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此時亦進得廳來,長孫驥敬了花龍一杯酒,道:“二哥有何吩咐,敬請説明。”
花龍嘆口氣道:“那“千毒人魔”周身是毒,殺人於不知不覺之間,今夜三更時分,必定到來,不是做哥哥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憑真才實學,合老哥哥與我二人之力,與那魔頭勉可爭那一日之長,如説用毒,再有十個老哥哥也難抵得上半個”千毒人魔“如今時光尚早,但望賢弟能替做哥哥的辦一件事,只要賢弟答應就不愧你我結義一場了!”
長孫驥肅容道:“二哥有事只便吩咐,小弟誓死而為就是!”
花龍拍着長孫驥肩膀道:“好兄弟,好兄弟,就憑你這句話,做哥哥的,死也瞑目了!”
長孫驥笑道:“甚麼事,二哥還沒吩咐呢!”
花龍又嘆了一口氣道:“做哥哥的老年得子,花家僅有這條命根,名喚小龍,年方十歲,但望賢弟即速合呂文、西門奇兩位師弟之力,保其前往武當少清師叔處,求其收為門徒,一來,保我花家香煙,二來,如有成就,異日可為哥哥等報仇雪恨!”
説着,面向恭立身後之莊丁道:“喚小莊主出來!”
那莊丁領命而去。
長孫驥略一沉思,花龍接着又道:“賢弟如有困難,不妨道來。”
長孫驥心知花龍有所誤會,忙道:“二哥之言,小弟哪有不尊之理,但以弟之見,迨“千毒人魔”來後勝則不提,敗時,小弟自當護送-兒去往武當,或另求名師,再不敢煩呂文、西門奇二兄先行護送-兒上路,小弟迨三更之後,再行出發,未知此計可行否?”
“地靈星”聞言,面帶愧色道:“賢弟果然肝膽照人,請恕做哥哥的多心之罪!但賢弟何必淌這渾水?”
長孫驥笑道:“小弟如護送-兒前往武當,能不與“千毒人魔”結下樑子?再説,小弟與那魔頭可能尚有點恩仇未了呢!”
眾人聞言俱是一怔,想那“千毒人魔”徐引,已二十年不履江湖,長孫驥看來也只不過二十左右,哪來的恩仇?
眾人正在百思莫解之際,一個粉面玉琢的孩童已隨着莊丁進入廳內。
那孩童進入廳內,即上前一步,喊了一聲:“爹爹!”
隨即向蕭鹿、呂文、西門奇問過好,不知所措地望着長孫驥,花龍忙道:“見過黃叔叔。”
那孩童忙喊道:“黃叔叔!”
長孫驥見那小龍小小年紀,竟如此知禮,真可説是一見投緣,隨拉着小龍一雙小手道:“你可曾學過武功?”
小龍小臉一轉道:“-兒學過拳、掌、劍、輕功。”
長孫驥連聲道好,雙手仍舊未放,只見那小龍臉色陡變,雙眉緊鎖,似是痛苦萬分。
“地靈星”見狀,不由大驚,不知長孫驥心存何意?
正欲出聲,卻見蕭鹿抬杯搖頭,臉色端莊,前所未有,更是莫明所以。
但他也是武林健者,略一沉思,不由心中大駭,更是喜上眉梢,忖道:“難道他竟練就那無上心法不成?”
再定睛細看小龍臉色,只見他雖仍是雙眉緊鎖,但臉上紅光顯露,眼中神光暴射,哪還像是個十歲小童,敢情是個內家高手了!
