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聲中,黑風洞的洞口就在這聲巨響中封閉了,碎屑裂石隨著那聲巨響而飛揚在整個洞底,孤獨老人身子已騰空射起,抱著無敵老人的屍體,沉喝道,
“速退——”
煙霧和碎石塊自洞口進落下來,站在近處的那些漢子紛紛往後躍退。
雲標連著咳嗽起來,大叫道:
“沒有空氣會憋死我們……!”
鐵無情冷靜的道:
“這洞的腹地很廣,一時半載還不會沒有空氣,各位如果想要活命大夥不妨看看有沒有別的出路!”
這話還真靈光,誰不想活命,誰又想死得不明不白,數十條漢子此刻已不分敵友,各自散去,在洞底各處找尋可能出去的地方,但,此洞深有數丈,寬有半里,一時間,他們還真找不到任何可出去的地方。
趙龍豪嘆了口氣,道:
“賢侄!別找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想想看,這麼多老兄弟跟著盟主大哥,沒有鬥死,臨了卻死在這裡,人生真是變化無常!”
點點頭,鐵無情苦澀的道:
“趙叔,別想太多了,咱們總要活下去,陸大和林善是禽獸、是畜牲,這種人如果讓他們逍遙下去,會有天理麼?趙叔,拿下他們的頭,祭這些死去的叔伯!”
趙龍豪雙目一亮,道:
“是要報仇!”
鐵無情拍拍趙龍豪的肩頭道:
“那好!咱們想辦法出去,在還沒完全絕望之前,我們決不放棄希望,趙叔,振作點,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找到出口!”
他仔細的在洞底搜索,只見四處石壁陡峭,哪有可通之路,要想離開這裡,唯有從出口處出去,但,出口已被巨石封閉,如何打開才是最傷腦筋的事情。
突然,他發現石壁上有幾隻猴子在那裡搔癢抓蚤子,剛才拼鬥之時那些猴子俱已嚇得逃了出去,此時何以會又鑽了進來?
他愣愣地道:
“它們如何進來的……”
雲標吸了口氣道:
“有通風處!”
要知這個巨洞的洞口一封,必然是空氣稀薄,誰知這裡有近三十多人,卻沒有發生窒息的現象,顯然這裡一定有通風之處,而那些猴子來去自如,如無出路,它們何以會進進出出?
突然,趙龍豪驚道:
“霹靂童子!”
鐵柵後,霹靂童子早已失了蹤影,除了那個溶黃金的大爐尚有熊熊之火外,那童子早已不知去向。
趙龍豪久被關在那個大洞裡,怎麼也尋思不出霹靂童子能躲在那裡。
難道鐵柵後的洞中有通路……。
陡地,那個存放金塊的洞門砰的一聲大響,石門猛然垂落下來,將那道門又堵死了。
緊接著是一陣天旋地搖,恍如世界末日般的震動起來,壁上石塊滑落、石屑頓時飛濺,已有幾個漢子被墜落的石塊擊斃,人人自危的尋找藏身之處。
孤獨老人神色一變,道:
“地震!”
緊接著轟地一聲,火光頓時自地上冒了出來,天崩地裂般的整個石洞都在一片滾石中飛濺,慘聲隨之而起,偌大的石洞立刻變成人間慘景。
那些武功較差或閃避不及的漢子,全都葬身在石塊之中。
趙龍豪拉開鐵柵喝道:
“進來!”
雲標和鐵無情閃身投入,孤獨老人懷裡的天下無敵始終未曾放下,進了這個洞後,臉上已有數處被石塊砸傷。
他傷心的掉下了淚,嘆道:
“我活了大半輩子,想不到要葬身此處!”
僅這一剎那,那洞底已被巨石埋沒,三十幾條漢子居然全被活活壓死。
趙龍豪在這個小石室裡轉了半天,就是沒看見霹靂童子的蹤影。
他詫異的道:
“他會飛上天去?”
這石穴中除了那個火爐之外,就是被溶的金子,此刻金子已凝成一大塊圓形金塊,尚熱騰騰的放在大鐵鍋裡。
陸大諸人為了不讓這些金子讓人隨意搬走,所以才想出這麼一個辦法,要將所有金子溶在一起,雖然有人混進來,一時間也無法搬動那麼多的金子,所以在這裡建了爐,將三十六兄弟關在這裡替他們工作,其用心可也良苦,但在此刻,這些金子無異與糞土一樣,在這些人眼裡一文不值,如何能尋個出路才是他們迫切需要的。
雲標溜了一眼,道:
“霹靂童子難道會縮地功夫,他必定有路可走!”
