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逸蘭正說間,林中已有人發話道:““百毒門”雖然毒辣險詐,但那鬼魅伎倆,無非是根據李翔所得的那半部毒經而來,這第五道毒關,表面上看去甚是平凡,但卻令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便成千古之恨,尤其是第五道毒關,暗影重重,更非武功所能於相抗,因此在下一直隱秘其後,以備各位措手不及,略效微勞!”
“靈鷙生”道:“閣下可是“千毒人魔”徐老弟?”
那人一笑道:“在下正是!”
“靈鷙生”又道:“在下雖受援手之德,但有先名在外,此事各如出來,武林三老顏面何在?”
“千毒人魔”一笑道:“你錯了!”
“我怎樣錯了?”
“我方才不是說過麼,這種行徑,並非武功能力豈所能抗衡,敗之亦不為恥。”
“靈鷙生”嘆道:“徐老弟論調頗高,在下心折得很。”
徐引笑道:“我能得當今武林三老,叫一聲老弟,幸何如之,從這裡再向前走,有一道斜斜的山坡,坡上荊棘滿-,正是蛇蟲藏身之處“百毒門”的第三道毒關,便設在此處,各位小心,我們前途再見。”
耳際聽得一陣微微風響,想人已離去,“靈鷙生”趕緊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道:“徐老弟何不現出身來,一起同行?”
對方已在遠處答道:“我在暗中相助,一方面可以不為敵人發現,暗察敵蹤
,比較方便,再一方面,人家是衝著武林三老之名而來,如有我夾在此中,反而落人笑柄。”
“靈鷙生”知對方要維持自己武林地位,不由從內心對“千毒人魔”徐引泛起了一陣好感;隨又展開流水行雲步伐,當前行去,果見不遠處,有一道斜斜的山坡。
鄂逸蘭道:“敵人定在地面散毒,我們何不從林木草叢上越過去。”
鄂逸雲道:“他能在地面上散毒,就不能在林梢間散毒麼?”
“靈鷙生”道:“徐老弟說得不錯,這種鬼魅伎倆,任何武功再高,也難不受其害,我們且近坡看看,但千萬不可莽衝瞎闖!”
鄂逸雲道:“師叔說得是!”
五人忙又展開身形,向那道長長的山坡行去,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晚風吹在人臉上,有些舒涼的感覺,當他們到達山坡之際,忽見坡前六丈左右,斜划著一條長長的白線,現是用石灰劃成,邊緣寫著四個大字:
“不可越線”
“靈鷙生”情知這是“千毒人魔”所劃,但自己是成名的武林人物,豈能繞道而過?果真如此,將來江湖上還有立足之地麼?但如不越線而過,自己實無這種本事,破除眼前的毒區。
他正苦思無策之際,坡上的荊草之中,鑽出一個人頭叫道:“此處林梢地面,皆被“百毒門”灑上消魂散,一經沾膚,立刻昏沉而死,但此散最怕龍口“驪珠”由長孫老弟執珠前導,其餘的人跟隨其後,必可闖過。”
他停了一下又道:“只是前面半里處,有一蛇陣,乃是“百毒門”用物蛇之藥,集聚了數以萬計的毒蛇,按八卦五行方位,排成了一座萬蛇陣,這是第四毒關,各位小心了!”原來講話這人,正是“千毒人魔”徐引。
鄂逸蘭奇道:“哥哥,他將此山坡講得如此神秘,卻為何自己又藏身荊棘之中,難道他不怕死麼?”
鄂逸雲笑道:“李翔所組的“百毒門”而他自稱為“千毒人魔”你想百毒能奈何得了千毒麼?”
鄂逸蘭恍然哦了一聲!
長孫驥已從懷中取出“驪珠”一時之間,光芒燭天,麗彩繽紛,美麗之極!
他身形已緩緩走上山坡。
鄂逸蘭深恐長孫驥遇險,緊貼著他身後行去。鄂逸雲與“駝龍”伏雄分隨長孫驥左右。
“靈鷙生”心想:“自己身為武林三老之一,享譽江湖數十年,豈能處處倚靠別人過此毒關,以後再有何面目居於人上?”他估計一下這道長坡,約有二十餘丈左右,心想:“以自己超絕的輕身術,或可越過此坡。”
他多年潛隱秘練,已修成了一種回龍三現的絕頂輕功,準備在此一試。
“靈鷙生”一咬牙,發出一聲長嘯,就在長孫驥他們行至半途之際,身形已如龍一行式,劃空而起,臨空行了十丈左右,又是一聲清嘯,雙手臨虛一拍,身形微曲卻伸,一式蛟龍戲水,又下去七、八丈!
長孫驥等抬頭看去“靈鷙生”已發出第三聲長嘯,身形臨空急轉,一招蒼龍搖頭,已落向九丈開外的一塊青石之上,這種奇絕的身形,武林中從未見過!
看得四人同時叫了聲:“好!”
鄂逸蘭此時又隨長孫驥行與毒區之外,撒嬌的笑道:“不來啦,師叔,你藏私?”
