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青”!
步驚雲在閲畢那紙神母給他的字條之後,已經完全知道,神母賦予雪緣的全新身份……
正是水靈之妹——
小青!
亦即是説,曾多番為步驚雲而於死地的小青,便真真正工的雪!
緣!
天……!
不但如此,步驚雲更在神母這紙遺書般的字條中得知,神母為了賦予雪緣這個“小青”的全背身份,她還用了什麼方法和努力……
原來,為要令醒過來的雪緣,能徹底深信她的全新身份——小青,神母曾經把心橫!
她不惜為雪緣戴上她最拿手的好戲“天衣無縫”,將她老的芳容變為一個清麗的女孩,將她一把柔長折發,以其獨門的易發之術,染為烏黑!
而她的天衣無縫,更是真真正正天衣無縫的易容之術,即使被戴上天衣無縫假面的雪緣,亦絕不會察覺自己原來另有一張真面目,甚至,連雪緣原來是聲音,亦給神母以藥改變了!
神母更以青圓救醒她在搜神宮深處救出的“水靈”!
緣於,水靈亦因為被神試驗“忘情”之藥,而復記起前事,神母在救出她這時,她身邊其實並無任何姊妹,只得她孤伶一人……
順理成章,她便成為神母為雪緣塑造全新“小青”大姊的——最佳人選!
神母不惜用盡任何方法將失憶的雪緣脱變為“小青”:無非都是不忍心冷只可短暫回生的她,再過一段痛苦的人生,即使回生的雪緣日子並不長久,她還是希望她能忘記步驚雲,重過親生,活得快樂一些……
幸而,以“小青”身份回生過來、渾然不懂前塵的雪緣,並沒有辜負神母的一番苦心,她與水錄真的情如姊妹,似乎已完全忘記了她曾一度最深愛的驚雲……
神母不禁感到無限欣慰!能夠令雪緣再無憂無慮地多活一段日子,能夠將這個雖然並非出自,卻一直被視如已出、無限疼惜的女兒留在身邊,儘管她已記不起前事,儘管她已變為另一個人,儘管真正的雪緣心與靈魂,可説是真正的死了,如今在神母身邊的可以説是另一個小青的心和靈魂,但神母,已經非常滿足!
唯一的遺憾,便是雪緣的生命並不能再延續多久,即使她按時陸續有下一顆一顆的青圓,她的生命亦在逐步趨向“再次滅亡”.除非——
能夠在她現之前,得到完整無缺的——稱天神訣真元!
只要雪緣的體內能再被貫人移天神訣,她趨向滅亡的生命,才可完全恢復生氣!不但如此,若更能得到一成可以上的移天神訣的話,雪緣一張老去的容貌,會回覆往昔的美麗往昔的聲音,甚至她失去的記憶,亦會因神訣的刺激恢復……
同時,她便可與死神再度——廝守一生!
只可惜……
當時的神母,仍未知“神”在炸死後的半邊屍首,已被淪為神行太保木偶的東神龍尋得,故她一直仍不敢半小青是雪緣的真相告訴步驚雲,甚至告訴水靈及雪緣自己……
緣於,既然未能肯定能否找得神訣真元救回雪緣,她索性繼續隱瞞這個秘密,她不想雪緣在“再死一次”之前知道真正身分,而多痛苦一刻!能夠讓她多快樂一刻,也是好的。
一切一切,就由神母一力承擔!一個人獨自痛苦好了!
亦因如此,神母才會預先書下這紙字條,千叮萬囑步驚雲與水靈,一定要在確定可用神訣真元救回雪緣之時,才可拆開,級於若雪緣真的可以再得神訣,或小青已救無可救,這個時候,這個雪緣是小青的秘密,亦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但神母雖然心思縝密,算盡各種可能,她還是算漏了一個可能!
她算漏曾經是其兒子的步驚雲,既然是外冷內熱的死神,便決不會幹睜着眼看着曾三番四次為他犧牲的小青就這佯死!他終於以抑回來的半顆審訣真元,先救命懸毫髮的小青!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哭死神!這才是雪緣最鍾情的——死神本色!
