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宇無意追查馬堡主的私事,只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要到馬家堡作客,所以才不能不先了解一下。
可能是貧富懸殊的關係,總而言之,鄉民對馬堡主似無好感。
凌震宇心中有了一個數後,便決定隻身到馬家堡去赴約。這是臨走時答應馬玉鳳的,他必須實踐自己的諾言。
當然,他不會忘記,在他背後傳話的人道:
“用秘圖來換取水芙蓉的性命。”
秘圖!
它關係着崑崙派的存亡,玄真道長就是為了秘圖,才離開崑崙鬥牛觀,到中原來。
不幸,命喪開封。
如今自己受命帶着秘圖,來至西域,準備登上崑崙山,交還於鬥牛觀掌教,豈料……
凌震宇左思右想,總是無法明白。
不知不覺中,來到馬家堡。
凌震宇定睛一望,這時,天色已黑。
馬家堡外,家丁守衞森嚴。
凌震宇的腦海,忽然浮起一個念頭,那就是馬家堡裏裏外外,到底擁有多少高手?
要知道真像,似乎也只有一個辦法,而這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冒險。
驀地,凌震宇覺得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親自體驗和了解。
繼而,凌震宇又憶起了昔日在中原時,處處由前輩們師父七禽叟,銀拐客麥晉芬,金蓮夫人韓靜如,苗疆蠱母,姑姑凌世音及失散十幾年的娘……等等,援手相助和細微的照顧,如今,前往崑崙山中一切事情的發生,只有靠自己解決了,尤其是水芙蓉的失蹤。
因此,他決定悄悄潛進馬家堡。
他暗忖:
“假如馬家堡內,果真有高手的話,一定會給自己鬼祟的行動,引了出來。”
於是,他首先騙過了那些家丁。
要騙過那些家丁,在凌震宇來説,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聲東擊西”,“投石問路”或者“調虎離山”等等,似乎略施小計就可以瞞過。
凌震宇突破了外圍,拔身而起,凌空三丈,縱入了堡內。
頓時,凌震宇星目電婦四周;這裏面,果然是由穿得較為光鮮的人巡邏。
凌震宇為了要試試他們的身手反應,隨即用黑巾蒙面,故意在他們的身邊一掠而過。
那是視線範圍之內,自然見到了。
“什麼人?”
立刻傳來家丁一聲喝問。
隨之,有人疾如箭矢地追了過來。
凌震宇身形一晃,霎時消失了形跡;其實他只是躲在黑暗的角落。
“在那邊,快!”
喊聲急急而過,人聲沸騰。
凌震宇突然感到很驚訝,原來不知何時,黑暗中竟多了一個“替身”。
那人腳步如飛,速度奇快。
“別逃!站住!”
後面追逐而來的,自然是馬家堡的人,但卻無法追上他。
轉眼之間,那人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凌震宇靜觀其變,心裏難免引起無數的疑問。
“那是誰?他為什麼也闖進了馬家堡來?他是有意救自己,還是另有目的?”
當然,依凌震宇的武功,自然無須別人搭救,因為他是存心試試護堡家丁的武功的,即使那人不出現,還是一樣沒有人能抓得住他。
這時,躲在黑暗角落的凌震宇又聽,有人議論紛紛着。
一個矮個子的家丁,嘆息道:
“真可惡,又讓他溜了!”
他身旁的六尺大漢,粗聲粗氣接着大嚷道:
“我想用飛刀,但卻想留下活口。”
矮個子身後的瘦鬼,好奇問道:
“是男還是女?”
大漢轉臉望着瘦鬼,壓低聲音道:
“好像是男的。”
矮個子急急搖手,彷彿怕人家誤信,很快地更正道:
“不!是個女的。”
瘦鬼道:“不管是男還是女,我們都必須稟告堡主一聲。”
突然,另一個胖嘟嘟的人,舉手一攔,道:
“慢着,這種小事,何必大驚小怪,驚動他老人家?”
語音方畢,瘦鬼疾言厲色道:
“但那可能是刺客!”
