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裏,元蒼已迫不及待的舉起桌上酒壺往由裏猛造,出了一口氣,捧掉空酒壺,他用手背一抹唇角上沾漓的酒渣,狂放的大笑道:“仇怨小子,有你的!”
拉了把椅子坐下,仇忍道:“有我的什麼!”
元蒼大笑道:“別他娘故作謙虛之狀啦,今天這一仗,打得‘百幹會’全軍覆沒,一敗塗地,可不都是你小子的功勞!可唉;計巧策高,加上你們四位的助戰,我們真是要足了面子,好痛快;好痛快!”
仇忍一笑道:“ug你也曉得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光靠那股子魯莽毛糙的衝勁是幹不得大事的,今日之戰,如果依你的法子明着硬幹,你看吧,勝負倒在其次,損失之慘重定是不忍目睹了!”
元蒼笑道:“應該——但你小子也不要受了兩句誇讚就輕了骨頭!”
坐在一邊的屈無忌插口道:“下一陣,恐怕就得和那什麼‘於龍門’對壘了!”
雙眼一瞪,元甚大聲道:“‘百幹會’一倒,‘干戈門’等於失了一條臂膀,力量大見削弱,我們可以説十拿九穩能將他們砸個演不成軍!”
仇忍淡淡的道:“你又犯了老毛病……”
元蒼道:“莫非你還以為‘於書訂有什麼大不了外
仇忍平靜的道:“我並沒有説他們有什麼大不了,但我們自己卻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首先就犯了兵家恃強驕狂的大忌,這是要不得的!”
元蒼很恨的道:“這一次,老子要叫‘干戈門’的掌門;‘寒眸’嚴咎嘗試一下‘紅白道’的厲害——老子要徹底的消滅他們!”
吁了口氣,仇忍道:“嚴咎一定也會明白你這個心意的!”
擰笑一聲,元蒼道:“他能明白最好,我們就等着決一死戰吧!”
這時,屈無忌又低聲道:“元當家,依你看‘干戈門’在得知他們的盟友‘百幹會’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會採取哪些應變措施?”
徵了徵!元蒼道:“我想,他們先一定是震驚,接着是害怕!當然也有些憤怒,在這幾種互觸的交集下,他們要不就是急俊如喪家之犬般抱頭鼠竄回老巢,要不就是趕鴨子上架,豁出老命與我們一拼……”
屈無忌點點頭,道:“大概是這樣的了。”
仇忍大笑道:“屈老哥不好意思駁你,元老蒼,我卻不同你客氣,你説了這些話,全是一篇廢話,説了和沒説一樣,半點價值也談不上!”
元蒼怒道:“孃的皮,你倒表示表示你的高見給我聽,我看,你是怎麼在我這個雞蛋裏批骨頭法!”
伸了個懶腰,仇忍道:“‘干戈門’在明知‘百平會’一敗塗地的消息之後,唯有的兩種反應便是你方才所説的兩種反應——或是退避,或是硬拼,這一點誰也知道,豈用得着你像獨具慧眼似的在這裏哈叨?屈老哥是向你,你認為他們會採取哪一種措施?若是他們撤逃了,自不必再説,如果他們打算反過來和我們拼,又可能是怎樣方式的耕法?剛才你那模稜兩可的回答便不算是判斷明確之言,不是跟沒説一樣!”
老臉一橫,元在痛恨辯道:“這是老屈沒説清楚,怎能怪我回答得不夠詳細外
仇忍一笑道:“現在我可是説清楚了吧!”
元蒼呵呵笑道:“不錯,説清楚了。”
仇忍道:“那麼,你倒是給我們分析解説一下呀!”
咧嘴笑了,元蒼道:“你又是幹什麼吃的?我他娘結交了你這樣一個兄弟,就是看上你還有點頭腦;這種小事,你做兄弟的不給哥哥我分憂,莫不成還會叫我一個人去費心傷神?我要先聽聽你的想法,然後再裁決一下就是了!”
仇忍忍不住的道:“你是個老滑頭!”
元蒼一本正經的道:“有酒食,哥哥授,有事老弟服其勞,古至明訓,你都不懂?真是亂七八糟,不知禮教!”
仇忍笑道:“元老蒼,看不出你這個肚子裏還儲存了點墨水呢?只是;這點墨水全叫老酒給泡糖啦!”
大喝一聲,元蒼笑罵道:“混帳小子,居然膽敢繞着圈子調佩老子户
擺擺手,仇忍道:“得了;別賣關於啦,我們談正事要緊。”
抹抹嘴,元蒼道:“先叫他們弄點酒菜來邊吃邊談如何?”
