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將傾之時,凌通突然感到一股壓力向他追了過來,更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風拂過。
他不必睜開眼睛便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身形立刻如靈雀一般閃了出去,在空中竟然倒掠了一下,射上另一株木樁。
“你不是他,你是誰?”凌通目中閃出一絲寒芒冷聲問道。
一道消瘦的身影靜靜地立在凌通剛剛坐過的樹樁之上,手中卻是閃着寒芒的長劍。面部也被一塊黑巾罩住,頭上卻戴着一頂極高的帽子,眼神看上去極為冷峻、卻並不是一直以來指點凌通功夫的蒙面人,雖然凌通未曾見過對方之面,但憑直覺知道這一點。
“我是誰你不必管,我只想知道‘劍痴’在哪裏?”那蒙面人冷冷地道。
“什麼倒痴’、‘刀痴’的,我怎麼知道在哪裏,真是莫名其妙。”凌通噴咕道。
“大膽,竟敢對本座如此無禮!”那蒙面人怒喝道。
“誰對你無禮了?無禮的人是你,一個大傢伙卻來偷襲一個小孩,也不害臊,蒙着頭臉,一看就不是正人君子,天下哪有人對你這種人有禮呀!”凌通惱怒對方偷襲,竟開口一陣亂罵,直讓那蒙面人目中寒芒四射。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呆會將你這張用來吃奶的嘴切成八瓣,看你還能説出些什麼?”蒙面人狠聲8。
凌通聞言,伸手一摸嘴巴椰榆道:“我好怕哦!”
蒙面人大怒,喝道:“果然和‘劍痴’是一副德性,先宰了你這個臭小子再説!”
“慢,慢,你怎麼如此沉不住氣?一點高手的風範也沒有。難怪要蒙着臉不敢見人。”
凌通後退了一步,搖手急道。那蒙面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和氣勢的確夠驚人。使得很少有實戰經驗的凌通禁不住有些心慌。
蒙面人一聽,果然強壓怒火,凌通所説的當然沒錯,面對一個小孩也如此沉不住氣,豈不是大失身份?不由得冷哼道:“你小子倒是詭計多端,是不是怕了?只要你説出‘劍痴”
的下落,我就可免你一死!”
“什麼‘劍痴’?我從來都沒聽説過是什麼傢伙,問我也是白問。”凌通淡然笑道。
“那你的武功是誰所教?”蒙面人冷冷地問道。
“本少爺自幼聰明機靈無比,無師自通,這樣可行?”凌通並不畏懼,傲然道。
“放屁!你剛才的身法和前兩天施展出來的劍法,怎會是無師自通呢?”蒙面人怒罵道。
“你看你,罵得這麼粗魯,一聽就知道修養不高,沒有內涵,對小孩子不能這樣粗聲粗氣,那會有損形象的。”凌通指着蒙面人,竟像是在責怪自己的晚輩一般、只氣得蒙面人直髮抖,怒叱道:“你——”卻説不出話來。
凌通不等對方發難;又接着道:“你倒説説,這個‘劍痴’到底是什麼人?好像他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他殺死了你老孃嗎?”
“他殺了你娘才對,告訴你小子也無所謂,他乃是本門的叛徒,因此,必須殺之!”蒙面人怒罵道,可是想到凌通剛才説他沉不住氣,不由得又降下了一些怒火,聲音也緩和了不少。
“難怪,都是一丘之貉,一個個皆是見不得人的傢伙。”凌通不屑地道。
“這麼説來,你是承認見過他哆?”蒙面人喜問道。
“誰見過他來着,他也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説的’劍痴’、“刀痴’之類的。”凌通淡淡地道。
“本門之中只有兩人,你的武功若是他所授,那他就一定是‘劍痴’!”蒙面人肯定地道。
“是他又怎樣,可惜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這會讓你大失所望了吧?”凌通攤了攤手,裝作無可奈何地道。
“哼。他不在,我殺了他的弟子,他定會出來的!”蒙面人冷冷地道。
“誰是他徒弟了?學了他這麼一點狗屁功夫,他卻騙去了我一大堆烤兔。騙吃騙喝的傢伙怎能做我的師義呢?”
“就算你不是他的弟子也得死。本門的武功又豈能讓外人得知?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自行了斷?”那蒙面人聲音無比冷漠地道。
“你講不講理呀?你們門派中的武功很稀罕嗎?我還懶得學,稀鬆平常得很,我看你呀,不如改投別派,拜我為師好了、大不了我指點不了便請你師公指點兩招也行呀!”凌通不屑地道。
那蒙面人聽到這話大為皺眉,怒叱道:“大膽!你竟敢小瞧本門的武功,就受死吧!”
