他嘯聲一停剎那,-聲冷笑和一聲嘆息,同時由谷內和谷外響起。
他一時豪情萬丈的彈入谷中而把首先這段狹谷的桃花瘴氣忽略了,幸虧天佑好人,今宵沒有瘴氣出現,否則已經不堪設想!此谷是他第二次重臨,地形已熟,本來欲上野皇宮,必先通過三關。
頭一關:川邊出產的巨犬巳盡伏誅,野皇宮卻沒有再行補上,倪有慶毫無半點阻擾的輕易通過。
第二關;是由塞外十三鷹組成的活屍陣,卻沒有出現攔阻。
到了第三關,事兒就來了。
一陣低惑誘人的歌聲,直如柔婦夜泣般,今人聞之心中一陣酸楚。
倪有慶已經嗜過一次幾乎無法抗拒的“天魔迷魂曲”,這忙澄清雜念,邁步直前。
那歌聲出幽怨轉為淒涼。
片刻之後,突然音回聲轉,由慢而快,由淒涼而悠揚,轉入柔媚,漸入微妙撩人之境,使人昕得心旌搖搖,把持不定。
此時,倪有慶業已給那撩人春情的歌聲,弄得志迷神搖,只覺眼前幻起許多美女-個個脱衣僻帶,展露出膚色晶芝的嬌軀,乳頗臀搖地向他迎來。
他全身血液陡漲,慾念狂熾,渾渾然地朝那些美女抱去。
就此刻一一一聲微弱的低嘆,飄入他的耳裏,這聲低嘆含有無上的威力,頓使倪有慶心神一震,神志清醒,慾念陡消。
他全身猛顫,四下一掃,並未發現這聲低嘆主人,隻眼前一羣全身赤裸,披上件輕紗的少女,翩翩起舞,那撩人春情的歌聲仍然吟唱不停。
倪有慶靈光一閃,又想到那堵耳朵方法,就在身形晃動之間,已由衣襟上撕下兩塊布,迅速將雙耳堵住。
但是他表面上仍裝出着迷的樣子,雙目呆滯,張開雙臂,反而朝那些擁來的裸女抱去。
他的這些小動作,怎能瞞過暗中那位嘆息的人,不過他並未出聲阻止。
倪有慶表面裝得入迷,其實心中已經充滿了殺機,就在雙方接近的剎那,他張開的雙臂突然一翻,數縷尖鋭的指風,立即點中了八名裸女死穴。
四周的裸女似乎被突然的變化,驚得怔了一下,但她們很快的又像潮水般的湧了過來,因為這一次沒有那種做愛的春宮醜態,倪有慶心中雖然充滿了憤怒,仍不願多殺無辜。
遂怒喝一聲道:“滾開!”
雙掌一翻,巳拍出七成真力,可是儀擋了-下,很快又如鬼魅般,將他包圍起來。
其中有四個美若天仙,神態妖冶的裸女,如蛇似地往他身上纏來,他憤怒已極的把“太虛神罡”運布全身,以九成功力迅疾推出二掌,勁力之猛,震撼山嶽。可是他這石破驚天的一擊,卻發不出半點威力,那欺身而來的四個裸女己如行雲流水地掠到他的身前。
這-下子他可駭得面無血色,未容他有轉念的餘地,一縷晶光從天而起,在半空中一旋-轉,頓時幻起滿天縷縷殷紅劍氣,挾着嗡嗡之聲,朝着翩舞的裸女罩落!眼看這些裸女伏誅在碧血浮光劍一招“氣蓋河山”之下的一瞬間一一一聲蒼勁有力的斷喝,由野皇宮傳來:
“住手!”
這一聲斷喝含有無上的威力,倪有慶招式一收,殷虹劍氣陡斂,借勢一飄,抖落丈餘,注目望去,一頂四寶軟轎,冉冉向這邊-來,這頂軟轎倪有慶再熟悉不過了,它是太玄教副教主“蝶蕊夫人”西門珠的坐轎。
此時,那撩人春意的歌聲和那些豔舞已停。
軟轎未到,一道嬌滴滴的語音已由裏面傳了出來,道:“啊,我的大少爺,你怎麼比鐵做的心腸還要硬,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一出手就摧花……”
倪有慶只聞語音就知來人是誰,冷笑一聲道:“妖婦,你先撤退這些女人,我們再來清算一切的過節!”
