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音響中驟然輕快起來的樂曲,正是她平時最鍾愛的舞蹈——探戈!
原來這就是徐天那小子的計謀!這傢伙,真是一天不整人就活不下去的死東西!樂瑤在心裏暗罵,同時又只能無奈的認命。
探戈這種舞蹈,並不是隨便拉個人都會的。
然而,正當樂瑤尷尬的站在圍觀的眾友之間準備沒面子的撤離時,月琉夕細長的手指卻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
“謝謝!希望我們的表現,不會讓大家失望。”月琉夕依然那種靜靜的表情,但下一刻,他卻忽地解開了黑色襯衣的領子,然後挽起了袖口。亞麻色的髮絲在燈光下微閃,似乎有光點在他白皙的絕美臉孔上跳躍。
樂瑤怔怔的看着他,隨後被他一伸手,以後仰的姿勢拉入左手臂。
這是——這居然是探戈的開場動作!不會吧!難道,難道他——竟然真的會跳!?
接下來發生的事,對於樂瑤來説是意外中的意外。
無論是三年前的少年秋,還是如今這個高傲漠然的月琉夕總裁,她都從未想過,他居然真的會跳探戈,而且還跳得這麼好。
那忽而攬住她腰的白皙修長的手臂,凝視她的細長眼睛,偶爾垂落額前的亞麻色髮絲,隱隱散發的清新味道,都令她在與他共舞的時候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這舞,彷彿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曾經共同舞過。那是一個遙遠而模糊的記憶,閃着美麗的蔚藍色,在一片晴空之下,只純粹而快樂的舞動。
她喜愛舞蹈,最喜歡探戈,這是快樂的樂章,肢體最唯美的展現……
當最後一個音符停下,周圍已經靜成一片。她在他手臂的收拉下緩緩站穩,她看着他,發現自己從未像現在般肯定過一件事,“我見過你的,不是在三年前——而是在更早的時候!我們早就見過了——是不是?”
話語,有着莫名的撼動力。
月琉夕望着她,心底頓時湧出太多感覺。
期待她記起他們最初的相遇,一直都是他的願望。三年前,當她以學姐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時,她不知道面前的少年身在這個學院並不是出於偶然。其實,他一直在找她。
三年前,當少年説,他早已將她的名字告訴她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説的“早已”是指更早之前。
三年後再相逢,她依然不記得。
而在今晚,在熟悉的舞蹈下,她卻突然記起了!
他的心底翻湧着奇怪的情愫,那裏面似乎並不全是願望成真的愉悦,而是帶着依稀的感傷和無奈。她記得了麼?他是否該高興呢?
細長的眼看着面前嫵媚的女人,月琉夕墨黑的瞳底隱約有光痕流動。
他放開她的手,轉身朝門口走去。
樂瑤愣了愣,隨後朝門口追去,“徐天,我們有點事,先走了!BYE!”
“喂!你——你就這樣跑了,那——”徐天剩下的話,被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給卡斷。一屋子的帥哥美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之後,大家才從那段華麗優美的舞蹈裏緩過神來。
“沒想到那個年輕的總裁不但人長的絕美非凡,居然還會跳難度這麼高的探戈,而且還和我們的舞蹈高材生跳的如此默契!”
“對啊,真是完美到不可思議的人,下次讓樂瑤介紹認識一下吧!”
“切,你就光顧着對帥哥流口水,難道你沒發現那位帥哥的眼裏只有我們的樂美女麼?”美女在議論。
“切,那小子長了一張女人臉有什麼好的?”
“對啊,看他的體型那麼瘦弱,一看就是外強中乾!”帥哥則不屑的鄙視。
“拜託,那叫纖細!而且那男生怎麼看都有一米七八左右,總比你強多了!”立刻有美女反擊。
“你説什麼!”
……
徐天看着逐漸有些偏離主題的好友,氣勢豪邁的自牆角抱出一箱啤酒,又拿出幾瓶紅酒,狠狠一拍卓子,大吼,“我可先説定了,今天不醉的一個都不許走!”
夜晚的別墅,頓時暴出歡樂的喧譁。
別墅外的夜幕下,身穿粉藍色抹胸紡紗絲裙的女人踏着輕快的腳步穿過青草茂盛的草坪,追上了亞麻色頭髮的黑衣男子。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蠱惑的如水雙瞳直直看着他,“為什麼要逃?”
湖畔的夜晚,星子閃爍,月亮柔和的將微光灑向地上的兩人。微風拂動他輕柔的髮絲,月琉夕的臉龐美的不似真人一般。
藉着夜色,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憂,她的心慢慢緊窒。
“我想起來了,我們在很久之前就見過,還一起跳過舞,是不是?”她收緊他的手。
“是六年前的初夏。”低啞的嗓音淡淡吐着。
“那麼,你能告訴我三年前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你看起來,與之前一點都不同,為什麼你會跳探戈?”
……
很多事,樂瑤都不知道。就如同今晚,她不會知道他轉身逃跑的理由。
他會走,只是因為內心的自卑。
這三年來,他以高傲的外表示人,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自卑。那因她而有的強烈自卑感,像枷鎖般包圍着他。
他想報復,想冷漠,只是為了讓她的視線可以看過來。
在她記起他們的初遇後,他發現原來自己都可以放下。放下的如此沒有原則,妥協的如此卑微。只要能與她共舞那蔚藍的記憶,月琉夕就可以卸下這幾年來所有的高傲和冷漠。
學姐,你可知道。所有在我身上的改變與奇蹟,只是為你。為你成長、為你成熟、為你艱難的去學探戈……
所以,請你一定,一定不要拋棄我。
一定,要一直這樣,手握着手,陪着我一起走下去。
雖然這個一直,並不會走太久——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你的陪伴。
細長的手指漸漸摁上心口處,他臉色蒼白的蹙起眉,在她驚慌的視線中緩緩軟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