他遍尋不著出處,氣得在地上一跺腳,咚地一聲,那聲音絕非石地之音,一愣之下,立刻又跺了兩腳,咚咚一聲,雲標一劍刺去,頓時火花四射,只見一塊鐵板覆在地上。
趙龍豪沉聲道:
“掀開!”
一個地道的入口已呈露出來,雲標嘿地一聲道:
“那小子原來是從這裡跑掉的……”
這條地道很長,雖然略呈潮溼,卻很乾爽,當他們快近盡頭之時,眼前忽然一亮,隨著一片翠綠青蔥之色,原來這條秘道居然通往一座山谷。
趙龍豪幾乎要扼腕頓足,他和這班老兄弟被困洞中有一年之久,居然從沒發現此一通路,豈非是命中註定死生分離。
但當大夥剛觸及那股清新空氣,那股青草氣息,孤獨老人和鐵無情已是面現濃重之色。
鐵無情雙目一寒,道:
“朋友,出來吧!”
隨著他的沉喝,只見那濃密的山林裡響起一聲夜梟般的長笑。
這聲長笑又冷又厲,震得每人耳中嗡嗡直響,彷彿是夜間厲鬼,那麼令人膽寒心驚——
隨著鐵無情的話聲,在一塊石崖之後,魚貫的走出四個怪異神情的漢子。
這四個怪漢身後俱揹著一個麻袋,他們的行動古怪,人人皆是一身布衣,個個一副兇悍的樣子。
孤獨老人神情凝重的道:
“閣下可是武林盛傳的殭屍門四大使者?”
殭屍門久居湘西一地,素來不與武林各門派往來,他們在武林中自成一格,做事一向詭秘,很少有人瞭解他們這一門的行事。
殭屍門除門主之外,就是這四個大使輩份最高,綠毛使者溫隆、紅毛使者姜牙、黑毛使者杜奇、藍毛使者三毛。
四大使者輕易不在江湖上走動,認得他們的人不多,今日突然在這裡出現著實令孤獨老人大大震驚。
綠毛使者溫隆是他們的大師兄,他怪眼一翻,嘿嘿地笑道;
“真想不到我兄弟一到這裡,就有人能認出我們兄弟,可見江湖消息還傳得真快,老頭子,看你這個樣子一定是他們的頭頭了,來,先報個名,讓我們殭屍門聽聽你是哪條道上的朋友!”
“我孤獨老人!”
他自報名號後,認為殭屍門雖然是個神秘至極的江湖門派,也一定會令他們暗驚自己的名頭,誰知那四位活殭屍聞言之後,臉上一片冷默,絲毫也無驚異之色。
綠毛殭屍溫隆只是嘿一聲道:
“孤獨老人只不過是個老得快掉牙的老不死,妄想憑著自己的年歲抬高在武林中的地位,嘿嘿嘿,老頭子,年紀一大把了,該在家裡享享清福,何苦跑來這裡趟這混水,念在你年歲已高的份上,老頭子,你滾吧!”
孤獨老人在武林中除了七絕神君之外,他一向自視很高,尋常之輩,哪個見了他不恭恭敬敬,以晚輩自居,誰知殭屍門這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居然沒將他放在眼裡,雖說,如今年歲已高,對江湖中事已看淡了,但,人家如此的看低他,雖然,他的火氣已小了許多,也不禁一瞪雙目,道:
“你這後生小子,居然這麼狂妄!”
哪知綠毛殭屍溫隆根本不看他一眼,道:
“老二!把那小子帶過來!”
紅毛使者姜牙嘿地一聲道:
“好!”
他身子那麼一躍,人如一縷風似的躍進草叢裡,伸手抓起一個人,躍奔而來,往地上一推,那人痛得哇地一聲。
眾人瞪眼一看,竟是霹靂童子,霹靂童子穴道受制,躺在地上,一雙眼珠子胡亂轉動,滿臉惶恐之色。
綠毛使者溫隆嘿地一聲道:
“你說的可是這批人?”
霹靂童子點點頭,道:
“是!”
綠毛使者溫隆磔磔地道:
“你說這地道里有很多黃金?”
霹靂童子又是點點頭,一臉驚異之色。
溫隆哼地一聲道:
“那裡面既然有那麼多金子,他們怎麼一點也沒拿出來,是不是你這小子想騙我們?”