話聲中,四寶軟轎巳由四個絕色少女拾到倪有慶身前二丈左右停了下來。
四位抬矯的絕色少女正是春夏秋冬四婢女,春梅秋菊二人曾與倪有慶有過數面之-,二女互以關懷眼光望着倪有慶,倪有慶卻不願把目光和她二人接觸。
軟轎一停,嬌滴滴的語音又起道:“古云‘英雄最難消受温柔鄉,死也要做鳳流鬼,我的大少爺,你……”
倪有慶厲叱一聲,打斷她的話鋒,道:“住口!誰是你的大少爺,這些妖女你撤不撤去,或是仍要我動手除去!”軟轎內,蝶蕊夫人西門珠嬌滴滴的未帶半點怒氣,道:“你真是恰與人相反,放着美人ㄦ不享受,卻……晤……
奴家叫她們退就是!”話聲一變,沉喝道:“你們都退開!”那羣裸女一聲不響地向兩邊退去,眨眼間,走得無影無蹤。
倪有慶眼看裸女盡退,趨前來到軟轎五六尺前站定,沉聲道:“西門珠,我有幾件事問你,請你據實回答!”
“什麼事?”
倪有慶字字有力道:“二十年前劍山霞月嶺,劍月老人茅屋之內的陷阱,是不是-的傑作?”
軟轎內西門珠陡地咯咯蕩笑不正,倪有慶劍眉一剔,殺機滿布的叱道:‘有什麼好笑,你不敢承認了是嗎?”
西門珠冷冷道:“什麼陷井不陷井,什麼承認不承認,那是他們二人的姦情敗露呀,怪誰來哩!”
倪有慶氣得七竅生煙,怒吼一聲,道:“妖婦,你敢顛倒是非,聳言亂語,我不饒你,看劍!”
聲出,劍起,直向軟矯挑去,四婢女同時嬌叱一聲,四人八掌齊向倪有慶迎去。
只聞“嘶!”的一聲,夾着轟然悶哼,四寶軟轎已被倪有慶的寶劍劃破一角,同時四婢女被一股反震勁力逼退散開。
軟轎破去一角,倪有慶跟前-亮,悚然退後五六尺遠。
原來轎內坐着‘痴劍’倪布賢和‘蝶蕊夫人’西門珠。
但見酉門珠風情萬種,妖冶淫蕩地伸出柔荑在‘痴劍’臉上一撫,嬌聲嬌氣的道:“賢,你下去向他解釋吧!”
這句話像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痴劍’依言,毫無表情的下了軟轎,向倪有慶走來。
倪育慶心絃一震,不由自主地再後退二步,悲聲道:“爹爹,您……”
“痴劍”微微一怔,道:“誰是你的爹爹?”
倪有慶全身一顫,悲從中來道:“爹,我是慶兒,難道您不認識我了嗎……”
“痴劍”冷冰冰地道:“住口!我倪布賢那裏冒出一個兒子來,你小子再亂叫我就一掌斃了你!”
難道他真的校這淫婦迷住了嗎?竟連親生兒子都不認?一個不祥的驚兆電擊般的掠過倪有慶的腦際,激起他十年來無處發泄的怒火,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了一陣,冷剌刺地道:
“算我倪有慶瞎了眼,認錯了人,把您當成聖人般的尊崇,想不到您卻是一位見色而迷的薄情男子,真是給天下的男人丟盡了臉!”
“痴劍”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孔驟然一變,怒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辱罵到我的頭上來,是不是活膩了,那我就成全你,接招!”
呼的-聲,迅疾絕倫地朝倪有慶抓去。
“痴劍”倪布賢這一擊,快逾電掣,凌厲無匹!倪有慶對於父親“痴劍”的功力早已睹過,心知光憑空拳絕不是他的對手,同時一個念頭迅疾般掠過他的腦海,急切間,儀出輕功絕學“驚鴻一瞥,橫閃而出。
堪堪避過凌厲一擊,掌風又到。
倪有慶真想不出父親為何六親不認,毫不留情的對自己下手,一股無名之火陡熾,本待抄手拔出“碧血浮光劍”一拼,以消心頭之惱,可是一想到“百草鬼醫”那一句:“對付像你父親‘痴劍’那種人,只有‘變心丸’才能臻致”的話,不期然地又取消一拼之念。
眼看“痴劍”如影附形的罩來,倪有慶大嗎一聲:“慢着!”
“痴劍”身形一剎,撤勢收掌,面無表情的衝冷道:“小子,懷怕死了嗎?怕死就給我滾出去!”
倪有慶冷笑-聲,道:“我且問你,閣下當真是‘痴劍’倪布賢?”
“小子,‘痴劍’有幾個,你問這個幹嘛?”
“我問你是不是貨真價實的痴劍!”
“你認為我假?”
“若是真正的話,請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説出來聽一聽!”
“怡翠仙子伍煙雨認識否?”
“那是我的前妻,怎會不認識!”
