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還待開口,弘忍大師説聲:“有緣再見!”
弘忍大師身軀一晃,眾人祇感覺微風颯颯,白影一晃,登時失蹤。
四人忙向來路方面打量,不見蹤跡,知她所取途向,乃是玄冰地獄一面,急忙轉身縱至巖邊,往玄冰地獄中注視,祇見距此三數十里,有一個白點,星丸擲跳般,往玄冰地獄中心疾馳,數里寬的深壑,竟是一躍而過,晃眼無蹤。
四人目睹弘忍大師這高的輕功,不禁咋舌!
麻姑道:“梅姐姐,弘忍大師這種身法,簡直是飛嘛!”
雪梅笑道:“大師這份功夫乃佛門最高輕功,心光遁法。”
雪梅反顧梅花居士及星雲道長,忙道:“師伯和師叔受創甚重,急需休養,我們不要再瞎扯了。”
二女回到梅花居士、星雲道長面前,雪梅問道:“師伯,師叔,你們不便行動,由我們姐妹揹負回洞去吧!”
梅花居士揮手止住道:“有現成代步之物,不勞二位賢侄女!”
二女聞言,這才想起金翅雕來,不禁啞然失笑。
梅花居士口髮長嘯,召金翅雕到來。
稍過片刻,金翅雕以宏厲聲音相應,飄然降落。
梅花居士扶着星雲道長,縱上雕背,雪梅麻姑姐妹,並肩坐在後面,梅花居士略為吩咐幾句,金翅雕立即振動飛翅,往深壑山洞中飛去。
來到洞堂中,雪梅、麻姑姐妹,照顧梅花居士、星雲道長躺卧牀上,這才稟明二人,欲到玄冰地獄中去尋找曉嵐。
梅花居士和星雲道長,少不了一番叮嚀,命姐妹二人,千萬當心,以免輕身涉險,無法援救。
二女喏喏連聲,方欲移步外出……。
雪梅好似突然想起一事,搖手止住道:“師妹就在洞中戒備,由愚姐獨自前往已足!”
麻姑一怔,懵然憬悟,連稱該死!
梅花居士見這姐妹二人情形,知道她們意思,笑道:“你們姐妹儘管前去,不必有所顧慮!”
麻姑搶着説道:“這批魔崽子,大都陰險無恥,萬一……”
麻姑話未説完,星雲道長髮出微弱的聲音道:“魔崽子們雖是陰險無恥,但更惜命,他們吃了熊肝豹膽,也不敢違背九天羅剎花老前輩之命,儘管放心好了。”
二女聞言,這才放心前往。
二女沿着那條三尺寬的曲徑加緊飛馳,口中併發出嬌嘯,以便曉嵐聞聲相應,前來相會。
一直尋到絕門山上,不但曉嵐蹤跡不見,甚至連雪山老魅呼侗、胡音尊者楊魯、黃衫尊者古陵、赤霞尊者等,全都未見,好似被玄冰地獄吞沒一般。
二女感到萬分奇怪,心中暗忖道:“玄冰地獄中,僅有這條通生門的路,其他別無蹊徑可通,嵐哥分明把他們趕來!又未見其迴轉,為何蹤跡不見?難道他們能夠上天入地不成?否則,就是這玄冰地獄中,另有捷徑,通達外面了!”
二女互相一説,都感到奇怪,麻姑睜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住朝四周眺望,面上露出惶急之容。
雪梅忽然看到當初弘忍大師所居井穴,見穴口堅冰有碎裂痕跡,色彩猶新,似是剛損壞不久。
雪梅口內輕“咦”一聲,凝神注視。
麻姑怔怔地望着她道:“梅姐姐,甚麼事呀?”
雪梅手指井穴,令其觀看。
麻姑縱身向前,先向穴口瞥了一眼,然後縱目往下注視,目先相接,似乎有紅黃白三色,呈現穴底,不禁驚叫起來!
雪梅忙縱身過來,問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麻姑歡容滿面,指定穴底道:“梅姐姐快看,這不是雪山老魅諸人服色嗎?”
雪梅連連點頭道:“正是!”
麻姑喜孜孜取了塊冰粒,扣於掌心,抖手打去。
那塊冰粒到穴底白色上,不見一些反應。
麻姑道:“梅姐姐,看情形他們恐怕被人殺死了,我們何不下去看看?”
