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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涯海角尋父母

    原來這圓形物品竟是一個人,一個身長三尺,頭大如斗的人。

    因他頭大身小,跑的時候把間垂在前面,活像一個圓球在滾動。

    眨眼間這人已到眾人身前,霍的停步,正好的把去路擋住。

    眾人一齊閃目仔細打量,只見他圓頂秀頭,面白如銀,濃眉大眼,雙耳特小,留着兩撇八字鬍,配上那不到三尺的身軀,非常滑稽可笑。

    恰好這時傻大個張同行在最前面,他低頭一看,不知來者是什麼東西,嘻開大嘴,一陣傻笑,並未大叫,只低頭一個勁的瞧。

    來人看到張同的巨型身軀,卻是生平僅見,上身一仰,大頭一抬,右手捻着小胡,不言不動,也把傻大個仔細的看着。

    二人對看甚久,傻大個是不停的傻笑,這人卻是面寒如水。

    張龍在旁等得不耐,一步向前,喝道:“你是什麼玩意,敢阻你家大爺的路,快滾!”

    語音未落,那大頭小人已疾射而起,一顆斗大的圓頭,直向張龍臉上撞來。

    張龍右掌一翻,一招“開碑手”向撞不的大頭猛力擊去。

    “噗”的一聲,擊個正着,張龍身體一幌,拿樁不穩,向後退出半步。

    大頭小人被張龍這一掌,震得直落地下,登登向後退了兩步,恰好站在原地。

    張龍心中一驚,暗想自己這一掌,力能開碑碎石,竟未能把一個大頭擊傷,此人確是不可吧輕視。

    小人落在後,身形未停,頭如彈丸,又向傻大個胸前撞到。

    傻大個不知躲閃迎擊,“砰”的一聲,撞得他一咧嘴,卻是原地未動。

    小人再度落地,心中大驚,立把全身功力聚集頭上,身形疾起,又向傻大個張同胸前撞來。

    傻大個這回不再吃虧,早已準備妥當,“砰”的一聲,又被撞得一咧嘴;兩隻蒲扇大的巨手急向對方頭上抓去,恰好把對方大頭夾在兩掌之間。

    大頭小人未把對方撞動;忽覺頭上一緊,心知不好,急忙勁凝雙臂,兩隻小手向傻大個胸前猛劈。

    “砰”“砰”兩聲,傻大個被擊得直咧嘴,並未鬆手,瞪着一雙大眼,對手中這顆頭仔細端詳,叫道:“你的頭和傻大個的頭一般大,怎麼看起來好像特別大呀!”

    “砰”“砰”兩聲,傻大個又是一咧嘴,身上又被踢中了兩腳。

    從發現這大頭小人開始,孫蘭亭就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動,低頭思索,把他們師父告訴他的江湖人物回想一遍。

    猛的想起,一定是他,是武林九邪中的人物。

    於是向前走了幾步,向張同説道:“傻大哥他放下待兄弟問他幾句話。”

    孫蘭亭見小人逃走,喝道:“閣下慢走!”

    雙手一招,施出“痴情秘譜”中的“兩引極磁”的功夫,一股強大之力,直向大頭小人身後湧捲去。

    那小人身在半空,正想向河中船上落去,猛覺身子一緊,在空中略停,又向岸上倒翻而回,恰又落在原地。

    小人落地,正自一怔,孫蘭亭已向他問道:“閣下可是姓王名霸,名列九邪中的大頭鬼?”

    小人大眼一翻,答道:“是又如何?”

    孫蘭亭問道:“怎的不見小頭鬼王強?”

    大頭鬼王霸答道:“這個你管不着。”

    孫蘭亭笑道:“你別不服氣,你的銅頭鐵臂工夫,擊不動我們這位傻大哥,勝負已分,我們與你無怨無仇,絕不傷你,我只問你一句話,方才你為何無故阻路?”

    大頭鬼王霸並未答話,仰頭一聲長嚎,其音淒厲,直上長空。

    孫蘭亭道:“你與小頭鬼王強焦不離孟,果然他躲在附近。”

    正當這時,忽聽身後蹄聲急驟,剎時已到近前,眾人轉頭一看,卻是一匹溜繮瘦馬,狂奔而至,馬背上並無騎者,僅橫馱着一節直徑二尺,長約五尺的枯木,枯木已因這陣狂奔,震盪斜掛馬腹旁,眼看就要墜落地上。

    這匹馬也生得十分特別,馬身矮小,小耳大眼,全體骨瘦,肚子特大,一身鐵青捲毛污穢不堪,看來極不順眼。

    眾人並未攔阻,急把岸邊路讓出,那知這馬跑至眾人面前,一聲長嘶,霍的停住,背一拱,連竄帶跳,“咚”的一聲,仰首“唏溜溜”,又是一聲長嘶,前腿一跪,竟伏在地上緊依着那截枯木閉目睡起覺來。

    張龍李豹等久住岷山,岷山位於青海與川甘交界,川青二省均為馬匹出產地,因頗為識馬,李豹向孫蘭亭説道:“孫少俠,別看這馬模樣難看,卻是一匹千里神駒。”

    這時大頭鬼王霸已不逃走,把大頭向那匹怪馬搖了搖,仰頭又是一聲長嚎,聲音越加淒厲!