霹靂童子嚇得直搖頭,道:
“不!我哪敢騙四位爺!裡面的黃金足夠過一輩子,江湖四大家的金子全放在這裡,這些人並不是不想要,他們已將這地洞封閉了,日後……”
綠毛使者溫隆一瞪眼,道:
“他們想獨吞?”
霹靂童子連忙的點點頭,此刻他只求活命,哪顧得到別人死活。
但他點頭之後,還是畏懼的偷偷瞄了鐵無情一眼,畢竟這個煞星的武功更令他寒懼。
綠毛殭屍溫隆道:
“那好呀!黃金人人都愛,人人都想私吞,我兄弟也是人,也想要呀,今天,我兄弟就把他們通通幹掉,這秘密就沒人知道了,裡面的金子就全是我兄弟的了!”
霹靂童子雖然身子不能動,口卻能言。
低聲道:
“溫朋友!你答應我找到金子之後就放了我!”
溫隆嘿嘿地道:
“我還沒看到金子的影呢!”
霹靂童子頓時畏懼的道:
“你進去就知道了!”
雲標呸地一聲道:
“姓溫的,你到盡打如意算盤,我們這夥人別說死不了,就是死光了,還有另外幾個人知道這裡的秘密……”
溫隆大震道:
“還有誰?”
雲標大笑道:
“把金子搬來這裡的人呀!看你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就知道空有那個腦袋瓜子,連這點學問都想不出來!”
哪知溫隆聞言後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
“那太簡單了,我兄弟是湘西趕屍的,只要派兩個殭屍把他們幹了就行了!”
雲標呸地一聲道:
“春秋大夢!”
藍毛使者三毛大笑道:
“大哥!眼前咱們兄弟並沒看見什麼金子,也許是那小子訛詐我們,咱們不如先看看裡面!”
溫隆嗯了一聲道:
“那就讓小婦人去看看吧!”
場中諸人聞言俱是一怔,他要讓小婦人入洞察看,這裡除了他們四個兄弟外,哪還有半個娘們?
正在驚疑間,藍毛使者三毛已笑道:
“好呀!小婦人行動快速,立刻就有結果——”
說完話,忽然將肩上的大麻袋往地上一放,解開麻袋口子,那麻袋裡頓時有東西在蠕動,大夥看這四個怪客行動詭異,誰也不知他們在攪什麼玩意。
藍毛使者三毛朝麻袋一腳踢去,喝道:
“小婦人!皇上有請!”
站在那裡的朋友更加駭異,藍毛使者怎麼說是皇上有請,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那麻袋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緩緩地,袋口開了,一個約有拳頭般大的蛇頭忽然自袋子裡冒了出來,這條龐大的蛇一溜出袋子,立刻昂著頭,吐著鮮紅的舌信,向四周探視,那種獰厲的樣子,令這些人不禁有些作嘔。
三毛一指那個洞口,道:
“去!咻咻咻!”
誰也不知道那咻咻是什麼意思?可是那條蛇卻彷佛聽得懂他的話一樣,嗖的一聲,往洞裡鑽去,別看它懶洋洋的,行動可快得很,眨眼間,已失去了蹤影。
僅僅幾句話時間,那位個小婦人已自洞裡飛快的閃了出來,昂著頭,嘴裡居然含了一塊黃澄澄的金塊出來。
殭屍門四大使者原本還有猜疑之心,此刻驟然發現一塊黃澄澄的金子含在嘴裡,俱睜大了眼睛,愣在那裡。
藍毛使者三毛迫不及待的上前從蛇嘴裡拿出那塊金塊,入手沉甸甸的,不容置疑,這塊金塊確實是真材實料,絕無絲毫是假。
他在嘴裡咬了咬道:
“媽的,還是真的!”
霹靂童子大聲道:
“我說的都是句句實情,裡面金子一生一世都用不完,四位爺,現在你可看見了,總可以放了我吧?”
藍毛使者三毛聞言雙目一寒,道:
“放了你?兄弟,你投搞錯吧?如果你日後在江湖上隨口嚷嚷殭屍門只怕都要擠破了!”
霹靂童子面色蒼白,道:
“你們反悔?”
