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沉思了下,問道:
“何宗,你離此‘月波寺’後,回大巴山‘太極門’總壇,還是往贛北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
追風神影何宗,見這位“仙霞劍士”楊森問出此話,已知道這條命,不會留下這裏“月波寺”……
嘿嘿一笑,何宗道:
“楊少俠,‘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咱是‘太極門’弟子,何況這是掌門人諭令,您説是不……”
一指桌上那封信,又道:
“這封書信交還何某,何某依舊送去懷玉山‘慈雲觀’,若是不便還給何某,何某隻有回去大巴峯紫陽峯‘太極門’總壇……”
楊森朝“月波寺”主持朝元和尚看了一眼,緩緩一點。
朔風凜冽的太冷天,追風神影何宗額上猶是汗水如流……苦下臉,道:
“楊少俠,何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您把咱身上這套如來佛祖的‘禁箍咒’除掉,行不行?”
楊森微微一笑……
掌指疾張,拍下追風神影何宗身上,四處要穴。
何宗籲吐了一口大氣,席坐地上的身體,晃晃擺擺站了起來……
逃過“鬼門關”,掉進“地獄門”,又從“地獄門”爬起的何宗,向楊森抱拳一禮,道:
“不錯,不愧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少俠,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何某領教了!”
楊森拿起桌上“太極門”弟子視作“諭令”的書信,交還給何宗,傲然一笑,道:
“何宗,你去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煩你稍個口訊……”
追風神影何宗一楞,一怔,眨眨眼皮,道:
“楊少俠,‘煩’字不敢,您吩咐下來就是……”
楊森道:
“你轉知‘震山屠虎’宮奇,楊某剋日前來拜山……皖南石駝峯峯腰,‘太極門’江南總壇裏作天塹之險的洞穴,楊某和幾位武林同道,舉手投足之際,將其踩成平地……楊某倒要看看,贛北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可是何等樣一個所在!”
何宗哈腰一禮,道:
“楊少俠,何某遵囑,把話傳到。”
老禪師朝元和尚,哈哈一笑,道:
“何宗,此地‘月波寺’是佛門聖地,並非‘地獄門’,你去吧!”
外面天凍地寒,朔風怒號,何宗聽到此話,哪裏還敢再逗留,縮着頸子,急步出偏殿而去。
這番折騰,天色已快將黎明,眾人不想再回房去休息。
這句話似乎哽在凌虹玉燕華瑜喉嚨裏很久,這時才吐了出來……
兩顆黑玉似的明眸,一陣溜轉,問道:
“森哥,你剛才在那個何宗身上,下的一手什麼功夫……嗯,不是‘分筋錯骨’?”
楊森一笑,道:
“師尊九如上人所傳,由三十六路‘擒拿’融化而成的‘天遁鐵禽掌’,其中一式‘蛇蟻齧心’……”
茹真師太含着欣慰的笑意,接口道:
“森兒,你在‘玉露寺’師伯九如上人那裏,已學成三十六路‘擒拿’?”
敢情玉面菩提茹真師太,遊俠江湖,羣獠聞風喪膽,她所學到的“擒拿手”亦只是十六路而已。
楊森欠身-禮,道:
“是的,恩師……師尊除了三十六路擒拿外,還傳授森兒‘仙霞驚虹劍’,‘大悲須彌劍’兩套劍法……”
微微一頓,又道:
“森兒離‘玉露寺’前夕,師尊親蒞森兒卧房,以‘仙霞門’珍藏秘籍‘拳經’相傳……”
茹真師太緩緩一點頭,道:
“森兒,‘仙霞門’滄桑數百年,此刻寶劍、絕學都歸你森兒一身……‘仙霞門’日後發揚光大,就在你肩上。”
楊森躬身道:
“恩師慈諭,森兒不敢忘記。”
師徒兩人談着時,偏殿眾人都靜靜聽着……
老禪師朝元呵呵笑道:
“楊少俠,您骨格清奇,儀態端正,憑您身懷之學,日後君臨天下,有望稱主武林……”
楊森臉上一紅一熱,回不出話來!