“那她於今何在?”
“已經死了!”
“死了?”
“不錯!”
倪有慶暗哼一聲,略帶激動的口氣,道:“怎麼死的?”
“痴劍”臉部一陣抽搐,但只一閃而逝,背後的“蝶蕊夫人”西門珠是無法窺出。
倪有慶看在眼裏,冷笑一聲,道:“怎麼,她如何死的你不曉得嗎?”
“痴劍”似是忍住悲痛,冷冷道:“她是死於羞愧而投崖自絕!”
倪有慶哼聲道:“羞愧?”
“不相信嗎?”
“我敢説他是中了一個恬不知恥的淫蕩女人圈套!”
聽了這話,西門珠臉色-變,隱露殺機,一閃而逝。
“痴劍”身軀微震,冷冷道:“那人是誰?”
倪有慶臉上涼過一絲不屑神色,暗忖道:“你是明知故問抑是真正不知?”
口卻諷刺地哂道:“是誰?你真的不饒得?”
“痴劍”毫無表情地,淡淡道:“不説就算了!”
倪有慶冷笑數聲,目視“痴劍”道:“我偏偏要説……”
語音一變,沉聲一字一字地説道:“那人就是現在跟你同進同出,纏綿-卷,侍你服服貼貼地連親生骨肉都不相認的‘蝶蕊夫人’西門珠,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跟你們聯袂行道江湖的來歷不明的女人!”
每-字有如一把一把的利刃插進“痴劍”的心坎,使他全身一陣痙攣,若非他是受人指點,無法道出苦衷,否則,早就跟他一別十載的親骨肉坦誠相認了。
一想到受人之託,應該忠人之事,況且此事關係整個武林的禍福,在利與害的衡量之下,他只有暫時-棄親情,壓住悲慟的情緒,繼續假裝下去。
他到底受了何人指點而假陷冷魂谷野皇-任憑擺-?是什麼原因使他甘心受屈忍辱?為的是什麼?一連串的疑謎,令人百思不解,無法揣測!倪有慶一口説完這段話.目及“痴劍”
那種強奈悲憾的神色,不禁後悔起來。
突然一一一陣咯咯的蕩笑,打斷了倪有慶的思潮。
這陣咯咯蕩笑是由西門珠口中所發,只聽她嬌聲嬌氣地淫笑道:“啊唷!我的大少爺,你在吃飛醋了嗎?”
倪有慶臉色一變,叱道:“住口!你這恬不知恥的淫婦,本少爺是來找你一報毀家害母之仇,你給我-上來受死!”
西門珠臉色-沉,咬緊銀牙,目露狠毒之色,冷叱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念在昔日令慈與我相處二年的份上,我不願多難為你,若再出口不遜,你想要活着那比登天還難!”
倪有慶冷笑道:“不打自招,淫婦,現在-已經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西門珠厲笑一聲,笑咯咯地道:“露出來你待怎麼?”
倪有慶目眥欲裂,殺機陡熾,厲聲道:“死!”
倪有慶目露兇光注視着西門珠,一步一步向地逼來,道:“我要將-斃在掌下!”
西門珠目睹倪有慶那二道灼灼的神光,機伶伶地打個寒顫,纖手-指“痴劍”,媚笑道:
“看你呀……人家快要把我吞下去了,你還呆立無睹,真是……”
她這-撞,忍受親情煎熬木愣當場的“痴劍”,霍地一震,迅速下了一個決心,這個決心是:“為了武林的厄運,暫時拋開親情!”眼看倪有慶的身形將欺至的剎那間一一驀聞一聲:“站住!”
但見人影一閃一一同時一一“轟隆”一聲,倪有慶-感胸前一悶,口噴一道血箭,蹬蹬地蹌踉後退七八尺幾乎站椿不穩。
普天下能夠了無聲息擊他一掌的人,寥寥可數,場上只有三人,除了“痴劍”具有此等功力之外,再無第二人。
果然不錯!倪有慶定眼一看,差點令他栽身而倒,他真不相信這是事實一一父親不認親情不打緊,連自己要手刃親仇他也橫加阻止,並且把自己打了一記,口吐鮮血!難道他真的服下“變心丸”而迷失本性了嗎?否則,怎會對待自己如此?不,不,看他的神情,眼神不滯,顯無迷失本性的狀態!以他剛打聽我諷刺的話所表露的痛苦神色,顯然有重大的隱衷!
