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十八?”紅袍怪人一愕,他實在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古怪的名字。
“該你了!”無名十八的語調依然是那樣緩和而淡漠地道。
“血焰七!”那人也緩緩道出一個讓眾人為之驚愕的名字。
“血焰七?”無名十八想不到世上還有與他一樣奇怪的名字。
“不錯!”那人認真地道。
“看來我們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了。”無名十八感到有些好笑地道。
“無名對血焰,好,就讓我來印證一下到底是你無名厲害,還是我血焰厲害!”血焰七自傲地道。
無名十八踏前一步,地道之中剎時似乎變得陰風慘慘,殺意充斥了所有的空間。
三子雙手抱胸而立,根本就不為無名十八擔心,因為他絕對相信無名三十六將的武功。
雖然這血焰七也一定是死士之流,但任何事情都不能憑靠僥倖,那得看各自的實力!
葛家莊的弟於神情都極為悠閒,對無名十八的出手,皆採取觀望之態。
血焰七紅袍鼓漲,猶如一個充氣的火球,一股熱氣自他身上湧出。
※※※
蔡風吃了一驚,王僕和兩名葛家莊兄弟也吃了一驚。
王僕揮掌擊在鐵閘之上,只傳來一陣震盪,在鐵閘的另一邊也傳來一陣強大的氣勁,但鐵閘依然無法打開。
蔡風收刀而立,那幾名箭手早已橫屍當場。在他的刀下,能夠活着的人並不是很多。
“不用為它費心了,這道鐵閘的機關並不在這條地道之中,我們向前走吧。”蔡風沉聲吩咐道。
“可是他們還在外面呀?”王僕有些着急地道。
“至少,他們還可以退出地道之外,不必為他們擔心!”蔡風似乎早已預料到有這麼一種結果般,淡淡地道。
王僕不再説什麼,他知道蔡風前進之意極堅,讓他調頭,那是絕對不可能之事。
“看來爾朱兆為了對付我,的確願意付出代價,居然以這麼多無辜性命來換取我的中伏,真是用心良苦!”蔡風感慨地道。
四人一步步前行,不久到了一個極為寬闊的地下大廳,廳頂掛着一盞由幾個蓮花形組合成的油燈,廳壁之上更有十餘處存放巨燭之地,即使白天,這裏也同樣點起巨燭,本來昏暗的地下通道,在這裏卻顯得極為寬敞明亮。
蔡風剎住腳步,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星火,或許是因為怒,抑或是因為恨,更有可能是因為關心。
在大廳的一方,爾朱兆坐於一張太師椅上,翹着二郎腿,以無比悠閒的姿態面對蔡風,身後更有兩名美婢為其捶肩搓背。
蔡風想殺人,想殺的就是爾朱兆,但他不能出手。也不敢出手,因為在爾朱兆的太師椅上繫着一根繩子,毫無疑問,那是根要命的繩子!
繩子不要命,刀卻要命,一柄巨大的鍘刀,有數百斤重,而這大鍘刀刀鋒正懸於虛空,一頭卻繫於繩子上只要繩子一斷大鍘刀一定可以將人的腦袋切去。而將要受到這種待遇的是在一個大鐵籠子之中。靜靜卧躺着的人。
若是與蔡風無關的人,他當然不會去管,而此刻卧躺於鐵籠中的人正是失蹤的元定芳。
這的確是件麻煩之事,抑或更糟,是件要命的事,要命的是那大鐵籠的一扇門是敞開着的,一副請君入甕之局,讓蔡風心頭髮毛。
“你終於還是來了!”爾朱兆顯得意態瀟灑地道。
“你早就算準我會來?”蔡風反問道。
“沒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了我。”爾朱兆自信地道。
“你不覺得大自負了嗎?”蔡風不屑地冷笑道,語態之中微微顯出一絲蔑視。
“這並不重要,如果你認為我太過自負亦無不可。”爾朱兆毫不在意地道。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卑鄙嗎?你不為爾朱家族感到臉紅嗎?這樣行事算什麼人物,有本事就與我公平交手!”蔡風怒道。
“哼,傻子才會受你所激,亂世無情,成王敗寇,怎能以武力論英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又有何錯?亂世中的生存法則便是如此,我以前還以為你蔡風有什麼了不起,原來只是一個傻瓜!”爾朱兆不屑地道。
蔡風並未生氣,他必須鎮定,必須以最平和的心態去面對眼前的一切,否則,元定芳惟有死路一條。只要爾朱兆身後的刀斧手一揮大斧,那麼元定芳就得承受腰斬之禍,這絕不是蔡風所想見到的,但爾朱兆所設的更絕,他將鐵籠這般敞開,不愁蔡風不入甕,只要蔡風想救出元定芳,就必須進入鐵籠中。但結果肯定是蔡風和元定芳一同被困鎖於籠中,那將是一個更慘的結局。
可蔡風能不進入鐵籠就可以救出元定芳嗎?他可以不讓那名刀斧手不去斬斷那根繩子嗎?但他能快得過爾朱兆嗎?