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豔秋,兩人四條帶有灼熱的目光,向楊森這邊看來。
茹真師太想到-件事上,目注楊森道:
“森兒,你剛才向那個‘追風神影’‘太極門’中弟子何宗説,剋日往贛北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拜山一會‘震山屠虎’宮奇?”
楊森一怔,躬身問道:
“恩師,森兒此話,是否有失當之處?”
茹真師太微微一笑,道:
“你説出此話,不愧是俠義門中‘仙霞門’弟子,更不負是老身心愛的徒兒……”
收起臉上笑容,又道:
“森兒,除惡務盡……‘義’之所在,兩肋插刀置生死於度外!”
楊森點點頭,道:
“恩師囑咐,森兒記得!”
自己行程也已決定,楊林向遊亭向道:
“遊兄與冷姑娘,您二位去往何處?”
遊亭沒有接下回答,朝冷豔秋這邊看來……
寒劍傲霜冷豔秋,接觸到遊叔投來視線,似乎已理會對方的含意……但沒有作任何表示,而向凌虹玉燕華瑜那邊看去。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冷家姊姊,你和你遊叔,萍蹤閒鶴,行程未定,不如咱們一起往懷玉山一行,如何?”
楊森見瑜妹向冷豔秋説出此話,聽來感到有點意外……但,並沒有插嘴,或是阻止。
冷豔秋含笑點頭,道:
“好的,瑜弟。”
茹真師太向朝元和尚道:
“老禪師,貧尼陪同森兒等往懷玉山-行,看來人手已夠,不必偏勞大和尚,您留在‘月波寺’,聽候我等佳音如何?”
朝元禪師沉思了下,一笑,道:
“貧衲本擬隨同各位往懷玉山一行,老師太既然如此説,咱老和尚就留下‘月波寺’了。”
眾人在偏殿談着時,已是黎明時分,暖暖的朝陽,從窗柵一角透射進來。
茹真師太目注窗外一瞥,向朝元禪師又道:
“老禪師剛才森兒吩咐‘太極門’中何宗轉言‘剋日拜山’,我等就不宜逗留時間,趁着風和日暖,就此啓程。”
老禪師見眾人行程決定,也就不便挽留。
眾人收拾一番後,向朝元禪師告辭,離“月波寺”,取道往贛北懷玉山而來。
清溪水流,蘆花拽擺,寒鴉噪林,倦鳥返巢……銜山的夕陽,在人們的感受中,黃昏就將來臨。
玉面菩提茹真。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豔秋,和妙手乾坤遊亭等五人,晝行夜宿,僕僕風塵……
華瑜抬臉朝西下的夕陽看了眼,道:
“冷家姊姊,真快,一天又將過去了……”
冷豔秋含笑道:
“咱們談談説説,不但不感到疲累,時間也過得很快……”
華瑜轉過身,向走在後面正跟茹真師太談着的楊森道:
“森哥,前面炊煙裊裊,正是-處鎮甸,咱們可以投店落宿啦!”
楊森含笑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沿途上,華瑜並非跟森哥疏遠,但跟“寒劍傲霜”冷豔秋,卻是有説有笑的。
這情形看進飽經世故、遍歷人間滄桑的茹真老師太眼裏,不由暗暗注意起來……
華瑜、冷豔秋兩人走在前面,茹真師太和楊森居中,妙手乾坤遊亭銜尾落單。
茹真師太雖然跟森兒談着,但看到前面兩人儷影成雙,有説有笑這份情景時,心念暗暗遊轉起來……
瑜兒是個女兒身,她跟冷姑娘如此接近,這是出於什麼原因?
難道冷姑娘暗慕瑜兒這副風流倜儻,俊秀絕倫的品貌?
從冷姑娘眼神,笑意之中,對瑜兒似乎並非屬於兒女之情。
此刻瑜兒的外貌是個少年書生,一個年輕姑娘跟-個少年書生接近,如果不是屬於“兒女之情”,那又能作如何解釋?
華瑜似乎突然想到-件事上,腳步緩慢下來,跟茹真師太,楊森正在一起,嘻地一笑,問道:
“森哥,你有沒有想蕭家姊姊?”