    嚎聲才落,堤畔遠處一樹林內,飄出一陣三絃音,絃聲鏘鏘,同急風驟雨彈的是一闋“將軍令”

    孫蘭亭曾於“凝懷秘譜”中習過“雷音震脈”及“九天仙音”其中對於音律頗多講述,現在聽到這闋“將軍令”,知道來人自視甚高,頗有賣弄功力之意。

    三絃聲一起,眾人全是一驚,大頭鬼王霸瞪着一雙大眼,向那片樹林一瞬不瞬的着。

    陡的絃聲一變,沉重而緩慢,孫蘭亭已聽出內含殺伐之音,知道來人已動殺機。

    他想道:林中之人不知是何人物,其能將一隻三絃彈得如此神入化,必非小頭隱藏林內!

    正在想着,絃聲又是一變,輕快中雜着沉重,且常混餚不清。

    孫蘭亭又已聽出端倪,心中驚道:“此人已無殺人之意,竟動了強奪取之心,不知他想奪取何物?”

    尚未想畢,絃聲戛然中止,林中一片寂靜,並未見有人由林中走出。

    這陣絃聲,已把眾人注意力轉移到樹林那邊。

    驀的,一聲大吼,如同晴天霹靂,接着“轟”的一聲巨響,起於眾人身旁。

    大頭鬼王霸仍站在原地未動,仍向樹林那邊注意着;傻大個張同卻已仰跌地上,雙目圓睜,正當這時,李豹也突然一聲大喝,翻載倒,也是全身不停抽搐,昏迷過去。

    這情形若説傻大個張同是被大頭鬼王霸暗算,尚有可説,但是李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受傷倒地,誰都看見絕非大頭鬼所為。

    張龍上前俯身檢視二人傷勢,見每人臂上均插着一支細如牛針,針身藍汪汪的,一看便知卒有劇毒。

    孫蘭亭轉頭望望那匹馬,只見它正在安詳的伏在地上,不時搖動着長尾,拂趕着大肚皮上的飛蟲。

    張龍掏出一方手帕,墊着手將二人臂上毒針取出,送至孫蘭亭面前,説道:“孫少俠,你看,他們都是受人暗算。”

    二人正在説話,身邊連聲大叫,劉靈虛的四大長隨又同時翻身倒地,也是中了毒針。

    只聽劉幽香在輿台上説道:“孫大哥,你看!”

    説着伸手向那怪馬指了指。

    她手尚未放下,孫蘭亭一聲大喝,向後疾倒,右手一揮,—股勁風,直向劉幽香身前捲去,掃落—支毒針。

    張龍還以為孫蘭亭中針倒地,連忙上前搶扶,孫蘭亭已疾翻而起,拾起地上毒針,向張龍説道:“張大哥,你監視着這大頭鬼。”

    語罷,轉身面向那匹馬怪馬喝道:“馬後枯木中隱身高人,請速現身答話。”

    未見枯木移動,馬後應聲霍地立起一人,這人雙手齊揮,數十點藍星,直向孫蘭亭射到。

    孫蘭亭右手一扇,已將毒針全部卷飛。

    抬頭看清之下,就知這人必是小頭鬼王強。

    這人一身黑衣,枯瘦如竹,二尺寬的肩膀上,一根細脖子支着一顆飯碗大的小頭,笛高五尺,生得小鼻子小眼,也留着漆黑的兩撇八字鬍,使人看來極不舒服。

    原來馬後那截枯木卻是一個空殼,構造精巧,偽可亂真,這人早由枯木中爬出,伏在馬匹與那枯木之間,屢施暗算。

    孫蘭亭見他如此陰險郫,決心將他除去,正欲向他問話,身後大鬼王霸忽又一聲悽嚎,馬後這人也隨着一聲低嚎。

    孫蘭亭知道他們以嚎代話,並不驚奇,問道:“我們與你兄弟二人並無仇恨,為何大頭鬼阻路在先,你又屢施暗算在後?”

    小頭鬼王強聞言,小眼一瞪,答道:“行人道上難道只准你們行走,別人就要稱作阻路,直乃豈有此理,你們無故將我大哥扣留,就不能怪我們施行暗算。”

    孫蘭亭聽得心中一驚,心想方才強留大頭鬼王霸他並未到場,僅那兩聲嚎叫,就能傳達這話多語言,無怪他們的“鬼聲傳語”人稱江湖一絕。

    他覺得對方説得頗有道理,無言可答。又想起方才雖是大頭鬼先有挑釁之心,但先出已傷人卻是張龍,因之,打消痛懲之意,説道:“方才事出誤會,就此算罷。請將毒針解藥交出,我們絕不留難二位。”

    小頭鬼王強兩聲怪笑,説道:“事情就這樣算罷?可沒那麼容易!你們的人身中你家二太爺的‘蜴尾毒針’,十二時辰以內,必死無疑。要想解藥不難,只要你這小子和那個老蒼頭一齊跪下叫我三聲祖爺爺,我馬上就替你們把人治了。”

    語畢,小眼橫了張龍一眼,意思是説老蒼頭指的就是他。

    孫蘭亭早已算定小頭鬼王強必不肯痛快獻出解藥,心中已有了主意,等小頭鬼將話説完,喝了聲:“請過來!”