原來,小龍雙手脈門被長孫驥有意無意般捏住之時,即有一股熱流從脈門透入,衝轉在奇經八脈之中,上天靈,下丹田,無往不利,待至那熱流衝至任督二脈之時,衝力之猛,更盛先時。
換個人必定支持不住,但小龍生長武林世家,潛在着一種拗性,雖然是痛苦難當,仍舊咬牙強忍,誰知卻正含了內功速成之逕道。
一盞茶之後,小龍只覺得腦後“喀”的一聲響,熱道盡失,登時周身舒暢前所未有。
此時,長孫驥鼻樑微微見汗,雙手已離開小龍“脈門”笑向花龍道:“小弟無以為禮,僅用內功助-兒打通任、督兩脈。”
眾人聞言,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就以乞幫幫主蕭鹿及“地靈星”花龍二人數十年內外兼修來説,任督二脈至今仍舊未通,長孫驥多大年紀,竟能在一盞茶之內,將小龍任、督兩脈打通?
但,不得不信,只因小龍此時已英華內藴,目光如電,分明是任、督二脈已通之相。
此時,花龍激動得雙目墜淚,笑着向小龍道:“還不謝謝黃叔叔成全之德!”
小龍尚不明白黃叔叔成全了自己甚麼,但他只知這一定是一種自己未練過的武功,遂向長孫驥行了一禮,仰着小臉道:“黃叔叔,您可是傳了小-一種武功?剛才,-兒後腦“喀”的一聲,又為了甚麼?”
這時,在座眾人不信也得信了,後腦一聲響,豈不是衝破玄關,是甚麼?
長孫驥笑道:“剛才傳給你的是一種內功,今後,你可照那熱流前後所經路線苦練,三個月後必有小成。”
小龍高興地眨着黑白的俊眼,道:“真的”
“地靈星”喝道:“小龍怎可無禮?”
長孫驥與小龍也真可説是一見投緣,笑道:“不信,你可到外邊試試目前功力與往日有何不同?”
小龍高興得跳到蕭鹿身前,拉着老叫化右手道:“化子伯伯,來陪-兒練一回功夫!”
誰知小龍剛抓住蕭鹿右手,老叫化就覺得被五道小鐵圈圈住似的,忙運起數十年內外兼修的內功,集於右腕相抗,仍舊無法將那小手震松。
只好苦笑道:“-兒,先放開手,不要練了,叫化伯伯哪是你的敵手?”
小龍見叫化伯伯不肯陪他練功,急道:“叫化伯伯不愛小龍了?”
這下,老叫化苦頭吃得更大了。
只因小龍見蕭鹿不肯陪自己練功,手上一用力,老叫化只痛得白髮根根豎起,頰上汗如雨下。
花龍見狀,忙喝道:“小龍還不放手!”
小龍無限委曲地鬆開手,怔怔地望着“地靈星”。
老叫化舒了一口氣,挽起破袖,只見一隻小手印,顯現在手腕上,苦笑道:“小-夥再不放手,老叫化這隻手,可真要廢了!”
小龍一見蕭鹿右腕的小手印,心中忖道:“怎麼叫化伯伯手腕上會印着自己的手印,難道黃叔叔傳給自己功夫有這麼厲害?”
想着又向老叫化走去。
老叫化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忙身形一閃,已躲到長孫驥身後,道:“小兄弟,你可把老哥哥害慘了!還不攔着點!”
其實,小龍何曾想再抓老叫化,只因他平時與蕭鹿投緣,每次“酒俠”來時,總與小龍逗着玩,高興時,也傳了幾手功夫與這小-兒,自然使小龍對這叫化伯伯更是親熱萬分。
剛才一見老叫化被自己無意中傷了,心中過意不去,只想上前看個明白。
但是,老叫化又怎知小龍心中想些甚麼呢!
自然,此時花龍的心情已與先前不同,想不到無意中結交了這樣的一位好弟弟,將來只要他能傳給小龍三招兩式,怕不勝過自己十倍。
只要今夜那對頭人不用毒謀,有這好兄弟在還有甚麼可怕的!
遂又命人重整杯盤。
此刻的他,胸中陰霾盡散,豪邁之氣又重溢言表,與老叫化酒到杯乾,縱聲談笑。
小龍卻緊依在長孫驥胸前輕聲地説道:“叔叔,您知道今夜有個極厲害的魔頭要來麼?”