這隱衷是什麼?一陣疑難湧上倪有慶的心頭,使他忘記此身置於何境,怔怔地望若面無表情的父親“痴劍”倪布賢。
倏地-一一絲念頭又迅疾般地掠過他的腦際,暗忖道:“難道他真的受了淫婦所迷,”
自甘墮落……”
就在他的心念甫動當ㄦ,西門珠嬌軀一撞“痴劍”的身子,淫蕩無比的媚笑道:“賢,你怎麼啦,看你今天遇上這個小雜種就完全變了樣,好像魂不附……”
“小雜種”三字聽入怔愕中的倪有慶耳裏,他怎能忍受得了,同時傳入“痴劍”耳裏何嘗不是難堪無法忍受,只因某種原因迫使他捺住激動的情緒而沒有發作出來。
“小雜種”三個字出口,倪有慶已經痛下-心不惜與家父“痴劍”放手一搏,身形一晃,電擊般地欺身向“蝶蕊夫人”罩去!他在怒極而發之下,威力之強,凌厲無匹,震撼山嶽他這一擊,以“北絕”的“太虛神罡”挾着“南儒”的“浩然三式”猝然出手,任你西門珠功力再高,也難逃出這二家罕絕的神功之擊!就在這千鈞一髮,西門珠即將喪在倪有慶的掌下一剎那間一一“痴劍”雙掌一翻,一股平淡無奇勁道,直向倪有慶欺至身形撞去!倪有慶只覺前進之勢一挫,眼前人影一閃,“痴劍”又擋住他的去路。
倪有慶幾乎炸開肺腑,怒喝一聲道:“你一再阻止我報仇幹嘛?”
“痴劍”冷冷道:“不准你動她一根毫毛!”
倪有慶大感意外地道:“為什麼?”
“痴劍”側顧西門珠一眼,冷笑道:“她是我的寵兒,你休想傷她!”
這話恍如五雷轟頂,倪有慶做夢也想不到他的父親“痴劍”連這種話也説得出口,一時心如刀割。
現在倪有慶已完全誤會“痴劍”是給西門珠的色相所迷而不自拔,他再也不信任父親過去的人格,人在理智控制不了之下,怒極而悽笑道:“現在我已認識你這個徒具虛名的‘痴劍’。原來是個見色而迷的人物了!”
“痴劍”估料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對他説出這種活,一股怒火本待發作,但,迴心一想;自己對他如此絕情,怎不令他百念俱灰而對我發生誤會呢?處在此種境遇的“痴劍”,真是有冤無處訴了!想對他解釋清楚嘛,三個月來的忍辱算是白費了,其後果要變成如何?
委實不堪預料!不解釋嘛,對這孩子的打擊是多麼殘酷呀!我該完成受人之託的使命抑或完成這孩子的心願呢?他縱然現在報了血仇,但將會破壞了我的計劃而導致武林的厄運……
為了武林安危,我之這樣做,將來案情大白之日,孩子若是不能見諒於我,這也是天意….”‘想到這兒,“痴劍”硬起心腸,冷冷道;“小子,我不願跟你逞口舌之利,你若想報仇,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倪有慶愈想愈氣,冷笑一聲,道:“是你逼我如此,可別怪我有卑逆尊長,出手無情!”
“痴劍”痛苦的扭絞着,把溢出的淚水往肚裏吞,冷然道:“少廢話,誰是你的尊長,亮招吧!”倪有慶七竅冒煙的狂笑一聲,悽然叱道:“這話是你説的,接招!”
“痴劍”身形微閃,左腕一送,拂出一掌朝倪有慶肩穴拍去,道:“若你不拔劍三招之內要你認栽!。倪有慶不相信已得了“北絕”三分之一的內力和他的“太虛神罡”神功,會接不住父親“痴劍”三招,天生傲骨的他,冷笑一聲:“未必見得!”將出去的一掌倏地縮回,太虛神罡應念而施,不閃不避,硬接“痴劍”拍來的一掌!眼看“痴劍”左掌行將觸到他的肩穴之時,驚噫一聲,飄閃三尺,道:“看不出你還有一點鬼門道!”
身如閃電般也又向倪有慶命門穴罩來。
倪有慶冷哼一聲:“來得好!”
晃身迎了上去,兩下着實接了一掌,倪有慶眼前一花,胸部一窒,霍然跌出七八尺,血氣翻騰,口角溢出一絲血跡!他真想不出這一招如何捱上的,家父“痴劍”的身法,實在駭人至極!再看“痴劍”仍站在原地末動,面無表情的視着倪有慶。
冷冰冰的道:“下一招你若仍不拔劍,只好認栽!”
一旁靜觀的“蝶蕊夫人”西門珠,蕩笑接口道:“賢,你若真心想與我重温舊歡.那就趕快劈了這小雜種!”