然而,無論步驚雲是先救雪緣抑是小青,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一樣?他還是救了同一個人——雪緣:
也許,步驚雲與雪緣,前生一定有一段無法解釋的夙世因緣,即使他最後放棄了先救她,他還是救了她……
而驟然服下半顆神訣真元的“小青”,亦果如神母所料,因為那突然被注入的五成移天神訣,而逐漸回覆生機,甚至她那頭被神母刻意染黑了的頭髮,亦逐漸回覆雪緣本該有的……
如銀白髮!
可是,就在仍是小青容貌的雪緣在逐步回覆生氣、回覆雪緣的容貌同時,已經服下滅世身真元的兇羅,卻竟突然殺到!
水靈雖在閲畢神母的字條後,已經徹底知道小青並非其妹,她原來根本就沒任何妹子,原來她僅是一個無親無故、只被囚在搜神宮深處的女孩……
然而對水靈來説,雪緣是否她的親妹子又有何重要?她早已認定是的妹子了!
她還是……愛妹情深!
故為捍衞她畢生唯一的妹子雪緣與及步驚雲,水靈終於不顧自身安危,掠出屋外阻擋兇羅!
但同一時間,正當水靈掠出屋外之際,屋內仍然一動難動的步驚雲,卻面對一個更可怕的危機!
他那個被神行太保喂以獸九、已失常性的恐怖情敵——
神!將!
終於來了!
他又來了!
“隆”然一聲巨響!神將赫然已將小屋其中一堵石牆轟爆,他的人更在砂石四飛之際,如一頭狂牛般衝了進來!
只見甫衝進小屋內的他雙眼翻白,緊咬牙根,咬得上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格格作響,而且滿臉滿額青筋現,很明顯,他這次看來較上次狙殺步驚雲時,更狂上逾倍!
但原來,上次他在狙殺步驚雲時為小青所阻,憑其當時野獸般的特異感覺,已經感到小青就是雪緣而一時陷於紊亂,最終未能下手,神行太保有感於一顆獸九並未能信將的心徹底受其操控,他遂再給他多服一顆取自搜審宮深處的獸丸!
故而,眼前服下兩顆獸丸的神將,此刻簡直狂得像一頭要撕裂大地的瘋獸,他甫衝進來,便已一把揪着步驚雲衣衫厲聲咆哮:
“胡……!那……半真元……在哪?”
“那半顆真元……在哪?”
他口中只重覆着這句話,顯而易見,這就是神行太保給他的——唯一命令?
他此行一定要執行這個命令!
步驚雲真是有苦自知!儘管水靈在步郵屋外阻擋兇羅前,曾犧牲了唯一可解他身上百毒的最後一顆青圓,餵給步驚雲服下,惟青圓即使有迅速培元回氣之功,可也未如神將出現之急之快,故步驚雲縱然被神將緊緊揪着,奈何體內真氣未復,更逞論可用怕氣衝開被制的大穴!
但如瘋如獸的神將見他屢問不答,霍地已高舉他足可開闢地的拳頭,復再暴吼:
“胡……!真元在哪?真元在哪?”
“你——快——説一呀!”
暴吼聲中,神將那青筋貢張的拳頭,己如五雷轟頂般向步驚雲狂轟而下!
勁拳臨頭,步驚雲心知這一拳若給神將輟中,已寸分難勸的他準務腦面齊爆,可不是説笑的!然而,死神的眼內卻仍無半分懼意……
只有惋惜!
為神將而惋惜!
神半與雪緣一樣,同是神在武功上所收的入室弟子!因此他本來亦屬一等一絕世高手,而且素來亦相當倔傲不羣!
可是如今,這個本如雄獅般兇猛的男人,卻淪為被兩顆獸九操控得身不由已的“獸奴”!相信在神將內心處的本性,極不想自己會變為這樣!怎不教人惋惜?
然而,無論步驚雲如何為神將惋惜,神將巨在的拳頭已殺到眼前!他若再不能動彈擋格的話,勢必會……
但就在神半的拳還距一寸會轟中步驚雲面門的一剎那間,奇事,遽然發生了!
神將的暴拳,竟霍地停了下來!
普天這下,能夠令神將突然住手的,也許不出三人……
一個是已經死了的神將之師——“神”!另一個是以兩顆獸丸操控他的神行太保!
第三個卻是……
一個神將曾刻骨銘心地愛、卻始終令他有愛難圓的人——
雪……
緣!
原來就在神將快要轟中步驚雲這際,他驀然聽見正躺在地上的“小青”,於迷糊之間發出一陣微弱的呻吟聲!
