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遠山心神一震,想到蔡風所説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破六韓拔陵怎肯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冒險呢?在心神一分的時候,立刻又被破六韓滅魏扳回了先機,只殺得連連倒退。“劍刺玄機,腳踢氣海,然後由離位反刺鳩尾,踏震位,劍側右挑中府,腳由坎位踢環跳,踏坎位,劍倒刺椎尾……”蔡風口中一輪急念。歸遠山毫不猶豫地按蔡風所説的方位運劍,劍勢果然大盛,且似乎招招克住破六韓滅魏的刀招,只將破六韓滅魏打得手忙腳亂,身上傷口一道道地添上。破六韓滅魏差點沒氣得瘋過去,真恨不得將蔡風碎成千萬塊,再下酒吃下去,不過歸遠山的攻擊的確太可怕了,只讓他沒有半絲可以脱身之機,只恨得怒吼連連,卻無可奈何。蔡風眼角露出一絲狡黠而狠辣的笑意,口中卻依然在不停地指點歸遠山的招式。
破六韓滅魏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不停地狂嚎,被憤怒充塞的腦子幾乎快瘋掉了,出刀幾乎毫無章法,如此一來,受的傷更重,幾乎身上的衣衫全被割裂,皮開肉綻,鮮血幾乎染滿了一身。“歸遠山,快殺了他,有人來了。”蔡風驚呼道。
歸遠山本想再多聽一聽蔡風所説的劍招,蔡風所説的出劍角度和整個身體與劍配合的程度是他以前從來都未曾感受到的,他自然不想放棄學習劍法的機會,不過聽蔡風這般一説,扭頭,果然見幾道黑影向這裏奔來,不由得一驚,劍式一緊,本已經亂了章法的破六韓滅魏又怎是歸遠山的對手,只不過兩三招便已將他釘在地上,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因為歸遠山割斷了他的咽喉。歸遠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那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説着衝到蔡風的身邊就要抱起蔡風跑走。“這是逃不掉的。你以為你可以抱着我逃過他們的追擊嗎?
我全身動力難聚,根本就跑不動,這樣跑,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他們追上的。”蔡風冷冷地道。歸遠山一呆,疑問道:“那怎麼辦?”
“你不是很懂生存之道嗎?自然是殺了追兵,然後安然地走啦,只要過了桑乾河,破六韓拔陵又能奈你何!”蔡風狠聲道。“你是想讓我死?”歸遠山狠聲道,目中充滿了殺機,定定地望着蔡風那微顯蒼白的臉,似乎是極為憤怒。蔡風毫無所懼地回望了一眼,冷冷地道:“你沒給我百日蝕骨丸的解藥,想死,我都不會讓你死的。”歸遠山緩了口氣,咬了咬牙,沉聲問道:“你説該怎麼辦?”
蔡風望了望那快趕到的身影,冷笑道:“還是要我教你?還虧你痴長了幾十年,不過看在我不想死的份上,又不想與破六韓拔陵合作,便教教你吧。”歸遠山老臉一紅,但沒有發作,他並不想與蔡風鬧翻,若一個不好,蔡風指點別人殺他,依然可以辦得到,更何況,他對蔡風的才智信任,因為蔡風想要活下去,必須與他合作,但是還不得不聲明道:“若是你耍我,我在死之前,絕對會把解藥毀去,那你只會是死路一條。”蔡風心中暗罵,卻只是冷哼一聲,道:“你把耳朵伸過來,我對你講。”
歸遠山無奈,只好伸過耳朵,聽到蔡風説到重要之處,不由得目中充滿野獸一般狠絕之色。那幾道黑影愈來愈近,歸遠山卻伏在破六韓滅魏的身邊,驚呼道:“小王爺,小王爺……”“小王爺怎麼了?”幾聲驚呼傳了過來,數道人影迅速落到歸遠山身邊。
破六韓滅魏的眼睛瞪得很大,咽喉處一柄長劍在風中輕輕地搖晃。
血腥味很濃,濃得便像夜色。
“是誰幹的?”一個老者聲音之中充滿了惶恐和惱恨,更多的卻是無限的殺機。
“是我殺的!”蔡風的聲音很平靜地道。