這時,倪有慶實在想不出西門珠以前為何用盡心機,千方百計的想請他加入“太玄教”
而現在卻口口聲聲要把自己除掉?為了想知道她對自己過去的心機,忍住一股怒火,冷然道;“淫婦,我且問你,以前你為何用盡心機想誘我加盟“太玄教”?”
西門珠妖冶的瞟了“痴劍”一眼,淫蕩的笑道:“這個道理你還想不出?”
倪有慶哼聲道:“少玩噱頭,在下不懂你什麼道理!”
西門珠咯咯一笑,道:“告訴你無妨,以前本座想用你為餌,誘使令尊入股,如今他已跟我重修舊歡,你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不除掉你,留着反而有礙我們的好事,小雜種現在……”
倪有慶至此已恍然大悟,怒喝一聲,打斷西門珠的話,目眥欲裂地道:“淫婦閉住你的烏鴨嘴,今天我不把你剁成肉醬誓不離開冷魂谷!”
話聲中,疾如鬼魅般欺身朝西門珠罩落!倪有慶在怒火盛熾之下,出手用上了十成功力,人未至,一股排空勁瀾已經向西門珠拂到。
西門珠粉臉一變,猝然間一閃到“痴劍”倪布賢的身後,一推“痴嬌”嬌聲道:“看你呀,人家都要把我擊斃了,你仍然視若無睹,還説什麼真心……”
語音未了,倪有慶一抓落空,冷哼一聲,已如附影隨形般地又點來!聽了這話,“痴劍”
有如心絞,痛苦難熬,幾乎忍耐不住,可是一想到受人之託及武林安危重於私怨,他決定把心硬橫到底!眼看西門珠行將被倪有慶點中的一剎那間一一一聲驚嗥!“痴劍”硬把溢到眼眶的淚水往裏吞,倏地轉身,同時揮出一掌!這一聲嗥和“痴劍”轉身揮出的一掌,都在同一時間耳聞一聲悶哼!倪有慶蹬蹬蹬,蹌踉暴退三步。
這下子他可怒到極點,悽笑一聲,激厲地道:“你……你……當真……要……要阻……
我……報仇!”
“痴劍”一時有如蛇毒噬心.全身顫抖,臉部抽搐地凝視着分離十載有餘的兒子倪有慶,不知如何向他解釋!倪有慶目睹此景,更加諷譏地道:“你已觸及良心了嗎?”
話此,倏地仰天狂笑了一陣,冷嗤嗤地接下去道:“我再告訴你,在劍山霞月嶺“劍月老人”茅屋之內,被你認為移情別戀,不忠於你的‘怡翠仙子’,也就是在下的親生之母伍煙雨,她現今仍在人間,你們之間的曲直是非,為人之子的我,無權過問,但我必須對你聲明一事,以前的‘痴劍’在我心中是位名符其實的好男人,現在我已對他動了信心,相反的,你認為不忠於夫的‘怡翠仙子’在我心中卻是一位端莊嫺淑的賢妻良母,言盡於此,今後你我巳成陌路人,如果一味的阻我手刃親仇,可不能怪我殺上之罪了!”
話説到最後幾句説得斬釘截鐵!這一段話聽得“痴劍”心如刀割,尤其那句“今後你我已成陌路人”,這不啻是一記晴天焦雷轟在他的頭上,痴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誤會如此之深,當面與他斷絕父子關係,更痛心疾首的是,他已不惜揹着殺上之名,決心與自己一拼生死!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呢?
就在他們不遠之處的林中,-伏一個手抱七寶文王聖琴的綠衣人,她聽了倪有慶這些話,綻出一副欣慰的笑容,接着,熱淚奪眶而出,不知是悲?是喜?有人隱伏林中,“痴劍”早就知悉,只是-有道破而已,但他卻料不到隱在林中主人就是與他關係-大的綠衣人。
西門珠聽完倪有慶的話,深怕“痴劍”被其所動,淫蕩無比的往“痴劍”懷中一倒,伸出白雪似的柔荑,撫摸着他的臉,媚笑連連地嬌聲説道:“賢,你如果想真的跟我重温舊情,那得趕快把這小雜種擊斃以表示你的誠意,否則……我要在爺爺和爹爹‘東宮太子’的面前道破你的……”
話聲未了,倪有慶已經洞悉西門珠的心思,怒喝一聲,道:“住口!你這心如蛇蠍淫婦,膽敢挑撥我們父子相起拼搏,留你不得!目露殺機,緩緩地朝西門珠逼去,當他快要接近西門珠五尺當ㄦ,倏地想及她最後那句沒完的話,不禁停足不前。
西門珠對倪有慶逼來之勢,竟然視若無睹,昂首盯着“痴劍”的面孔。
“痴劍”陡聞此言,全身微震,死板着亳無表情的面孔動了一下,漠然道:“你要在爺爺的面前道破我的什麼?”