仇忍道:“等我們商議完了再祭五臟廟吧,元老蒼,事不宜遲,兵貴神速,我們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能等他們部署好了再去硬碰,那事倍功半啦!”
想想不錯,元蒼忙道:“好,那你快榮講,你的法子,我們要怎麼一下就馬上準備行動!”
略一沉吟!仇忍道:“‘干戈門’這一邊背鄉高並,傾巢而出,冒了這大的風險來協助‘百於會’和你為敵;除了情勢上呼應之外,其目的無非是想轉移地盤,另開碼頭,重新再起爐灶,換句話説,他們業已孤注一擲了,無論在今後的利害關係上,在兩道的聲譽上,在結盟的道義上,他們全不能就此畏縮退避,因此,我判斷他們一定不會因為‘百平會’的覆滅而拉進,相反的,他們會盡一切可能來試圖挽轉危局,直截了當的講——他們將和我們硬幹到底!”
用力搓手,元蒼道:“好極了,老子正希望他們這樣做!”
仇忍接着道:“但是,我想他們不會貿然主動向我們先行攻擊——“百平會”是個最好的例子,‘干戈門’與‘百平會’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而‘百平會’已經吃了大虧栽了田頭;‘干戈門’自不會播着魯莽行動,至少,在他們搞清楚‘百幹會’潰敗的詳情之前,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他們將以防守的原則為目前的應戰方式,同時;他們也會盡快的放出眼線刺探我們這一邊的內傳……”
元蒼洪亮的道:“我們就要一鼓作氣衝殺過去啦;我看他姐的,‘干戈門’是守也守不住!”
仇忍道二0先別急,除非他們是瘋子!否則他們不敢首先後釁的,我們會有充裕的時間將他們留住——只要在他們做充分準備之前!”
一邊,屈無忌又道:“元當家的,‘干戈門’的力量如何,你可清楚?”
元在額首道:“大概的情形也曉得,只是不像對‘百於會’們那樣熟悉……”
優忍道:“説説看。”
乾咳一聲,這位有“豹頭採”之稱的“紅白道”瓢把子開口道:“‘干戈門’的頭子是‘寒眸’嚴答,這人大家都已知道了,嚴咎的一身本事,比快客要強上那麼兩案,嚴咎還是慘宏的師兄;性嚴的在‘金石崗’吃的八方飯,取的也是黑路財,他的‘干戈門’在周圍五百里以內可以説是力量最大的一批標股子綠林,掛着‘干戈門’的招牌,表面上看似是什麼正道的名門大派,其實説穿了卻只是些律老二,半文烏錢也不值……”
吐了四唾沫,他又道:“在嚴咎之下,‘於龍門’有六名好手,是他們所謂的‘大戈頭’,即等於是大頭領之類的人物,這六個人我麼知道三個,另外三個還不曉得是誰,我知道的這三個人是‘大金鏟’鮑威,‘九龍刻上’程聖,‘燕子縹’郝王川;哦,對了,嚴咎另外還有個堂叔和他住在一起,這老小子不算是‘干戈門’的人;但卻與嚴答有特殊的關係,他也是個難纏的好手,而顯然他在嚴咎有了麻煩之際也一定會出現的,這老傢伙我打聽出來?,想你們也曾有耳聞,這人就是‘兜天網’章淵件
激激動容;屈無忌道:“章淵?這老鬼還沒有死呀?倒有近十年沒聽過他在道上的消息了,我還以為他老早運噗歸真了呢!”
仇忍也慎重的道:“我也知道此人——不錯,他果是個不好纏的角色,聞説他在以前行走江湖之際,那一面鑲嵌有毒,倒須鈎的黑兩不知罩倒了多少成名人物,而且,我記得有人説過,他亦是極端殘忍冷酷的,手段狠毒得近似病態了!”
頓了頓,他又道:“你可真糊塗,元老書。竟然把這麼一號厲害人物都差點忘了,卻先去敍説那些第二流的角色@迴響四@回博
元蒼忙道:“我沒有忘呀,而且我方才所指出的耶幾個在‘干戈門’中有數的幾個硬把子……”
仇忍冷笑道:“這幾個人除了嚴咎外,與章淵比較起來,恐怕説他們是二流人物還算高是抬了呢!”