而這陣聲音,赫然不再是小青的聲音!而是……
雪緣的聲音!
啊?
神母在字條中曾提及,若快死的雪緣能再獲一成以上的移夭神訣,她便可回覆以往的記憶、容貌、甚至聲音!步驚雲如今看來。神母似乎所料非虛!
而神將驟聞正昏迷中的小青,竟發出他最愛的人雪緣的聲音,不但即時停手,臉容更扭曲起來,他猝地回過頭來,盯着地上的小青、萬般迷惆地自言自語:
“胡……!是……你”是……你?”
神將恍如“回光反照”似的,瘋狂的獸心像是醒了一醒,更一步一步踏向小青。
步驚雲只見面容扭曲的他步向本是雪緣的“小青”,當下心知不妙,因為神將一旦發狂起來,雪緣便性命堪虞,已被她服進體內的半顆神訣真元,更會前功盡廢!
一念至此,步驚雲不由即時道:
“神——”
“將!”
“別傷害——”
“她!”“你要殺一”
“就殺——”
“我!”
可是,此時此地的神將,又那會理會步驚雲的喝止?不了三步,他已步至雪緣跟前,且蹲下他那魁梧龐大的身軀,伸出了他那比曾經屠殺無數蒼生的血手……
“神——將!”步驚雲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緊張沉喝,可見他雖然已讓不起雪緣曾如何愛他,他還是身不由已的“在乎”她!
可是,步驚雲這回似乎錯看了神將!神將那支殺孽無數的手,看來並非要傷害雪緣,他只是以手輕撫着雪緣的臉!
儘管雪緣如今的臉,不料是罩上天衣無縫的“小青”的臉,但已失常性的神半看來亦已她,只見他一面輕撫雪緣的臉,一面迷迷惘惘的沉吟道:
“是……你?真……的……是……你?”
不單如此適才還極度瘋狂的神將,此刻似乎亦因再見雪緣,情不緒亦霎時平靜下來,就正如一頭蹲伏着的——無敵雄獅!
蒼茫人間,不有什麼事情能令一頭無敵雄獅馴服?
也許只有一樣物事……
情!
然而,神將這片刻的平靜,似乎並不能維持多久,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雪緣的臉、雪緣的身軀,赫然有絲絲霞氣冒出……
頃刻之間,她整個人渾身渾臉,竟驀然不斷冒出白煙!
變生肘腋,神將縱已被獸丸操控,惟驟見雪緣遍體冒煙,似亦本能奪感到發生何事,他的喉頭忽忽地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聲:
“胡……!移天……神袂?是……移天……神訣?”
“我要取……”
“移……天……神……訣!”
吼聲至此,神半島雙目驀再殺機大露,五指一張,便要朝雪緣心窩挖去,似誓要將那半顆神訣真元從雪緣體內狠狠挖出!
是的!神將今次本是奉神行太保之命,前來奪回半顆真元,適才只是因發現雪緣而迷惘片刻,然而如今驟見神訣真元竟已在雪緣體內,神行太保一直深藏在他那顆“獸心”
中的命令又再度湧上他的腦海,不斷驅策着他,催逼着他,要他……
誓奪真元!即便要幹掉自己……
最!愛!的!人!
霎時之間,“命令”又蓋過神將心頭對雪緣那絲若隱若現的愛意,這一爪,他更是豁盡全力抓出,步驚雲見狀立感不妙,心知神將這次是真的要下殺手!
他縱然不曾完全回氣,全身更是動彈不得,這次卻是再也不顧一切,但見他突然狠咬牙根,臉上與臂上青筋暴現,他……
要強行勁聚丹田!
提怕搶救雪緣!
可是,有些時候,世上有些事情,並非有“意”便能辦到!
許多時候都是“欲速不達”!
赫聽“拍勒”之聲臭起,步驚雲在不顧一切強行運氣這下,全身上下暴現的青筋竟猝地悉數爆開迸血,剎那之間他恍似了一個血人!全身更比前難以動彈,他赫然已自傷已身!
但任步驚雲渾身已鮮血淋漓,他還是未有為自己處境而憂慮!
他,只為雪緣的處境而憂慮!
因為他既然未能動用真氣救雪緣,神將那尋命一爪,便已在毫無阻撓之下,抓至雪緣心房之前數寸!
他真的快要抓破雪緣的“心”!