雪梅深知雪山老魅等人,陰險卑鄙,雖然不見反應,仍是放心不下,搖手止住麻姑,亦拾起一顆較大冰塊,朝那黃顏色打去。
祇聽“蓬”的一聲,冰塊好似打中敗絮,毫無動靜。
雪梅經過這次試探後,方才放心,摘下玉蓮,擎在手中,隨同麻姑,縱落井穴。
落地一看,赫然是雪山老魅四具屍體,直挺挺躺在地上。
雪梅朝四人全身打量一陣,發現他們身上,並無傷痕,找不出致死的原因,心中暗暗稱怪!
正驚疑問,祇見四人,倏然雙目圓睜,全身顫動,似是掙扎欲起!
雪梅麻姑見狀,更為驚訝,將身後退兩步,全神戒備。
雪山老魅呼侗,掙扎一陣,無法站起,睜目掃了二女一眼,發覺她們正是對頭時,駭得魂不附體。
赤霞尊者、胡音尊者、黃衫尊者,以為今天難逃一死,內心不敢稍存希冀,雙目一閉,靜等死神來臨!
雪山老魅呼侗,不失是個老奸巨猾傢伙,從多次的經驗中,他知道曉嵐與二女,都是心慈面軟的人,祇要低聲求饒,非但這條命可以保住,而且還可藉她們之力,將奇怪的點穴法解開。
他想了一會,急陪笑説道:“我們被一個隱形人,封閉穴道,拋在這裏,玉蓮大俠李曉嵐,被那隱形人,擊落山陰的深壑中,兩位女俠,如欲找尋李少秧,可到山陰深壑中找尋,經此大難後,我們已痛覺前非,祈兩位女俠援手,將我們穴道解開,我等從此洗心革面,隱跡山林,度這有限的歲月。”
雪山老魅説話時,聲音顫動,雙目淚下,似是真有悔改之意,不由不信。
二女天性仁慈,目睹四人不死不活可憐狀,心中好生不忍,又聽他們這樣説法,乃勾動俠義肝腸。
麻姑較為口快純真,急忙勸慰道:“人非聖賢,焉能無過,祇要痛覺前非,就不失為好人,你們不要難過,我們姐妹一定救你們便了!”
雪山老魅聞言,知鬼計已售,心中暗喜,其餘三人,聽二女如此説,不禁精神陡振,齊睜雙目,射出感激的目光,同聲説道:“兩位女俠如將我們穴道解開,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並嚴飭教下弟子,不準冒犯三位的俠駕。”
雪梅復勉勵一番,這才向準三人穴道,仔細打量一下,見他們所中點穴法,雖然不同凡響,但是難不了她,乃向麻姑吩咐幾句,命麻姑依言行事,自己卻在旁戒備,以防四魔反噬!
麻姑果照雪梅吩咐,在每人任督二脈諸要穴,推拿一陣,倏從背後擊了一掌,四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忽然將身縱起!
雪山老魅暗中運氣,發覺真氣沉滯,幾乎完全阻塞,這才知道厲害,連忙緩步上前,躬身施禮。
赤霞尊者三人,向二女連聲道謝,面露感激之色。
二女含笑還禮,再三叮嚀一陣,揮手命去。
四人恐二女生疑,勉強運氣行功,縱上井穴,二女亦跟蹤縱起,到了山頂,互道珍重而別!
二女向後山深壑諦視半晌,覺出下面霧氣甚濃,根本無法看出丈許遠的景物,祇得運足真氣,往下大聲疾呼道:“嵐哥哥!嵐哥哥!……”
一任二女叫破喉嚨,除卻四周激盪起回聲,此起彼落互相應和外,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經過頓飯工夫,情形依舊,二女祇急得掉下淚來。
尤以雪梅,她自和曉嵐相識以來,表面雖未有露骨的表示,心靈深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整個心房,幾乎已被曉嵐英俊瀟灑的丰姿佔據,無法排遺,內心的情苗日漸茁長,此情已是非君莫屬了。
此時,嵐哥哥突然失蹤,生死未卜,那能不使她焦急萬分,憂心如焚呢?情不自禁,嗚嗚啜泣起來!
麻姑的心情,與雪梅有些不同,她雖關切愛護這位師兄,祇是如同手足之愛,並不像雪梅兒女之情,是以,見到雪梅淚人兒樣,反而對她異常關切,顫聲勸慰道:“嵐哥哥的突然失蹤,妹子內心痛苦,也和姐姐一樣,祇是有什麼辦法呢?難道説悲傷就能解決事情嗎?”
