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猜猜。你上次讓我好好工作,回頭我就收到調職命令。”
“既然是命令。那你應該明白,需不需要你不用明白。你只需把工作做好。”他的聲音仍舊優雅磁性,危瞳卻分明感覺到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場。
“新的工作要求和待遇你應該知道了,具體在後面,自己看一下。”他示意她翻頁。
危瞳又埋頭去看。
所謂私人保鏢,就是從他出門開始跟着,跟着去學校或公司,跟着吃飯,跟着下午茶,跟着晚餐以及所有後續活動。把對方一切行動以及行動對象記錄在案,並定時將凌公子一週活動記錄彙報一遍。
不用説,這個彙報對象一定是她身旁這位家屬先生。
除增長的薪金外,上面還註明工作日的車費以及餐費都可以報銷,不得不説,這待遇相當優渥。
“每週六下午,我會在公司旁的喬安會所三樓。”
危瞳想,他這應該是説明了每週的彙報時間和地點,她怕自己忘記,想找筆記下來。結果翻了半天包都沒找着筆。
“用這個。”一旁的男人遞來一支鋼筆,銀色的外身,觸手光滑微涼。他手很大,骨節均勻漂亮,手指修長,膚色偏白,非常好看。
“你兩週來一次就可以,從這星期開始。如果哪天我不在,會提前通知你。”見她記完,他又開口,“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危瞳轉頭看他,“為什麼找我做這工作?”明知道凌洛安看她不順眼,天天整她,這麼一來不恰好給他個機會變本加厲繼續整,天天整,往死裏整……
男人的薄唇輕輕提起微毫,笑容雖淡,但眸底卻染上幾分真實的笑意,“因為他打不過你。”
“呃……”真是好答案,她是不是該鼓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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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凌洛安上午在學校有課,早上八點,危瞳出現在凌家大宅外。她報上名字後黑色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她沿車道一路走進去,正巧看見凌洛安在取車。
兩三天時間,他傷還沒完全好,額角和手臂還貼着OK繃。
一見到她,那種本能的跋扈囂張一湧而出,頗有點兇狠和不解的看着她。
估計這事他還不知道。
“早!從今天開始我負責你的安全問題,如果給你帶來不便,請不要介意。”危瞳語調平整,像在背書。
“神經。”他瞪她一眼,轉身跳上座駕,拉風的紅色小跑車飛快啓動,像離弦的箭嗖一下就沒影了。
危瞳新工作的第一天,被工作甩了……-_-|||
好在凌洛安的行程她都清楚,一個小時後,她便在X大某教室外找到裏面熟悉的身影。
凌洛安這兩天都有課,她估計也得在學校裏過。時間並不難打發,她本來就好動,一個人也能蹦躂。她計算着凌公子下課的時間,去操場跑了兩圈,後來看見有人在打籃球便在一旁起勁的看。
上午一切順利,可惜凌洛安很快就發現危瞳的存在,午飯起開始打游擊,在校園裏開着他的小跑招搖過市。可憐的危瞳只追到一排尾氣,下午她改變了戰略,開始貼身跟蹤。
提問:一個打架打不過她的紈絝公子能否跑過她?
危瞳靠在紅色小跑上,看着面前氣喘吁吁的人,頗有點興奮,“還跑麼?剛剛算是熱身,現在正式開始?”
“……”
“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跟着你,這只是工作,你忍耐一下吧。”危瞳收緊五指,很認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況且,溝通就能解決的問題我也不想用暴力解決啊!打架也挺累人的……”
“……”
這一天,凌家公子被剋制的死死的,晚餐後他本來約了其他幾個公子帶美眉去俱樂部打牌,可身後多了個危瞳自然不可能盡興。在其他幾個公子再度八卦詢問那個不遠處始終用專注敬業目光看着他的女人是誰時,凌洛安怒氣橫生,擱下美女和兄弟,走了。
這晚,他破天荒在十點多就回了家。
這晚,凌公子失眠了,他翻來覆去許久,最後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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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危瞳在某條僻靜的街角遭到圍攻。
大白天的,幾個大男人突然從角落閃出來。原本一臉不爽的凌公子很隨意的伸了伸懶腰,走到一旁靠在牆上,滿臉看好戲的囂張神態。
危瞳數數對方,一共五人,個個高頭大馬,不懷好意的看着她,並且步步逼近。
“凌少,你這個保鏢長得不錯嘛,胸是胸腰是腰的,膚色還這麼性感,你就真捨得?”對方笑得很肆意。
凌洛安低頭笑了笑,將墨鏡取下,美美的桃花眼顯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同一時刻的危家。
危老爹正被一羣五大三粗的男生們包圍,據説昨晚他們家曈曈將近十一點才到家,他們正八卦的詢問危老爹曈曈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卻被告之只是新工作而已。
男生們聽了個大概,統一覺得凌家公子很囂張,應該很難對付,估計今天會耍一點小手段。
某人猜:金錢利誘!
立刻有人反駁:應該是男色利誘!他們家瞳瞳素來對錢沒概念,倒是對男人挺那個什麼的……
另一人猜:表面談和,背地從男廁落跑!
第三人猜:宅家,乾脆哪裏都不去!
