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又停身在適才打塌的地方,長孫驥揮起“月魄劍”一陣急舞,已揮出一個大洞,只是仍通不出去。
“烏骨針”梁壽道:“不知道這塌壞的地方有多少,如果太多,一時恐難挖通。”
鄂逸蘭道:“他們方才對掌之時,雙方距離不過三丈左右,這損壞的地方,既在兩人中間,最多不過一丈。”
秦素娥道:“是啊!如果真只是一丈左右,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可挖通的!”
她邊講間,也抽出長劍,幫著長孫驥一陣急揮,已挖下去八尺餘深。
鄂逸蘭道:“娥姊!我來換你一下。”他們輪流挖掘,挖了一個時辰,已下去兩丈餘深,但仍未見到對面的空間,不覺奇道:“難道我們將路線挖彎了不成?”
長孫驥道:“這絕不會,唯一恐這地道建立已久,經猛烈的掌風一震,將這段隧道完全震垮,這就更無法出去了。”此語一出,眾人齊是一驚。
唐巧嬌道:“不管如何,這是眼前唯一的出路,讓我再來挖一陣試試!”
她從秦素娥手中接過長劍,一陣揮舞,又下去數尺左右,唐巧嬌向以暗器為兵刃,故無長劍兵刃;接著歸梅君、鄂逸蘭、秦素娥、梁壽,輪替挖掘,一連下去五丈多遠,仍未見到前面的穴道;眾人不禁起了懷疑之心?
長孫驥倏然站起來道:“你們讓開!”他一揮手間,將長劍插回鞘裡,雙掌一平,已向兩邊分開,運力貫注於兩臂之間。
歸梅君急叫道:“長孫哥哥,不能打,一打更糟啦!”
長孫驥正運氣之際,不便開口,但見他雙掌單單一分,那些沙石土堆,已被他掌力吸得向兩邊飛出;沙石亂飛,猶如一場驟雨。
梁壽等五人,向後急退出七丈左右。
長孫驥這種功夫,正是佛門無上心法,參合先天吸力,匯成一股力流。
他身懷“驪珠”與體內氣穴相通,功力與日俱增,此時功力已較他數月前,增加一倍以上;他一陣運功吹土,那洞穴已深入三丈餘,已能隱隱見到對面的空隙。
長孫驥猛吸了一口長氣,已停止運功,身形退出五丈開外,盤膝養神,恢復功力。
歸梅君嬌軀一晃,已縱入地窖之中,取出火摺子打亮,見那空隙已有一尺方圓,她手持長劍又一陣急挖,已可走入,不覺大喜叫道:“可以通啦!”
眾人精神一震,隨著她進入對面隧道之中,只見這隧道,不及從前來路之寬闊,但兩壁間,卻修飾得異常整齊,光可燭人,純潔無塵。
鄂逸蘭叫道:“這不是我們來時之路!”
長孫驥此時功力恢復,聞言躍入,掏出天龍“驪珠”珠光燭照四壁,發出一片麗人的光彩。
梁壽向前看去,見一片黑沉沉的珠光不及之處,也不知道隧道有多遠。長孫驥道:“依目前情況判斷,確不是來時的隧道,只是既有此道,必有出路。”
他講著緩緩向前行去。
連走了百丈,仍是看不見轉彎成盡頭之處。
秦素娥道:“這就怪了,難道這隧道是直通墓外不成!”
鄂逸蘭道:“不管他,只要有路可走,我們為甚麼不冒險一試?”
歸梅君道:“兩位姊姊說得是,我想前面或許可以通太公望的寶藏之處。”
歸梅君年紀最小,因此叫鄂逸蘭、秦素娥、唐巧嬌三人,都叫姊姊。
長孫驥突然高舉“驪珠”足下加快,他運用了六爻掠雲步的奇形身法,身如閃電,眨眼間已下數十丈,這時才見到前面轉角處,露出一座石室之門,這門不大不小,約有一丈高下,六尺寬闊,卻無木門。
長孫驥心想:“只要有此石室,這地道絕不會成了絕路。”
他心念未了,人已閃身而入。
好大的一座石室,足七、八丈方圓,四周全是用大理石砌成,可-毫髮,室頂有一小孔,約銅錢大小,直透室外,從孔中露出一絲絲陽光。
長孫驥心想:“像這樣大的石室,絕不是藏珍之用,可能另有安排的?”