然而,也許雪緣始終命不該絕!
儘管步驚雲也未能及時救她,她反而……
竟可自救!
就在神將的爪快要進雪緣心房的千鈞一髮間,嘎地,雪緣臉上赫然傳出”勸勒”一聲刺耳尖響……
一直罩在她臉上的那張“小青”面具,居然向左右兩旁裂開!
天!原來移天神訣的真元驟進她的體內,真的可將神母戴在她臉上的“天衣無縫”
凝結成冰,再行裂開!而小青的假面具乍裂
雪緣的真正面目亦終一露出來了!
神將停手了!
無論神行太保給他服下的兩顆獸丸有多強的“制心”之力,但雪緣真面目露出來的震撼,已經暫時足可蓋過一切!
不單神將,甚至步驚雲亦不由深一怔!
這還是在回覆步驚雲的記憶及身份以後,第一錳“真真正正”親眼看見地雪緣的真面目!
只見此刻的雪緣,在半空顆真元人體之後,臉容再呈現衰老之色,相反,一張粉面目回覆昔日的清麗脱俗,美得可令人間眾生心碎……
因這份驚世的美麗,終有日會淪為頹顏白髮而心碎!
這就是曾經深愛自己的雪緣的臉?步驚雲靜靜的看着,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甜蜜”感覺。
就連已回覆“死神”記憶的他,冰冷的心中竟亦暗泛甜蜜感覺,可想而知,他的前身“阿鐵”,是如何深愛這命薄如花的紅顏……
他和她,曾在世上何等靠近?親近?
而驟然再回復真面目的雪緣,可能因為那半顆神訣真元的功力,已在短時內逐漸融會貫通,此時亦驀然張開眸子,如夢初醒一般,徐徐環顧四周,然後,她便發現了站在不遠處動彈不得的步驚雲。還有如雄獅蹲伏於其身畔的……
神將!
“驚……雲?神……”
“將?”雪緣似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過來,她宛如夢吃般低嚏:
“你們……怎會在這裏?我……怎會在這裏?啊……”
“我……記起來了……我……曾經是……小青?但……”
“我……同樣是……雪……緣?”
“我到底是……誰?”
一時之間,雪緣頓陷於一片紊亂!只有步驚雲心中明白,她是因為突然回覆了雪緣的記憶,但同時仍存在身為小青時的記憶,一時間,新舊兩種記憶交錯,令她竟分不清自己是誰,而陷於萬分迷惑。
只是,雪緣的迷惑並沒續持多久,很快很快,兩種新舊的記憶似已在她腦海內完全融合,鬥地,她的粉靨不由泛起一絲“恍然大悟”之色,呢喃道:
“我……終於記起了。”
“原來,在我死後的……那段……日子,我曾經變為了……另一個人……小青?”
“這是……神母的苦心?”
“啊……?”
“水靈還在屋外……與兇羅……”
不錯!此刻的雪緣,總算徹底明白自己的身份,與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而且,雖然她已回覆雪緣的身份和記憶,她身為小青時的記憶卻猶在,所以她對水靈,還存在那經水比血更的姊妹感覺,甚至還即時記起,水靈正為保護她這個妹子,而在屋外誓互與兇羅周旋!
“不……”
“水……靈……”
“你不要……”
“死!”
一念及此,雪緣即時欲站起衝出屋外營救水靈,誰知不動則矣,一動則發覺自己四肢軟弱乏力,“噗”的一聲再跌在地上!
卻原來,雪緣雖因半顆真元在體內逐漸融會而回生,唯移天神訣的功力,仍未完全聲運四肢,故一時這間仍然軟弱乏力!觀其情況,看來還須盞茶時間,方能運用移天神訣的動力!
然而,一盞茶時間對於她及步驚雲,未免太長太久了,久得就像他倆那份直至地老天荒還未有結果的感情!因為就在這時一個冷酷邪異的聲音忽然自屋外傳進來,獰笑道:
“你放心!水靈還未有死!”
“不過……”
“她也——距死不遠了!”
“哈哈哈哈……”
獰笑聲中,一條人影赫然已在屋外飛身擊進,剛好落在雪緣身畔,只見這條人影不是別人,正是——
水靈!
“姊……姊?”雪緣當場高呼起來,只因眾屋外飛射而和的水靈,此刻並不是站着的!
而是躺着的!