溫隆嘿嘿地道:
“這不是反悔,這是滅口,兄弟想想看,天下忽然掉下來這麼大的財富,你會逢人就說麼?當然是知道的人愈少愈好,最好是一個也不留!”。
肩頭略略那麼一晃已把金塊搶了過來,聞了聞,又看又舐的,當證實自己的鑑定之後,這位殭屍門的大弟子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哭,因為他那種笑真難看,難看得令人反胃。
霹靂童子吼道:
“媽的!你們是畜牲,是混蛋,說話不算話,我霹靂童子瞎了眼睛,居然會相信你們……!”
藍毛使者三毛低頭摸了摸那條蛇的頭,道:
“小婦人,你是不是很久沒嚐嚐人肉的味道了?皇上念你取金子有功,賞你人肉!”
那條蛇居然聽懂人話,聞言之後,立刻搖頭晃尾的昂著頭望著霹靂童子,那神情當真使人厭惡,霹靂童子苦於穴道受制,嘴裡雖能說話,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他一見三毛居然主使那條碩大的長蛇咬自己,他本來就是個欺善怕惡,膽小如鼠的人,見後大駭,顫道:
“別嚇我!求求你!”
鐵無情和雲標本來還看不慣殭屍門這種行徑,暗中準備出手博殺這條怪蛇,如今見霹靂童子那種窩囊的樣子,頓時不恥其人,面上俱浮有一絲不屑之色。
趙龍豪怒聲道:
“媽的!你活得要像個人樣!”
哪知霹靂童子聞言不但不覺慚愧,眼裡竟滾動著兩顆淚水,他全身泛起顫抖。
哀傷的道:
“你們他媽的只會說風涼話,那條長蟲又不是咬在你們身上,如果你們換了我,他媽的,只怕早就喚爹叫娘了,我說的對不對?”
雲標怒聲道:
“去死吧!你這種人最好是早死早投胎!”
藍毛殭屍三毛哈哈大笑道:
“你們是狗咬狗一嘴毛,通通都要餵我的婦人!”
手一指,那條長蟲已霍地躍了出去——
“哎呀!”
霹靂童子慘叫一聲,身上已被長蟲狠狠的咬了一口,說起來真是不可思議,霹靂童子捱了一口後,那張臉突然變的赤紫一片,瞪著一雙驚恐過度的眼珠子,絕望地慘叫不已,剎那間,就毒發而死——
更怪的不是霹靂童子的死,而是那條蛇咬住了他的肉後,居然不鬆口,居然在那裡狂吸起來。
它在吸吮他的血——
雲標一愣,道:
“好殘忍!”
三毛聞言大樂,哈哈地道:
“我的小婦人最嗜人血,一日不喝人血就沒有精神,它喝足了血,嘿嘿,就非交媾不可,此蛇最淫,朋友們!你們想不想看看它交媾的精彩片斷?”
鐵無情怒聲道:
“無恥!”
藍毛使者三毛一瞪眼,道:
“無恥?你罵吧!待會我要小婦人強暴你!”
他簡直是愈說愈不像話,那種不堪入耳的字眼卻能從他嘴裡說出來,可見殭屍門的門徒多有水準了,其實,殭屍門的門徒之不入流古來有之,這個門派一向在湘西做趕屍的事情,一般百姓一見這種人出現,莫不聞風而逃,所以殭屍門收徒就不是一般門派那麼容易了,大多是街頭的小混混,在沒有混頭的時候,才投靠殭屍門,殭屍門的弟子既是這種人,當然不會有好言語出籠。
綠毛殭屍溫隆冷冷地道:
“兄弟!這個鬼洞既然已證明絕對有金塊,那表示咱們殭屍門的確發了,這幾塊料如不砌底掃除,江湖上只怕連明日的太陽還沒升起來,就已傳遍了每個人,咱們兄弟如果想過幾天好日子,嘿嘿,最好不留半點活口,不讓他們有說話的機會!”
黑毛使者杜奇哇地一聲道:
“殺了滅口,老大,咱們動手吧!”
紅毛使者姜牙大喝道:
“那還等什麼?”
這殭屍門四大使者行動還真快,各自將肩頭的麻袋甩出來,呱呱地數聲響,只見又是三條古怪獰厲的三角巨蛇,各自盤成一個圓圈,連那條小婦人,這裡一共四條巨有人臂粗的怪蛇,江湖上只知殭屍門會施法趕屍,卻不知他們還是玩蛇的專家,既然能驅蛇傷人,必有一套馭蛇的本領,這四條蛇青綠不一,但卻有一共同點,便是呈三角頭,紅眼睛,舌信子尤其紅小而呈烏黑色,從那蛇信上就可知道此蛇必是絕毒之物。
雲標不屑的道:
“憑几條蛇也想嚇人!”