他舉目向四周打量一番,見石室之中,有一圓桌,十二隻圓凳,分十二個方位排立。
圓桌當中刻著一個太極圖形,四周刻著伏羲氏的先天卦位。
每個圓凳的頂端,刻著一字,排十二地支順序排成,東壁間有照進的四方孔,約一尺方圓,當中供著一座神像,此神像斷臂曲腿,看上去甚不順眼。
面前有一黃金製成的香爐,雖歷經多年,仍是金光閃閃,與“驪珠”之光,相映生輝。此際外面五人亦已趕至。
鄂逸蘭叫道:“驥弟弟,不知那太公所制的星宿躔圖中所載,可有此處秘道?”
長孫驥道:“星宿圖地道叉錯,一時突難想起,不過據個人印象,好像並無此處。”
歸梅君突然用手一指道:“你們看,那是甚麼?”
眾人抬頭看去,見東壁之上,掛著個牛頭,這牛頭是用石製成,嘴角顯然,不知太公望當年設此五陵之時,刻此牛頭是何用意。
長孫驥沉思半晌忽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此處可能是五陵墓道的總樞鈕。”
他語聲一了,突聽有人叫道:“娃娃,你錯了。”
六人猛的一驚,這石室無人存在,是誰在說話,不由齊注目望去,卻見不著發聲之處。
鄂逸蘭道:“這五陵墓道真有點神奇得令人高深莫測。”
秦素娥卻在皺眉苦思。
唐巧嬌四處探望,手中暗握了一把暗器,以防萬一措手不及。
歸梅君一笑道:“這地方真有趣,難道竟是鬼怪不成?”
梁壽道:“鬼怪之說,在下向來不信,也許有武林高人,深入其中。”
長孫驥道:“就是有武林高人,總不成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秦素娥道:“我爹深精奇門之學,據我所知,那奇門之內,並沒有這套把戲!”
長孫驥道:“奇門之中雖變化無窮,但精奧之處,全在六成法之裡,當年諸葛武侯的八卦圖,無非使此法變演,制敵於無形。但皆循之於理,絕無這種怪誕之事。”
他語聲才了,又有人道:“娃娃的話雖說得不錯,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豈能一概而論!”
眾人又是一愕!
這人是誰,是誰在講話,他們不由又是一陣搜索,仍無絲毫破綻。
“哈!哈!哈!你們這群傻瓜!”
歸梅君這次才看清楚,原來是那石牛頭在說話,不覺大奇叫道:“你們看啊!這石牛頭也會說話!”
五人又是一驚,石牛頭說話,真是天下奇聞,難道真的遇上了鬼怪不成!
他們心中皆是一凜。長孫驥道:“我們如何是傻瓜!”
石牛頭道:“你們放著生路不走,卻上了絕路,還說是甚麼五陵墓道的總樞鈕,此非傻瓜而何?”
“依你說呢?”
“哈!哈!如今已走上了絕路,還有甚麼話可說,認命啦!”
長孫驥冷冷一哼道:“未必見得!”
石牛頭道:“不信你就試試看啊!”
秦素娥長劍一揮說:“喂!你是甚麼怪物!”
“非妖非怪!”
“是甚麼?”
“石牛頭!”
歸梅君聽得童心大起,問道:“石牛頭也會說話?”
“當然!”
“要不要吃飯?”
“石牛頭是光說話不吃飯的!”
唐巧嬌隨手打出一枚鐵蒺黎,-的一聲大響,撞在石牛頭之上,但卻毫無損傷,不知道是用甚麼石頭製成,如此堅固!
石牛頭又道:“姑娘放心啦!只要我這牛嘴巴未打破,仍是可說話的!”
唐巧嬌又氣又急,揮手一把暗器,她狂風潑雨般的打出,如鐵蒺黎、子母梭、鐵連子,她這次是貫足內力打出,一陣劈啪之際,那石牛頭上,已中了十數下。
石牛頭被打成許多麻點。但他仍是一陣哈哈說:“我臉雖麻了,可是嘴並未壞,仍然可以講話,姑娘!你錯了!”
唐巧嬌一愕道:“我如何錯了?”
石牛頭道:“你如今打算怎樣出這秘道才對,突與石牛頭鬥氣,有何用處。”
鄂逸蘭心想:“天下哪有石牛頭會講話的道理?一定是幕後有人操縱,對我們有所企圖!”
她想到這裡忙道:“你一定知道出口!”
石牛頭又打了個哈哈道:“我雖知道,不告訴你們又作如何?”
秦素娥道:“你敢!”