她已經無法再站起來了!
赫見被飛擲而進的水靈,全身上下滿是鮮血,手腳更如軟而般垂下,顯而易見,她四肢的骨骼已全被……
捏個粉碎!
最可怕的還是,她那雙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赫然變為一片“紫藍”,一種令人心寒、令人絕望的紫藍色……
她中了劇毒?
眼前的水靈,手骨腳骨盡碎,血流披面,身中劇毒:氣若游絲。儼如廢人,情況簡直令人慘不忍睹,可想而知,對她下此辣手的人並不想要一擊殺她,而是要她慢慢受盡折磨而死,好歹毒的一副狼虎心腸!
然而,水靈雖已氣若游絲,且全身上下,與及五臟六腑更可能已劇痛得令她快要昏厥,可是當她看見雪緣已回覆了本來面目,更淚盈於睫看着她時,她彷彿甚麼痛楚也忘記了似的,她不期然顏擠出一絲微笑,鼓盡餘氣、若斷若續的道:
“是……你?小……青……你真的……是……雪緣?”
“真……好!”
“你……如今既然……已經……回……生,那……以後……你便……可與……步驚雲……再長……廂……廝……守了……”
“這……一直是神母……與我,還有……我的好……妹子……小青的……心……願……”
雪緣雖仍軟弱乏力,惟此時也不顧一切,豁盡全力緊氣象水靈,咽硬的道:
“不……”
“水……靈……小青……就是……我!即使……我已回覆……雪緣的……記憶,你……
還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姊姊!”
已經氣若游絲的不靈驟聽雪緣如此説,那雙因中了劇毒而變為此藍色的眼睛,竟亦流下了兩行眼淚,啊?連她的眼淚也是紫藍色的!可知她中的有多深?
可是她還是以自己的餘氣、無比欣慰的道:
“謝……謝……你!雪……緣……”
“可……惜,我……已不能……再……少……多……久,你……我……姊妹之……
情,亦將……緣盡……於……此……”
“你……還是別再……理我這個……快……死……的,廢物,你……快和……步驚雲……一起……走……吧,否……則……”
水靈説到這裏,雪緣已忽然打斷她的話,道:
“不……”
“水……靈,我決不會丟下你不顧!你是我……姊姊!永遠都是……我們要走,就……”
“一起走!”
眼見雪緣結自己千般不捨,水靈不由更深深感動,然而,她本來身中神的百種奇毒,早已因最後一青圓給了步驚雲而將無法化解,剛才在屋外與兇羅周旋時,亦中了他鋼爪中的劇毒,而且四肢骨骼亦已盡碎,五臟六腑更給兇羅嚴重粉碎,她其實真的己淪為一個已救無可救的廢人!
更何況此刻的兇羅,已變得……
一想起了羅變得如何可怖,水靈益發當機立斷,她若斷若續的道:
“雪……緣,我……對我的……一……心意……我……水靈……十分……明……白,但……你和步驚……雲……若……還……不走,便真的來……不及了……”
來不及?水靈為何認為會來不及?可是雪緣與步驚雲及相問,水靈驀然又道:
“既然……我這廢人,再多活……一刻,只會負累……你們,我……我唯……有……”
一語至此,水靈咀裏忽地傳出“噗”的一下筋肉切斷之聲,她咀內赫地噴出一大蓬鮮血!天啊……
水靈她……竟然以內息斷體內經脈!
水靈的四肢骨骼盡若要自盡,自斷體內經脈自是理所當然!雪緣見狀不由驚呼:
“水……靈!”
驚呼聲中,雪緣更奮不顧身,盡全力相為水靈貫進真氣保其性命,可是,她的移天神訣真的還未氣運四肢,她緊抱水靈尚可,根本便無法貫氣救她……
水靈經脈盡斷,可是,看着已泣不成聲的雪緣,看着也呆然立於遠處看着她的死神步驚雲,她不是虛弱地展露一絲笑容,斷續的道:
“傻……孩……子……別……哭……”
她的經脈已斷,鮮血如注,所以即使她還拼盡生命中的最後餘力説話,語音聽來已極度含糊不清,但無論如何含糊不清,聽在雪緣耳內,還是相當清晰!
只因為她倆姊妹情深!雪緣只須看見水靈的唇動,已知她在説些什麼!