矮個胸有成竹,道:“我看未必,今天這兒來了太多的武林人物,他們之間,可能有仇怨,有些因為過招交手,輸了不服氣!”
大漢忙問道:“你的意思是,打敗的人想報仇,所以趁黑出來暗算?”
矮個子點頭道:“是的!”
胖子不以為然,搶道:“我看是沒有受到堡主邀請的人,懷恨於心吧!”
瘦鬼道:“你錯了,堡主是個喜客的人,任何武林高手,只要他們願意留下,堡主一定歡迎,住到客棧裏去的人,大部分都是婉拒了堡主邀請的。”
胖子道:“算了,別吵了,大家小心點就是,堡裏有嘉賓,切不能讓任何刺客有可乘之機。”
此刻,瘦鬼還是堅持道:
“就算不驚動堡主他老人家,也要對大少爺講一聲,否則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語畢,矮子輕聲笑道:
“你這人太笨了,剛才明明看到那人身形直奔堡外,消失在田野間,我們何必自討苦吃?”
接着,胖子幫腔着:
“是的,老金説得對,我們如果跟大少爺説,他一定好打陣仗,要我們召來更多人,徹夜展開搜索和戒備,那才是自討苦吃!”
大漢也贊同道:
“不錯,只要我們自己心裏有數,提高警覺,小心防範就是。”
於是,一場爭論,總算有了結果。
一度聚集在一起的家丁,再次四散,回到原來的崗位去。
馬家堡內堂——
夜深入靜之際,馬氏父子還未睡,他們正在等待。
“他一定會來的,我相信他不是個食言的小人!”
此際,説話的,是馬玉鳳。
她被父兄埋怨,因為凌震宇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露面。
馬堡主道:
“凌震宇才是我們需要的人,也是今天看過的武功最高的人,所以只要他來到馬家堡,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下他來。”
聞言,馬玉龍面露愁容,施即道:
“我擔心他不肯留下!”
頓了一下,馬玉龍繼續説道:
“他絕非一般武林中人,金錢是很難打動他的,除非妹妹你有辦法。”
馬玉鳳一聽之下,柳眉微蹙,身形一動,輕嘆道:
“這個人實在不容易對付,他很冷漠,反應又快。”
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又過了良久,馬堡主此時已有不耐煩之感,立起身來道:
“我們不如派人到李家去看看。”
此語方畢,忽然有人由內裏現身出來,道:
“不必看了!”
三人一齊朝發話地方瞥去,卻吃驚不已,因為,那邊是通往客房的地方。
而且,客房裏面住的是,一些被馬氏父子,挽留下來的客人。
這些客人都是身手不錯,反應極佳的武林高手,武林高手不一定就是江湖中人,他們未必一個個出來闖蕩江湖。
有些歸隱於寺院之中,有些長年在崇山峻嶺修練。
有些甚至不喜歡結交江湖中人,我行我素,河水不犯井水。
眼前這個人,正是馬家客人之一。
他大模大樣地由客房那邊走了過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顯然他聽到了馬氏父子所講的話,所以他忍不住説道:
“你們所講的人,已經嚇跑了,他實在見不得人。”
説話的人並非別人,正是“青海三雄”中的老二狄猛。
狄猛一邊走了過來,一邊説道:
“你們要等的人,可是‘追魂客’凌震宇?”
馬玉鳳杏眸一瞪,出現不悦之色,反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要等的人是凌震宇呢?”
狄猛頓了一下,又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他剛才來過了,但他太不光明正大,行動鬼鬼祟祟,我一光火,就把他給轟走了!”
此話一出,馬玉龍聞言,幾乎忍不住發笑。
馬玉鳳杏眼一睜,驚奇地道:
“你將他轟走了?這是幾時發生的事?”
狄猛傲然道:
“你不信,可以去問一些護堡的家丁。其實凌震宇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只是個膿包,根本就不堪一擊。”
於是,他説出在不久之前,發生在宅子外的事。
馬玉龍聞言,半信半疑,當下把一些家丁召來,問過之後,發現果然不假。
但是,家丁卻無法確定,那個人是否是凌震宇。
狄猛笑道:
“你們還懷疑什麼?我親眼見到的事,又怎麼會假呢?”