揮起一劍,向石牛頭劈去。
秦素娥這柄劍,雖不是上古奇珍,卻也鋒銳無比,哪知她一劍削出,不但毫無效果,反而險些將劍口震損。
長孫驥道:“不管你是鬼是怪,今日必不讓你存在。”
“月魄劍”揮起一道劍光,向石牛頭削去。
“月魄劍”本是上古奇珍,他又運足了功力,只聽喀嚓一大響,那石牛頭應聲而斷。
耳際聽得一陣哈哈之聲,逐漸隱去。
眾人齊是一驚,這石牛頭既已斷了,那哈哈之聲,從何而來!
長孫驥向劍斬處看去,見原來裝置牛頭的地方,已凹了進去。
形成一個長方形的洞穴,洞穴頂上現出四個大字:“絕處逢生!”
梁壽道:“也許我們六人的命運就置在這絕處逢生的四個大字之上!”
長孫驥走進洞穴邊上,伸手向裡一探,突然又縮了回來,接著啪的一聲,一鐵手,由四方小孔中迴環鎖出。
要不是他退縮得快,左手早被鎖上。
長孫驥又一揮長劍,將鐵手斬去,一陣軋軋的聲音,石壁突然向兩邊退縮,當中一分為二,現出一道長長的門戶,裡面發射一片紅色光彩。
一陣熱流,直侵入石室之裡。眾人不由脫口叫了一聲:“火奇!”
土火二奇,本是五陵墓道中的兩絕,內含玄妙之機,變化無窮。
長孫驥道:“要通過火奇,必須用赤仙蛇皮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方可避免去熱火炙身之苦,如今此衣只有一套,而我們卻有六人,如之奈何!”
梁壽道:“長孫少俠不妨穿上赤仙蛇皮衣,下去試試,也許另有奇遇,豈不大家都得救了麼?”
長孫驥沉思一下道:“如此各位請仍在原地等我,不管有無希望,我一定得退回來。”
五人應了一聲,他將大盜柏姬留下的包袱解開,取出皮衣,向衣服外面一套,剛好適合,這時一提“月魄劍”向火奇走去。
歸梅君叫道:“長孫哥哥小心啊!”
長孫驥道:“謝謝梅妹的關懷!”
他語聲方了,人已進入洞裡。秦素娥與鄂逸蘭,雖未出聲招呼,內心對長孫驥卻是異常關切。
“十手觀音”唐巧嬌也面現憂色,這幾位女娃娃,對長孫驥皆有好感,百事關心則亂,她們反而覺得有些茫然的感覺。
“烏骨針”梁壽在石室四周,尋視一遍,見無其他破綻,隨手拿起柏姬的獨門兵刃,陰陽地支愁來察看,見每一支齒輪頂端,皆有一孔,大小不一,齒輪一端,皆有彈簧,直達把柄之上。
柄上有十二個銅釦,按十二地支順序排立,每按一扣,必發出一種暗器。
陰輪陽輪,皆是一樣。
他不禁搖頭一聲嘆息,暗歎柏姬的聰明智慧,確有其過人之處。
歸梅君一直在擔心長孫驥的安危,叫道:“娥姊!長孫哥哥此去礙事麼?”
秦素娥心中一陣酸溜溜的味道,心想:“他礙事不礙事,與你何干。”
她心中雖這樣想,嘴裡並未說出,只是道:“以驥弟弟一身超絕的武功,想定無妨!”
鄂逸蘭閒著無聊,拿著柏姬的遺圖在看,想找出自己幾人存身在哪個位置,她尋了半天,毫無著落。
秦素娥卻在翻看著柏姬的遺書“武功精微談”。此書精微奧妙,諸如各門各派,旁敲側擊,說得極為詳盡。
她翻到最後一頁,上面畫著一個人像,寸絲不掛,雙手一曲一伸,兩腿一拳一立,姿勢極為美妙,她不由面上一紅,心想:“這柏姬雖然文武兼修,慧心獨到,但卻下流得很。”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這裸體人像,畫著是何用意?
再看上面有一行小字:“練武的人,必須赤裸裸,灑脫脫,心無紅塵,武功方能達上乘之境,如心有染,意有所欲,雖盡數十載寒暑,亦難登峰造極,此圖姿勢單純,含意深厚,學者自意會之。”
她恍然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的!”
正待說話忽聽鄂逸蘭大叫一聲:“找著啦!”
四人全是一愕,走了過去道:“你找著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