長孫驥笑道:“你怎知此事?”
小龍輕聲地道:“昨日萬叔叔回來告訴爹時,被小-聽到了,啊!聽説那魔頭比叫化伯伯還厲害,叔叔,你打得過他嗎?”
長孫驥笑道:“叔叔想大約可以打得過他。”
小龍眨着眼道:“龍兒打得過他嗎?”
長孫驥笑道:“你若與他一拳一拳的打,你自然打不過他。”
小龍道:“為甚麼?”
長孫驥已見過呂文、西門奇的武功,花龍是他們的師兄,再強也強不到哪裏去,再説花龍聞知“千毒人魔”來犯以後,竟説合蕭鹿之力僅能與徐引爭一日之長,小龍即使是家學淵博,又豈是徐引之敵?
故以,長孫驥笑道:“你的武功豈能與徐引為敵?”
小龍滿臉希望之情,道:“叔叔,你再教龍兒打得過那魔頭的武功好嗎?”
長孫驥望着那張小臉道:“以後叔叔有機會時,自然要教你的。”
小龍不依地道:“不!現在就教龍兒,今夜好打那魔頭。”
長孫驥見天色才未末,心中一動道:“好!我只能教不輸給那魔頭之法,贏他可不是一時一刻可成的。”
小龍笑道:“不輸他,不就贏了他嗎?走!馬上就教龍兒去。”
説着拉起長孫驥就走。
花龍以為長孫驥要方便,也就沒有注意。
“酒俠”更是酒到杯乾,更是不注意這事。
只有呂文、西門奇聽到他們一問一答,但是,武林中傳功最忌有人旁觀,故以,他們二人也未跟去。
且説長孫驥隨同花小龍到了後院,小龍一指那一片空場道:“叔叔,你在此地教龍兒,好嗎?”
長孫驥一看那一片空場,就知平時練武之用,遂道:“好!”
説着,只見他身形一閃,便已落入場中。
他剛落場中,便已展開身法。
瞬眼間已在方丈之間走了一遍,停下身子向小龍一招手,小龍忙一個虎跳來到場中。
長孫驥指着地上説道:“你看到地上的腳印嗎?”
小龍俯首一看,果然,地上清晰地印着六個腳印,遂道:“龍兒看到了。”
長孫驥道聲:“好!”
接着就將要訣心法告訴了小龍,隨即命他照着腳印練習。
小龍武功自幼被乃父-下的根底極其良好,這步法雖是神奇,只有六步,故以不出一個時辰,已能勉力為之。
但是小龍亦是滿頭大汗了。
隨後,長孫驥又教他一招扇招。
就這一招整整地練到酉末時分,才算中規中矩,這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若非長孫驥事先打通小龍的玄關,怕不要練上三個月,才有目前的成就。
為何長孫驥不將“天竺旃檀十八掌”傳與小龍,而竟將淮揚派之扇招教與小龍呢?長孫驥自有他的打算,後文自有交代。
二人剛停止練習,莊丁已遠遠走來,道:“莊主有請黃爺、少爺入席。”
長孫驥隨口道:“你可先行。”
莊丁恭身答道:“是。”
夜深沉!
廳外夜空如洗,繁星閃爍,似水月華,瀉地如銀。
花家莊四周沉寂無聲,燈火不明,僅有大廳之內炬燭高燃,似是與那月華爭輝!
酒桌之上,老叫化首席高座“地靈星”主位,長孫驥坐在“酒俠”
下首,呂文、西門奇打橫陪客,小龍正挾在長孫驥與蕭鹿之間。
於老頭此時穴道已解,坐在下首。
只見他雙眉緊鎖,與眾人談笑風生大不相同。
這怎能怪他如此消沉?
於老頭二十年前已是成名立業人物,如今陰溝裏翻了船,失手在一個無名小子手下,心中悲哀,不想可知!