那三條人影驟然轉過身來,這才發現蔡風的存在,三人的目光像飢餓的狼眸一般,漫出幽幽鬼火般的紅色。“是破六韓拔陵派你們來殺我的嗎?我對趙天武説過,對付我,我會讓他後悔的。”蔡風冷厲地一笑道,身子依然盤坐不動。歸遠山一聲狂吼,向蔡風撲去,手中的劍像電芒一般飛射而出,“我殺了你。”
蔡風的嘴角興出一絲冷笑。
“遠山,不可!”那老者伸手一抓,竟抓住歸遠山的腳,拖住了他的身影,武功之強,只叫蔡風心中驚詫不已。歸遠山的身子立刻定住,怒聲道:“是他殺死了小王爺,我要為小王爺報仇。”
“這之中的問題還需要查證一下,你何必如此衝動呢?”那老者冷冷地道。
蔡風不由得暗呼這老頭子厲害,不由笑道:“老爺子真厲害,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老者臉色一變,怒道:“老夫宇文一道。”
“哦,原來是北六鎮的第一豪客宇文老前輩,我真是失禮了。”蔡風毫不在乎地道。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那旁邊的兩人怒道,似乎一副要殺人的架式。
“你們兩個是大大的糊塗蛋,你看字文老前輩一眼便看出這裏面大有文章,你們卻毫無所覺,真是不動腦子。”蔡風莫測高深地笑道,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而狡黠的光芒,卻沒有瞞過宇文一道的目光。“有什麼文章?你説!”字文一道心中一陣冷笑問道。
“你知道剛才歸遠山為什麼要殺死我嗎?”蔡風意味深長地道。
歸遠山不由一呆,三人的目光不由得全投到歸遠山的臉上,卻只見到歸遠山一臉茫然,似乎是不明白蔡風要説些什麼。”宇文一道卻笑了笑道:“為什麼?”
“因為他想殺我滅口!”蔡風悠然道。
“我為什麼要殺你滅口?”歸遠山像是憤怒的野狼一般嚎道。
“因為破六韓滅魏,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殺死的,你當然要殺我滅口了。”蔡風冷笑道。
“你血口噴人!”歸遠山氣得身子都快發顫道。
“遠山,你冷靜一些。”宇文一道淡然地拍了拍歸遠山的身體道。
“他胡説,我怎麼會殺死小王爺呢?”歸遠山怒的快要發瘋了,分辨道。
宇文一道也淡淡地問道:“是呀,他為什麼要與你聯手殺小王爺呢?”
“那還不簡單,因為破六韓拔陵始終不把他當作是自己人,他畢竟是個漢人,與你們鮮卑人不是一個血統,看拓拔家族當年開立北魏之時,漢人根本不被當人看,若是漢人都應該記住這個教訓,而我也是一個漢人,更何況當初我爹放他一條生路,他自然不想再做鮮卑人的奴僕了。殺死破六韓滅魏於他並不是一件讓人很難理解的事情。”蔡風狠狠地瞪了歸遠山一眼,目光之中似乎有些憐憫和嘲弄之意。“你胡説八道,我殺了你!”歸遠山一聲怒呼又要攻擊。但被身邊的兩人擋住。
“聽他説完。”宇文一道搖了搖手漠然道,旋又轉頭向蔡風問道:“那他又為什麼要制住你?”“他本來要與我一起跑,可是你們趕到了,他便立刻制住我的穴道,來不及殺我便撲到破六韓滅魏的屍體邊,做個樣子給你看,你們來了,他自然想在我沒有説出秘密前,殺我滅口嘍。”蔡風裝作很氣惱地道。“果然是如此。”宇文一道轉身向歸遠山厲聲問道。
“他完全血口噴人,我只比你們早到一步,是我制住他的沒錯,但我絕對沒有殺死小王爺,我可以對天發誓……”“男子漢做事,感作感當,你真讓我失望。”蔡風加油添醋地道,臉上卻是一副得意非凡的神情。宇文一道突然轉身,正好捕捉到蔡風臉上那得意的笑,眼神變的無比鋭利,讓蔡風的臉上笑不由得僵住了。“你不相信我説的話?”蔡風有些懼意地問道。
宇文一道突然爆出一陣憤怒的大笑,良久才道:“你的心思倒是真的很歹毒,小小年紀卻如此心狠手辣,倒是少見,只可惜你還是太嫩了一些,你的話的確很有挑撥的作用,但你的眼神和笑容太露了,你最後一句話更不該問,你怎麼知道我會不相信,只是你本就是在血口噴人,才會擔心別人不相信你,但這卻有了畫蛇添足之嫌,你只好認命吧。”蔡風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驚懼地道:“你要殺我?”