“靈鷙生”朗聲清笑道:“我這也是冒險而為,因此種功力尚是初試,連我徒弟都未教,怎說是藏私?”
鄂逸雲笑道:“小妹胡鬧,師叔您老人家可別跟她一般見識。”
“靈鷙生”笑道:“這丫頭瘋瘋癲癲,我哪有那麼多閒情跟她胡纏?
如今三關已過,我們不妨去闖闖第四關的萬蛇陣!”語聲剛了,又展開流水行雲步,向前行去,果如“千毒人魔”徐引所說:“不出半里之遙,已進入一塊小型盆地,這盆地約有裡許方圓,四周起伏著許多山石荊草,尤其是在晚間看來,氣象極為陰。”
長孫驥高舉“驪珠”發出一片五彩光華,隱隱照出這盆地的輪廓。
“靈鷙生”嘆道:““百毒門”-毒的地點,運用得確到好處,由此可知李翔其人,心機極為深陰。”
長孫驥道:“他原來隱身市塵,是一個有名的珠寶商人,後來為了五陵墓道秘圖,始揭開真面目,與各門各派,強搶劫奪,但終未能如願,以弟子被敵人迫身墜入山谷,絕處逢生,遇見了淮陽派的掌門,才知他的底細。”
“靈鷙生”哦了一聲又道:“那淮陽派掌門人失蹤多年,卻是入隱深山之中。”
長孫驥便將以前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靈鷙生”嘆道:“原來李翔是出身淮陽門下?看來你得要為淮陽掌門清理門戶了。”
長孫驥道:“弟子身受恩師天悟禪師之命,恐難兩全,此事想另覓傳人,發揚淮陽一派。”
“靈鷙生”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知可有眉目麼?”
長孫驥點頭道:“已有些眉目了。”正說之間,忽然四處發出一陣春蠶食葉之聲,愈來愈大,這雖不是鬼哭狼B,但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鄂逸蘭叫道:“哥哥你聽!這是甚麼聲音?”
“駝龍”伏雄正色道:“少主人小心,這是毒蛇出草之聲。”
鄂逸蘭武功雖好,但卻怕蛇,聞言不由芳容變色的叫道:“萬蛇陣!”
“靈鷙生”道:“不錯!這正是萬蛇陣,數以萬計的毒蛇來圍困我們“百毒門”的手段果然毒辣!”
鄂逸雲留神看去,果見四周黑密密的,有許多小東西,向身邊游來,不由自覺的翻起一掌,欲向群蛇打去。
“靈鷙生”叫道:“雲兒住手!”
鄂逸雲硬生生又將打出的掌力收回道:“師叔有何指示?”
“靈鷙生”道:“這麼多的蛇,你用掌力打到幾時?就是精疲力盡之時,此蛇亦不會死光。”
鄂逸雲聽得全身一震,他雖是鄂、皖、蘇三省白黑兩道盟主,但對目前之事,也大感棘手,忙道:“以師叔之見,如何退敵?”
“靈鷙生”仰首沉思半晌道:“此陣只可智取,不可力敵,驥兒,你將“驪珠”舉高一點。”
長孫驥聞言,高舉左手,那“驪珠”之光,足射出十丈開外!
“靈鷙生”向四周看去,見蛇群共分成八組,按八卦方位而立,每組皆有一、二千條,一式三角頭、火紅眼,但卻長短不一。
“靈鷙生”道:“徐老弟說得不錯,這萬蛇陣果然是按八卦方位排立,不知如何破法?唉……要是你師伯在此,就不足懼了。”
“駝龍”伏雄緊貼在鄂氏兄妹身邊,蓄勢戒備,見那些毒蛇,行進兩丈左右,竟然停止不動,好似有人指揮的一般,不覺大奇?
長孫驥借珠光,看這八組毒蛇,皆有一奇形之蛇率領,一切動作,皆看這領導之蛇的蛇頭所向而定,不覺心中恍然,但他仍不敢斷語!
天色又是初更左右,蛇群又慢慢開始移動。
鄂逸蘭大是著急:“師叔!快想辦法啊……”
“靈鷙生”仍是闇然無語,他又陷入極度的沉思之中。
長孫驥已抽出“月魄劍”暗暗戒備;蛇群漸漸移近,眼看-有數尺左右,突然坎門上為首之蛇,發出咯的一聲怪叫,霎時間,千蛇齊舞,向眾人身上飛竄。
長孫驥大吃一驚!一挽劍花,已便勢之出一招飛花飄雪之勢,但見銀花繞眼之下,已有七、八條毒蛇喪身。
就在這同時“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已同時發出三掌,頓時急風虎虎,一群毒蛇,硬給他掌風逼了回去;哪知這邊剛了,離位領首之蛇,又發出兩聲怪叫,一、二千條蛇,齊向他人飛來!
長孫驥趕緊轉身揮劍劈去,同時場中人又齊發出一掌;離位方了,乾宮又起,坤宮剛停,巽宮發動,這樣前後左右,配合得恰到好處!