西門珠蕩笑一聲,接口道:“你的秘密!”
“痴劍”死呆板的面孔一緊,淡淡道:“寵兒,我不懂你在説什麼?”
伸手把西門珠摟得緊緊的,西門珠指着他的鼻尖,媚笑道:“你呀,你別裝傻!”
“我的寶貝心肝,你能不能説詳細些?”
西門珠淫笑連連地道:“當真要我説出來?”
“痴劍”把她摟得更緊地道:“我這不是對你表示赤誠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西門珠冷笑道:“赤誠?我且問你,二個月來你跟我好過一次沒有?你那種對我若離若合的神態,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心思!”
倪有慶真想不到西門珠會恬不知恥到這種地步,連那種淫穢不堪入耳的活也説得出口,如果不是為了剛才她説要在爺爺和爹爹面前道出“痴劍”的秘密之語倏然住口,使他疑惑不解的話,他早巳出手把她處治!
“痴劍”估料不出她會問此一着,毫無表情的面孔抽動了一下,低聲在她耳際細細地説道:“此後我們永遠廝守在一起,時間很多,何必急在一時呢?”
論年齡,西門珠多出“痴劍”有四歲,他兩人要不是駐顏有術,早就雞皮鶴髮了,如今竟然在孤僻成性的倪有慶面前做出摟抱親熱的動作,怎不令倪有慶憤怒難當,不敢回顧!就在“痴劍”語音方了,西門珠冷笑-聲,推開“痴劍”摟她纖腰的雙手,板起面孔,佯嗔道:
“什麼一時不急,奴家不是呆頭鳥,你雖然偽裝呆死板面孔和遲滯的目光,但卻瞞不了我這雙利眼,我早就知道你己練成三花聚-,五朝歸一的化境,那種藥物對你起不了作用……”
那種藥物對你起不了作用?倪有慶心絃大震,暗忖道:“難道家父真的服下‘變心丹’?”
“痴劍”一聞至此,心悚-然,駭意萬分,但仍不敢稍露形色,一臉漠然謎惘之色,毫無表情地道:“寵兒,你在説什麼?”
西門珠故意話到一半而住口,目的在探查“痴劍”的反應,如今瞥及“痴劍’謎惘不解的神色.不禁一楞,暗自問道:“是我看錯了嗎?”
疑念頓起,後又自答:“不會,不會錯,剛才我明明看他一聞伍煙雨重現江湖時,臉色呈異,如果變心舟對他發生,作用,絕對沒有這種觀象!”心念疾轉,倏生-計,-顧倪有慶一眼,笑吟吟地對“痴劍”説道:“我的眼睛是揉不進砂子的,暫且不論你是心懷巨-,但我得警告你一聲,憑你現在的功力還不是家父和爺爺的敵手,如果你想對野皇宮有何不軌,那是自討苦吃,到時別怨奴家沒有把話説在前頭!”“痴劍”搖搖頭惘然道:“我真不明白你説這話是何居心?”西門珠冷笑一聲道:“別再-傻下去,你我何不開誠相談!”
“談什麼?”
“你的用心!”
“痴劍”冷冷-笑,道:“如果你嫌我老不中用,那就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何必眷戀在此呢?”
説罷,邁步向狹谷中走去。
西門珠心一震,伸手一攔,嬌喝道:“稍等,別走!”
“痴劍”停足。冷謨地道:“何事?”
西門珠粉腮一沉道:“你可真心要跟我恢復昔年的感情?”
“痴劍”淡談道:“這種男女相悦之事,也有勉-的嗎?”
西門珠冷冷道,你拿什麼證明是出於真心?”
“痴劍”凜然一笑,道:心出於真情而藴於體內,如何能拿出來?”
西門珠冷冷笑道:“起碼要有一個表現!”
“痴劍”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表觀才算真心?”
西門珠做了一個妖冶的姿勢,蕩聲笑道:“現在我有一個立即可以試出你對我是否真心的方法!”
痴劍道:“什麼方法?”
西門珠風情萬種的嘌了-眼倪有慶,胡“痴劍”吟笑道:“你若出於-片真心,那就即刻把眼前這小雜種擊斃,我才會相信!”
“痴劍”似乎早巳料到西門珠會來這一着,當下毫不猶豫接口道:“好,你暫且閃退一旁看我來劈他!”