“你這詭計多端的小子,留你在這個世上的確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此刻卻不會殺你,要讓我們大王好好地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宇文一道聲音陰狠得便像是蕭颯的北風吹過一般,蔡風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請讓我去廢了他。”歸遠山狠聲道。
“那倒不用!”宇文一道淡然地道,説着便向蔡風行去,那隨來的兩人也向蔡風逼到。
“歸遠山,殺了他們!”蔡風一聲暴喝。
宇文一道和那兩人不由得同時扭頭向歸遠山望去。
歸遠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氣惱地道:“我看要把這小子的嘴巴封起來。”
宇文一道和那兩人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小於真是不知死活。”再扭過頭來之時,卻看到蔡風一絲嘲弄的笑意。一人不由得大怒,吼道:“老子不殺你,難道不可以讓你受罪嗎?”説着掄拳便向蔡風擊去。“救我!”蔡風一聲大吼,但卻沒有人理會,誰也不願相信蔡風的話。
只有一個人相信,那便是歸遠山,他的劍便在蔡風呼喊的那一剎那間刺了出去。
閃電劍,果然並沒有説錯,一個人的名字會取錯,但是他的外號是絕對不會叫錯的。
閃電劍,劍似閃電!
“呀——”一聲悽慘的狂嘶,撕裂了夜的寧靜,像是一柄無形的刀,讓所有的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倒下去的是攻擊蔡風的那名漢子,他的腦後深深地嵌入了一支要命的矢箭,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咽喉,絕對沒有半絲活命的機會。宇文一道一聲悶哼,他的身子竟然躲過了歸遠山要命的一劍,但他的腰際也被深深割開了一道長長的血槽,這並不是能要命的一劍。歸遠山的一腳卻已經重重踹在另一名漢子的腰椎。
那人一聲狂嘶,竟從蔡風的身邊滾了過去。
宇文一道像是一隻憤怒的大熊,轉身,也不顧腰間的劇痛,伸掌向歸遠山擊去。
歸遠山一聲冷笑,身子輕輕一旋,很輕易地躲開宇文一道這一掌。
“轟——”塵土四處亂飛,地上被字文一道的掌勁擊開了一個大坑,聲勢極為驚人。
“歸遠山,你好狠!”那漢子爬起身來卻嘔出一大口鮮血。
“我都説過他殺了破六韓滅魏你們不相信,這下子不能怪我未曾提醒你吧!”蔡風冷笑道。那人狠狠地瞪了蔡風一眼,吼道:“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有什麼用?我只不過是一個廢人,被他喂入百日蝕骨丸,又被制住穴道的人,我們應該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人,你殺了我,只是讓他更高興罷了。”蔡風不屑地道。那漢子不由得呆了一呆,終還是放下手來,緩步行至宇文一道的身邊,狠狠地瞪着蔡風,像是一隻飢餓的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宇文一道吸了口氣冷漠得讓人心裏發寒。
“只因為不想你帶他回去,你們雖然會相信我,但破六韓拔陵是不會相信我的,何況他説的也的確是實語,破六韓滅魏的確是死在我的劍下,他的劍,只不過是我插上去的而已,只是你們竟然會不相信他的話,這叫做悲哀。”歸遠山的眼中滿是嘲弄地道。宇文一道不由得仰天一陣慘笑。
宇文一道的笑聲很淒厲,像是鬼在哭,也像是狼在嚎。
良久,方才停竭,他無限悵然地道:“想不到活了幾十年,還是上了一個小鬼的當,看來這真是命。”歸遠山嘲弄地笑道:“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不可否認,他很聰明,否則怎配做蔡傷的兒子。”“剛才那一場戲是你們倆故意合演的?”宇文一道有些沮喪地問道。