紅毛使者姜牙嘿嘿地道,
“你可不要小看它們,它們俱長年在墓裡啃死屍,可說是吃人長大的,隨便噴你一口氣也能毒死你!”
雲標哈哈大笑道:
“聽說蛇肉能補身體,蛇膽能治眼睛,我雲標這輩子沒吃過蛇肉,今天,我就殺蛇煮肉,再來杯老酒,嘿嘿,人家說是蛇愈毒愈好,你們四頭畜牲正合我意!”
他這番話頓時把殭屍門這四大使者給氣得直瞪眼睛,他們殭屍門在湘西一向威風慣了,所經之處,人人畏懼閃避,江湖中人也都退避三舍,更無人敢拿他們兄弟消遣,雲標口沒遮攔的給了他們一頓,頓時激起他們兄弟的無限殺機。
溫隆叱道:
“你該死!”
他的手往上一抬,四條蛇倏地昂起頭來,俱怒目的瞪著雲標,這四條蛇顯然都是久經訓練,居然能看手勢,它們已認清了攻擊目標,八隻綠豆般的小眼睛,俱凝視著雲標,雖說是四條長蟲,但,當它們一齊瞪著你時,再膽大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
雲標劍往上一挑,道:
“行,我就先宰了這四頭畜牲再找你們算帳!”
溫隆突然一聲斷喝道:
“上!”
四縷黑影如射出的疾矢般向前躥來,這四條長蟲各佔一個方位,已將雲標困在中間,四道黑影如風的對著雲標游去,蛇頭如晃動的鑼鼓前後搖晃。
鐵無情立刻道:
“兄弟!別小看他們!”
雲標長聲一笑道:
“兄弟!我連條蛇都殺不了,還能在道上混嗎?”
哪知他的話聲方落,突然自左側閃起那條小婦人的影子,一張口,一道黑霧噴了出來,雲標立刻閉住了呼吸,一溜劍影掃出,小婦人一縮身已自遊走,可是,它只是負責引動雲標的身勢,其他三條蛇已觀準機會,猛然向雲標撲落。
雲標一呆道:
“好厲害!”
原來剛才小婦人噴出的那蓬毒霧當真是厲害的緊,雖未能傷著雲標,雲標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手腳頓時遲頓起來,此刻其他三條巨蛇已如電射來,他疾忙一掃劍刃,橫掃出去,而小婦人卻回頭闖了過來,其勢更快,快得居然炫入耳目。
鐵無情一震道:
“不好!”
他沒想到這四條蛇能有這麼強勁的攻擊性,雲標劍法雖然很高,卻不知蛇的習性而沒有辦法立刻傷了它們,殊不知這四條長蛇在僵死門的訓練之下,早已通了人性,哪一條都無異是江湖的一流高手。
它們四條長蛇從出道已來,不知毀了多少高手,雲標乍然逢到它們,自是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雲標雖然能逼退那三條長蟲,但小婦人的攻擊,他絕然閃避不及,一橫心,準備博殺其中之一,突覺肩頭已被人輕輕一按,緊接著是一聲怪叫,只見小婦人的七寸處已被劍刃割斷,那個兇惡的頭早已掉在地上,它雖然是毀了,頭還在動,身子更卷在一起,鐵無情殺了小婦人後,其餘三條蛇突然全身畏縮的各自伏卷在一塊,連動都不敢動。
溫隆怒聲連連的道:
“你殺了它?”
淡淡一笑,鐵無情冷冷地道:
“這種害人的東西留在世上只會害人,殺了它又怎麼樣?總比你們拿它害人要強得多!”
殭屍門四大使者一向對自己親手訓練的長蟲相當有信心,自出道以來根本未曾敗過,更何況讓人宰掉了他們最心愛的小婦人,他們四個神情俱變,一股子怒火使他們俱呈殺機,個個都氣得抖顫。
溫隆恨聲道:
“我要碎你的屍!”
他的手在空中一陣揮舞,哪知那三條長蟲此刻威勢盡失,縮是像頭烏龜一樣,伏在地上連動都不動,這情形落在殭屍門門徒眼裡,俱詫異不已,要知道畜牲總歸是畜牲,它們再聰明也不知道何謂生,何謂死,更不知道何謂怕,可是這三條長蟲卻怕了,它們畏縮的瞪著眼睛,望著鐵無情,彷佛他是它們的剋星,使它們動都不敢動。
溫隆看的怒火高燒,吼道:
“媽的!你們都死了!”