    又施出“兩極磁引”的功夫,右手向對方一招,小頭鬼不知他尚有這手功夫,身不由已地由馬旁直翻出來。身體越過馬背時,急用雙足勾着馬身,尚未勾穩,已被這股吸力倒拽孫蘭亭身前。

    那怪馬被小頭鬼雙足一勾,驚得一聲長嘶,由地上躍起,一陣竄跳,跑至十餘步外停住,小頭鬼王強被孫蘭亭拖到身前,心中一急,一個“鯉躍龍門”由地上斜翻而起,勁凝右掌,嘿的一聲,直向孫蘭亭胸前印來。

    孫蘭亭右掌一翻,出手如電,“噗”的一聲微響,拇食二指,已扣在來掌脈門之上,以三成功力在脈門穴上一提,喝道:“速把解藥獻出!”

    小頭鬼王霸在旁見兄弟被人制住,一聲低嚎,一掌直劈張龍肋下,張龍抬手一架,那知這是一個虛招,大頭鬼已將手掌收回,身形疾起,一顆大頭,又向孫蘭亭身後撞來。

    孫蘭亭聞聲知變,身形一轉,已然讓過,左手疾探,“噗”的一聲,正把大頭王強的肩井穴拿住,五指用力一提,大頭鬼王霸痛得全身抖顫,汗出如漿。

    孫蘭亭向大頭鬼説道:“你敢對我暗算!今天的禍首罪魁可是你,你們用意究竟是為何?”

    王霸大腦袋一幌,顫聲答道:“我在船上看見你們這一行人,男女老少,不倫不類,乃上岸看看你們到底是那路人物,絕無惡意。”

    孫蘭亭道:“那麼速叫令弟將解藥獻出,否則休想活命。”

    大頭鬼王霸把眼一閉,咬緊牙關,不再發言語。

    他們動手説話時,方才飄出三絃聲的樹林內,射出一條人影,如同脱弦之箭,眨眼間便到達他們身後不遠之處。一言未發,身在空中,一折一翻,已跨坐在十餘丈外那匹怪馬背上,兩腿一夾,怪馬一聲長嘯,抖髫翻蹄,疾奔而去,馬上傳出話聲道:“小頭鬼,老夫要趕遠路,時間已不許可,暫借千里駒一用。”

    變生突然,眾人全是一驚,大頭兄弟經驗豐富,乘孫蘭這轉頭向一觀看之際,同是力一掙。“噗咚”兩聲,已掙脱手掌,躍向河中。

    孫蘭亭看清馬上之人,心中一動,急氣凝丹田,遙遙呼道:“谷桑田弟子孫蘭亭拜見尚老前輩。”

    這時馬已奔出甚遠,那人聞聲並未答言,只舉手向後。一揮了揮,接着人馬已變成一團黑影,逐漸消失。

    原來這由林中躍出之人,孫蘭亭看出是一個瞽目老者,身後揹着三絃,斷定必是武林七絕中瞽目琴客尚子丹,出聲招呼,果然不錯。

    孫蘭亭見二鬼已然逃走,心中大急,這是張龍早將四大隨身上的毒針取出,説道:“孫少俠,他們毒傷現已開始蔓延,這卻如何是好!”

    孫蘭亭低頭尋思甚久,驀地想起一物,心中大喜,急由懷中摸出一支碧色鳳簪,向張龍説道:“據説此物能避解百毒,姑且一試,也許有效。”

    劉幽香在孫蘭亭擒住二鬼時,已由輿台上走下,這時上前將鳳簪接過,見形狀古雅,雕刻精細,説道:“這等古物,必有效驗,可速一試。”

    説着,將鳳簪交給張龍,張龍接過,問道:“孫少俠,此物如何使用?”

    孫蘭亭略一思索,答道:“這個在下也不知道,且把它放在傷口之上試試看”

    張龍走至傻大個張同身邊,見傷口黑水汩汩,一條黑線由傷口向上蔓延。立將鳳簪緊貼傷口,觀其究竟。

    不久,那條黑線逐漸縮短,終至聚集傷口;又停了片刻,傷口黑水,由黑變紅,漸漸變成鮮血,張龍喜道:“孫少俠,此物果然有效無比!”

    語音才落,傻大個一聲大叫,由地上爬起,叫道:“大腦袋的傻小子呢?”

    正當這時,忽聽嘩啦兩聲,河中騰起兩根水柱,冒出兩個人來,正是那大頭鬼王霸和小頭鬼王強兄弟,別看他哥倆號稱二鬼,水性也都不錯,一面踩着水,一面指着孫蘭亭喝罵道:“姓孫的小子,今天咱哥倆算是栽了,咱們走着瞧,今後要不把你碎屍萬段,就不配稱武林人物。”

    傻大個一見雙鬼現身,心中大怒,霹靂似的一聲大喝:“兩個傻小子,你們上來!”

    大頭鬼王霸因頭大頸子短,聲音也是不小,喝道:“你這渾蟲,有種的就下來,咱們揍死你!”

    傻大個咧開大嘴,叫道:“你才是渾蟲,咱上傻大個,下來就下來!”

    説着就要向水中跳下,孫蘭亭疾伸右臂,將他一攔,問道:“傻大哥,你可會水?”

    張同愕道:“不會呀!”

    孫蘭亭道:“不會就別下去”

    他們的話被水中二鬼聽到,大頭鬼王霸故意喝道:“傻大個,你敢不敢下來,有種的你就下來!”