“不錯,而且還是他想出來的,這只是一個教訓。”歸遠山淡淡地道。
“我的確太小看他了,但你以為你可以殺得了我們兩個?”宇文一道聲音轉變得極為冷厲。“那便要問我的劍幫不幫忙了。”歸遠山很自信地道,手中的劍不由得斜斜地舉了起來。
字文一道神色也變得很凝重,根本顧不了傷口是否、在流血,因為歸遠山劍上的氣勢已經嚴嚴地罩住了他。“難怪你能夠殺死小王爺,原來你的劍法有了這麼多的進步,真的是恭喜你了。”宇文一道吸了口氣道,那漢子的神色也變得同樣凝重。“是嗎?多謝你看得起。”歸遠山禁不住有一絲得意地道。
“但是你依然看高了你自己。”宇文一道説着,袖中竟奇蹟般地彈出一柄很尖利的割肉刀,身形也像一陣幽風般蕩起一幕淡淡的幻影。“夢醒九幽!”歸遠山一聲驚呼,手中的劍卻毫不放鬆地抖起一串放肆的綻開的劍花。
夜空之中的殺氣,霎時瀰漫着無與倫比強動得讓所有生命都感到憋息的殺氣。
虛空裏的風都變得無比陰寒,秋天竟在剎那間成了寒冬的基調。
“當!”一聲輕脆的金鐵交鳴之聲,歸遠山身子禁不住輕輕地抖了一抖,他只感到由宇文一道手中傳來的力道大得嚇人,讓他胸口悶得想要吐血。宇文一道身子也不禁退了兩步,他的腰際那道深深的長長的傷口竟有些不識時務地抽痛起來,讓他禁不住後退。歸遠山並沒有機會反攻,因為另兩杆短槍像是兩條噬人的毒龍狂野地釘向他的咽喉。
是那位腰椎受了傷,也讓內腑被震傷了的漢子的雙槍。
歸遠山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進行反擊,他必須要擋,只是他對蔡風所説的劍法似乎又有了領悟,在揮劍切開雙槍之時,身體極為溜滑地踏出一個讓宇文一道攻擊時有些礙手礙腳的方位,他對宇文一道的武功的確有些驚懼,若非字文一道受了傷,恐怕在這一刻他並不能好好地活着了。蔡風所説的劍招那攻擊方法的確很精到,不過,宇文一道似乎也很可怕,他的腳竟似是預先算好了歸遠山的位置一般,等着他撞上來。歸遠山心神不由得為之所奪,慌亂之中,竟被踢中膝蓋,不由得一聲慘嚎,身形倒翻而出,剛好避過那回控而至的雙槍。“哼,別以為學了幾招劍法便可以發狂了。”宇文一道不屑地道。
“你難道就不可以雜花地用,或倒用?”蔡鳳忍不住提醒一聲道。
歸遠山一震,立刻明白,不由得將蔡風所教的劍式錯亂地用起來,果然讓情形大為改觀。
字文一道那割肉刀竟然比手還靈活,整個身子便像是亂轉亂旋的陀螺,但卻有意想不到的威力,經常撞入歸遠山的劍式之中,像一根尖刺一般割開歸遠山的劍網,直接襲擊他的身體,總會逼得歸遠山手忙腳亂,若非宇文一道的腰際有一道傷口,使他的靈活度大減,蔡風敢肯定歸遠山此時只怕已經千瘡百孔了,而另外兩柄憤怒的槍雖然沒有割肉刀那般可怕,但仍對歸遠山構成極大的威脅。歸遠山都急得額角冒汗了,卻並未見蔡風出言相助,不由得一陣焦躁,這心神一分,便又顯得忙亂。“靜心憑氣,勿躁勿焦,人他風急雨猛,我根自在,管他熊熊烈火,冰心自冰,不焦不躁,無榮無辱,無物無我,便無勝無敵,無敗之局始為勝之道。”蔡風看了不由得大為皺眉,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歸遠山立刻明白蔡風的意思,心神逐漸平靜,只專注於手中的劍,對宇文一道那常切入劍式之中的割肉刀竟然不聞不問,一心只催動手中的劍,依心所發。字文一道先是一楞,後才明白,蔡風所説卻正是武學之中的精妙所在,而歸遠山劍式一改,東劃一劍,西劃一劍,每一刻都快得難以想象,更是攻所必救之處,不由得讓宇文一道和那漢子心中大驚。“很好,我現在教你黃門左手劍之劍式,用心用神,勿為外物所動,我心自我心,我劍自我劍,敵劍乃是自我心,這樣你才可能真正地練好黃門左手劍,否則,只會是傷人傷幾。”蔡風沉聲道。“説吧!”歸遠山禁不住有些激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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