長孫驥雖然連殺了數十條毒蛇,但卻逼止不了那萬蛇陣的攻擊!連著數十遭一過,各人皆有疲倦之感。
長孫驥趕緊掏出“-瘋道長”所贈的提神丹,給各人服了一粒。
“靈鷙生”雙目沉沉的看著遠方,一直未語。長孫驥不知他師父在動甚麼腦筋?仍是留神戒備!
瞬息之間,萬蛇陣又來一次動,這次發動,比起適才,更為凌厲,萬蛇彼攻此退,進退有序,猶如有人指揮一般,八門毒蛇,彼此照顧,可苦了當中幾人,打了這邊打那邊,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駝龍”伏雄雖然掌力深厚,苦這些對手太小,有時竟用不上力道?
這一陣攻擊,足足有一個時辰,天色已近三更左右,鄂氏兄妹,已有些支持不住。
駝龍伏雄額角上微微見汗。
長孫驥幸有“驪珠”接替真力,尚能應付裕如,但長此下去,不出兩個時辰,必全被毒蛇咬傷!
這正是千鈞一髮的當兒,忽聽“靈鷙生”一聲大喝道:“鼠輩敢爾?”
接著見他食指連彈,遠處有人發出一陣慘烈的叫聲,似已受傷死去。
接著群蛇一陣亂舞,已是攻守失序,但齊向他們身上躍來!
“靈鷙生”眼見指揮人已死,更激怒蛇群,不覺大是耽心,一聲清嘯,掌力迴旋之下,已將群蛇迫了開去;前面剛退,後面又至,有的竟從草木深處,潛至各人身邊……
鄂逸蘭一聲驚叱,右腳踝竟被咬了一口!
鄂逸雲大吃一驚說:“妹妹!”
鄂逸蘭叫道:“我右腳被咬傷了。”
“駝龍”伏雄道:“姑娘別動,趕快用內功逼阻毒氣。”
此際群蛇並未停止攻擊,往返飛竄,緊跟著鄂逸雲“駝龍”伏雄皆被咬傷。
長孫驥大是難受,因人家皆是為自己事情而來,萬一有三長兩短,自己良心上怎說得過去?他一咬牙發出一聲長嘯,右手長劍,已打出一招滿天星的手法,這一招是他根據各家所長,推演出來,凌厲無比,瞬息之間,已被他斬了數十條毒蛇,其中有一條,竟是坎宮群蛇之首!
長孫驥本是急怒攻心而發,不想竟給他打出一條妙著,原來那坎宮蛇首一死,千餘條毒蛇,竟然轉頭蜿蜒而去。
“靈鷙生”眼光一轉,突然食指連揮,一連彈出七指,其他七宮蛇首,瞬息之間,皆傷於他指風之下;八宮蛇首一死,群蛇自動向後退去,不到半刻工夫,已退得無影無形。
這時天色亦已大亮……
“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俯視傷處,已發出青黑之色,裡面麻木無知。
“靈鷙生”道:“我們先找個安定之處,再設法治傷,你們能走麼?”
三人對望了一眼,因他們傷處,皆在腳上,因此行動困難。
“靈鷙生”道:“如此說不得了,驥兒,你也帶著一個。”
講完一手拉著“駝龍”伏雄,另一手拉著鄂逸雲,一聲清嘯,人已如飛而去。
長孫驥微微一怔,看了鄂逸蘭一眼,見她面色蒼白,實是無法行走,忙道:“師姊!我攙著你。”右手一伸,拉著鄂逸蘭,隨後走去,剛走了兩步,鄂逸蘭突然一聲驚呼!
長孫驥停止身形道:“師姊怎麼啦?”
鄂逸蘭臉一紅道:“我……我不能走……”
長孫驥猶豫一下道:“除此實無別法,師姊,我-你走吧!”說著將身形蹲下。
鄂逸蘭臉色又一紅,但心頭卻泛起一陣喜悅,輕輕伏在長孫驥的肩上,隨著“靈鷙生”的方向追去。
他急行了一陣,突聞前面山峽中有人發出呼聲:“驥兒!驥兒!”
長孫驥心知這是師父的聲音,忙一轉腳,向山峽中奔去,入谷之際,果見“靈鷙生”立在一株大樹之下“駝龍”伏雄與鄂逸雲俱在青石上打坐療毒。
長孫驥關心的道:“師父,可以治麼?”
“靈鷙生”一笑道:““百毒門”之毒藥,我雖無法瞭解,但導毒蛇口液之毒,為師豈不能治?”講完從懷中掏出一粒黃色丹丸道:“此丹速用山泉化開,給蘭兒服下。”
長孫驥趕緊將鄂逸蘭放在另一塊青石之上,用雙手合了點山泉,給鄂逸蘭服下丹丸,讓她運功打坐;自己與“靈鷙生”守護一旁,眼看這山峽怪石林立,異草叢生,顯然久無人跡,此際忽聽得兩聲怪嘯,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