雖沒有死,但卻與死差不多,它們不動那不等於死了,溫隆恨的一腳踹在一長蟲身上,三條長蟲立刻遊走了,溫隆用盡了腦子也想不出這三條長蟲何以會在鐵無情的面前發不出威來,不但他想不出道理,連鐵無情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殊不知毛病就出在他那把劍上,王者之劍百邪不侵,更有震懾群獸的威能,它一劍毀了小婦人,其餘三條長蟲似乎已知道厲害了,天生的異能使它們知道何種人可以惹,何種人又不能惹。
藍毛使者厲聲道:
“布大法殺他!”
溫隆嗯了一聲道:“好!”
四個人各自懷裡拿出了一串銅鈴,手裡捻著一道符,四個人各自一陣咒語,只覺天地忽然一暗四周頓時湧起一陣陣怪風,天地間,彷佛一剎那間變得陰風慘慘,灰暗無光。
孤獨老人神色一變,道:
“殭屍大法!”
果然,四個人做法未久,草叢林樹間忽然飄過來一陣咚咚的跳躍之聲,隨著這陣聲響,四面八方已遙見數十個伸著雙臂,曲著雙腿的殭屍向這裡跳躍而來,這些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嘔人的屍臭。
趙龍豪眉頭一皺,道:
“媽的,他們居然驅屍來對付咱們!”
鐵無情凝重的道:
“這些死人可不好對付,他們的武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身屍毒,咱們千萬沾不得……”
雲標變色道:
“媽的!我還沒碰過這種仗陣!”
溫隆聞言哈哈大笑道:
“我要你們通通變成殭屍,替我守這些金子!”
隨著他的話聲,那數十個殭屍已蜂湧而來,在鈴聲中,他們隨著鈴聲的快慢而行動,雲標首先忍耐不住,揮劍砍倒兩個,喝道:
“孃的屁!我以為他們多厲害!”
哪知他的劍雖然砍倒兩個,俱砍在殭屍的脖子上,可是傷處並沒有血流出來,只是裂了一道口子,更怪的這兩個被擊倒的殭屍倒下之後,不但沒有什麼損傷,而能立刻又躍起來,依然兇惡的攻擊不已。
雲標登時愣住了,似這種打法,他就是全殺了他們,也等於沒有殺一樣,因為他們會無休止的狂撲不已,雖然他們的動作僵化,攻擊力較緩,但,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會活活累死。
他大叫道:
“媽的!他們是打不死的!”
孤獨老人揮出兩掌,擊倒四五個,道:
“難就難在這裡!”
鐵無情冷笑道:
“有辦法了!”
他的劍如電般的穿出,擋在他面前的四個殭屍隨著他的劍刃而倒,他那柄王者之劍果然犀利無比,一劍揮出,硬將那四個殭屍的大腿骨那裡切斷?兩條大腿和身子分了家,殭屍沒有痛苦,但腿和身子分了家,雖然他們還在跳躍,卻已發生不了作用,光在那動動而已。
雲標大笑道:
“好辦法!”
他也依樣的砍了兩個,可是他的劍絕對沒有王者之劍快利,只覺劍刃切在骨骼上,震得手臂有些發麻,暗中倒吸口涼氣,忖道:
“這樣殺法要何時停止!”
驀地裡——
鐵無情的身子自地上彈空而起,一溜劍影隨著他的穿射而落向綠毛使者溫隆,溫隆正在施法,手中銅鈴震天而響,驀見鐵無情如天神般的撲落,喝道:
“你找死!”
他是殭屍門的大徒弟,武功閱歷俱高人一等,鐵無情的劍刃一落,他已知道此劍的威力,顧不得施法,手中的銅鈴朝鐵無情的身上扔來,人已翻滾而去。
當——
那串銅鈴頓時被那鋒利的劍刃削得七碎八裂,而綠毛使者溫隆卻已借這一擋之勢之力,人已站起,手裡頓時多了一柄長劍。
鐵無情仗劍而落,道:
“驅鬼弄蛇有何本事,還是拿點真功夫吧!”
