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説武林羣雄,因為入雲神龍柳玉琪突然變心,將他們誘至秘魔洞的石室裏困住,並且運用飯菜的香味,沒有人性的語言,去刺激大家,想使得大家的精神崩潰,然後好趁着大家神志昏迷不能自主的時候,迫他們喝下陰風教主用子午蠱香蓮所製成的加盟酒,那樣,陰風教就可以利用他們在武林方面的聲望和地位,毫不費力地一舉而懾服天下的武林。
眼看大功就要告戍的時候,困在石室裏面的武林羣雄,陡然感到地面一震,快要接近昏迷的神志,猛然清醒,大家睜眼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嘴裏齊聲歡呼,興奮得全都蹦了起來。
哈哈!石室的牆壁,不知怎麼搞的,業已不見了一面,露出一條非常寬敞的通道來,而且,在通道的那頭,傳來一陣陣廝殺叱喝的聲音,並且不時汪!汪!汪的,夾雜着幾聲狗叫,顯見業已有人闖了進來和陰風教的人動起手來了。
並且,從那叱喝的聲音裏,大家不用走過去看,就知道是屬於自己這一面的,你説,大家的心裏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從聲音裏面判斷,闖進來的彷佛有四五個人,裏面有金燕的醜僕阿秋和太白神丐的小徒弟郝幹運,另外那幾個的聲音,大家就分辨不出是誰了,至於那汪汪的狗叫之聲,其餘的人也許不清楚,霓裳仙子母女,燕白玉和太白神丐智圓大師他們,可再熟悉也沒有了,不是那隻義犬阿黑,還有誰呢?
咦!怎麼秘魔洞複雜的甬道和機關,既然困他們幾個不住,不但讓他們闖了進來,而且還迫得陰風教的人和他們動起手來,那豈不是怪事嗎?
奇怪是奇怪,大家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閭去思索其中的原因,因為在叱喝嘶殺的聲音當中,還混有冥靈上人和變了心的柳玉琪在裏面,應援如果遲了,恐怕來人就得毀在他們兩個手裏。所以大家眼睛一睜,聽清楚是怎麼回事以後,立刻像閃電一般地順着甬道,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馳去。
聲音發出的地方,是甬道的盡頭,那也是一間石室,好寬敞的地方!比起他們被困的那一間,起碼要大個兩三倍。
石室的樣子是圓的,室頂嵌了好幾十顆明珠,直照耀得整個屋子,像白晝一樣,任何東西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衝着大家進來的地方,牆壁上面鑿了一個長方形的石窟,石窟裏面,彷佛安置了幾聳古怪的神像,石窟下面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很大的神案,案上一連排着九個銅鼎,銅鼎的式樣和陰風教各地分鴕所擺的一樣,只不過稍為大點。並且裏面沒有僥得有香而已。
除此以外,空空蕩蕩的,再沒有其他的擺設,不過四周都開了有門,一共八道,看樣子是配合八卦道理開的,每道門後,都有一條長長的甬道,不知道通到甚麼地方,反正,八道門户的甬道,就像是蜘蛛所結的網一樣,都以這座石室為中心,向着四外輻射出去,看來這間石室,很可能就是秘魔洞中的樞紐所在。
石室的地面,則是用許多不同顏色的石塊,鋪戍的一幅圖案,一點也不美觀,可是卻非常複雜,看起來實在令人感到有點不倫不類。
大家進來的地方,是八道門中的第四道,熟悉八卦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屬於死門的位置。
然而,好似洞中的機關,全都失掉了作用,大家雖然都從死門闖了進來,卻一點阻礙都沒有遇到。
大家進來一看,嘿!他們可算是白耽了心思,想不到在來人裏面,竟會有兩個武功那麼高的人存在,以柳玉琪那樣的本領,還加上一個陰風教主,分別向他們進迫,居然會沒有一點敗像,何況,柳玉琪手裏,還持着一把神奇的“針玉寶劍”呢?
大家的判斷沒有錯,除了這兩個和柳玉琪以及陰風教主正在動手的人以外,其餘的就只有小叫化郝幹運和醜丫緩阿秋了,另外就是義犬阿黑和靈猿小雪。
奇怪,難道畜牲也懂得分邪正嗎?為甚麼義犬阿黑和靈猿小雪,除了幫助小叫化和阿秋抵抗陰風教其他三個高手的攻擊以外,還不時向着它們的老主人柳玉琪的身上撲去呢?同時,那兩個武功極高的男女,又是誰呢?
大家不覺微微感到一楞,這時,正在激斗的人,已經發現了他們,雙方都似乎感到驚異地咦了起來。
陰風教主和柳玉琪,一看情勢不對,當時臉色大變,猛的一招,迫退那兩個武功極高的男女,同時對其他三個正在和阿秋郝幹運,阿黑小雪搏鬥的高手,招呼了一聲説道:“夥計們!風緊啦!扯呼!”