“你……知……知……道嗎”你……和……步驚雲……真的很……相……配!只有他……他那樣……精彩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這樣……難得的……愛情,你們……決不能……輕易……白費……”
“可……惜,我……我已……等……不及……看你……和……他同……偕白首……
的……一日,也……等……不及……你倆……將來……的孩子……叫我……一聲……”
“姨……姨!”
水靈説到這裏,喉頭忽又噴出一大蓬淒厲的鮮血,雪緣見狀不同無助地大叫;“姊……姊……”
是的!她真的很無助!只因她與步驚雲雖各自身負移天神訣與摩訶無量兩大神功,可是此時此刻,也僅可以幹睜着眼看着水靈虛弱至死,欲救無從!
水靈的呼吸已漸急漸粗,看來已快不行了,可是,她仍轉臉一望遠處的步驚雲,口齒不清的道:
“步……驚……雲……,應……承……我……”
“今生……今……世,”
“無論……你倆……遇上……任何……困……難……險……阻,你……都……不能……
丟下……我……妹……子……”
水靈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雪緣,還是她!
且每説一個字,她咀裏的血便多流一分,事已至止,步驚雲又怎可推拒?
事實上,即使他是冷絕人寰的死神,他也沒理由會推拒!
他當下正色,沉冷而堅定的道:“你——放心。”
“今生今世。”
“無論將來——”
“有任何險阻”
“我這個姓步的,”
“亦絕不會丟下她!”
“她——”
“永遠都有個叫——”
“步!”
“驚!”
“雲!”
這句話,步驚雲説得極度斬釘截鐵,堅定無比!水靈聞言當下欣慰的笑,雪緣也是身心一震!
水靈異常滿足的道:
“好……”
“很……好!”
“那……,我……水靈……真的可以……安心……去了……”
她説着又回望緊抱着她的雪緣,拼盡最後一分生命續下去:
“好……妹……子,我……在黃泉……路上……即使……寂寞,也會……記起……
曾與你……一起成為……姊……妹的……一……段……日子,我會……永遠……記得……
你……我……的好……妹子……小青……雪……緣……”
“祝……你和……步驚雲……最後……能……”
“終成……眷……屬……”
“更請代……我告訴……神……母,我……水靈……靈……無親……無……故,其……
實……也”
“視……她……作……”
“娘……親!”
“她……也是我……最……尊敬……的娘……親!”
“可……惜……”
“我……從……不敢……告……訴……她……”
“如今……要……告……告訴……她……已……太……”
“遲……”
“了”字乍出,不靈渾身遽地一陣抽搐,她看着雪緣的眼睛亦如蠟像般定了一定,她……
終於一動不動,芳魂寸斷了……
“水……靈!”
雪緣當場失聲痛哭,她緊緊抱着水靈骨骼盡碎的芳軀,拼命的緊抱她,彷彿很想將自己的生命換回水靈的生命,可是,無論她哭得如何力竭聲嘶……
水靈已經永不會再回來了!
最痛惜她的姊姊,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刺間小居,忽爾充滿一片愁雲慘霧,步驚雲遠遠看着水靈雖死仍在流露滿足微笑的臉,死神雖然從來無淚,惟那雙橫冷的一字眉,卻幾已皺為一線……
他實在想不到,水靈為了不讓已救無可救的自己,負累她妹子雪緣與他,而更快自了殘生,想不到世上會有如此英烈的女子……“水……靈,”步驚雲在心中暗暗決定:
“你——”
“好好安息!”
“你要我辦的事,”
“我一定會……”
“辦!”
是的!死神向來言出必行,但看來今日他和雪緣遇上的兇險,卻非他們能夠想像!
因為就在不靈氣絕同時屋外又傳來了尋個極度可恨、可憎的聲音,冷酷而無情的格格笑道:
“嘻嘻……
“死了?那臭婊子已經死了。”
“她死得真偉大呀!我也是為免騷擾她遺言吐盡,而待她殘死了後才再進來的!”
“你們説,我是不是比那臭婊子……更偉大呀?”
“哈哈哈哈……”
步驚雲與雪緣不問而知,這個聲音一定是屬於在外重創不靈的兇羅。
然而,他們還是勢難料到,此刻步進屋內的兇羅,竟然會變為那個樣子!
他倆更即時明白,何以兇羅能令水靈死得如此淒厲了!
如今步進來的兇羅赫然已……——
風雲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