雪梅被她的至情感動,抬頭望着她道:“依妹妹的意思要怎麼辦?”
麻姑眼睛一轉,瞥了深壑一眼道:“除了到深壑一探,別無辦法。”
雪梅狠聲道:“事情到這種地步,妹妹還在開玩笑!”
麻姑正色説道:“妹子那會跟姐姐開玩笑,完全説的是實話呀!”
雪梅道:“你想想,嵐哥武功那樣高,尚無法隨意上下深壑,我們如何能行,這不是開玩笑,還是什麼?”
麻姑一本正經答道:“姐姐會錯意了,你難道把師叔的金翅雕忘了嗎?”
雪梅聞言,陡地精神一振,拍手笑道:“當局者迷,我倒真把牠忘了哩!”
雪梅説完,迫不及待,拉着麻姑的手,加緊往回疾馳!
到了星雲道長洞府時,天已入暮,雪梅匆匆將騎雕探壑,尋找曉嵐的意思説出。
梅花居士,固是滿心歡喜,叮嚀幾句,命二女天明再去。
二女雖然心急,但是壑中天色昏暗,霧氣又濃,白天尚難看清丈許遠景物,夜晚那裏能行?空自憂急如焚,毫無法想,輾轉牀榻,不能入睡,好容易等到天明,雙雙縱身起牀,匆匆走到洞口,騎上雕背,朝絕門深壑進發!
那隻金翅雕,負着二女,接連穿越數層雲帶,降落最少千丈深,方才足踏實地。
二女縱目一看,令她們大為失望!
原來這壑底寬僅丈五六,其長無際,兩面巖壁,全是玄色堅冰,烏黑髮光,不但景物荒涼,而且氣温甚低,以二女武功那樣高,仍然感覺奇寒難禁,直打哆嗦,如不運氣相抗,實在不能久待。
地面上,亦是平滑如玉的堅冰,找遍裏許長的谷徑,連一些蛛絲馬跡未能發現,二女臉上呈現憂戚之色!
麻姑眼睛一轉,大聲道:“梅姐姐,我們恐怕上當了!”
雪梅想了一想,面露堅決的顏色道:“不會,雪山老魅説的話,固然有不實的地方,但嵐哥墜巖的事,愚姐相信不假,祇不信是老婦所擊落罷了!”
麻姑道:“你這樣肯定,為何找不到一點跡象?”
雪梅略為沉吟答道:“也許我們找的地方不對!”
麻姑好似心有所觸,點了點頭,拍手道:“雪姐姐的話對極了,我們趕快走!”
説完,不等雪梅答話,拉着她的玉手,縱身上了雕背,嬌聲説道:“沿着巖壁,慢慢上升!”
金翅雕果然聽話,雙翼平張,離巖壁約五尺遠,緩緩飛翔,約莫盞茶工夫,上升有九百多丈,金翅雕口發一聲宏厲的歡嘯,上升速度,陡然加快!
二女知牠目力甚強,似這般情形,必有所見,同時凝神注目,朝巖壁諦視,果見離頭頂約十幾丈高,現出一團黑影,因霧氣太濃,無法看清是什麼東西?
祇覺得身體微往外移,距巖壁約有三丈左右,那雕倏然加緊上升,少時已落到一個凸出巖壁的平台上。
這平台,乃是石質,寬兩丈餘,長達七八丈,孤懸巖腰,縱目抬頭上望,離絕門山頂,不過數十丈。
麻姑突然驚“咦”一聲。
雪梅望着她道:“有甚麼發現嗎?”
麻姑道:“現在沒有發現,不過想起那天初會浮塵上人時,隱身講話的老婦,多半就是藏在這兒!”
雪梅道:“閒話少説,還是趕快找嵐哥哥要緊!”
麻姑“嗯”了一聲,同着雪梅,仔細朝巖壁搜索,一直走到盡頭,那片岩壁,平整如削,並無山洞裂縫之類。
雪梅心急,方欲移步回趕,麻姑有意無意朝平台下掃了一眼,見緊靠平台根部,似乎有巖洞影子。
急忙凝神注視,果有一個徑丈方圓的巖洞,不禁喜得跳了起來。
雪梅見狀,弄得莫名其妙,迷惘地問道:“又是甚麼事呀?”
麻姑指着巖洞道:“哪!你看!”