緊接着也不管那三個人是否能逃得掉,身形一閃,逕直往那八道門户中的第六道生門,疾如奔雷地,飛逃而逝。
等到大家驚覺想攔住的時候,業已晚了一步,兩個人的影子,早就在那生門甬道的深處,隱沒不見了。
不過,其他三個陰風教的高手,卻沒有來得及逃走,被大家幾個照面之下,就擒住了,這三個人,也就是陰風教的黑風神火二怪,和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兇苗。
本來,大家將那三人擒住以後,就想從生門追了出去的,但卻為那兩個武功極高的男女所阻住説道:“這個洞裏的機關太過巧妙,又是按照天星纏度,八卦生克建造起來的,一不小心,馬上又得被困,何況,那兩個人的武功不弱,還是商量了以後再説吧!”
這兩人一開口説話,小姑娘玲玲馬上飛撲了過去喊道:“師父!你們兩個已經出困啦!”
大家這才仔細看清楚兩人的形貌,好華貴的氣質,男的宛似玉樹臨風,飄逸瀟灑之中,卻又帶着一份烕儀,儼然具備着王者的風度,只要看上一眼,就使得人在內心裏產生一股崇敬的意念。女的嚒?更是寶相莊嚴,豔若天仙,令人不敢迫視,只是有點不太像是中國人,而且輪廓和金燕有點相彷佛。這時,他們已經將撲過去的玲玲,抱了起來,不斷地向着小姑娘的臉上打量,好像並不認得小姑娘似的,但是,嘴裏卻微微帶點顫聲地連喚乖徒不止。
他們是誰呢?大家全不認得,正待向前請教的時候,醜僕阿秋,已經很快地將金燕拉住喊道:“大公主,還不快過來叩見你的雙親!”
金燕自看清了這兩人的像貌以後,內心就很自然產生一種孺慕之思,彷彿這兩個人是自己甚麼最親近的人一樣,一聽阿秋的話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登時興奮得眼淚直流,像飛鳥似的,搶撲了過去,啪地朝地下一跪,抱住兩人的腿喊道:“爹爹!娘!女兒………”
喊到這裏那聲昔就硬在喉嚨裏面,再也説不下去了!
那兩個人先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微微感到一楞,醜僕阿秋已經過來説道:“主人,這位就是大公主明珠呀!”
兩人一聽,連忙將玲玲從手裏放下,將金燕拉了起來,看了半晌以後,才猛的一把將金燕緊緊地摟着,嘴裏只説了一聲:“乖女,可苦了你啦!”那眼淚也就像珍珠一樣的,從眼角上簌簌地掉了下來。
這一幅親子相會的畫面,把大家都感動得眼睛紅紅地,不能自已的想陪着他們掉起眼淚來。
阿秋見了這等樣子,連忙走過去勸慰道:“主人,你們應該高興才對呀!怎麼反而哭起來了呢?
現在,這兩人是誰,只要大家看過拙著“玉佩銀鈴”,並不健忘的話,相信已經在心裏有數了,不錯,他們就是在西藏被冥靈上人郝春泰誘至高僧贊峯一座螺旋谷中,活埋在山腹石洞裏面的東方王子和雪魄公主兩夫婦。
究竟他們兩夫婦經此一劫之後,修為已深,一聽阿秋的話,馬上收起了眼淚,抬頭向着大家説道:“諸位想必全是中原武林高賢,愚夫婦驟見生女,喜極忘情,尚希諸位不要見笑!”
金燕這時也在母親懷裏將眼淚擦乾,見狀連忙嬌聲地説道:“娘?讓我來替您們兩位老人家引見吧!”
説着,就替大家介紹了一遍,其實彼此心裏差不多都已猜到對方是誰了,介紹不過是一番形式,武林裏面的人就是那麼豪爽,稍事寒喧以後,立即熟絡得像一家人似的,馬上就問起他們怎麼這樣湊巧,恰在這個時候趕到,把大家救了出來。
東方王子和雪魄公主先不回答大家的間話,待把石室的情形打量了一遍以後,方才説道:“奇怪這裏的機關,彷佛已經完全被人制住了,看來我們不致再被困住了?”
眾人原認為這洞裏的機關,是他們夫婦制住的,現在,不覺全是一楞,大家不約而同地用驚奇的語調説道:“咦?怎麼啦!不是賢夫婦把機關制住的,那麼又還會有誰呢?”
説到這兒,稍稍一頓,大家又皺眉頭説道:“這位高人也是,既然把機關制住了,為甚麼又不現身出來相見,這個鬼洞,就是沒有機關,想要轉出去,怕也不容易啊!”
東方王子和雪魄公主兩人馬上插嘴説道:“只要機關被制,那倒難不住我們,愚夫婦對於天星纏廈,八卦生克的道理,還稍稍懂得一點。那麼,我們大家先出了洞再詳談吧!”
忽然,小叫化郝幹運和太白神丐燕白玉兄妹幾人,從休門閃了出來,每人手裏都捧着幾大盤食物,最後幾句話,剛好被他們聽到,太白神丐馬上高聲地喊道:“喂!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在這兒吃點東西再走,這幾天可真把我老叫化的肚皮給餓扁啦!”