未待西門珠開口,身形一晃,直向倪有慶撲去!倪有慶萬料不到西門珠會想出這條狠毒的手段,唆使父親向兒子下手,並想不出自己父親毫不考慮的答應,在憤怒交併之下,淒厲的叱道:“好個陰毒的淫婦和絕情的……”
話到一半,一股勁風已經卷來。
倪有慶狠起心腸,一不做二不休,避開正面之敵,向左微閃,電擊般的向西門珠欺去!
人末至,一陣雷霆萬鈞的掌風,排山倒誨般往西門珠湧來!”
他這種出乎意料的閃電一擊,等“痴劍”發覺已經慢了半着!西門珠更料不到倪有慶會避開正面之擊,而向自已發難,要應變已來不及一一耳聞一聲慘叫,西門珠整個嬌軀彈出二丈之佘!就在同一時刻,“痴劍”一招攻出,倪有慶的身形倏失,他悚然一驚,猛地轉身,人如巨鶴,凌空而起,伸手一抄,正好攔腰抱着四門珠彈出的身軀,雙雙落在地上。
他從晃身撲向招出落空倪有慶,返身接住西門珠的剎那間,都是一氣呵成,身法之妙,江湖罕見!”
變起肘腋,西門珠在萬無戒備,猝不及防之下被倪有慶以“浩然三式”一招“正氣凜然”
的勁道拂中,倪有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一招的威力如此,一時怔立當場!“浩然三式”是“南儒”的絕學,若非倪有慶在閃避“痴劍”之擊,倉促間出手,功力大打折扣,西門珠焉有命在?“痴劍”着地之後,一瞥西門珠,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顯然受傷甚重。
這時,他喜憂各半。
喜的是,自己的愛子功力跟他差不了多少,將來可為武林伸張正義,挽回即將來臨的狂-!哀的是,西門珠已對自己起疑,今後的處境委實難料,對於人家託負之事,不知能否完成使命?
還有一件使他頭痛的是,自己為了取信於野皇宮的人,不惜硬起狠心,對自己親生兒子翻臉不認帳,可是孤傲成性的兒子,不知自己的苦衷,硬要手刃親仇,如果給他完成心願.我的計劃豈不完全落空?
他明知附近林中隱有高人,定會在千鈞一髮之際,現身搶救自己的兒子,但因父子情深,使他下不了手,他心知西門珠雖是受傷甚重,但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卻瞞不住她!如今,騎虎難下,他不得不橫心出手子。
忖念至此,故意放下西門珠,一道冷冰冰的語音,突然由背後傳來:“把她交給我!”
“痴劍”心一震,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忖道:“有人來到我的身後,我竟無查覺,此人的功力已達上乘之境,還要高出我一籌!”
緩緩轉過身去,當他瞥及發話之人剎那,心絃一抖,恭聲道:“參見太子!”
“太子”這二字聽進倪有慶的耳裏,全身一顫,幾呼驚噫出口道:“太子?他是野皇宮現任宮主‘東宮太子’西門龍?”
定眼望去,使他不敢相信事實!他從那裏冒出來?憑他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身法,了無聲息地在草茵出現,其功力巳臻不可思義的地步!“東宮太子”西門龍自“痴劍”手中接過西門珠,眉頭微蹙,給她託開牙關,放入一粒白色丹丸,輕輕在她背上一拍,落聲道:“站開一旁,行功三週天。”説着,將她扶站在地上,西門珠突然睜開雙目,狠毒的瞪視倪有慶一眼,移開了三丈之餘,在草苗上行動起來.“東宮太子”冷眼一掃倪有慶,陰笑一聲,未見他身子移動,電擊般地扣住“痴劍”倪布賢的腕脈,冷惻惻地道:“誰叫你來詐附野皇宮卧底的?快説!”
“痴劍”一片坦然之色,毫無表情地道:“在下不懂太子的話何指而言?”
“東宮太子”陰笑一聲,道:“本太子有辦法試出你的真偽!”
話聲中,探手由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啓開瓶塞,倒出一粒黃色小丸,託在掌心,目注“痴劍”沉聲道:“你敢服下這粒藥丸嗎?”
“痴劍”接口道:“有何不敢!”
“東宮太子”陰笑道:“這東西是什麼你曉得嗎?”
“不曉得!”
“這是散功丸!”
聽到“散功丸”,激起倪有慶的新仇舊恨,怒聲道:“閣下一向都以藥物取勝於人嗎?”
“東宮太子”對於倪有慶的活,置之罔聞,不加理採“痴劍”心絃大-,卻不敢露於形色,咬緊牙關,應道:“不管什麼藥物,在下都改服下去!”
“那你把口張開!”
