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知道蔡風武功比他高了不知多少,見蔡風如此吩咐,自然不會反對,反而更有一種安全感,立刻跟隨着蔡風向南跑去。
“嗖——”一匹敵騎從對面飛馳而至,抬手便是一箭。
蔡風一聲怒吼,伸手竟一把抓住那支疾飛的箭,像變魔術一般倒甩回去。
“呀——”那人一聲慘叫,還來不及射出第二箭便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那漢子一呆,估不到蔡風武功如此高明,不由驚喜道:“公子武功真厲害!”
“別説這麼多了,快去把他的箭和弓解下來。”蔡風叱道,同時,伸手向那失去了主人的怒馬馬繮抓去。
那人一呆,迅速明白蔡風的意思,急忙衝到屍體旁邊,解下屍體背上的箭筒,卻只不過二十來支箭而已,顯然已經射得差不多,忙連那支插在屍體咽喉的箭也抽了出來。
蔡風很靈巧地抓住馬繮,一個蹲身,躥上馬背。
戰馬立刻緩和了腳步,因為蔡風帶住了它的繮繩,再加上本來就已經馴得很純良。
蔡風一帶馬繮,調頭向那屍體衝去,低喝道:“上馬:”説着伸出一隻手拖住那漢子的手,向背後一放,那漢子很自然地抓緊蔡風的衣服,夾緊兩腿。
“你叫什麼名字?”蔡風不忘問道。
“小的叫伊天德!”那漢子低應道,聲音之中充滿了尊敬和佩服。
“你會不會控馬?”蔡風沉聲問道。
“會的!”那人有信心地道。
“那好,你來策馬,我來阻敵。”蔡風伸手再一次把伊天德捉到馬鞍之上,而自己卻很靈巧地後落一個位子,動作之利落,只把伊天德驚得不知白天黑夜,蔡風提着這麼一個大活人,仍一副舉足輕重的架式,的確是駭人之極,自然不是他這種普通士兵所能夠想象得到的。
“牽好馬繮!”蔡風將馬繮塞到伊天德的手中沉聲道。
伊天道這才回過神來用心策馬。
蔡風取過他背後的弓和箭沉聲道:“你最好身子伏低些,讓我看到前面的路。”
“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由蔡風身後不遠處響起。
“在這裏,這小子在這裏。”正是剛才追過了頭的幾十騎人馬。
蔡風心裏稍安,因為這裏是後方陣地,敵人並不多,只是已方抽空了人馬,對方的人才得以很輕鬆地行動而已。
“你小心了,伏下身子,不要管後面,只要向南面衝便是。”蔡風沉聲道。
“小的明白!”伊天德咬咬牙伏下身子。
蔡風身子靈活地一扭,迅速射出一箭,在夜色之中:他只需憑着耳朵便可以聽出對方的方位,而且準確得駭人。
人説射人先射馬,但他卻只射人不射馬,這些人死一個便少一分危險,射人先射馬只是因為人們知道人比馬難射,不想浪費箭而已,但蔡風卻有足夠的把握射死馬上的人,説不定那空馬仍可以用來救命也説不走呢。
“呀——”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空,蔡風的箭在黑暗中也絕對不會失去準頭。
那些追兵顯然估不到蔡風在夜裏仍然如此狠辣,立刻也還以顏色,數十支勁箭一齊呼嘯而至,連人帶馬一齊射。
蔡風一聲低嘯,身子一個倒轉,置於馬腹之下,手指中緊夾着三支箭連珠射出。
蔡風的馬發出一聲慘嘶之時,對方馬羣之中也傳來了三聲慘嘶,也是三匹馬兒倒了下去,一下子打亂了對方的馬隊。