聲音剛完,人和劍已經到達凌通身前的三尺之內。
“哇,這麼兇!”凌通話一説完,就像只猴子般滑下木樁,竟躲過了對方這凌厲的一劍。
那蒙面人不依不饒地向下撲去,身法再一次加快,劍勢顯得更為凌厲。
“以為我怕你呀!”凌通氣惱地道,同時雙腳在地上一點,斜斜地掠上一株木樁,在那蒙面人迅速上躍的時候,迅速無論地自懷中抽出那柄短劍,疾刺而出。
這一劍,無論是角度、速度和力度都是那般狂猛,顯出了凌通這一年多來深厚的功底。
蒙面人的眼角門過一絲訝然,手中的長劍斜斜一挑,竟是與凌通對刺。6%長劍的優勢,絕對會在凌通短劍刺入他的身體之前,而將自己的劍刺入凌通的身體之。
凌通豈會不知道後果,雖然他的劍快。角度難,但對方以逸待勞,只待他向劍上撲,他豈會幹如此蠢事?短劍斜斜劃出,斬在對方的劍身之上,在對方以長劍盪開的那一剎間,竟踢出了兩腳。凌通很自信自己的腳,因為,曾不止一株樹樁自主他的腳下翻倒,更不止一隻野狼在他的腳下喪生。所以凌通對自己的腳勁極為自信。踢得也非常認真,每個角度都如同精心選擇之後的決定,且每一腳的速度都很快!就如是兩道極為股化的幻影!
但凌通卻踢了個空。那蒙面人的速度似乎也不慢,在他踢出第一腳的時候,對方己如一條滑溜的蛇一般,問了開去。
“轟——轟——”碎木如蝗蟲一般亂錢而出,凌通的兩腳全都踢在那株粗大的樹樁之上,他絕沒有半點停滯,借樹樁的反彈之力,身子也倒涼而回,向那神秘的蒙面人撲去。這正是五台老人所教授的身法。使得凌通比豹子更靈活,更兇猛。
那蒙面人手中的長劍振盪出一幕晶瑩的色澤,像是夕陽之下的湖水,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凌通驚呼地“吹了一聲,手中的短劍也如矯龍般遊滑而出,正是蔡風抄寫經書的筆法、凌通每一日都在不停地比劃着這些筆畫,每一日都在苦思這些筆畫之中所包涵的劍式,此刻一出手竟然隨意所指,自然至極。
“叮叮——”一串脆響過後,凌通的身體倒飄回一株樹樁,對方也同樣掠上一株樹樁,有些驚訝地望向凌通。
“怎麼樣?不是你們什麼狗屁門派的功夫吧?要不要拜我為師,讓我教你這套舉世無匹的劍法?大不了去請教我的師父,即你的師胡嘛!”凌通嘴上不饒人地笑道。
“哼,小子無知,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話音剛落,“噬——”蒙面人的劍更快,就像是可怕的魔龍,拖起一陣冷厲無比的殺氣逼向凌通。
“打便打唄,誰怕誰來着!”凌通小嘴一翹不屑地道、同時手上可不閒着。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對方劍上的殺氣和勁道都增加了許多,和剛才幾乎是沒法比的,這才知道剛才對方並沒有使出全力。
凌通短劍一橫,“當——”地一聲,堪培擋過這迅猛無論的一劍,但手臂卻被震得發麻,虎口險些震裂,身子卻被擊得向樹樁之下翻去。
“卜一一”對方一腳剛好從凌通的肚皮之上擦過,若非凌通倒下得快,只怕此刻己被踢得飛出好遠了。饒是如此,凌通仍是駐出了一身冷汗,在重重地墜地之前,竟搭上了一截粗根,身子借力一甩,滑到另一株樹樁之後,使得那蒙面人無法趁機追殺9“喳——”那蒙面人竟一劍將那粗大的一株樹樁劈成兩半,力道之狂、之狠,只讓凌通嚇得直吐舌頭。
凌通哪裏還敢與這蒙面人硬擊?腳下不停地圍着木樁繞轉,口中卻呼道:“喂,別這麼兇好不好?有話好好商量……
“帥一一”凌通不得不回劍再擋一擊,卻被割下了一截衣袖,嚇得他把聲音給吞了下去。腳步再次加快,那本來比獵狗還快的動作,與這蒙面人相比之下,卻並不怎麼樣,要不是藉着樹樁繞來繞去恐怕早就被截住引
這片樹樁凌通就是閉着眼睛也不會踩空的,熟悉得知道哪裏有一個蟻窩,哪裏有一道小縫,借這地利之便,一時那蒙面人也奈何不了他!