楊森見瑜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聽來不由感到出奇……微微怔了下,才-笑,道:
“瑜妹,‘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人生難免‘悲歡離合’四字……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茹真師太問道:
“瑜兒,‘蕭家姊姊’是誰?”
華瑜把有關“翠羽飛雁”蕭迎真的情形,不厭其詳告訴了茹真師太。
楊森向華瑜回出此話,腦海裏卻浮現起一團模糊的人影來……
這抹影子,由模糊而清晰……那是楊森尚未列入九如上人牆門前,他所認識的梅採華!
梅採華是豫東鹿邑“清暉精舍”,“覺彗大師”的弟子……她和楊森有同樣悽慘不幸的遭遇,家遭暴徒匪類所毀。
殺害梅採華一家的仇人,是“太極門”中弟子……有“千臂黑煞”之稱的呂友竹。
由於腦海裏浮現出這樣清晰的影子,又使楊森撩起一頁回憶……
自己由師尊九如上人,帶往蜀東巫山長軒嶺“玉露寺”,與梅採華分袂離開時,梅採華是柱豫東鹿邑,她師父覺慧大師掌門的“素衣會”……
迄今匆匆五年有餘,不知梅採華近況如何……是否尚逗留在豫東鹿邑的“素衣會”?
楊森心念遊轉,在濃濃的感觸之下,吐出一縷只有自己聽到的嘆息聲。
這日,一行五人,來到贛北懷玉山之麓,一處叫“長橋鎮”的鎮甸。
五人投店落宿,住下鎮街一家“順來客棧”,向客棧掌櫃的要了進幫後院五間客房,一間房廳。
眾人房廳坐下……茹真師大道:
“我等已來懷玉山之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的情形,需要有個瞭解……”
楊森接口道:
“恩師,此地‘長橋鎮’就在懷玉山之麓,這家‘順來客棧’的掌櫃,店小二他們,可能對黑虎崗‘慈雲觀’情形知道一點!”
茹真師太一點頭,道:
“是的,不妨試探問問……”
這時正有一個矮矮胖胖二十多歲的店小二,送茶水進房廳來……楊森含笑問道:
“小二哥,我等初到貴處,人地生疏,想要問問你!”
店小二哈腰一禮,道:
“是……是的,客官,咱‘胡七’是掌櫃的兒子,咱們世居‘長橋鎮’,不知您問的懸什麼?”
楊森道:
“小二哥,你可知懷玉山是否有一座叫‘慈雲觀’的廟觀?”
店小二胡七抖動臉上肥肉,笑道:
“原來客官問的是‘慈雲觀’,‘長橋鎮’鎮上誰都知道……‘慈雲觀’香煙鼎盛,百里方圓內的鄉民,都去‘慈雲觀’膜頂上香……”
茹真師太聽店小二胡七這樣説後,才知懷玉山“慈雲觀”,並非是個隱秘所在。
胡七咧嘴一笑,又道:
“‘慈雲觀’裏所供的祖師爺,靈驗無比……”
茹真師太問道:
“小二哥,那麼‘慈雲觀’在懷玉山的何處?”
店小二胡七比手劃腳,道:
“‘慈雲觀’在懷玉山的山腰,那裏有一塊山坡地叫‘黑虎崗’,‘慈雲觀’就在虎崗的山坡地上。”
妙手乾坤遊亭,從何宗身上搜到那封信中,已知道“慈雲觀”觀主是玄清真人法通,但不知此玄清真人,在附近地方上聲譽如何……
含笑接口問道:
“小二哥,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觀主,是何等樣人物?”
店小二胡七,聽到“何等樣人物”此話,搔搔肥嘟嘟的後頸,無法理會過來,給楞住了。
華瑜“嘻”的一笑,道:
“喂,店小二,咱們問你那個‘慈雲觀’觀主,是不是本領很大?有沒有常下懷玉山來這裏鎮上?”