蔡風的馬卻因為是馬屁股對着追兵,只不過屁股中了兩箭,其它的箭都偏離了位置,不過並沒有致命。
蔡風只覺得馬身子一傾,便聽得伊天德一聲驚呼道:“前面也有敵人。”
蔡風只覺得頭大不已,以最利落的速度將伊天德甩了出去,輕呼:“裝死!”他的身形也剎那滾落在地,剛好此刻那匹戰馬變成了刺蝟。
“抓住他,大王賞金五百兩!”那追兵高呼道。
那衝過來的兩匹馬本準備再狠補蔡風兩箭,如此一喊,還以為破六韓拔陵只要活的,只得改將兩箭向旁一帶,從蔡風身邊飛擦而過,只驚得蔡風一身冷汗,不過蔡風卻不會對他們留情,兩箭以手甩了出去。
那兩人尚未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已慘叫着從馬背上甩了下來,蔡風若旋風一般掠上馬背,一帶馬繮,再次向南疾奔,那些追兵卻不過十幾丈遠,不過蔡風此刻距離那密林也只不過幾十丈遠而已,密林在望,只是蔡風頭上急出汗來了,在這種距離下,對方的箭是很少會落空的。
“呀——啊……”一陣慘叫由身後傳來,蔡風不知道對方弄什麼鬼,回頭望了一眼,卻見一隊官兵橫殺過來,卻是自己人,心中不由得大喜,這隊官兵來得正及時,如此暗夜裏,到處亂糟糟的喊殺聲不斷,而那些追兵又全神聚於蔡風的身上,哪防到這半道上殺出的死神,竟被殺得人仰馬翻。
蔡風憋了一肚子悶氣,此刻怎會不痛打落水狗?不由得調轉馬頭,呼喊着向那羣追兵倒殺而回。
蔡風連放數箭,每箭都絕不虛發,雖然對方也有勁箭向他射來,卻被蔡風輕易閃過。
十數丈距離,只幾個馬位便立刻趕到,蔡風一聲怒吼,手中的刀拖起颶風般狂野的力道竟將一人的斬馬刀和人頭一起斬斷,鮮血如泉般噴湧而出,極為慘烈,那橫衝而至的官兵見蔡風如此神勇,剛才敗仗的喪氣一下子全消,鬥志變得無比高昂。
這些追兵也極為勇悍,雖然只剩下二十幾人,卻鬥志不減,向蔡風狂逼而至。
蔡風殺紅了眼,根本就不顧胸口傷口的疼痛和流血,腰中的劍也在剎那間出鞘,左手劍右手刀,像是陰司中躥出來的魔鬼,每一次出手絕對會讓敵人無命存,那些帶着熱血的頭顱像是熟透了的瓜從一截截脖子上滾下來。
馬前混戰,那些武功招式根本不需要用,用的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殺招,全憑力道、速度和角度。
蔡風第一次做這種打法,不過對於一個會騎馬的高手來説,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他衝過敵人的馬隊,便已有五顆腦袋在他刀面上滾落,再一次帶回馬繮,蔡風飛縱而至,在那名驚愕的對手還未曾反應過來時,一腳踢在對方的腦袋之上。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身子立刻由馬背上飛了出去。
那隻剩下十來騎的馬隊,對蔡風像看一個魔神一般,策馬相逃,蔡風將劍插入鞘中,以手甩出羽箭,準確無誤地插入對方的脖子之上,只有三騎逃逸,蔡風一聲冷笑,立刻抽出三支羽箭,以快得難以想象的速度射了出去,三個不同的方向但卻一樣沒能躲過蔡風要命的那一隊官兵也有數十人,只不過衣甲不整,神形狼狽一些,不過此刻似有吐氣揚眉之感,一名儀態稍好、身上也有幾處刀傷的漢子呼道:“自道停軍!”