即使狄猛説得如何逼真,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相信他的話。
狄猛道:
“我當時看到凌震宇出現在宅外,心裏正感驚奇,忽然他摸出了一塊黑巾,將臉矇住,本來我想衝去將他擒住,但你的人出手比我快,原來他們也發現了凌震宇的行蹤,結果,還是給他跑掉了。”
馬氏父子聽了狄猛的話,仍然不敢相信,但馬家一些家丁的説法,卻與狄猛無二,這又令他們不得不信。
狄猛突然問道:
“你們把我三兄弟留下,到底為了什麼?”
馬堡主微哂,道:
“賞識三位的功夫。因為,我們堡裏需要更多的武林高手。”
狄猛眼睛一翻,不悦道:
“包括凌震宇在內?”
馬堡主額首微點,沒有答話。
狄猛見狀,雙目中,決然之色立現,斬釘截鐵道:
“經過今晚之後,我肯定這個人不可靠,他也許另有企圖。”
突然之間二團身影一晃,又出現在方才狄猛現身的地方。
那是狄威和狄勇。
狄威立好身形,臉上露出疑容之色的朝馬堡主一瞥,道:
“馬堡主這次挑選教頭設擂台,是否就為了護衞堡子這麼簡單?”
馬堡主灰眉一場,含笑地反問道:
“你以為我還有何企圖?””
狄威微一笑,道:
“請不要見怪,我這個人就是心直口快,以我之愚見,堡主的確是另有所圖。”
聞言,馬堡主陡地仰天大笑,道:
“哈——不愧是‘青海三雄’之中的大哥,除了武功高強之外,總算有頭腦。”
語音方畢,狄家三兄弟聞言之下,眉頭倏皺,交換了一個眼色。
馬氏父子見景,也感覺到事不尋常。
驀地狄威探手腰間,當他的手再往上揚時,瓦背上面正傳來了“嘩啦啦”連串聲響。
“螳啷鑿”破瓦而出,屋頂之上,有人悶“哼”一聲。
隨即,滴下了幾滴鮮血。
狄家兄弟身形電閃般,徑朝天井飛射而去,馬氏父子亦尾隨其後。
狄家兄弟與馬堡主兒女三人,先後飛身踏登屋頂。
只見瓦面洞穿,卻未見人影。
他們目光如電暴閃,旋即各自四散,朝四下裏搜索,可惜夜色已深,天空一片昏暗,全無人蹤。
五人回到馬家大廳,馬堡主雙目凝視着地上的血跡發呆。
突然,狄猛毫不客氣地大聲嚷道:
“一定又是他!見不得陽光的武術大騙子!”
聞言,馬堡主幽幽地問:
“你指誰是武術大騙子?”
狄猛立即答道:
“當然是凌震宇。”
接着,狄威侃侃而談道:
“姓凌的小子,根本沒有真本領,‘霹靂門’聶元霸等人,已被七禽叟、火鳳凰、金蓮夫人斬殺,他們為感念武林盟主,因此將這功勞,歸在凌震宇的身上。”
此言方畢,馬玉鳳杏目圓睜,道:
“可是,我親眼看見他空手力擒三兇,如何假得來?”
狄猛又道:
“馬姑娘臨陣經驗大少,自然無法明白,其中定有蹊蹺!”
馬玉鳳見狄猛如此言道,心裏忖思確實自己臨陣的經驗太少,於是就不再發話。
馬堡主是個含蓄的人,他不會令客人難堪,只淡淡説道:
“見過了方才的事,加上你們説出不久之前,發生在宅外的事,相信各位已明白,這裏的確很需要高手保護。”
狄威陡地道:
“對了,堡主,剛才你不是打算向我們道出一些心事嗎?”
馬堡主目光電閃四周,始道:
“是的!但是,現在我們説話,可能容易泄露,為防隔牆有耳,還是等下再説。”
狄家三兄弟互望了一眼,難免有些失望。
馬堡主又對他們道:
“不過,我可以向三位保證,只要你們盡心盡力為我馬某做事,我一定會給你們好處,同時也會盡快把我要你們做的事,説了出來,但決非今夕!”