胡七這下才始會意過來,點點頭,道:
“不錯……‘慈雲觀’觀主叫‘玄清真人’,聽説本領很大……”
一頓,又道:
“這位玄清老道長,很少來‘長橋鎮’上,咱也沒有見過……”
楊森知道這個店小二胡七,對“慈雲觀’的情形所知道的也僅是這些,含笑道:
“小二哥,謝謝你了!”
店小二胡七,彎彎腰退出廳房。
眾人圍桌面坐用膳時,剛才那店小二胡七,從敞門的廳房門,匆匆走了進來……哈腰一禮,朝桌座上眾人望看了眼,才道:
“您數位中,有沒有一個叫什麼‘劍士’的楊森客官……”
楊森見這個素昧平生的客棧店小二叫出自己名號,不由詫然驚了下,站起身,問道:
“小二哥,正是在下,有什麼事情?”
店小二胡七,一指門外,道:
“外面有位大和尚找您哪……”
這裏懷玉山山麓,哪裏會有大和尚找上自己?楊森淋了一頭霧水。
胡七嘻嘻一笑,又道:
“那大和尚找的是您五位,他説出其中一個您客官的名號……”
茹真師太道:
“森兒,會不會是朝元老和尚,銜尾找來這裏‘長橋鎮’?”
楊森向胡七問道:
“小二哥,是何等模樣的老和尚?”
胡七道:
“個子高高長長,兩條眼眉,一把白鬍須……跟那大和尚一起,還有一位老人家……”
茹真這一聽,點點頭道:
“不錯,那是朝元老禪師找來此地……”
華瑜喃喃稱奇不已,道:
“奇怪,朝元大師父怎麼會知道,咱們住在這家‘順來客棧’?”
楊森道:
“恩師,待森兒前去迎迓!”
楊森隨同店小二出去……
不多時,楊森陪着朝元禪師,和另外一位體態魁偉,身穿長袍的老者進來。
朝元禪師將老者替眾人引見介紹一番……這位老人家飲譽江南武林,有“鐵木叟”之稱的喬欣。
茹真師太合什誦聲“阿彌陀佛”,道:
“久仰,久仰,想不到喬施主大駕蒞臨!”
“鐵木叟”喬欣笑道:
“久聞空門俠隱茹真道友俠名,喬某今日見到,榮幸不已。”
眾人正在吃喝之際,朝元老和尚不忌葷腥,和喬欣圍桌坐了下來。
華瑜眨動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困感問道:
“朝元大師父,您二位怎麼會知道,咱們還留在這家‘長橋鎮’的‘順來客棧’?”
朝元老和尚哈哈笑道:
“華少俠,‘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咱老和尚問到‘長橋鎮’這裏第三家‘順來客棧’,果然有您五位住下……”
一頓,又道:
“懷玉山山麓上山處,就是這裏‘長橋鎮’……‘只此一家,並無分店’咱老和尚就找定這裏‘長橋鎮’……”
茹真師太含笑道:
“大和尚生恐我等敗陣,銜尾前來助拳?”
朝元禪師笑道:
“茹真道友,切莫見外,貧衲和喬道友二人,‘搖旗吶喊’,又未嘗不可……”
一指“鐵木叟”喬欣,又道:“您等離去‘月波寺’,前後僅一步之差,這位喬道友找來,談到您五位上懷玉山之事,雖然並非長他人威風,卻也不能輕敵……是以我二人才有此決定……”目光移向楊森這邊,問道:
“楊少俠,‘拜山’之事,是否已有決定?”
楊森道:
“我等正在談着時,店小二通報,您兩位找來……”
“鐵木叟“喬欣道:
“不錯,楊少俠,我等先禮後兵,明天上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拜山’一會。”
七人攀登懷玉山而上……迎面一條山路,全是青石鋪成!
沿着山路兩旁,古松老柏,虯枝盤結.這些松柏看來都在百年之上,清芳之氣,令人心腦俱爽。
朝元禪師縱目回頭一看,道:
“這裏‘慈雲觀’上山之路,排場還真不錯呢!”
茹真師太道:
“‘慈雲觀’主持玄清真人法通,不知是何種來歷,有此道家基業,卻偏偏跟‘太極門’坑瀣一氣!”