    張同急得頭上青筋直跳,俯身拾起一塊斗大巨石,向河中投去,叫道:“你這大腦袋的傻池子!”

    石頭極大,飛行甚速,帶出破空嘯聲,疾射水中,“轟”的一聲,水花四濺,威力確是不小,惜因準頭欠佳,石落處距離二鬼尚有八丈多遠。

    大頭鬼王霸哈哈笑道:“傻大個,沒砸着,你還是下來吧!”

    岸上諸人俱上陸地英雄無人識得水性,眼看二鬼在水中耀武揚威,卻是無可奈何。

    這時,李豹已被張龍治癒,指着小頭鬼王強喝道:“小頭鬼,別在水裏裝王八,你既敢暗算你家大爺,有種的你就上來。”

    小頭鬼王強小腦袋一幌,叫道:“小老頭,針底遊魂,你要敢下來,管保叫你喂王八。”

    他見自己和李豹二人在岸上罵聲不絕,二鬼在水中喝聲不止,劉幽香在旁見他們四人越罵越兇,怪態百出,尤其是水中二鬼,大頭鬼大腦袋一幌一幌像個大肉球,小頭鬼小腦袋一擺一擺的極似一個拔浪鼓,不由忍不住,展顏微微而笑。

    二鬼恰正向她注目,見她一笑。罵聲立止,覺得她這股笑容,直流心底,立時怒氣全消,咧着大小嘴,一齊怔在那裏。

    猛的心頭又是一驚,暗道不好,互相看了一眼,“嘩啦”兩聲,一齊縮進水中,倉惶逸去。

    李豹怒氣難息,走到那截枯木前,登的就是一腳,將那枯木殼踢得四下飛濺,散落在地。

    孫蘭亭見二鬼已去,四大長隨亦已被張龍治好,乃收回玉簪,向劉幽香道:“李大哥他們傷勢初愈,需要休養,前面有一座廟宇,我們到那裏去休息一下,不知姑娘以為如何?”

    劉幽香答道:“小妹願聽從大哥吩咐,不知廳在何處?”

    眾人一齊向那方向望去,不要説廟宇,就連樹也均看不見,因此,對孫蘭亭的目力,更是欽佩萬分。

    在孫蘭亭的引導下,走了一程,已來到那廟宇前。

    這廟宇共分兩進,約有七八間房間,頹廢已久,牆垣多已倒塌,僅剩下一間孤零零的大殿,匾額門窗俱無,四外蔓草叢生,一片荒涼景象。

    眾人走進大殿一看,殿中神像肢殘斷腿,有的已僅剩下一根木樁。

    孫蘭亭感慨地説道:“人們只知錦上添花,不知雪裏送炭,對神像如此。”

    劉幽香在旁,陪着幽幽地一聲輕嘆。

    殿中供桌尚在,奇的是供桌及地上均打掃得甚為清潔,不知何故。

    眾人把供桌留給劉幽香息用,其他各人均席地而坐,傻大個張同已躺在地上,鼾聲大作!

    這時才交申時,一抹斜陽,落照殿前,枝頭寒鴉數點,不時了出數聲悽鳴,使人不由生出一種幽思。

    劉幽香輕嘆一聲,低聲向孫蘭亭説道:“這裏空氣太沉寂了,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

    語罷也不管孫蘭亭是否同意,便輕步向殿外走去。

    孫蘭亭一語不發,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漸漸的二人走出甚遠。

    廟外田野,一望無障,二人循着田間小路,走到一條小溪旁,溪上薄薄的凍着一層冰,幾株楊柳,迎風搖曳,景色非常幽清。

    劉幽香在垂楊下一塊大石上坐下,這裏僅有那塊大石供坐息,其他再無坐處,孫蘭亭旁樹站立,一手扶着樹幹,一腳踢着堆凸起的土塊,看了劉幽香一眼,又舉目向遠處望去。

    二人一路默默地,現在仍是默默地,劉幽香手中拿着一條素白絹帕,一會把它繞在指尖上,一會又把鬆開來,這表示她此刻芳心心中也正一張一弛的想着心思。

    沉默良久,劉幽香忽然幽幽地問道:“蘭哥哥,你那晚在我家中畫的那株蘭草及題幽蘭吐香四字,是什麼意思?”

    孫蘭亭聽她稱呼變了,心中一怔,又聽她問出此話,不知何意,答道:“那晚是信手塗抹,並沒有什麼意思。”

    劉幽香幽幽追問道:“真是沒有甚麼意思嗎?”

    孫蘭亭聞言,心中猛地一驚,暗中想道:不好,那晚無意間畫了一株蘭草,她一定是誤會那“幽蘭吐香”四字中,幽代表她的,蘭代表我,幽蘭合併則“吐香”,暗含求婚之意了。現她雖屬意於我,我卻早已使君有婦,和霜妹訂有白首之約,這可怎生是好!

    劉幽香見他遲遲不答,秀眉微皺,幽幽地輕聲自語道:“這,這,難道真是一個夢想嗎?”