屈無忌低沉的道:“我對這章洲倒多少知道一點——在十二年前,他一個人就曾將長江最有努力的’黑排教’掃蕩殘殺得散了夥,約在十年前陽,他和‘九華山”的‘紫衣孩兒’決鬥,打了幹多回合,卒將‘紫在猜幾’逼下了萬丈絕壑一嫩在他銷聲匿跡前後時間裏,我還聽説他和‘蛀謂的大掌門人‘玉應子’幹上了;但勝負都不清楚,從那時以後,就再沒聽過他的消息啦……不過,他雖是以網為兵器揚名天下,實則每次與人動手搏命,他除了那面鈞同之外,另尚有一柄尺半短刀在和……”
仇忍沉重的道:“有了此人在‘干戈門’中,’干戈門’的力量就會陡然倍增了,幸虧元老蒼還記得説了他,否則,我們就要失算了!”
元蒼訕油的道:“這老傢伙其實不算是‘干戈門’的人,只是嚴咎的親戚而已……”
嘆了口氣,仇忍道:一實則與‘干戈門’所屬又有什麼兩樣?我們一旦與‘干戈門’動上了手,莫非他只會隔山觀虎鬥!”
搖搖頭,元書道:“當然不會,他一定要幫他老侄子嚴咎的忙——,。”
哼了序;仇忍道:“這不結了?怎能不把他也算計進去?
元老蒼,我很奇怪,你似乎對章淵這個人不大顧忌!”
呵呵一笑,元蒼道:“我顧忌地個鳥毛?我對誰也不顧忌;我只聽説這老小於相當兇狠,以前名氣也頗大,但若不是再加以進一步的解釋分析,我才想不到他竟有這麼個厲害法呢,不過,我一樣不含糊!”
仇忍道:“這就是你們足跡不出‘寒鳴江’流域左右五十里以外的害處了,你們對江湖人物的來歷動態,竟然抓陋寡聞至此,卻也頗為令人警覺……”
元蒼尷尬的道:“老實説,我真還不清楚章淵居然如此強悍,來頭也這麼大,坦我能打聽出來有這麼個人以及他
時的部分出身,業已不錯了……”
仇忍道:“不錯什麼?知己知彼,才培百戰不殆;像你這樣含糊籠統,有頭無庸的一點消息,除了更加速令你陷入窘境之外,半點作用也沒有?”
一下子漲紅了股,元蒼叫道:“孃的皮,我又不是你的兒子,你怎能將我當兒子似的訓?”
笑笑,仇忍道:“這還是看得起你,當有一天我不願再訓!你的時候,便是你想認我這個老幹;我也不收啦!”
元蒼大叫道:“反了反了;簡直是目無尊長,大逆不道;我要用家法,我要……”
揮揮手,仇忍道。0別險喝了,哪來這麼大的嗓門!”
元甚氣然出的道:“你認罪啦?”
仇忍一笑道:“元老蒼,你往自家股上貼什麼金?我有什麼罪?我見時又認罪了?真是荒唐朝同!”
屈無忌連忙接上話題道:“如今那章淵也該有六十出頭的年紀了吧外
點點頭,仇忍道:一算算年歲。也該有這麼大了!”
元蒼大聲道:“仇忍小子,你算他的年紀,莫非想認個乾爹回來?”
眼珠子一流,他又道:“你這年歲也剛好合適!”
哈哈一笑,仇忍道:“元老蒼;你是氣糊塗了!”
元蒼道:“總有一天,小子,我會整得你叫天!”
點點頭,仇忍笑道:“很好,在這一天尚未來臨之前,還是讓我們先將正事説妥再説,否則,若你吃了敗仗;那一天也就越發遠了!”
深深嘆了D氣;元蒼道:“你這個小棍蛋……”
仇忍沒有理他,自顧自的道:“元老蒼,章淵自江湖上銷聲匿跡以後,卻依賴他臣於嚴咎那裏去,這其中不管有什麼原因,對我們來説,業已形成一種威脅,但我們不能因為這威脅區改變計劃,所以,我們仍然決定主動攻擊對方,我的意思是趁着白晝進襲,也叫他們無所遁形,你的想法呢!”
元蒼點頭道:“我當然是看你的了,孃的,在動腦筋這一門上,我的確比你稍微差了那麼一點……”
仇忍認真道:“差多了,元老蒼!”
元書沒好氣的道:“差多就差多,這也不會少掉一塊肉,你有什麼好神氣的月
考慮了一下。仇忍道:“那麼,我們決定下午出動!”
頓了頓,他又適:“你還要諭今江對面你的手下們切勿輕舉妄動,稍露形跡,另外,對於我們幾個來到此處的消息也要保密,以免讓對方探悉了我們的虛實!”