“喂,你講不講理呀?這麼大的人欺——負一個小孩,你不怕被人笑話嗎?咱們有話好説嘛!”凌通急得直嚷嚷。
“哼,咱們有什麼好商量的?難道你願意自殺嗎?”那蒙面人報聲道。
“我不想自殺,難道我不可以加入你們的f!面嗎?”凌通無可奈何地道。
“加入我的門派?”那蒙面人反問道。
“做你弟子也行,你要是教不了,大不了叫你師父即我師公教我哆。”凌通不得不屈服地道,因為他的確嚇慌了,遇上這樣一個龐星。又蠻不講理,只得委曲求全、這是他第一次真的與人交手,卻遇上這等厲害人物,哪能不慌?
“哈哈哈——你不是説要我拜你為師嗎?”那蒙面人不屑地諷刺道。
“如果你願意,我也不在乎了;如果不願意,我就拜你為師也行、咱們和平解決,何必動刀動槍呢?多不雅觀——唉呀!”凌通話還沒有説完,只覺屁股上一涼,竟被劃破了褲子!嚇得再不敢説話,只得門頭直跑。
蒙面人也一個勁地猛追,兩人縱躍於樹樁之間,就如穿花的蜂鳥,無比靈活。
奔不多時,凌通便感覺到氣喘吁吁了,額頭上更見汗跡。心中暗忖:“奶奶的,今日可是死定了那死鬼劍痴是個什麼老鬼,竟惹來這樣一個大災星,真是苦呀。”
凌通知道若再這樣下去,定會被對方抓住,因為兩人的身法是同出一門,而對方的功力明顯要深厚得多,更純熟得多,他如何能跑得過對方?只能跑一步算一步,若不是借地勢之利,恐怕早被對方剁了。
那蒙面人見凌通呼吸越來越粗重,仍是不停地逃命,心頭不由得暗笑不已。
凌通被追得實在沒辦法了,再次説道:“我真的非死不可嗎?”
“不錯2你非死不可!”那蒙面人狠聲道。
“媽的,你真狠心,我的年紀還如此小就要我去死,難道你沒心沒肝嗎?”凌通氣惱地罵道。
“隨你怎麼罵,反正你得死,要麼自殺,要麼我動手!”那蒙面人冷冷地尖聲道。
“奶奶個兒子,罷了罷了!你別追,我願意自殺!”凌通最後似乎咬牙想通了,卻把禁風那句口頭罵人的話給用了出來6
那蒙面人一呆,身形一滯之下,凌通扭過身來,停住了奔跑,直喘粗氣地道:“你別動手,別動手,我自殺就是!,”
那蒙面人一愣,旋即覺得好笑地問道:“那你還站着幹嘛?”
凌通指了指正在喘着粗氣的嘴巴道:“我的氣還沒喘過來,加果這樣就自殺,那在閻羅殿中肯定會成一個病鬼,我已不能活了,難道你讓我做一個健康的鬼也不成嗎?”
蒙面人見凌通如此一説,好笑地問道:“是誰告訴你這歪道理的?”
“這還用人告訴嗎?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肯定是這個樣子,除非是白痴才會不明白!”
凌通沒好氣地道。
“你敢罵我?!”蒙面人叱道。
“不敢,不敢!”凌通雙手亂搖地解釋道。
“哼,諒你也不敢,那便讓你平口氣吧!”蒙面人似乎極有自信地道。
凌通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把蒙面人罵了千遍萬遍,但卻不得不安靜地坐下,調勻自己的呼吸,卻在暗思該如何脱身,更可恨那老鬼明明説今天會來考驗考驗他的武功,這一刻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見到,真他孃的不是東西!
破六韓拔陵的神色極為凝重,眉宇緊皺,趙天武、杜洛周及鮮于修q!4人的神色同樣是無比沉重。
不光是這些人的神色凝重,就連整個義軍中所有人的神色都變得極為凝重,阿那援十萬大軍自武川進襲,與爾來榮的大軍兩頭夾攻,在這片無際的大漠之中,竟!30讓他們沒有生存之地,誰還能夠高興得起來呢?