    語罷,一聲輕嘆,內含無限的失望和幽怨。

    孫蘭亭見狀,心中不忍,應聲答道:“只要能知道是夢想,便不難摸到真正的幸福了。”

    劉幽香精神一振,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蘭亭知道像她這種內向的女子,最是善感多愁,與其使她長期痛苦,不如及早和她説個明白。於是答道:“人的命運操之於自己,只要保持冷靜,一條路走不通時,就應另闢一條新路……姑娘以為如何。”

    劉幽香並未正式作答,反問道:“依你所説,如果已經發現是一條正確的路,是否就該追求到底?”

    孫蘭亭答道:“當然,不過有很多客觀情況不易判明,那就要看所發現的路是否真的正確了。”

    劉幽香面現迷惘之色,問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孫蘭亭一聲長嘆,説道:“明白告知姑娘,那晚在下那幅畫,確是信手塗寫,並無他意。姑娘的意思在下自能會知,以姑娘的品貌才智,在下不勝仰慕,奈因已與金髮蠻婆前輩女弟子王梅霜訂盟在先,不敢耽誤姑娘終身,今後願與姑娘結成兄妹,如有差遣,必當萬死不辭,希姑娘往開處想,勿因此陷於痛苦之中。”

    劉幽香面色慘白。未再發言,沉思了一陣,幽幽説道:“天時不早了,回去罷!”

    説完立起,向庭宇走回,孫蘭亭無話可説,默默地跟在後面。

    不久,天色已黑,濃去密佈,星月無光,陣陣冷風,頗有寒意。

    殿中眾人,有坐有卧,先後進入夢鄉。

    孫蘭亭因白天的事,盤旋心中,輾轉不能成眠,抬頭向供桌上望去,劉幽香正在翻身動彈,知她也未曾入睡,不禁暗中一聲嘆息,想道:這姑娘樣樣都好,將來倒要幫她物色一個如意郎君!

    正在想着,忽見殿外遠處有點亮光緩緩地向這邊移來,亮光離地不高,似在人持着燈籠夜行。

    他心中疑道:如此深更半夜,怎會有人在曠野荒郊中行走!

    又有兩點亮光在另一方向出現,接着,其他方向又出現六點亮光。

    心知有異,站起身來。輕輕走出殿外,向四外一看,心中一驚,見四面八方有數十點亮光,均向庭宇這邊緩緩移來。

    現在距離尚遠不知來者何物忽見殿門口人影一閃劉幽香飄身而出,緊依在他的身旁道:“這亮光是什麼?”

    孫蘭亭見她真是害怕,不便將身讓開,説道:“日間我們進廟時,殿中甚為潔淨,當時我就懷疑這是一座黑道人物的聚集場所,現在看來,果然不錯,我們可能又要遇上一場麻煩了。”

    那些亮光行進並不迅速,且前後不一,這時僅有兩點亮光距離最近。

    孫蘭亭目力奇佳,現已看清這亮光確是兩盞被人持在手中的燈籠,因燈光反射,看不清持燈人面貌。

    驀地,又在最遠處出現一溜綠光,其行甚速,漸漸已能看出盡是綠色燈光,這燈光與先前那些亮光不同卻是排成兩路,井然有序,乍看頗似一條綠龍。

    綠燈一出現,先前那亮光,立時速度加快,一齊向這廟宇方向集攏而來。

    最先那兩盞亮光現已到達殿前,劉幽香等二人閃目向那持燈人望去,竟是兩個中年乞丐,皆是鶉衣百結,滿面污穢。

    這兩人看到孫蘭亭兩人,視如無見,一言不發,走到殿門右側,將燈向地下一插,立即盤膝坐在燈前。

    劉幽香見情,向孫蘭亭耳語道:“這兩個乞丐是人是鬼?”

    説着向他依畏得更緊。

    孫蘭亭沒有出聲,僅向她搖了搖頭。

    兩個乞丐一到,殿中諸人除去傻大個張同仍是鼾聲如雷外,其餘均被驚醒,張龍李豹就想湧出殿外,孫蘭亭急向他們擺手示意,他們這才止步退回。

    這是那些亮光均陸續到達,全是些乞丐,各依到達順序,將燈向地上一插,盤膝坐在燈前,全是一語不發。

    孫蘭亭見他們分成三列,坐得非常整齊,每列人數是十五人,共是四十五人。

    少頃,那條綠龍亦已來到殿前,清一色的都是黑衣勁裝大漢,一律黑布包頭,背後露出刀把,他們走到殿門左側,各將綠燈向地上一插,盤膝在燈前坐成三列,人數恰也是四十五人。

    雙方同樣的悶聲不響,殿前被燈光一照,頓時光明如畫。孫蘭亭和劉幽香站在兩羣人之間,顯得非常扎眼。

    孫蘭亭覺出不妥,輕輕地拉了劉幽香一把,二人退到殿門站定。

    雙方對坐甚久,似乎各有所待,突然那羣乞丐右首前列第一名的一箇中年乞丐,霍地立起,道:“時間不早,怎的你們幫主不見到來?”

    黑衣大漢這邊前列第一君,坐在地上答道:“青龍幫大弟子劉文率領陝南各頭目先來。我們幫主馬上就到。”

    語音才落,遠處又出現三點綠光,其疾如電,似三點寒星向這邊飛馳而來。

    劉文海坐在地上,用手向綠光一指,説道:“你看,我們幫主不是來了?”