雪梅看清麻姑手指處果是巖洞時,亦喜得跳起來。
那隻金翅雕,不知在何時,悄悄掩在二女身後,雪梅匆匆吩咐牠幾句,即將蓮劍拔出戒備,同着麻姑,縱落洞口。
二女佇立洞口諦視,見洞內黑沉沉地,看不清景物。
麻姑忙將無心戒刀取出照路,整個石洞,成了金黃顏色,這才將洞中情形看清。
原來這座山洞,全是青石構成,壁間平整,並無人工斧削痕跡,通整渾圓,逕約丈許,內中乾燥異常,也無厲獸盤踞蹤跡。
二女把臂而行,深入十餘丈,那洞徑似乎逐漸往下低斜,眺望前途,黑暗異常,不知到底有多深!
默算時刻,已經走了兩個多時辰,仍然未見出口所在。
麻姑感覺非常奇怪,笑説道:“梅姐姐,事情真怪,憑我們的足程,少説已走了兩百多里,為何老走不完?”
雪梅道:“祇管朝前走,相信總有走完的時候!”
麻姑道:“不知要走到幾時咧,真把人煩死了!”
雪梅安慰她道:“好妹妹,為了嵐哥哥,你就將就點吧!”
雪梅提到嵐哥哥,果然比甚麼都見效,麻姑再也不開口了,不過她性情較急,倏將足步一緊,向前疾馳!
經此一來,前行速度,自然加快一倍不止,約個多時辰,已來到出口所在,眼前突然現出一片奇景。
原來出口處,是一個數頃方圓的山谷,呈渾圓形,四周壁立千伋,高聳入雲,壁上全長滿鮮苔,碧綠如油,青翠欲滴,百丈以上,直達雲層,全被皚皚冰雪佈滿,除來路巖洞外,別無通道。
地面上琪花瑤草,青松翠柏,星羅棋佈,紫奼紅嫣,互相競豔,氣候亦温暖異常,儼然江南暮春景色。
正中心,有一個五畝大的池塘,水波粼粼,植着數本青色蓮花,曲徑小橋,橫卧地上,朱欄耀眼,鮮明奪目,直達池心的是一座硃紅水閣。
那水閣地方不大,呈八角形,凸出池面,僅丈許高,四周並無窗壁掩蔽,祇有一圈半人高的硃紅欄杆圍繞。
頂上是以碧綠琉璃瓦覆蓋,閃閃發光。
水閣南端,並排放着兩張紫檀木牀,靠右那牀,紅羅低垂,看不清內中情形,左面牀上,卻是帳幔高懸。
二女因急於尋人,故足不稍停,片刻工夫,已越過朱欄小橋,佇立水閣前面。
方欲出聲叩問,祇聽一個微弱的老人聲音道:“蘭妹回來了嗎?這多年來,真夠辛苦了!”
二女答道:“老人家,我們是找人來的!”
老人似乎感到驚異,輕“哦”一聲。
帳幔微動,現出一個怪頭。
二女一見,登時大吃一驚,口中啊呀一聲驚叫,身不由己,退了兩步。
原來,那個人頭,大如笆斗,亂髮糾結,頷有白鬚,膚色通紅似火,形態奇醜已極,耳目口鼻,幾乎全被面上浮腫所掩,豆大眼睛閃動,老人發出微弱的聲音道:“小姑娘,不用害怕,我因身染奇毒,才變成這樣!”
雪梅躬身施禮,將姐妹二人姓名,此來用意,詳細稟告一番,並叩詢老人姓名。
老人又是一聲驚“噫”方欲開口答話……。
驀聽一個老婦聲音道:“明哥!你不宜講話,趕快休息吧!”
老人脱口叫了聲:“蘭妹!”
即將怪頭縮回帳中,不再言語。
二女轉身一看,見身後站着一個白髮如霜的黑衣婦人。
這婦人,麪皮白皙,柳眉星眼,直鼻櫻唇,齒如編貝,體態輕盈,明是一個美人胎子,卻是滿面風塵之色,隱透重憂,因此顯出心衰老。
她向二女瞥了一眼,含笑道:“兩位姑娘請隨我來!”