雖然此時花龍仍舊解開他的穴道,並留下一席之地與他,可是仇人當面,即使是山珍海味,又怎能下嚥!
遠處,三更之鼓已響!
忽然門外對面屋脊上一條人影疾閃,花龍尚未起身,那條人影已落在天井之中。
眾人只覺一陣無名地緊張,額角發燙,手心流汗,須臾,情緒才恢復寧靜。
此時“地靈星”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氣,大喝道:““千毒人魔”老夫等你多時了。”
接着人影翻飛,兔起鶻落,星丸電射,均落“千毒人魔”身前一丈開外。
“千毒人魔”冷哼了一聲,道:“花龍,你以為憑在場諸位就能與老夫為敵?”
長孫驥藉着月光已將“千毒人魔”看清,只見他一領青衫,隨風飄拂,劍眉星目,看去只不過三十出頭,怎也看不出是成名一甲子,黑白兩道聞名色變的魔頭。
此時,於老頭含愧地望着“千毒人魔”欲語無言。
“千毒人魔”江湖經驗何等老到,一眼已看出於老頭受制於人。
他不由得又重新瞄了身前眾人一眼,目光停在小龍身上一陣,最後向着“酒俠”蕭鹿冷笑一聲道:“我以為誰吃了豹子膽,原來是蕭幫主在此。”
蕭鹿知道這魔頭看走了眼,不由哈哈豪笑道:“徐兄的來使,蕭某天膽也不敢留下!”
“千毒人魔”一怔,面向花龍道:“花龍,看來二十年,你功力定有增進了!”
“地靈星”微笑道:“花某雖有小成,怎能與徐兄比擬?”
“千毒人魔”嘿嘿冷笑一聲,道:“這小鬼是你何人?”
説着伸手指住小龍“地靈星”心中一寒,但,他並不顯形於色道:“犬子小龍。”
“千毒人魔”瞧了小龍一陣,道:“如能將此子拜在老夫門下,殺徒之恨一筆勾消!否則……”
長孫驥一旁接道:“否則如何?”
“千毒人魔”見是一文生打扮之青年,冷笑道:“否則一時辰之內,雞犬不留!”
長孫驥回之冷冷地道:“未必!”
“千毒人魔”聞言不由一怔,繼即嘿嘿冷笑道:“小子何人門下,膽敢對老夫不敬?”
長孫驥右手一翻,已掣出烏金摺扇,道:“要知在下師門,請看此扇!“
“千毒人魔”成名數十年,一見烏金摺扇哪有不明白之理,遂冷笑道:“原來是淮揚掌門!失敬,失敬!但憑你手中摺扇要想架樑,尚差得太遠!”
蕭鹿與“地靈星”聞言俱是一怔,原來自己小兄弟乃淮揚派掌門,難怪他功力如此深湛!
長孫驥並未因“千毒人魔”出言不遜而怒,反而微笑地道:“勝負未分,未免言之過早!”
“千毒人魔”被長孫驥這句話説得莫測高深!
忖道:“這小子看來並無半點出奇之處,竟敢口出大言,莫非他已練到英華內藴不成?”
遂冷冷地道:“你可知老夫是誰?”
長孫驥冷冷地道:“我怎知你是誰?”
長孫驥哪有不知之理,只是他另有用意罷了!
“千毒人魔”聞言大笑道:“無知之輩,難怪你口出狂言!”
長孫驥微笑道:“在下素知天下用毒僅有一人,此人十五年前曾得半本“毒經”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莫非就是閣下?”
“千毒人魔”聞言不由色變,喝道:“你怎知此事?”
長孫驥冷笑道:““千毒人魔”別以為我不知你是誰,今日定要你難逃公道!”
“千毒人魔”此時正如墮入五里霧中,不知此語所指,遂暴喝道:“且慢!”