    那中年乞丐未再坐下,見來了三盞燈光,知道另兩盞燈光一定青龍幫幫主請來的幫手,不禁面露焦急之色,同是轉臉向孫蘭亭他們瞟了一眼,似乎對殿中諸人亦頗含戒意。

    這時,那三盞綠燈已到,只聽其中一人陰惻惻説道:“李長老,你到得好早。”

    黑衣大漢行列中已躍起三人,迎上將燈接過。插在行列最前方。

    那個被稱做李長老的中年乞丐,抬頭向來人望去,見最前面一人馬面黃髯,一臉陰陽之像,正是那陝南青龍幫幫主吳恩義。

    後面二人,一個是虯髯大漢,一身山樵打扮,生得突額黃顙,滿面痛疤痕,像貌極為兇惡,背插一柄短把薄刃巨斧,至少也有兩三百斤重,那兇名遠播,名列武林九邪中的樵夫王吞虎!

    另一人卻是一個二十六七歲妖冶少婦,一身黑緞襖褲,生得柳眉杏目,面如桃花隆乳豐臀,極是豐滿,走起時,水蛇腰左右扭擺,媚態橫生,十分撩人,這人李長老卻不認識。

    雙方站定,青龍幫主吳因恩用手向孫蘭亭他們一指,問道:“殿中諸人,可是貴幫請來的幫手?”

    中年乞丐李長老答道:“咱們丐幫向以信義為重,既然與貴幫約定雙方各以燈籠作為識別無燈之人就是局外人士,殿中諸人想是過路行客臨時借住此處,與本幫無關。”

    吳恩義向毒樵夫王吞虎他們介紹道:“這位就是幫丐陝南兼領漢中府的丐幫長老李長庚,人稱鐵腿義丐的便是。”

    毒樵夫王吞虎冷哼一聲,並未答言。

    吳恩義又向鐵腿義丐李長説道:“李長老,我給你介紹兩位朋友。”

    他手指着毒樵夫王吞虎正欲介紹,鐵腿義丐接口説道:“這位我認識。”

    吳恩義又向那紅衣少女一指,説道:“這位是縹緲仙姑胡秀珠,人間仙子,武林奇人,諒你一定早有耳聞。”

    縹緲仙姑胡秀珠一聲嬌笑,用一條大紅手帕向吳恩義肩上輕輕打了一下,説道:“喲,這等誇獎,小妹可不敢當!”

    説着轉向孫蘭亭飛了一個媚眼説道:“那邊那位小兄弟可別見笑。”

    語罷,一雙水汪汪的杏目在孫蘭亭身上不停的打量。

    鐵腿義丐李長老聽説這少婦就是以淫蕩狠辣及一身高極武功著名江湖的縹緲仙姑,不由眉頭一皺,向青龍幫幫主吳恩義説道:“既然是貴幫請來的好朋友,咱要飯的當然一律接待,現有數言,要向幫主先行請教。”

    青龍幫幫主尚未答言,毒樵夫王吞虎在旁歷聲喝道:“有話快説,有屁快放,咱爺們可沒有功夫和你羅嗦!”

    鐵腿義丐李長庚並未發怒,繼續説道:“我們丐幫兄弟在陝南一帶,從未恃眾行兇,惹事生非,僅不過靠些殘羹剩飯度日,自貴幫成立以後,彼此互不侵犯,敝幫向無冒犯失禮之處,最近貴幫竟無理挑釁,連傷敝幫弟兄,並聲言欲將敝幫逐出陝南,不知其故何在?請幫主給我一個交待。”

    青龍幫幫主吳恩義冷笑,答道:“自古二虎不能並立,陝南青龍幫,就不能容許再有丐幫,因此,你們丐幫就得請出陝南。”

    鐵腿義丐李長庚道:“敝幫與其他恃強用武佔碼頭之幫會不同,二虎不能並立一語,用於敝幫,似為不妥,閣下既然如此説法,你們憑什麼?”

    青龍幫主吳恩義舉拳向空中一幌,陰側側地答道:“憑的就是這個!”

    原來青龍幫是當時陝南第一大幫會,平日恃強凌弱,無惡不作,這時是被黑衣教暗中收賣存心想向丐幫挑釁。毒樵夫和縹緲仙姑就是黑衣教派來的幫手。

    鐵腿交丐李長庚聞言,怒道:“丐幫雖不恃強欺弱,卻也不容他人任意凌辱,閣下既無理可講,那只有各憑實力一拼了。”

    毒樵夫王吞虎等得不耐,一步上前,喝道:“臭要飯的別廢話,如不聽從吳幫主的金玉良言,馬上就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不信你就過來試試!”

    鐵腿義丐李長庚冷笑一聲,説道:“閣下兇名尚嚇不倒丐幫兄弟,倒要領教一二。”

    正當這時,忽聽殿中霹靈似的一聲大喝,叫道:“那裏來的這羣傻小子,把咱傻大個吵醒!”

    傻大個張同走出殿外,孫蘭亭並未阻攔,他兩大步就已走到鐵腿義丐李長庚他們身前,伸出大手,指着他們又是哇呀呀的一陣大叫。

    雙方眾人一齊向他望去,同是一驚,見出來的這個巨人有如大庭中的哼哈二將,手持一把大切菜刀,威風凜凜,神氣十足。

    鐵腿義丐李長庚向張同抱拳説道:“這位英雄請息怒,今晚是丐幫陝南弟兄與青龍髟在此了結一段樑子,不知英雄在殿中睡覺,驚擾之處,尚請原諒,英雄乃局外人,請暫讓過一邊。停是再向英雄謝罪。”

    傻大個張同沒聽清楚他説的是些什麼,一聲大喝:“劈里叭嚓!”