二女見老婦雙目精光遠射,知非常人,連忙隨定身後,越過朱欄小橋,自右面池岸,繞道前行,不多時,已來到盡頭靠壁的木屋前。
這木屋一排三間,高僅過丈,正屋有一道門,左右兩間,僅有窗户,屋中陳設簡陋,桌椅乃是竹木所制,粗糙異常,靠巖壁,放有一個丹爐藥灶,左右壁各有小門一道,通達兩室,室中陳設,更為簡單,除了放置兩張木榻外,連桌椅用具都沒有,榻上祇鋪着一張獸皮。
二女被老婦引進正屋落坐,麻姑見左室榻上,坐着老少二人時,不禁喜得跳起來,大聲説道:“梅姐姐,那不是卧雲道長和嵐哥嗎?”
雪梅用目一瞥,果見左室兩張木榻上,端坐卧雲道長、李曉嵐兩人,神態肅穆,似乎正在用功。
雪梅恐麻姑驚吵他們,連忙揮手阻止,令其噤聲。
忽聽曉嵐道:“妹妹不要耽心,我和卧雲師伯的功課,已做完了。”
雪梅聞聲回顧時,曉嵐已和卧雲道長,來到室內。
兩人先向老婦行了一禮,然後並肩坐在下方。
曉嵐歡容滿面笑道:“妹妹,師妹,我與你們引見兩位老前輩。”
説時,手指老婦道:“這位是蘇月蘭老前輩,昔年江湖上稱為苦命鴛鴦的便是!”
雪梅、麻姑聽説老婦就是八十年前,與瀛海情侶齊名,人稱四大異人的蘇月蘭時,慌不迭縱身離座,叩頭行禮。
蘇月蘭含笑點首,玉手揮動,立有一股無窮大的潛力,將二女從地上摻了起來,説道:“你們禮也太多了,下次不可如此!”
二女連忙告了罪。
曉嵐又指着卧雲道長道:“這位是卧雲師伯。”
二女復向卧雲道長叩了個頭方才歸坐。
蘇月蘭向眾人掃了一眼,笑道:“再有五六個月,少清丹、歸元膏均可煉成,愚夫婦亦藉此恢復本來面目,今日是我八十年來,最高興的一天。”
曉嵐笑道:“恭喜兩位老前輩!”
蘇月蘭望着曉嵐道:“愚夫婦能有今天,還不是賢侄所賜嗎?”
曉嵐躬身笑道:“老前輩快別如此,一粒玉蓮實,算得了甚麼?”
蘇月蘭感激地道:“賢侄那知靈藥難求呀!如非皇天鑑憐,般般湊巧,先從東獄老怪手中,救了卧雲道友復自卧雲道友口中,獲悉賢侄身帶蓮實之事,否則今生恐也不能如願哩!”
卧雲道長道:“貧道雖然因禍得福,但玉符不知被何人劫走,能否合浦珠還,實難逆料。”
蘇月蘭道:“祇要專心尋訪,總有水落石出之日,愁它則甚?”
稍停,復對雪梅麻姑姐妹道:“你們姐妹與我投緣,索性也將玄門罡氣,傳授你們吧!”
二女聽説要把玄門至高心法傳授,內心高興已極,再三稱謝。
蘇月蘭命四人坐談,自己則去預備酒食。
二女俟蘇月蘭走後,方才問起曉嵐來此經過。
曉嵐乃將經過情形,大略告知二女。
原來,曉嵐見雪山老魅、赤霞尊者、胡音尊者、黃衫尊者四人,已經走上絕境,心中高興已極,加緊追趕!倏然間,已追至絕門山頂,四人蹤跡不見,正眺望間,冷不防被四人從身後襲擊,竟被無窮大的勁力,擊落深壑。
所幸他有無相氣功護身,前途又無阻礙,才未受傷!
曉嵐自以為這下完了,誰知降落不及二十丈,忽聽雪山老魅等慘嗥的聲音傳來,同時又有一股潛力,襲到身上,於是,身體一歪,順着巖壁緩緩下降,約七八十丈,已經身落巖腰平台上。
曉嵐縱目四眺,見身懸巖腰,無論打何處,都難飛越。
他本想以白虹劍,削壁上升,但是尚未到完全絕望時,不願出此下策,再説,既來到這麼一個奇特的地方,那能不把它探視清楚就離去。
於是,耳目並用,在平台上搜尋起來。
未及一半,陡然覺出頭上生風,本能地往後暴退,凝神戒備,祇見黑影一閃,面前站着一個白髮黑衣婦人。
那婦人,滿面笑容,對曉嵐投以驚奇的眼光,發出蒼老的聲音問道:“小哥兒可是李曉嵐麼?”