那是不可能的。對方只需手起刀落,就能令元定芳香消玉隕,而蔡風與爾朱兆的距離少説也有四丈,或許,四丈距離對於他來説,只是小事一件,但手起刀落的時間對那刀斧手而言更不是距離,這是一種無奈,他幾乎無法可以改變現實。
“你好狠!”蔡風恨恨地道。
爾朱兆笑了,笑得十分燦爛,很惹人厭,更有着幸災樂禍的得意之惰。
“如果我是你,就讓她死去,女人多的是,若説八條腿的蛤蟆難找,兩隻腳的女人滿天下都是。”爾朱兆詼諧道。
“那你是叫我殺了你為她報仇嗎?”蔡風眼中殺機暴綻,冷冷地道。
“你可以嗎?能夠殺我嗎?”爾朱兆不以為然地道。
蔡風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在愛情與生死之間,必須有一個選擇!他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你想好了沒有?如果放下手中的刀,願意自己走進去,我可以免你一死!”爾朱兆冷冷地道。
蔡風笑了,面上雖然有些難看,更有些苦澀,但還是笑了、笑意之中,他的殺意也在上漲,而便在此時,他突然感覺到腰際一陣刺痛。
※※※
無名十八衣服被燒焦,甚至頭髮也燒得一片零亂,更在劇烈地喘息着,似乎想將腹中渾濁火熱的氣息全都吐出來。
他的形象有些慘然,但最終還是勝了血焰七,雖然勝得有些艱難,甚至也受了傷,但他畢竟勝了!
血焰七靜靜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灘濃血,敗者的惟一結局,就是死亡!
想到剛才一戰的驚心動魄,無名十八仍心有餘悸,血焰七的確是個極好的殺手,那種野獸般的兇悍連無名十八這般死士都為之心驚,可想而之,對方是怎樣的一種可怕。
財神的眼睛沒有眨一下,對於血焰七的死亡,他似乎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只是有些讚許地望了望無名十八,道:“你的蘭花流星手的確己經練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不簡單!”
無名十八冷冷地回望了財神一眼,不屑地道:“那是因為他的修羅烈焰掌還十能達到入門之境!”
“哦,有個性,想不到蘭花流星手竟然真的可以破除修羅烈焰掌。”財神似乎是自言自語地道。
“他們是烈焰魔門的人?”三子冷問道。
“哼,烈焰魔門豈能培養出這種人才?他們只懂龜縮漠外,哪能與我們相提並論!”財神身後又出現了一名紅袍怪人,聲音同樣顯得十分低沉而沙啞。
“那你們的修羅烈焰掌是偷學而來的?”三子反問道。
“呸!孤陋寡聞,烈焰魔門只不過是本宗的一個細小支系而已。豈能與本宗博大精深的武學相比!”那人不屑地道。
“你是魔門烈焰宗的人?”三子驚問道。
“算你還有些見識,知道烈焰宗的威名!”那人微有些自傲地道。
“哈哈,你以為這樣龜縮於地底會比烈焰魔門潛隱漠外光榮嗎?至少他們還能在漠外有些名氣,而你們卻像老鼠一般潛於暗道之中,不敢見人,還在自吹自擂,真是不知羞恥!”