    大切刀一掄,勁風,直向鐵腿義丐李長庚迎頭砍下,跟裏又加上一句“切了你們這羣傻小子!”

    李長庚見他刀沉力猛,不敢大意,一式“倒踩七星”,閃身躲過。傻大個張同並未停手,順勢將菜刀一橫,反手向身旁青龍幫幫主吳恩義攔腰掃去,口中叫道:“嘻哩嘩啦”

    出其不意,吳恩義吃了一驚,急忙全身向地下一撲,一個懶驢打滾,始將這——刀讓開。孫蘭亭在旁見傻大個第一招用的是“力劈華山”,第二招用的是“玄烏割沙”到現在他才算把傻大個在路上所説的“劈里叭嚓”“嘻哩嘩啦”弄清楚。

    毒樵夫王吞虎在武林中,向以大力著稱,現見巨人手中這把菜刀,比自己這柄大斧要重出兩三百斤,識得厲害,翻腕將背後大斧取下,暗凝真力準備和對方一拼。

    一刀已挾勁風向毒樵夫王吞虎當頭劈下。

    王吞虎勁凝右臂,橫斧上迎,喝了聲:“來得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震得他蹌踉後退,連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穩。

    傻大個見有人和他硬拼,又一聲大喝:“嘻哩嘩啦”,大菜刀橫着向王吞虎攔腰掃到。

    毒樵夫王吞虎方才硬接了他一下,震得虎口欲裂,雙臂痠麻,大斧幾乎脱手,這次不敢大意一個滑身溜步,將這刀閃過。大斧一掄,一招“五丁開山”直向傻大個當頭劈宋。

    傻大個張同只會兩的招刀法,如這兩招使用不上,除去硬接硬架就只有一輪亂砍,現見大斧迎頭劈來,菜刀一翻向上架去,“當”的一聲大響,迎個正着,將來斧震起一尺多高,一縷鮮血已順着毒樵夫王吞虎上拇指流下,原來他的虎口已被震裂,他總算不含湖,強咬着牙,大斧竟未撒手。

    傻大個又是一聲大喝:“劈里叭嚓”

    大菜刀又挾勁風向王吞虎當頭劈下。

    王吞虎疼痛,不敢再戰,一式“鯉跳龍門”,向後倒射出三丈多遠。

    傻大個死纏不休,一聲大叫,拔腿就追。

    青龍幫幫吳恩義及鐵腿義丐李長庚見了,一齊喝道:“稍停,我們有話説。”

    傻大個那懂什麼江湖過節,轉身向二人叫道:“你這兩個傻小子叫我什麼?”

    大菜刀一掄,又向吳李二人撲到。

    二人早被他威勢鎮住,不敢還手,展開身形,東閃西躲,在場中如同走馬燈的團團亂轉。

    他們動手時,縹緲仙姑秀珠躲在一邊。杏目就沒有離開過孫蘭亭一下,如醉如痴,場中情形,她根本就沒有看見。

    青龍幫主吳恩義心中大急,見同來的兩個幫手,一個力不能敵,一個又看中了殿門前那個小白臉,他知道縹緲仙姑的性格,在她打某種主意的時候,絕對不可驚動她,否則馬上就會翻臉成仇。

    他一邊盤旋,一邊想着:僅這個傻大個一個人我們雙方就應付不了,人家在殿中尚不知藏了多少人,看來今晚和丐幫這個談判是談不成了,何不暫時避開,等這夥人走後,再和丐幫另約日期。

    主意已定,正欲向鐵腿義丐李長庚發言,忽見殿後炎火光一閃,似是有有燃點物品,緊接着便見一團亮光由殿後轉出。

    殿前諸人一齊轉頭望去,見是一盞燈籠帶着一個長把在空中搖幌幌向場中飄移而來,燈後空無一人。

    盞燈籠的出現,傻大個視職不見,掄着大菜刀,仍在追鐵腿義丐李長庚等二人。

    孫蘭亭先前雖未阻攔傻大個張同生事,卻早在手中捍了一張廢紙團,準備在張同危急或要傷人時,彈出搶救。

    現見鐵腿義丐陷險,食指一彈,紙團疾向傻大個肘部麻筋上電射去。

    在他彈剎那,場中黑影一閃,多出一人,這人身手極快,左手一推,先鐵腿義丐推出,右手一翻正好抓在刀背之上,順勢向前—領一帶,傻大個站立不穩“咕咚”一聲,摔了一個狗吃屎。

    恰在這時,孫蘭亭那個紙團也正電射而到,這人右手往回一抄,已把紙團按在手中,卻震得他手心一陣疼痛,雙臂微痠麻,心中驚道:這年輕人是何等人物,竟有這高的功力。

    院中諸人皆已把來人看清,見是一個髯眉灰白的老丐,一身千綴百補的骯衣服,腰間插着一支五尺長的碧綠五杖。

    眾人看到這支玉杖,知是丐幫幫主所持之物,來人定是當今丐幫幫主,又是武林七絕之一的神丐桑人和。傻大個由地上爬起,一聲大叫,雙目圓瞪,掄起大刀,就想劈出。

    神丐桑人和身形奇快未容他將刀劈下,已閃身繞至傻大個身勁凝右臂一掌向他後背推去,他倒無傷傻大個之心,僅想把他扔出,因此並未用出全力。

    傻大個方才吃了虧,這次見他繞到身後,舉着刀無法劈下,只得全身用勁準備挨一下,神丐一掌推到他的背上,只覺他力大無比,竟是屹立不動。身形一閃,又轉至傻大個身前,拇指一伸,讚道:“大個,好大的神力”

    孫蘭亭怕傻大個再纏着動手,急喝道:“傻大哥,快過來!”