言畢,狄家三兄弟無可奈何,只好返客房去休息。
馬氏父子也沒有再説什麼,因為經過了方才一事之後,證明有人要潛入馬家堡,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但那個被狄威以“螳螂鑿”所傷的人,又是誰?
他來這裏的目的,究竟何在?
他什麼時候來的?會不會把馬氏父子的談話內容聽去?
為了安全,馬家的家丁們,立刻燃起了火把,四里展開搜索。
天上沒有星月,沉悶的空氣,壓在每個家丁的心頭,他們奉命持着火把,搜查整座堡子。
四周的屋宇櫛比,動也不動,好似一條盤踞的巨蟒。深夜裏,馬玉龍仍率領家丁四處搜索。
馬玉鳳經過整日勞頓,此際已是疲態畢露,也正返回閨房休息。
豈料,當她剛踏入閨房,立即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是瞬間之事,她想退出時,已來不及了。
“你再動一動,人頭立即落地。”
背後出現了一種冷峻的聲音。
馬玉鳳背後的秀髮之間,有個東西抵住,可能是一柄刀,或者一把劍。
背後的人又道:
“乖乖地掩上門!”
驀地,馬玉鳳腦海立即想到關上門之後,一男一女的情景。
她心裏萬分惴惴不安地道:
“你要怎樣?為什麼要我關上房門?”
背後之人,聞言之卞,語氣立現嚴肅道:
“你放心,不會是劫財,也不會是劫色!”
馬玉鳳經背後之人一説,只好上前關上房門。
背後之人道:“你就是馬家大小姐?”
馬玉鳳道:“是的。”
那人再追問:“外面這麼吵鬧,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經此猝變之下,馬玉鳳心裏已非常地疙瘩,不悦道:“你心裏明白,又何必多問?”
那人道:“我要是明白就不會問你,就因為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所以我才問你!”
馬玉鳳本不想理睬,但又無可奈何地道:
“你受了傷,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因為那是一支毒鑿,毒發你便可能身亡。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未昏倒之前,出去求解藥。”
那人即問:“向誰求?”
馬玉鳳雙手環抱,道:“當然不會是向我!”
那人再道:“那會是誰?”
馬玉鳳道:“狄威!”
那人詫異道:“青海三雄中的老大,狄威?”
馬玉鳳一笑,道:“不錯,如果你放過我,由我出面,狄威一定給你解藥!”
馬玉鳳語音方落,突聞背後之人,一陣暴笑。
“哈哈——”
馬玉鳳納悶道:“你笑什麼?”
那人又哈哈笑道:“我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馬大小姐。”
馬玉鳳道:
“你一定小看那些兒傷口了。血雖然只流了幾滴,但你卻會隨時毒發身亡!”
那人又在背後悠悠地道:
“假如那的確為一枚餵過毒的飛鑿,只須經它擦傷,也是一樣隨時會毒發身亡。馬大小姐,可惜你出道日子太淺,不知道螳螂鑿並未喂毒。”
此語一落,馬玉鳳粉頰紅了一陣,道:
“這……沒想到,你是個老江湖?”
背後那人一聽,卻不屑笑道:
“若非是個老江湖,他們早已發現我了!此時也不會在你房間。”
馬玉鳳問道:
“不過,像這樣鬼鬼祟祟的,躲到女人閨房裏來,難道你不怕人家取笑嗎?”
那人聞之答道:
“假如有人取笑,取笑的對象必然是你。”
馬玉鳳不由一怔,道:
“你怎麼會這樣説?”
那人道:“因為是你約我來的,否則,我怎麼會來呢?”
直至到現在,馬玉鳳才聽出背後的男子聲音是凌震宇。
當馬玉鳳發現背後之人是凌震宇之後,她又喜又嗔地,速頓身形,嬌羞地道:
“你真壞,怎麼會等到三更半夜才來?”