長孫驥憶及淮揚掌門身受之苦,不由怒向膽邊生,雙目俱赤,威凌逼露,喝道:“叛徒,有何遺言,早些説來!”
“千毒人魔”見長孫驥激動之情,心知此中必有誤會,但因師門秘笈失落十五載,今日能在此人口中得到蛛絲馬跡,故以,不怒反笑道:“掌門人可知那半本毒經為何人所得?”
長孫驥一怔,忖道:“難道他不是那叛徒李鵬飛?”
遂冷冷地道:“難道你還不明白?”
“千毒人魔”怒道:“老夫若知是誰,豈肯求你小輩?”
長孫驥不由忖道:“看來真不是那叛徒李鵬飛。”
臉色漸漸轉和,道:“要知那半本毒經不難,此處事了,在下自然能告訴你。”
“千毒人魔”道:“可是你別走!”
長孫驥冷笑道:“在下等你就是。”
“千毒人魔”回首向花龍道:“你可曾想通,是非僅在你一念之中!”
花龍冷冷地道:“花家名門正派,豈肯學那邪門外道!”
“千毒人魔”臉一沉,道:“好!今夜令你看看邪門外道的厲害!”
説着,五指箕張,疾如飄風般向花龍胸前五大穴襲將過去。
花龍意料不到“千毒人魔”説打就打,一怔之間指風已近前!
此時,花龍除硬接這一掌之外,已無法可想。
但“千毒人魔”周身無處不毒,即使是能接下這一掌,怕也不身中劇毒!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突然一聲暴喝:“且慢!”
一陣和風過處“地靈星”已被送出三步,正好避過那“千毒人魔”之掌風。
“千毒人魔”卻被和風震得身形一頓!
他不由大駭,這陣風雖不見得強猛,但那柔勁卻源源不絕,竟是佛門絕響!
“千毒人魔”轉首一看,竟是那淮揚掌門的中年,更是駭異,同時,功行雙臂,嚴陣以待!
長孫驥雖見“千毒人魔”蓄勁待發,仍舊是氣定神閒地笑道:“你不是要收我-兒為徒麼?”
“千毒人魔”頷首道:“老夫正有此意!”
長孫驥道:“你自信能在幾招之內捉到他?”
“千毒人魔”怒道:“幾招?一招之內捉他猶如探囊取物!”
長孫驥笑道:“這樣好了,你能在五招之內將他捉到,就算是你的門徒,若不能捉到,又將如何?”
“千毒人魔”怒道:“三招之內如不能捉到此子,殺徒一節從此勾消!”
長孫驥尚未開口,花龍上前一步正想説些甚麼,卻被蕭鹿一把抓住,並示意噤聲。
長孫驥已笑道:“在下並不令你失望,如不能捉到此子,在下定將那半本毒經去脈相告就是!”
“千毒人魔”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説話之間,花小龍已得到長孫驥的指點,氣定神閒地走入場中。
“地靈星”此時,瞪着雙目,凝視着小龍,內心緊張萬分。
蕭鹿卻相反地解下葫蘆“咕嚕!咕嚕!”地喝個不停。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打賭!
星斗縱橫,月華皎潔,天井上似是披上一片皎白!
“千毒人魔”見小龍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定力,更是喜愛在心。
他此時可也不敢太過大意,一步,一步地向小龍身前走去。
花龍心-也隨着那步聲跳個不停……
“千毒人魔”走至小龍身前五步之處,輕喝道:“小心了!”
聲出招出,快若電射地,伸出五指疾向小龍右臂捉去。
在“千毒人魔”來説,還不是隨手可捉到!
誰知眼前一閃,已失去了小龍的影子!
“地靈星”見小龍一閃的身法,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是放下來了!
長孫驥卻高聲地道:“第一招!”