    張同不敢不聽,急向孫蘭亭身邊走來。邊走邊叫道:“你才是個大哥呢。咱是傻大個。”

    孫蘭亭向神丐桑人和抱拳説道:“谷桑田弟子孫蘭亭拜見丐幫幫主,請幫主先行了斷與青龍幫幫主之事,然後晚輩有事相求。”

    桑幫主聞言,向他仔細看了幾眼,點頭説道:“好,孫蘭亭就是你,果然是人中之龍。”

    鐵腿義丐李長庚走過來。向桑谷主躬身説道:“陝南領班李長庚,代表全陝南弟兄參見幫主。”

    説罷,就想行幫中跪拜大禮,桑幫主將手一揮説道:“免了”

    桑幫主轉頭向孫蘭亭説道:“方才這位傻英雄動手時,孫少俠為何不予勸阻,而致生出誤會?”

    孫蘭亭答道:“前輩等到達殿後,晚輩已然發覺,所以傻大哥動手時並未阻擋,為的就是想把殿後之人早些引出,以分敵我。”

    話才説完,殿後果然又是亮光一閃,一盞燈籠搖搖幌幌的由殿後轉出,緩緩地走進場中,這燈之人一邊走—邊嚷嚷:“好,你這小毛頭,竟敢用心機作弄我們,今天非叫你知道厲害不可!”

    孫蘭亭聞聲,心中大喜,一陣孺慕之情,陡起心頭,急道:“吳老前輩你好?晚輩這廂有禮了。”

    來人正是那丐僅存的前輩長老,窮神瘋吳乙。

    吳乙把燈籠向地上一插,抬頭一看,叫道:“金童玉女,你們全……”

    他忽看清孫蘭亭身旁那個少女不是王梅霜,急地中停把話咽回,用手向孫蘭亭一招,就道:“小毛頭,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孫蘭亭已猜出他想問何事,轉頭向劉幽香説道:“姑娘請至殿內少歇,在下待會就來。”

    身形一閃,已至窮神瘋乞吳乙身前,説道:“老前輩有事請問,晚輩一定據實回答。”

    吳乙右手一翻,已扣在孫蘭亭左腕脈門之上,詼諧之態盡失,説道:“咱們到殿後去應談吧!”

    孫蘭亭任由他扣着脈門,未作閃避化解,只應了一聲:“好。”

    二人到了殿後,吳乙問道:“你的未婚老婆是誰!”

    孫蘭亭答道:“王梅霜。”

    吳乙問道:“你們的媒人是誰?”

    孫蘭亭答道:“是老前輩”

    吳乙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老前輩沒有?”

    孫蘭亭答道:“這晚輩怎敢!”

    吳乙歷聲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能容許辜負王梅霜!”

    孫蘭亭説道:“老前輩不要誤會,晚輩並未辜負她。”

    吳乙怒道:“你還嘴硬,方才緊依在你身旁那個姑娘是誰?”

    孫蘭亭答道:“不老神君劉靈虛義女劉幽香,她是晚輩的救命恩人”

    吳乙道:“你把她救你的經過説給我聽聽。”

    孫蘭亭點點頭,把被救的經過概略説了一遍,吳乙聽後,顏色稍霽,説道:“方才見她對你頗為親匿,似乎對你極有意思。”

    孫蘭亭坦白的答道:“不錯,她並且已對我當面表示過。”

    吳乙問道:“當真如此?”

    孫蘭亭道:“晚輩如有半點虛言,將來老前輩查出後,願受最厲害的處置。”

    吳乙道:“好,我相信你,現在你準備何往?”

    孫蘭亭道:“準備在二月二日那天趕到武當山和師父相會”

    吳乙問道:“她們何與你同往?”

    孫蘭亭道:“她不願離開我,非與我同往不可”

    吳乙道:“你是否已經答應她們同往?”

    孫蘭亭答道:“是。”

    吳乙哼了一聲,問道:“你與你師父相會以後,準備如何?”

    孫蘭亭道:“天涯海角,尋訪父母下落。”

    吳乙道:“是否已答允仍帶她們同行?”

    孫蘭亭道:“未曾。”

    吳乙道:“為保持你的信用,準你帶她們到武當山去,但是與你師父相會後,限你馬上就把她們甩開,這個你可願意?”

    孫蘭亭道:“願意。”

    吳乙哈哈一笑,又恢復了往日詼諧的態度,將孫蘭亭左腕一鬆,説道:“這才是個好小子,俗謂烈女不嫁二夫,雖説沒有限制男人,但男人對男人也應忠實,這才顯得公平。”

    他二人在殿後談話時,殿前,丐幫幫主和青龍幫主也展開了一場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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