“眾位還有什麼高見?”破六韓拔陵的目光掃尋了眾人一下,淡漠地問道。
鮮于修禮向趙天武和杜洛周望了一眼,卻不敢説話。
“依天武之見,我們增兵固守武川,另外派一路人馬遠走柔然。直搗阿那雄本營,只要武川守得夠長,不相信阿那壤不退兵回頭。而爾來榮此人心思深沉,他定是想讓阿那壤與我軍排個兩敗俱傷,再坐收漁翁之矛u。如此一來,他的進攻肯定不會太過激烈,我們只能兵分三路而行。否則我們兩頭受敵,無論是糧草或是人員補充方面根本接不上!”趙天武神色凝重地道。
“天武所説不無道理,但阿那壤的柔然軍並非只有十萬,在他的老巢至少仍有數萬兵馬,我們豈能夠調出如此多的人馬去攻打柔然呢?更何況我遠行之軍乃疲軍,柔然人一向來去如風,勇悍無比。退一萬步來説,即使我軍不是疲軍,也不一定能夠佔到什麼優勢,而阿那壤與爾十榮都可謂是當今世上少有的人物,武川乃為一座平城,是否可以支持得住也是一個問題!”破六韓拔陵語氣有些冷漠地道。
“大帥,天武所説的也是個辦法柔然兵馬雖然強大,但他們也有自身的弱點。這個弱點,我們卻不能不感謝那個已死的蔡風!”杜洛周語出驚人地道。
“柔級軍有個弱點?”破六韓拔陵喜問道,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到了杜洛周的身上。
“不錯,柔然人有個弱點,就是柔然人的自身狂大自傲!”杜洛周肯定地道。
“此話怎講?”破六韓拔陵似在深思地道。
“柔然王阿那銀是一個極為自大的人,當然他有本事如此狂,單論個人來説,阿那壤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域外絕頂高手,比之爾來榮及茶傷不會差到哪兒去,應該可算是黃海這一類高手之流、我曾下過柔體對阿那壤的武功是清楚的、’”杜洛周吸了一口氣道。
“阿那壤真的那麼厲害?”鮮于修禮奇問道。
“不錯,我並沒有和他交過手,但當年鄭伯禽卻和他交過手、鄭伯需的武功自然是要比黃海差一個級別的,但當時阿那壤根本就未曾全力以赴,他是為了照顧鄭伯禽的顏面而己。
那次正是當年阿那壤與南朝合作,想吞併北方之時。所以,阿那壤不能讓鄭伯禽大過難堪,當時鄭伯禽是輸得心服口服。而當時,我也在場。因此知道阿那壤的可怕之處!”杜洛周肯定地道。旋即又吸了一口氣,接着道:“也正因為如此,他不僅看不起中原的高手,亦看不起外族之人,其中最主要的卻是突厥。這是一個不能夠忽視的民族!”
“突厥族?”鮮于修禮目中泛出一絲欣喜光芒道。
“不錯,突厥族,突厥族一直被阿那壤當成奴隸一般看待,但上門巴撲魯卻是一個極有個性的人,沒有誰願意十世作奴隸,突厥族人不想,土門巴撲魯更不想。而這便是阿那壤的最大弱點!”杜洛周淡然道。
“但一個小小的突厥族又有什麼作用?”破六韓拔陵有些不屑地道。
“大帥不要小看突厥族,突厥族的鑄造之術極精,這些年來雖不斷地為阿那壤鑄造兵刃,但更有許多偷偷地與西域各國進行交易。人口也不斷地增加已經不能小看。而且突厥人在馬上步下絕不會遜於柔然人,常年與異族急戰,可謂勇悍無論、絕對可能成為柔然人背後的隱患!”杜洛周肯定地道。
“就算突厥族可能成為柔然人的隱患,那又如何?遠水救不了近火,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夠與柔然決裂?我們要的是解決眼下之急!”破六韓拔陵沉聲道。
“不,土門巴撲魯會出力相助的!”杜洛周肯定地道。
“你怎麼知道?”破六韓拔陵懷疑地問道。
“這就是蔡風的厲害之處,也就是我説的不得不感謝蔡鳳的主要原因!”杜洛周神情歡悦地道。
破六韓拔陵、趙天武及鮮于修和,禁不住都異樣地望着杜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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