蔡風傲然應道:“斜月鈎風,速攻營黃春風。”
“原來是速攻營的兄弟,小的陳躍,乃是小分隊隊長,隸屬左旗別將屬下。”那漢子恭敬地道。
“可有將軍的消息?”蔡風沉聲問道。
“將軍在速攻營兄弟的護送下,向西撤去,小的便與將軍衝散了,便只好向南衝,因為小的知道南面有密林。可以讓敵人失去作用。”陳躍恭敬地應道。
蔡風臉色一變,因為他聽到大批騎兵向這一方追來,而已方的官兵全被衝散,絕對無如此氣勢,不由得急忙道:“快,快入密林。”説着躍身下馬,以最快的速度解下幾具屍體背上的箭筒,再躍上馬背向密林中躥那些人知道蔡風話出必有因,再加上對那些義軍都深感畏懼,哪裏還説什麼,向那密林疾馳而去。
身後的蹄聲越來越響,那些人火把高舉,顯然是在搜索殘餘的官兵,不過此時蔡風諸人也已馳入密林,蔡風立刻躍下馬背,呼道:“全都下馬,小心了,這裏有很多機關,跟我來。”
那些人一聽,也只好跟着下馬,不過密林之中太黑,眾人根本看不見路,那本來燃燒約三堆火早已熄滅。
蔡風卻迅速地找到了地下的屍體,這些人本是來放火的,身上自然帶有引火之物。
果然很快便摸出了一些引火之物,交給身後的漢子道:“小心,不要隨便燃火,小心這密林之中也有敵人,但每個人身上都拿好這引火照明之物。”説着點起了小木柴,又低聲道:“迅速將這些人身上的鈎索、弓箭、兵器及一些暗箭短弩帶上,以防萬一。”
那些官兵聽蔡風如此一説,哪能不明白蔡風的意思,立刻很利落地在這些屍體上搜出這些東西,蔡風這才熄掉木棍低聲道:“大家小心,跟在我身後,別走錯位置。”
“唏律律……”一陣馬嘶從密林之外傳了過來。
蔡風一驚,道:“快跟我來!”説着迅速向那斷崖方向行去。
那些人也踩着蔡風的腳步,從樹木之間穿行,卻不敢點燈,雖然看不見,卻也只能如此,幸虧蔡風黑夜能視物,對這密林也很清楚瞭解,才會輕而易舉地穿過這些蔡風親手佈置的機關。
一陣馬蹄之聲像驚雷一般靠近這密林。
“我們必須從斷崖爬上去,否則天明瞭,我們便無路可遁了。”蔡風沉聲道。
“我們聽你的吩咐。”陳躍誠懇地道。
“我們之中一共有多少人?”蔡風沉聲問道。
“有四十多位兄弟。”陳躍慘然應道。
“好,留下十六位兄弟,同我一起阻擊敵人,其它三十位兄弟分三批而下,先探清崖下是否有敵人的存在,再以暗號相傳,但不要點火,小心四周有敵人埋伏,一切都要小心謹慎。”蔡風沉聲吩咐道,同時解下一條繃帶,將一些並不太對症的藥末全部倒到胸前的傷口上,再用繃帶緊緊地紮緊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
陳躍很配合地立刻將這一隊人分配好,才關切地問道:“黃公子的傷沒事吧?”
“沒事!”蔡風輕輕地咳了一聲低應道,旋轉頭對那正準備爬下山崖的沉聲道:“各位千萬謹慎,先下去四處查看一下,第二組在第一組後面,發出信號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以免中敵人暗算。”
“我們明白。”
蔡風不再叮囑,只是對身後的人道:“你們跟我來,陳躍負責指揮他們下崖和接應,以防任何突然之變故,你們十五人與我一起阻敵,只要對方誰點起火把便射誰,要讓他們不敢亮火把,明白嗎?”
“明白!”那十五人排成一排沉聲應道。
“小心,最好不要發出任何聲響。”説着蔡風大步向迴路行去。
樹林外的馬嘶之聲不絕於耳,不過似乎並沒有人敢貿然闖入密林,人説逢林莫入此刻又是深夜,誰知道密林之中有什麼埋伏。雖然他們佔着絕對的優勢,可是誰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蔡風知道擔心似乎有些多餘,卻仍然不能不對這些作一個預防,不過他此時卻是靜靜地坐於幾株大樹之間,爬上一很高大的橫枝,努力地運氣調息自己的呼吸,儘量使自己早一些恢復體力,今晚與破六韓拔陵相戰的確是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而且又身受內傷,再被那些追兵追殺了這麼久,每一刻都在垂死之中掙扎,精神上所受的壓力比身體所承受的壓力更重,又與追兵一陣狠殺,身上的兩處傷口都痛得要命,不過幸虧小腹箭傷並不深,而胸口也只不過皮外傷,只是被破六韓拔陵震傷了內腑,這一陣疾奔,已經大大地惡化了,但這只是無可奈何的事,無論如何,活着總比死了好,更何況讓破六韓拔陵這一次損失慘重,本應該是一件引以為驕傲的事情。