山路盡處,迎面一座白石牌坊,高有八丈,上面刻出“慈雲道觀”四個金字。
眾人穿過牌坊,面前現出一座金碧輝煌,虹翠相映的巍峨建築物,正是一座雄偉的道觀,觀門上端,又是幾個斗大金字……“慈雲觀”。
楊森走前一步,由“慈雲觀”大門而入,就有-個年約四旬的中年道士,上前合掌一禮,道:
“無量壽佛,貧道‘普原’,‘慈雲觀’知客,見過施主……”
這時茹真師太、“鐵木叟”喬欣、“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豔秋、“妙手乾坤”遊亭,和朝元禪師等六人,銜尾從觀門而入。
知客道士普源,朝楊森身後看了眼,又道:
“數位施主是膜頂上香,還是……”
楊森微微一笑,道:
“請道長回報貴觀主持‘玄清真人’法通道長,‘仙霞劍士’楊森會同武林同道,前來‘拜山’!”
前番截在“月波寺’楊森等諸人手中的“何宗’,由於腳程迅捷,江湖上有“追風神影”之稱。
顯然何宗早已抵達懷玉山,已把楊森“拜山”之事,告訴“慈雲觀’觀主法通等眾人。
知客道士普源,聽這位“仙霞劍士”楊森説出“拜山”兩字,臉色驟變……
稽首一禮,道:
“原來‘仙霞劍士’楊少俠蒞臨,請稍候片刻,待小道普原回稟主持法通道長!”
話到此,由玄清殿旁走廊沿,疾步而入。
不多時,由知客道士普源,陪同一位個子頎長,年有六十開外的老全真出來。
普源-指老道,道:
“這位就是此地‘慈雲觀’觀主,‘玄清真人’法通道長。”
玄清真人稽首-禮,道:
“無量壽佛,楊少俠果然有心人……此番前來‘拜山’,貧道法通轉知‘太極門’中同道便是……”
朝楊森背後數人看了眼,又道:
“難得多位武林高人駕臨,但此地‘慈雲觀’場地狹窄……明日中午過後,‘慈雲見’後山‘迎天坪’一會如何?”
先禮後兵,楊森一聲應諾,抱拳告退。
“慈雲觀”後山的“迎天坪”,在懷玉山的山腰,是塊數十丈方圓的平地……“慈雲觀”如有重大法事,就在“迎天坪”舉行。
茹真師太、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豔秋,“月波寺”主持朝元禪師、鐵木叟喬欣,和妙手乾坤遊亭等七人來到“迎天坪”,“慈雲觀”觀主玄清真人法通,已會同“太極門”中高手,按時等候。
雙方在“迎天坪”場地邊,面對面,對峙而立。
從玄清真人法通這邊,走出一個年有六十多歲的老者,嘿嘿冷笑數聲,道:
“江南武林用了火種、火藥炸燬皖南石駝峯‘太極門’江南總壇,並非刀劍拳掌上功夫……區區‘震山屠虎’宮奇,倒要會會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
話未終了,宮奇身後,一聲暴喝聲起,道:
“宮壇主,您且請退下,待咱‘紅頭蠍’項昆,一會‘仙霞劍士’楊森,是不是真是三頭六臂人物!”
又是一響“騰”的聲……
震山屠虎宮奇身後,縱出一個黑麪猛漢,身高七尺,兩臂渾粗,兩個油缽似的拳頭,兩條粗眉,一對暴眼,貌相十分威武。
此“紅頭蠍”項昆,也是一個江湖上有數的人物,練得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銅皮鐵骨,刀劍不入,兩臂有水牛般的力量。
“太極門”無孔不入,這個“紅頭蠍“項昆,也給收攏下來。
楊森會同江南武林同道,用“雷火神珠”殲滅“太極門’江南總壇,惹起“紅頭蠍”項昆一股怒火,要與“仙霞劍士”楊森見個真章。
楊森見此紅頭蠍項昆,指名叫人,就從自己這邊走了出來……
微微一笑,道:
“項朋友,你是想與區區楊森玩兩手麼?”
紅頭蠍項昆,一剔眉,一瞪眼,道:
“你就是‘仙霞劍士’楊森……入孃的,老子就取你的狗命!”