……
七嘴八舌猜完,紛紛總結:以上各項都可以使用,只要別笨到學電視裏找人圍攻就行!他們跟危瞳混了這麼多年,每次就算吵架也只敢迂迴作戰。
理由很簡單,因為打不過。
別説是三四個圍攻,他們的最高記錄是十一人齊上,結果慘遭滑鐵盧,養傷養了好幾天……
鏡頭再次回到僻靜街角。
五個男人已躺平在地,凌洛安臉色鐵青,危瞳鬆了鬆手指,一臉不高興,“都説打架很累人的,害得我早餐都消耗掉了。凌洛安,請我吃午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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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週末,第一次的彙報工作不能馬虎。週六下午,危瞳吃過午飯,早早去了喬安會所。
這是家大眾會所,面朝所有人開放,只是價格貴的離譜,來去就只有一些消費得起的熟客。
三樓幾乎沒人,偌大的廳堂顯得有些空曠,非常安靜,將外界都市的一切喧囂都隔絕開來。
那人就坐在窗邊座位的外側,午後陽光透過玻璃靜靜灑落。他的黑色西服擱在右手邊的座位,仍然是白色襯衣,領口微敞,襯扣完美。桌上擱着一台小小的筆記本,左手邊是一杯咖啡,旁邊還有兩塊裝在盤子裏的蛋糕。
他注視着屏幕,右手不時敲打一下鍵盤。陽光落在黑色的玻璃桌面上再折射到他臉上,他的臉孔漂亮的有點不真實,眼神依舊很淡。
細細看來,其實他和凌洛安在五官上有一點相似。同樣線條完美,氣質卓然。所不同的是,一個美的很囂張,一個卻美的很內斂。
危瞳摘下貝雷帽,先恭敬的説了聲您好,便將記錄着凌洛安一週活動的筆記本遞了過去。
他頭也沒抬,接過筆記本擱在一旁,説了句坐。
危瞳在他對面坐下,等着他看。結果等了半小時,他仍舊在忙自己的事。她有點坐不住了,挪了下屁股,對方立刻覺察到。抬起眼,墨黑的瞳仁輕輕落在她身上,“不喜歡咖啡?”
她愣了愣,“我以為這是你的?”
“我的已經喝完了,這杯是給你叫的。”他將咖啡朝她推了些許,“如果喜歡,蛋糕也可以吃了。”
蛋糕很可口,咖啡很香醇,陽光曬在身上又暖又舒心,她心情頓時好轉。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小時,他終於合上電腦,開始看她的筆記本。簡單瀏覽後,他問她,“麻煩能應付麼?”
他似乎很清楚凌洛安那些不安分的小動作。危瞳想,與其説她是私人保鏢,不如説是能以暴力壓人的監督者。
“只要是跟體力有關的工作,我都能應付。”而且,自從羣毆事件之後,凌洛安似乎安分許多,不再找她麻煩,偶爾還會和她説話,或者問她晚餐想吃什麼。由此可見當初的調職是多麼明智,對那位少爺來説,暴力才是王道。
“多看着他點,辛苦了。”他薄唇微揚,整張臉瞬間温柔起來。
這一刻,危瞳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她開口問,“老闆,你有女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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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他皺起了眉,眼底掠過一抹不悦。
危瞳心想還好自己及時剎車,她原本是想問他有過一夜/情沒,考慮到正常人的承受能力,作罷了。畢竟,他這樣的身家擺在那裏,人又如此優雅漂亮,不可能會缺女人和一夜/情。
她撥拉頭髮,“是我唐突。”
“沒有。”他將筆記本遞還給她,“我只是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談論私事。”
“我們都見過三次了,怎麼算是不熟悉的人。”危瞳一臉坦率。
他看了她一眼,那雙墨黑漂亮的瞳再度放淡,沒説話。他伸手招來服務員,一個水靈的年輕女孩臉紅紅的走過來,一邊報價格,一邊偷偷看他。
他是常客,顯然這裏的服務員對他很熟悉,但整個買單過程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漠然的近乎殘忍。
真是奇怪。
明明是這麼漂亮的人,卻彷彿不自知般,總是淡然着目光和神態。就彷彿晨間瀰漫在湖面的渺渺輕煙,看得見,摸不着,美的讓人恍惚,卻始終無法靠近。
他仍舊很紳士的送她回家,危瞳始終沒弄清他那句“沒有”是指她沒有唐突他,還是他並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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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週四,淩氏公司傳聞的內部紛爭在某次高層會議上再度上演。
自對講機裏接到組長大叔消息時她正在凌洛安的辦公室外翻看雜誌,因為會議室就在樓上,她離的最近,第一個趕到現場。
淩氏內部分成兩派,保“太”派與保“公子”派。只要凌太和凌公子一崩,下面的人就跟着騷動。參加會議的高層還好,職位越往下越混亂,每個辦公室都有不同幫派的人,有時語言解決不了就升級成肢體解決,之前的保安大哥就是這樣進的醫院。
在危瞳看來,這事很好理解,凌太估計是百分百的後媽!
凌洛安父親前幾年去世時他還小,自然不可能繼承這麼龐大的公司。現在凌洛安大了,太后想繼續掌權,當然要打壓這個長子嫡孫。
然而會議廳內,與凌洛安面對面的並不是危瞳想像中年輕豔麗身材豐滿的後媽,而是那個清俊漂亮的內斂男人。
“凌太在哪?”她不死心,隨便拉了個人問。
對方衝她噓了一聲,“找死啊,BOSS面前還敢直呼名字,叫凌總!”
凌總=凌太=男人?!“我們老闆叫凌太?太太的太?”
對方給了她一個白眼,“泰山的泰!”
危瞳躲去角落偷偷捶牆。
她一直以為“凌太”是凌家的太太,是個女人……
危瞳正糾結,僵持的氣氛赫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