蔡風總覺得破六韓拔陵絕對不會放過他,原因可能是和他父親有關,那便是破六韓拔陵提到他父親之時的那種怨毒仇恨的眼神,他也知道,自己與破六韓拔陵也絕對成了勢不兩立之勢,絕對沒有旋轉的餘地,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放過任何仇人的,就像他會給叔孫長虹顏色看一般。
體內便像是有盆沸水在翻騰一般,五臟六腑似有一陣絞痛,蔡風知道自己傷得不輕,破六韓拔陵的刀法雖然與“怒滄海”無異,但內勁的路子卻有很大的差異,蔡風的“無相神功”正大純和,可剛可柔,而破六韓拔陵的內功卻是剛陽之極,給人的感覺是若火燃水煮一般的感覺,這使得蔡風感到大為驚詫,也難以理解,卻不知破六韓拔陵的“怒滄海”刀招學自何處,以後定要問一下父親。
夜漸漸靜了下來,秋夜本來是很涼的,北方的秋夜更是如此,這般靜靜地呆在樹林之中,並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至少那些蚊子是比較難纏的,特別這密林之中草密林蔑,更是蚊子出沒之處,哪能夠舒服。
良久,蔡風心中的那股難忍的躁動漸漸平息,但蔡風知道體內的傷並不是如此便容易好的,那股陽剛之勁並沒有完全誹出體外,只是以自己體內那正大温和的氣勁中和而已。
“咕咕咕……”一陣夜貓子的啼鳴喚醒了蔡風,聽到這一陣叫聲,蔡風的心頭稍安一些,因為這正是陳躍等人的暗號,崖下並沒有埋伏,那便是説逃生有望了,這山崖之下或許是惟一的逃生希望,因為其他幾面都在敵人的包圍之下,便是乘馬外衝,生的機會可能只是微乎其微,而這崖下若是沒有伏兵的話,只要衝下斷崖,向南行二十多里路便是桑乾河,到了桑乾河畔,蔡風便不會怕破六韓拔陵追騎了,大不了沿河到陽原,這裏是破六韓拔陵義軍無法抵達的地方。至少在陽高與天鎮兩鎮未曾攻下之前,絕不敢對陽原用兵,否則三鎮成三角之勢夾擊,便是破六韓拔陵的軍隊再厲害也會吃上大虧,這正是蔡風逃走的策略,且南面二三十里之處正是桑乾河支流交匯處,這條文流源於北嶽恆山腳下,蔡風與陶大夫一起學的水下功夫這樣正好派上用場,而水部六鎮的軍隊絕對不適應水戰,在水邊,這些騎兵全只能對蔡風乾瞪眼而已。
“小心撤退!”蔡風低聲道,同時身形也飄下樹敵人並沒有敢闖入樹林,誰也不知道樹林中有何佈置,他們自然不會貿然進入,所以蔡風很放心,只要天沒亮,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向南行。
當十幾人來到崖邊時,唯有陳躍仍然在那裏守候,見到蔡風諸人趕到,不由有些興奮地道:“我們只要下了崖,向南行便可以擺脱起義軍的追兵了。”
“我知道,他們都下去了沒有?”蔡風心情仍然很沉重地道。
“他們都下去了,底下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只有一條小河,水很淺。”陳躍應聲道。
“很好,那我們迅速下去吧,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南行,只要能抵達桑乾河便基本上不用怕破六韓拔陵的騎兵了。”蔡風道。説着順着先已設好的繩索,順着陡峭的山崖向下爬去,那十幾人也立刻順繩子爬下。山崖並不怎麼難爬,對於蔡風來説,其實根本就不用繩子,也照樣可以爬下去。
在快到崖底之時,蔡風竟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流水的“嘩嘩”聲也清晰地可以聽到,蔡風的心中打了個突,隱隱約約間竟有一點極為不安的心情升起,似乎他正是在爬向一個無底深淵的感覺,不由得立刻停止下滑的速度,伸手向一旁的陳躍抓去,將他搖了搖向上帶了一下,以最低的聲音道:“快,叫兄弟們別下去,上爬。”
陳躍一呆,見蔡風如此神神秘秘地,立刻也向他身邊的人作了一個暗示,蔡風知道他們都會有暗語,這在軍營之中普遍存在,因為很多都是在暗夜作戰,需要密切配合,不僅是要不能出聲,還要有效,而在黑暗之中又不能視物,自然只能以感覺去與對方交流了。
蔡風又對另一邊的幾人低語了一聲,然後立刻變下降為快升,他本來就輕功極好,不僅是自己快捷利落,還將陳躍也提得若猿猴一般上爬。
這崖並不是很高,只不過才七八丈高而已,對於蔡風來説,簡直不在話下,何況剛才在那裏調息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一刻體力恢復了很多,他爬上崖頂之後再過片刻,十幾人幾乎全都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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