“痴劍”依言把口-張,“東宮太子”掌心那粒黃色小丸已經脱掌飛入他的口中,順喉滑入他的肚裏。
“東宮太子”倏地仰天狂笑起來,聲似裂帛,迴盪空中,久久始停。
狂笑聲一停,“東宮大子”陰森森地獰笑道:“倪布賢,你知道剛剛服下的黃色丹丸是啥嗎?”
“痴劍”心知能否得到野皇-的信任只在這一剎那間,如果出言不慎,就會露出馬腳,心裏雖然驚凜至極,卻不敢稍露形色,為了避免生疑,乾脆不開口,使他漠測高深,當下搖手錶示作答。
“東宮太子”冷冷道:“那是本宮用天下至毒之物‘西施舌’毒蛇配製而成,的‘七魄斷魂丹’”
西施舌三個字,倪有慶已由‘百草鬼醫’口中知道它的利害,七魄斷魂丹是初次耳聞,但從想象中就可以猜出它一定是極霸道的毒丸,全身微抖,不自覺的替“痴劍”着慌起來。
“痴劍”好像胸有成竹的無動於衷,仍然不言不語。
“東宮太子”猙獰一笑,道:“且莫故裝鎮靜,‘七魄斷魂丹’若無本宮解藥,任你功參造化的人,三個時辰一過,就會變成一灘水,不相信瞧吧!”説到這裏。他從背上拔出一柄紫光閃閃的長劍,楊了二下,後又接着下去道:“這口劍的名稱你知道否?”
“痴劍”表示搖頭不知,“東宮太子”得意的蔭笑道:“連這柄劍的名字都不曉得,也配稱使劍高手,告訴你,它叫‘驚鴻劍’與‘碧血劍’是雌雄一對……”
“驚鴻劍”三個字一出口,“痴劍”心神微震,但不露於形色,倪有慶卻無比激動,至此他已完全相信山洞內竹簍使者對自己所道出的話,半點無假!
“東宮太子”冷電般地掃射倪有慶一眼,又繼續説道:“如果你是誠心真意的歸附本宮,那就用這柄寶劍,十招之內把這小子解決掉,你若下得了手,本宮主才能相信你,屆時一併解決你身上的‘七魄斷魂丹’之毒,不然,三個時辰一到,嘿嘿……你只剩下一堆白骨……”
“痴劍”從“東宮太子拔出“驚鴻劍”之時,早就洞悉他的心意,為了取信於他,接口道:“殺一個人算不了什麼,寶劍請惜我一用!”
“東宮太子”真想不到,“痴劍”答得如此乾脆,楞了一楞,獰笑道:“算我首次看走了眼,接着!”
手一揚,一縷紫光向“痴劍”疾射而去。
“痴劍”伸手一抄,“驚鴻劍”已經入手。
這時,倪有慶盛怒已極,目眥砍裂,淒厲喝道:“閣下好狠毒的心腸,竟要出這種絕滅人性的手段,在下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甘休!”
“東宮太子”並不答話,顯得非常得意的獰笑二聲,緩緩退到西門珠之處,雙手揹負站着,等待一場父子殘殺的好戲開鑼!“痴劍”毫無表情的面孔,微微一抽,冷然道:“小子,少哆嗉,亮劍吧!”
倪有慶悲然冷笑道:“在下不願背殺上之罪,你下手吧!”
“痴劍”冷冷道:“你我毫無淵源。什麼殺上不殺上,小子,你別玩花樣.接招!”
一劍向倪有慶刺到,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語音傳入倪有慶的耳裏,道:“娃兒,你若不拔劍還擊,就會破壞令尊的全盤計劃,快!”
時間巳不允許倪有慶再考慮什麼,他心神一震,本能地抄出寶劍施展一招“長虹劃天”
迎了上去。
一位是二十年前劍中高毛另一位是後起之秀,雙方均有一柄利劍,出手就是絕招!“嗆郎!”一聲請脆,雙劍碰擊之音,倏見人影一分,忽又交結在一處。
只見滿天的劍幕中,一縷殷紅光華和紫色濛濛的晶光,閃耀交錯,乍分乍合,令人分不出“痴劍”或倪有慶。
眼看過七招!滿天的劍影已漸漸縮小範圍,顯然,雙方即將有生死之分的一剎那一一募地一一錚……
錚……
錚……
三縷震人的琴聲,高吭悠揚的傳至。
搏殺聲中的倪有慶,一聞琴聲,心頭一顫,就在這一分神的剎那,“痴劍”長劍已經劃到!一聲慘叫夾着倪有慶的身子,由劍幕中彈出!也就在同一時,一條人影快得肉眼難辨的從不遠處的林中電射而出,剛好接住受傷彈出的倪有慶,朝冷魂谷外疾掠而去。
背後傳來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聲,久久始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