劍刃已閃,連著七劍,去勢又快又疾。
溫隆能在殭屍門名列頭號弟子,自不是憑空得來,他的劍刃一轉,也是七劍揮出,居然能擋過鐵無情那迅疾的七式,但,雖然頭七劍過了關,鐵無情已沉喝一聲道:
“不錯!”
字音也不過是在舌尖上略略消逝,寒芒突然一湧,冷豔的劍刃已風捲殘雲一樣的灑落,溫隆幾曾遇上這樣難纏的對手,嚇得迅快疾退,道:
“兄弟,快上!”
但還是晚了一步,左肩上已被劍刃劃下一大片來,鮮血如雨滴樣的灑落,痛得他全身直顫,臉色頓時難看得很。
紅毛使者、黑毛使者和藍毛使者正在凝神催動那些殭屍,驀見自己的同門大師兄掛彩,俱是心裡一震,在他們心裡憑大師兄那身高超的武功,雖未必能穩贏,至少也不會輸,更不會輕易受傷,此刻眼見他掛了彩,哪能不焦慮異常,紛紛掠身撲過來。
杜奇怒聲道:
“姓鐵的!你傷了我們大哥,我們不撕了你,殭屍門從今以後就永遠不在江湖上露頭了!”
鐵無情冷冷地道:
“那還要看你們這幾個哥子有沒有那個道行!”
斜飄而來,三毛一劍劈來,道:
“我兄弟幹你就像切西瓜一樣!”
那一劍真辛辣,竟是剁向鐵無情的下腹,鐵無情最恨這種下三流的低劣手法,一劍如銀光暴射般的灑去,道:“先毀了你!”
三毛自認為自己這一劍詭秘難閃,絕不會讓對方有閃避的機會,哪知鐵無情如溜轉的泥鰍,一閃而去,更讓他想不到的自己尚來不及變招,一蓬銀華已自射來,那麼迅快的令人無從變換——
哇——
空中爆起一聲淒厲的慘嚎,三毛的胸前開了個血洞,那
一劍已穿了他的背脊,他在叮噹聲中扔了劍,砰地摔在地上,顫聲道:
“兄弟!救我……”
溫隆早已顧不得自己的傷了,顫道:
“三毛!怎麼樣?”
杜奇眼裡淌了淚,吼道:
“他挺不住了!”
姜牙頓足道:
“胸口開了膛,我們兄弟完了!”
真想不到以殭屍門那種泯滅人牲的門派,兄弟間居然還有那麼寬厚的情感,一見三毛挺了屍,鮮血噴灑不止,三個人全呆住了。
這是他們出道至今首次遇到這樣的慘敗,不但死了小婦人,更毀了他們的兄弟,這對他們四個兄弟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溫隆吼道:
“拼了!否則咱們如何回門交待!”
殭屍門四大使者在殭屍門無異是神樣的讓門中弟子崇拜,如今他們栽得連顏面都沒有了,如果不討回這個公道,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姜牙悲聲道:
“幹!拼了!”
溫隆肩上的血還在流,突然道:
“慢著!”
杜奇一怔道:
“大哥!咱們還等什麼?”
溫隆瞪著鐵無情,道: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鐵無情冷冷的道:
“鐵無情!”
溫隆跺腳道:
“媽的!怎麼會惹上你這位爺!”
這時候他才弄清楚眼前這位爺居然會是目前江湖上最負盛名的鐵鷹殺手的當家的,他們真是有眼無珠,連這位爺都不認識,他們錯了,錯在自己招子不亮,錯得栽了連怎麼栽的都不知道。
姜牙厲聲道:
“管他媽的是誰!天皇老子又怎麼樣?咱們已死了兄弟,難道因為他是鐵無情,這筆帳就算了?大哥!殭屍門的師兄弟會怎樣想,會怎麼看我們?師父又會怎麼怪罪我們?要死通通死,要活通通活!”
溫隆恨聲道:
“那好!咱們就跟這賊子同歸於盡!”
剎那間,三道人影已串連成三個角,他們俱抱了必死之心,俱將生死拋在腦後。
在他們眼裡,鐵無情是個獸,是個能讓他們寒心的厲獸。
頓時——
掌影人影、腿影、劍影混合在一起,三道人影已連環的向他們眼中的厲獸撲殺,追逐——
鐵無情大笑道:
“我要是讓你們三塊料能逃出這裡,就不是鐵鷹兄弟,姓溫的,你最好是知難而退,否則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輪青茫茫的劍影自他那晃動的身子上飄起,迅快的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