凌震宇冷冷地道:
“我早就來了,只是馬家堡的莊院太大了,一時找不到你。”
馬玉鳳杏眼凝視着凌震宇,關切温柔地道:
“你總算是個守信的人,但在這裏,是很容易令人發生誤會。”
聞言之下,凌震宇解釋道:
“我也不想,無奈我來得太不湊巧,我只想躲避一陣,以免沙塵滾之,殺錯了良民,想不到你就在此時闖了入來,老實説,事前我真不知道這是你的閨房。”
馬玉鳳蹙着雙眉,打量着凌震宇,問道:
“你沒受傷?”
凌震宇攤開雙手,也打量自己,道:
“我為什麼會受傷?”
馬玉鳳又問:
“你不是躲在屋頂上,偷聽我們講話嗎?”
此語一出,凌震宇卻是苦笑搖頭,道:
“我並未偷聽你們説話!”
馬玉鳳感到一陣迷惑,道:
“那躲在屋頂上,偷聽我們講話的,會是誰?”
馬玉鳳定睛展望,凌震宇渾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傷痕。
馬玉鳳道:
“你這麼晚才來找我,叫我如何帶你去見我爹?”
凌震宇説道:
“我有事,耽誤了!”
頓了一下,星目倏現愁色,繼續道:
“要不是外面的人,聲勢洶洶,我也不必躲躲閃閃,但這種情形,我只怕無法解釋清楚了。”
馬玉鳳卻出人意料,説道:
“看來,你今夜必須留在這裏。”
語音將落,凌震宇不禁一驚,訝然道:
“什麼?我怎麼可以整夜留在這裏?別開玩笑了。這對你來説……”
凌震宇話語未畢,馬玉鳳羞怯,嬌聲搶道:
“我不會開你玩笑,這時候,你只要一現身,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凌震宇神情泰然,道:
“我沒有受傷,證明我不是躲在屋頂上偷聽令尊秘密的人。”
馬玉鳳杏目頻轉,凝視着凌震宇道:
“但是,除了那傷者之外,先前還有另-些人來過,甚至狄猛也見過你,這很容易引起誤會。”
凌震宇正色道:
“我留在這裏,豈不是更易教人想入非非?”
豈料,馬玉鳳卻落落大方地道:
“只要我們安份守已,只要你我不説出去,誰會説我們什麼?”
想着,凌震宇抬頭一瞥馬玉鳳,劍眉深鎖,道:
“即使別人不説什麼,你我怎麼可以整夜相對呢?”
聽至此,馬玉鳳微抬螓首,望着凌震宇,微微一笑,道:
“為什麼不可以?今天,我們已相處了一整日了,不是嗎?”
凌震宇一聽,劍眉微揚,情急地道:
“但是,這是晚上,而且還是你的閨房,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語意方畢,馬玉鳳面靨突然微紅,螓首低垂,作出一副小女特有的一種矜特的神態。
然後,嬌羞道:
“你知道就好了,假如事情傳了出去,你猜武林中人,對你凌震宇會怎麼樣?”
“這……”
他越想越覺不安,吶吶地道:
“我到這裏來,無非是為了答應過你,現在目的已達,我總算沒有食言,我也要走了。”
説着,凌震宇正欲飛縱而出之際。
“不!”
馬玉鳳見狀,即刻阻止,然後道:
“他們似在搜索,要走也得過一會兒。”
“那邊看看!”
外面又傳來人聲,家丁持着武器,提着燈籠,鬨然而來。
馬玉鳳急忙趁着人未走近之前,將油燈吹熄。
此刻,凌震宇在黑夜中與馬玉鳳默默相對。
紙窗之外,有光線透入,雙方只可看到對方的影子。
人聲越來越近,房中二人各自屏着氣。
突然,外面傳來話語,道:
“少爺,堡裏全都搜查過了,目前,就只有大小姐的房間沒有搜過。”
馬玉龍的聲音,道:
“她可能睡了,算了吧,如果有事,她一定會出聲的。”
這時,又有人説道:
“我想還是進去看看好些,大小姐的安全要緊。”
當下,有人敲門。
凌震宇立即閃到蚊帳後面,隱起身形。
他自然明白,這時候如果被人發現,任他如何解釋也沒有用。
門被敲着,馬玉鳳佯佯作睡眼囈怔地向門外問道:
“誰?”