元蒼道:“放心,我會吩咐下去!”
仇忍低聲道:“下午渡江之戰,只怕去上才和凌重兩個寶貝是不能參加了,這在我們説是個大損失。但你的那些好手卻可以補此不足,這一仗;我們都得好生調度,慎重分配人馬,與嚇戈[!’之鬥;只怕不會像對付’百子會’那樣順利了!”
元蒼又不服氣的道:“怕什麼?他們也不是三頭六臂,大羅金燦,還能飛上了南天門去!”
仇忍攢了他一限,道:“少賣狂——元老蒼,我們還另有一遭殺手銅!”
精神一振,元書期望的問:“殺手銅?決説,什麼殺手銅?”
微微一笑,仇忍道:“‘百於會’的俘虜在我們手中,這對我們來説也有用處!”
格格大笑,元蒼拍手道:“對了;我們可以利用這些傢伙為人質,強迫‘干戈門’投降!”
搖搖頭,仇忍道:“要他們投降或來手就縛只怕還辦不到,但至少我們可以利用這些俘虜達成下面的兩個目的,其一,洋詢干戈門’的虛實及優弱點;其二,在我們萬一落敗或也有人被他們生擒過去的時候,便能夠用這些俘虜做為自保的憑藉了!”
屈無忌緩緩的道:“‘干戈門’如果罔顧道義,不講情份了;只怕仇老弟你的第二個目的便達不到呢!”
仇忍笑道:“如果哪樣,也只有認了,可不是!”
一下子站了起來,元蒼道:“我這就去叫他們先把倭宏這拘娘養的押過來審訊,順便也交待他們傳信對江的弟兄準備齊動!”
點點頭,仇忍道:“現在,已可以弄點吃的了。”
元蒼甜了科嘴唇,道:“邊吃邊市,好的;對他們也算一種刑罰——老子就非得俄上這些邪龜孫三天不可!”
仇忍眨眨眼,道:“快去吧,別光磨牙了!”
當元蒼匆匆走出木屋後,屈無忌已有些憂慮的道:“仇老弟,你可得注意了,那章淵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敵人,我們在展開攻撲之際,須要將他列為重點之一,一定要想個妥善的法子把他圍住才好!”
仇忍道:“放心,我自有計較。”
屈無忌忙問:“怎麼説?”
笑笑,價忍道:“我親自對付他,就算投章的再是強悍,我自信也可以罩住他!”
根根閉,他接着道:“但其餘的敵人仍不易對付,屈老哥,你得多幫着元老蒼點。”
屈無忌道:“這還用説!你的事都是我的事!”
笑笑,他又道:“反正,每一次逢着最難料理的那一項,都全叫你去頂了!”
仇忍淡淡的道:“我可不能把難險的事全讓我的朋友們去應付呀!”
緩緩的,屈無忌道:“元當家的什麼都好;就是火氣大了點,如果他也能像這樣兒事多心平氣和的想一想;也許他的基業尚不止此,也許他這道也不會吃了‘百於會’與‘干戈門’的陪虧…一”
仇忍道:“老實説;我時常為他擔心,以他過猛張飛的脾氣,居然這麼多年來沒款過什麼大跟斗,已經可以算是奇蹟了!”
屈無忌嘆道:“眼前他正好碰着這樁大麻煩,巧不巧的老弟你又適時趕了來,竭盡所能的,給他出計出力,否則,我還真替元當家的捏着一把汗呢!就憑他這火暴性子,三不管的相干一通,只怕事情就精啦,何況對方的實力又是這麼強呢。”
仇忍低聲道:“多少年了,他這毛病是一成未改,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能激得地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我想,這與元老蒼至今未娶的原因,有點關連吧!”
屈無忌笑呵呵的道:“難説,卻不知道哪個女子具有此降龍伏虎之能?尋常婦道人家;見了元當家要不嚇得渾身哆佩才使!”
悠悠的,仇忍道:“等我們打仗的事全料理清楚了,我倒想費點心替元老蒼成個家,找個好女人來管管他。”
屈無忌道:“就怕反叫他把那女人打得‘滿地找牙’就壞了!”
搖搖頭,仇忍道:“不會的,有些在外頭稱強道霸的好漢,回到家裏見了老婆往往便馴若瘟貓;別看元老書報。他也脱不了這麼一身殘骨頭!”
屈無忌笑而不語,外面,人語喧譁,尚夾雜着叱罵之聲,元蒼那粗厲的嗓門亦已聯唱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