“千毒人魔”雖是以毒成名,但武功亦非泛泛之輩。
一見身前人影頓失,就知被閃到身後,忽的一轉身,左手一招“雪龍探爪”右手一招“活捉三郎”。
這兩招真可説是封住左右上下,對方惟有後退,只要踏上一步,定可將對方捉住。
“地靈星”剛放落的一顆心,又頂住喉口。
呂文、西門奇幾乎驚叫出聲……
這該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只見小龍不閃避地,竟向“千毒人魔”當胸撞去。
就是蕭鹿此時也瞪大了醉眼,忖道:“這不變成網中之魚?”
“千毒人魔”更是暗喜在心,忖道:“哪管你再強,也得自投羅網。”
眾人已在得失,喜憂之際,卻聽長孫驥高聲報道:“第二招!”
場外諸人定睛一看,原來小龍已由“千毒人魔”跨下穿過。
“千毒人魔”以為是十拿九穩,誰知仍留下一個空檔呢?
原來,小龍雖只十齡,卻聰明非常,平時更是刁鑽古怪,除了“地靈星”之外,他可説是誰也不怕,尤是是花樣百出,先時,他見“千毒人魔”雙掌猶如懷中抱月般向自己抱來;心知千萬不能後退,見“千毒人魔”單足立地轉身之時,右足略略提高,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豈可錯過?
腳踩“六爻掠雲步”直逼“千毒人魔”胸前,頭一低,竟已穿到徐引身後。
他上了一次當卻學到了乖……
只聽長孫驥連報:“第三招!”
“第四招!”
“第五招!”
只見“千毒人魔”左閃,右避,繞着圈子,仍舊未能摸到小龍的衣角。
原來,小龍雖躲過第三招,也嚇得汗流浹背,再也不敢大意,展開“六爻掠雲步”緊貼在“千毒人魔”身後,任你徐引功力再高,哪能在短期之內捉到他呢!
第五招剛過“千毒人魔”不愧是成名人物,隨即停下身形,道:“老夫認輸了!”
長孫驥就在“千毒人魔”身形剛停之際,已掠至徐引近身五尺之處,抱拳道:“徐前輩如能化干戈為玉帛,請進內一談如何?”
“千毒人魔”忙也抱拳道:“徐某豈是無信之輩?”江湖人就有江湖人的一種性格,一句話不合隨即拔刀相向,一説開了,又像是多年老友般。
眾人此時已重新入席,自然把“千毒人魔”當作佳賓上座;酒過數巡“千毒人魔”笑向長孫驥道:“掌門人,可知那半本“毒經”為何人所得?”
長孫驥停杯説道:“徐前輩,切勿如此稱呼,在下實未接掌淮揚派!至於那半本“毒經”乃被李鵬飛所得。”
“千毒人魔”聞言臉色一變道:“好小子,原來是他。”
“地靈星”接問道:“莫非是那獨行盜?”
“千毒人魔”道:“除了他還有誰?”接着又向長孫驥説道:“小兄弟怎知是他所得?”
長孫驥就將李鵬飛叛師經過説了一遍“地靈星”説道:“此人不除,實非武林之福。”
“千毒人魔”凝視着長孫驥一陣,道:“小兄弟,徐某有一言相詢,未知可否?”
長孫驥笑道:“徐前輩有話請説何妨?”
“千毒人魔”笑道:“小兄弟可是經過一番易容?”眾人聞言俱是驚奇不止,尤其長孫驥本身,不由忖道:“此人目光好鋭利!”遂笑道:“在下正是經過一番易容。”
“千毒人魔”道:“小兄弟何不以真面目一見?”
長孫驥見在座俱以希祈目光對着自己,遂笑道:“有何不可?”隨命莊丁取來一條濕毛巾,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倒了一點粉末,用毛巾在臉上一抹……
眾人眼睛一亮,哪裏還有中年人?只見他已是劍眉星目,白淨臉皮,膽鼻紅唇,年歲卻不超過二十,風度翩翩,猶如玉樹臨風。
“千毒人魔”見長孫驥現出廬山真面目,不由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神劍手”!”説罷,又是大笑不絕!