“玉鳳,我是大哥。”門外的馬玉龍道,“你睡了嗎?”
此時,馬玉鳳坐在牀前,沒有開門,也沒有走過去。
“是的,大哥。什麼事?”
馬玉鳳極力地思忖着只有這樣子,才像躺在牀上説話。
“你沒事吧!”馬玉龍仍然十分關心地問。
馬玉鳳答:“沒有事啊!”
馬玉龍聞言,欣然道:“那好極了,你睡吧,明天再説。”
人聲逐漸遠去,直到消失。
蚊帳後面走出了凌震宇,吁了一口氣。
房外一片沉寂,房內一片情濃。
凌震宇和馬玉風默然相對了好一陣。
儘管彼此沒有説話,但卻好像都看到了對方一樣。不但看到了人影,還看到了其他。
過了好一會兒,凌震宇首先打破了沉默,道:
“為什麼不讓我走?”
聞言之下,馬玉鳳幽幽地道:
“為了你,也為了我!你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要走?”
凌震宇倏道:“我怎麼可以在你的閨房裏呆到天亮呢?”
馬玉鳳螓首微垂,靦腆地道:“你可以在天亮之前走或者……或者,你也可以一輩子不走!”
凌震宇聽後,臉上呈現疑容,道:
“怎麼可以?”
馬玉鳳螓首微抬,深情地瞥了一眼凌震宇,又垂下螓首,柔聲道:
“為什麼不可以?我喜歡你,我父親更喜歡你能夠留下來。”
話聲甫畢,凌震宇即道:
“你父親喜歡我,可能要利用我替他做事。可惜,我還……”
馬玉鳳倏然抬頭,認真地道:
“但我喜歡你,卻是出自內心。”
凌震宇道:“可是,我已經有婚約了!”
馬玉鳳不屑一笑,道:“那算不了什麼!反正水芙蓉現在下落不明,也許死了也不一定。”
凌震宇星眸暴閃,臉罩寒霜,厲聲喝道:
“不准你咒她,你們之間,並無過節!”
“梆!梆!梆!”
外面又傳來更鼓之聲,已是三更時分。
馬玉鳳見凌震宇星目含怒,態度一變,温柔地道:
“我爹太富有了,他總要人保護,假如你能留下來,他老人家一定很高興。”
凌震宇轉首望着外面,道:
“據我所知,你們堡裏已聘下了不少高手,怎麼用得着我?”
馬玉鳳忙走到他面前,道:“他們的武功都不及你,再多也是無用,所以我爹希望你,能留下來做我們堡裏的總教頭。”
凌震宇斂起怒容,苦笑道:
“我凌震宇實在不敢當,即使真的需要我留下來,我也不會掛上這麼大的頭銜!”
馬玉鳳一聽,亮聲道:
“你只要肯留下來,要不要頭銜倒是另外一回事。”
凌震宇星目微移,面顯疑色,緩聲道:
“如果我真的留下來,難道就只是護堡這麼簡單嗎?”
“這……”馬玉鳳一怔,又道:“你似乎偷聽過我們的談話,是不是?”
“假如真的偷聽過,我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你呢?”凌震宇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父親沒有理由,招攬那麼多的武林高手……”
未待語盡,馬玉鳳搶道;
“我已説過了,只因為他太過富有的關係。”
凌震宇劍眉一頓,道:
“比他更富有的人,我也見過,但就沒有像令尊這樣,必須招那麼多的武林高手來護堡。”
馬玉鳳一閃雙目,悠然而道:
“可能真的是有原因。”
説着,頓了一下,微昂螓首,望了凌震宇一眼,又道:“但是在你還沒有答應我留下之前,我是不能告訴你的。”
凌震宇輕“哼”一聲,笑道;
“你不實説,我也不可能留下來。”
馬玉鳳反問:
“換句話説,我如果直言,你就會留下來嘍,是不是?”
當下,凌震宇不再言語,深吸一口氣,星目炬光內藴,臉孔之上顯露出一絲愁容,心中已有了個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