三子不由得反唇相譏道。
那人勃然大怒,殺意狂升。
三子一聲長嘯,他並不想這樣玩如果這樣一個個跟對方打來打去,只怕累也會累死,因此,他的首要任務便是衝出這條堵死的地道。否則,滯留的時間越長,他們所受到的威脅也便越大。
“嗖嗖……”長嘯聲中,勁箭如雨,向洞口紛射。
財神沒想到三子説打就打,根本不跟他胡扯,浪費時間。
狹窄的地道,又是如此近的距離,面對這十餘支勁箭倒也不好對付。
劍芒一閃,三子自身也若化成了一柄巨劍,以無堅不摧之勢向地道外撞去。
財神和那紅袍怪人一陣駭然,三子的劍道竟達到了如斯境界。的確太不可思議了,甚至有些不可能,但這卻是事實,千真萬確的事實。
沙石在劍身的周圍幾乎凝成一條充滿野性而帶着毀滅性的殺機注滿地道所有空間,並若潮水般吞噬了財神及身後所有顯得手忙腳亂之人。
財神只能在心中暗歎一聲:“不可能!”可是卻被眼前的到芒所吞噬,他不得不出手,而且是有些慌亂地出手。
財神本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高手,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可與暗月寨的二寨主肖忠相媲美,但今日他實在是大低估三子了,而且不止低估一點。
三於今日之表現幾乎比他所估計的更強更狠數倍,加上在幾支箭矢的影響之下,財神等人竟然顯得倉促失神。
“噹噹……”一股股強大無論的震力幾乎使財神的手臂不聽使換,更身不由己地向後狂退,他身邊的紅袍怪人也同樣如此。在這剎那之間,三子竟擊出了三百多劍,那種速度簡直勝過厲鬼妖魅,是以。三子的劍幾乎無處不存,無處不在,每一劍所迸發出的強大勁氣遠遠超出了財神的想象之外。
暴風驟雨的劍勢突然一竭,一抹悽豔亮芒再次升起,若一輪東昇的旭日,吸納了地道中所有的光亮,織成這悽幻而神秘莫測的一抹亮芒。
所有人的眼中,也只有這一抹亮芒的存在,再無其他,沒有人可以形容這是怎樣一種悽美。
虛空之中,似乎並不止光線被吸納,甚至連空氣也完全被吸收,沉悶、壓抑,猶如處身於高温的洪爐之中,每個人的心頭都升起了一團燥熱。
是刀,三子的刀!
三子的刀居然會是如此可怕,如此慘烈,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連三子的刀都有如此可怕,那麼蔡風的刀又如何呢?那蔡傷又如何呢?
財神不敢想象這是什麼刀法,他只想到了傳説中的一個名字——“怒滄海”!
刀鋒迸射出瘋狂的殺意,帶着無限摧毀的力道,濃縮成鬱悶的死亡氣息,幾乎讓財神和那紅袍怪人感到一種絕望。他們剛才已被三子那神鬼莫測的劍法給攻得手忙腳亂,手臂震得痠麻,一時間甚至連還擊的能力都沒有,此時哪裏還能夠抗拒三子這無比霸烈的一刀?
退,一退再退,財神和紅袍怪人惟有這樣,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哪怕將身後的人踩死、撞死,他們也要退,否則死的就是他們自己!他們絕對不是不怕死的人,是以,他們寧願用千萬人的性命換取自己的生存。
沒有慘叫聲,或許是所有的慘叫之聲全被刀鋒割碎,已經不再成調子,就連驚呼聲也顯得十分細小而微弱。
“砰砰……”數聲沉悶的暴響過後,一切漸漸歸於平靜,抑或是死寂,深沉的死寂。
沒有人能夠形容那數聲短短的暴響過後的死寂達到了怎樣一種程度,抑或在這片刻之中,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應有的記憶和思維。
半晌,人的呼吸之聲方才傳來,地道之中已是灑滿了鮮血,更有碎爛的殘骸斷腿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沒有半點生機,沒有絲毫的生趣,更不會有半個活口。
三子的刀,代表着的惟有死亡!就像是死神的魔爪,在片刻之間,奪去所有生命。
地道的牆壁上,更濺滿了各種圖案的血水。像是死神留給人間惟一的證物。
三子的身上同樣濺滿了鮮血,沒有人可以想象剛才是怎樣的一刀,至少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無法描述剛才那一刀的神韻和精義。
財神沒有死,那紅袍怪人也沒有死,在他們的身後仍有幾個劫後餘生者,但他們已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弄不清自己置身何方,更不知道叫嚷和逃走,他們已經被嚇傻了。
財神和紅袍怪人一動不動地像個木偶。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他們根本不敢動,在他們的脖子上,分別架着一刀一劍。
是三子的!這兩件兵刃都是三子的。
“不留活口!”三於聲音極冷,若陰風拂過。讓所有人機伶伶打了個寒顫,在打寒顫的同時,無名十八諸人已經搭箭疾射。
慘叫之聲響起那幾名倖存者再次倒下,他們甚至還沒有回過神來反抗,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一種深沉的悲哀,生命的毀滅總會是另一生命一手造成的.這個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對待敵人絕不能仁慈,那只是對自己的一種不公,絕對不公!是以這羣倖存者還是死了,或許死亡對他們來説也是一種解脱,一種幸運。
“是怒滄海?”財神臉色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有些軟弱地道。
三子沒有否認,冷笑着點點頭,道:”不要以為自己真的很聰明,這個世上笨蛋並沒有幾個,真正的笨人只是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
財神自三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狡黠和自信的神光。
“你不是三子?”財神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好笑的問題,他竟懷疑三子不是三子。
無名十八和葛家莊的兄弟都禁不住笑了,財神已被剛才那一刀給嚇傻了,抑或是瘋了,竟會説出這樣一句讓人笑掉大牙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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