眾人本被長孫驥廬山真面目驚異得目瞪口呆,再經“千毒人魔”一説,更是驚喜交加!
蕭鹿哈哈大笑道:“好呀!原來是你,竟把老哥哥瞞得緊緊的,這看你有甚麼説的!”
長孫驥忙起身一躬到地道:“老哥哥,請恕小弟有難言之苦。”
説着又向“千毒人魔”道:“徐前輩怎知在下?”
“千毒人魔”道:“在古廟之外,與你有過一面之緣,只是你不知罷了!”
蕭鹿接着道:“小兄弟有甚麼苦痛只便説來,在座的雖然有的武功不如你,可是江湖經歷可比你強,你説出來,我們也好替你拿個主意。”
長孫驥見“酒俠”如此説法,遂將自己兄長如何被害,燕玲身世不明,代清門户“歸雲莊”之約等説了一遍。
同時又將如何巧得“月魄劍”竟被邪魔外道覷窺,故以易容之經過説明。
到此,眾人才知着如許的曲折。
地靈星聽完訴説,接着説道:“燕玲身世定與四川唐門大有關連,同時可能含有隱辛”落星堡“既已無事,你還是入川一次,或可一查你兄長仇人亦未可知。”
“千毒人魔”笑道:“李鵬飛之事,待老哥哥我代你去一趙就是。”
長孫驥忙一揖身道:“如此有勞徐前輩。”
“千毒人魔”笑道:“叫我一聲老哥哥也就是了。”説着回頭向於老頭説聲:“走!”人已凌空而去,半空中傳來:“小兄弟,老哥哥事畢入川找你去。”
“千毒人魔”與於老頭一走,眾人也就安歇……
第二天,長孫驥本欲別過眾人入川,卻經不起花龍苦苦相留。
長孫驥略一沉思,道:“小弟本無要緊之事,既是二哥苦苦相留,小弟暫時住下就是。”
小龍更是雀躍不止,長孫驥接着笑向“地靈星”道:“-兒可曾投師?“
花龍聞言,心知必有緣故,笑道:“尚未投得名師,三弟可是要成全他一番?”
長孫驥笑道:“小弟出師未滿經年,豈敢誤人子弟,只因淮揚派數十年武功式微,虛有其表,小弟本可代為整理,但,兄仇未報,師恩未酬,上有高堂老母,更有重任在身,實分身乏術,擬代傳淮揚派武功與-兒,使其日後接掌該派,光大淮揚武術,未知二哥之意如何?”
花龍聞言滿心歡喜,笑道:“犬子之事全憑三弟主意就是!”
説着回首向小龍喝道:“還不謝過長孫驥叔叔?”
小龍聞言,忙上前施禮道:“謝謝叔叔!”
從此,長孫驥就留在“花家堡”。
光陰過得真快,已經是年關了,這日,練武場中正有一個十齡小童正在左扇右劍地練着一套武功,場外佇立着一老一少,另外是一個老叫化。
一盞茶過後,小龍已將一套武功練畢,像歸林飛鳥般投入那少年懷中,道:“叔叔,你看龍兒練得還可以麼?”
那少年説道:“真難為你不滿三個月竟有如此成就,今後尚須每日勤練,切勿疏廢為要。”
小龍仰着臉道:“龍兒遵命。”
那少年回首向那老者道:“二哥,-兒扇劍之術已有小成,小弟意欲明日入川一行。”
那老者道:“三弟,年關已屆,何不過了年再走?”
老叫化在旁卻接着説道:“過年走,老叫化可不能等了,三弟,你留下罷!這三個月來,可把老哥哥悶死了!”説着已跨開大步離開眾人。
長孫驥卻真是進退兩難,那老者見長孫驥滿臉猶豫之色,遂笑道:“三弟如心急入川,明日起行就是。”
長孫驥頷首道:“聽憑二哥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