曉嵐聞聽下,不禁一怔!
他感到非常奇怪,為何老婦乍一見面,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婦看出他驚異發楞,趕忙解釋道:“小哥兒,不用驚異,這是卧雲道友告訴我的。”
曉嵐聽她提起卧雲師伯,又憶起那隱身老婦,正是這種聲音,知卧雲師伯既能向她説起自己,多半不是壞人。
連忙笑顏相向道:“後輩正是,敢問婆婆上姓!”
老婦將自己姓名相告,並問道:“你是否被雪山老魅這幫人擊落下來的?”
曉嵐點點頭,恨聲説道:“這批魔崽子,無恥已極,我是一時疏忽被他們從身後暗算的!”
蘇月蘭聽了,更加驚訝,目射xx精光,往曉嵐全身上下,打量一遍,連稱奇怪!
曉嵐不解老婦意思,問道:“甚麼事奇怪呀?”
蘇月蘭道:“這四人中,除那西極教妖人外,其餘的掌力,都藴藏劇毒,你被他們打中,非但未受傷害,而且更未被劇毒侵體,這不是奇怪嗎?”
曉嵐方才領悟,忙把無相氣功護身,曾服玉蓮實的事,詳細説了一遍。
蘇月蘭聽完曉嵐的話,這才懵然憬悟,脱口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曉嵐躬身問道:“蘇老前輩,不知從這裏到生門,有無其他通路?”
蘇月蘭搖頭代答。
曉嵐自言自語道:“如此説來,祇有援山上升一途了。”
蘇月蘭面有難色,説道:“且慢!”
曉嵐道:“老前輩有甚麼吩咐?”
蘇月蘭略為遲疑一下,咬緊牙關,面露堅絕之色道:“我有一件事,欲與小哥兒商量!”
曉嵐道:“老前輩請講,祇要李曉嵐力所能及,無不從命。”
蘇月蘭面上掠過一分喜色,乃將欲求一粒玉蓮實,以資煉丹救人的事説出。
曉嵐道:“蓮實現成,晚輩身邊尚有三粒。”
説着,從玉瓶內,倒出一粒蓮實,雙手遞過去。
蘇月蘭接過蓮實,仔細看了一眼,喜孜孜放入懷中。
曉嵐道:“老前輩別無吩咐了吧!後輩欲告辭了!”
蘇月蘭忙攔住問道:“你不想見卧雲道友嗎?”
曉嵐道:“晚輩同着兩位妹妹來大雪山,惹上許多煩惱,正是為了要尋找卧雲師伯,那有不想見的道理?因不知他在甚麼地方,無可奈何罷了!”
蘇月蘭道:“就在我所居的地方練功,小哥兒如不見棄,我也將玄門罡氣傳與你,最多在我這裏住上半年,立可將其練成了!”
曉嵐聽説要把玄門罡氣傳授他,不禁欣喜欲狂,但想到心上人和師妹、師伯、師叔他們,心中委決不下,因把此意告知蘇月蘭。
蘇月蘭知他心地淳厚,越發投緣,笑道:“你的心意我已完全知道,我自會安排。”
曉嵐心才放下,於是隨定蘇月蘭身後,穿過五百里路的甬道,來到蘇月蘭、朱明所居之處……玄冰地獄中的奧區……長春谷雙棲閣。
到了閣前,蘇月蘭恐驚動朱明,對曉嵐略為指點,隨即來到木屋與卧雲道長相見。
曉嵐見到卧雲道長,自免不了一番寒暄問好。
蘇月蘭將罡氣練法訣竅,詳細對曉嵐解釋一遍,吩咐曉嵐,就在木屋中和卧雲道長苦練。
蘇月蘭作別自去。
薄暮時迴轉,笑對曉嵐道:“如今你可安心了!”
曉嵐忙問原故。
蘇月蘭將九天羅剎弘忍解危,逐退羣魔,及二女明日來尋之事,源源本本説了一遍。
曉嵐聞言,自是萬分高興,用功越發勤奮。
蘇月蘭除了前往水閣,照顧朱明服藥用膳外,絕大多數時間,全消磨在這木屋中練丹和指點二人的功夫。
翌晨功課完畢,蘇月蘭立刻離開木屋,前往水閣探看,恰值二女來此,於是才帶二女前來。
曉嵐將經過講完,蘇月蘭已將酒飯備妥。
麻姑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咦”了一聲。
眾人見狀,急忙問她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