一響暴喝聲中,猛一上步,一個“癲牛撞攔”之勢,兩個缽大的拳頭,直向楊森面門擂來,楊森不架不擋,一個“流水步”,輕輕一閃身,已到了紅頭蠍項昆背後。
項昆雙拳走空,氣得“哇呀呀”一陣吼叫,猛地一個“獅子回頭”,又向楊森撲來。
楊森只一矮身,陀螺般滑出幾步,項昆不但又打了個空,幾乎跌個“餓狗吃屎”。
敢情楊森輕描淡寫,施展這樣的身法,卻是師尊九如上人嫡傳,三十六路“大擒拿法”。“大擒拿法”中,就有拳、吐、封、閉、閃、挪、撈、退等的字訣。
紅頭蠍項昆,見自己變拳出手,連連走空,氣得“哇!哇!”怪叫如雷……
掄起一雙拳頭,發瘋似的,直朝楊森兜頭兜面直打過去。
楊森並不回手還報,一味施展“流水步”……東來西閃,西來東避,走馬燈似的繞着項昆兜轉……前後左右都是楊森的影子。
武家所謂“追招容易,回招難”……
楊森施展“大擒拿手”身法,以“四兩橇千斤”,對方出手打得精疲力盡,而自己並未消耗一絲的精元內勁。
這陣打鬥場百,看進茹真師太眼裏,不禁替這個心愛的森兒暗暗點頭。
紅頭蠍項昆,累得一身是汗……枉自有一身水牛般的力氣,自己出手一套“八仙拳”,連敵人的皮毛,也沒有沾着一下。
項昆氣得大吼一聲,托地跳後兩步,戟指楊森狠狠道:
“‘仙霞劍士’楊森,你這套鬼名堂功夫,就是你們‘仙霞門’中絕技麼……咱項昆打了一陣子,你連半招也不還手?”
楊森冷然一笑,道:
“紅頭蠍項昆,看你渾噩如牛,卻不似-個善用心機害人之徒……區區楊某若一還手,你項昆十條命也別想留下……”
項昆聽來似懂非懂,卻是狠狠一瞪眼。
楊森一笑,又道:
“這樣打鬥,你奈何不了我,我們換過一個比法,如何?”
項昆怒聲喝道:
“‘仙霞劍士’楊森,如何比法,快説出來,咱項昆可以一拳把你打死……”
楊森曬然道:
“項昆,你能一拳將區區楊某打死?”
微微一頓,又道:
“你有‘紅頭蠍’之稱號,想必你頭上功夫不錯……楊某站立比處,任你用頭撞來,楊某受傷或死,算你贏,楊某不傷不死,算你輸……你看如何?”
紅頭蠍項昆暗罵一聲:
小子,自己找死……咱鐵頭功夫,苦練多年,厲害無比,即使“鐵布衫,金鐘罩”也無法擋住,別説你這樣一個怯生生的年輕人。
項昆心念遊轉,就即道:
“‘仙霞劍士’楊森,你此話是否當真……若是暗中傷人,不算好漢!”
楊森一笑,道:
“紅頭蠍項昆,區區楊某要將你置於死地,何異踩死一隻螞蟻,豈容你活到現在……你儘管撞來就是!”
話落,楊森真個往上首一站,挺胸叉腰,屹立而不動。
紅頭蠍項昆,一聲吼喝道:
“咱項昆來也……”
倒退一丈,把頭一低,宛若離弓箭,直向楊森胸腔之間,一頭頂來。
楊森不慌不忙……
容得對方腦袋撞到,倏然微微一側身……右面肩、臂迎上對方頭顱頂去。
一響結結實實“嗡”的聲,項昆這顆腦袋,就像撞上堅鐵硬石……
楊森身形馬步,原封不動……項昆撞得兩眼金花飛濺,腦袋裏“嗡嗡”直響!
紅頭蠍項昆退落兩步,兩跟直愣愣朝這個“仙震劍士”楊森看去……神情安祥,若無其事。
項昆臉上像捱上一記大耳光……一陣火辣辣紅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