智圓大師看了他那付饞相,立郎取笑他説道:“喂!饞鬼,賊孫子的東西,可不能亂吃啊!裏面説不定放了厲害的迷藥呢?”
大家心裏忽有所感,也幫着説道:“老兄,我們還是忍着一點吧!柳小俠變成這個樣子,説不定就是上了這上面的當呢?”
太白神丐聽了,連忙將手裏的食物,朝地下一放,把舌頭一伸,做了一個怪像説:“乖乖,幸虧找老叫化沒有事先偷吃,否則,可就完蛋啦!”
這時,東方王子夫婦一聽大家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飲食了,馬上接口説道:“這倒沒有關係,我們身上帶了有一塊驗毒用的玉塊,試試就可以知道里面有毒沒有,如果沒有毒的話,我們就在這兒進了飲食再走也是一樣,機關既然為隱形高人所破壞,我們也就不用擔心走不出去了!”
太白神丐聽到王子夫婦這麼一説,忙又從地上將那幾盤東西端起走了過來説道:“阿彌陀佛救苦馭難大慈大悲的救命王菩薩,這下子我老叫化肚子裏的饞蟲可得救了,否則的話,就是走出這個鬼洞,妖道那邊的房子,早就燒得乾乾淨淨,再到那兒去找吃的東西去!”
大家不禁為老叫化子那一幅怪模怪樣,故意裝出來的饞相給逗得哈哈地笑了起來,幾天來緊張的情緒,全都化作了輕鬆。
經過王子夫婦用玉塊試過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下毒,大家餓了幾天,也就老實不客氣地吃將起來。
於是,大家一面吃着,一面談着,這才對於王子夫婦怎麼趕到這兒來的經過,弄個明白。
諸位一定記得,那天晚上,毒爪陰魔和四個長頸兇苗,在涼山禪寺的外面,用百毒陣將蘭兒阿秋和小雪困住以後,正當三人中毒,蘭兒準備自殺以免被擒的當兒,玲玲忽然出現,及時將蘭兒救下,但因阿秋中毒太深,一時尚未清醒。因此,仍被四個兇苗和他們所養的毒物所困,並且因為眾寡不敵,蘭兒和阿秋競又分別被擒,就是小姑娘玲玲也被四個兇苗迫得險狀環生。
最後,玲玲更因一時失手,被一個兇苗找出破綻,鋼圈一幌,欺身近前,玲玲雖然仗着應變得快,用仰身翻飛的式子,倒縱而退,沒有喪生在兇苗的圈下,但胸前的小肚兜,卻被兇苗的圈鋒,從中劃開一條很長的裂縫。而且靈猿小雪這時也同樣危險萬狀,不能過來助她,四個兇苗和他們所養的那些毒物,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那裏還會容她們喘過氣來,毒物的行動最快,不等玲玲和小雪翻身站起首先疾飛而上,撲噬而去,四個兇苗,也同時鋼圈二兄,分別急竄而至。
突然,奇蹟出現,小姑娘人雖然後有站起來,被劃破的肚兜裏,卻忽的紅光一閃,滾出一顆明亮的珠子出來,那些毒物,被珠光一照,登時像遇到了剋星似的,紛紛反身疾退,並且像發了瘋似的,朝着它們主人的身上,反噬過去,真是進得快,退得更快。
四個兇苗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意外,正自高舉鋼圈,想要朝着跌倒在地面玲玲小雪的身上,猛砍下雲的時候,登時被自己所養的毒物,噬個正着,而且一經咬住以後,就緊緊地再也不肯鬆口。
剎那間,情勢急轉直下,四個兇苗只被咬得口裏淒厲地尖叫,人也痛得猛然向地面倒下,亂翻亂滾起來。
毒爪陰魔一發現情形不對,再也不管同伴的死活,就近將重傷昏絕在地上的蘭兒一抄一挾,馬上一個閃身,朝着森林的密處,急逃而去。
玲玲和小雪翻身站起以後,因為事情太出意外,微微感到一楞,等到發現毒爪陰魔逃走的時候,想及時阻擋,已經來不及了,同時,地面上還躺着一個穴道被點的阿秋,自然不能不顧。因此,只好眼看着毒爪陰魔把蘭兒擄走,無法分身去追。
等到他們將那四個兇苗殺死,救醒阿秋以後,毒爪陰魔早已逃得看不到影子了。
自然,她們不會就此罷手,當時由阿秋提出建議,分作兩路,進行搜捕,玲玲輕功最好,單獨一人,踏梢而行,從樹林上面追了出去,阿秋則帶着小雪,從林中鑽了進去。一有發現,馬上發出嘯聲,進行圍捕。
沒有想到毒爪陰魔狡猾得很,擄住蘭兒鑽進密林以後,剛一避開玲玲他們的視線,就找到一個隱避的地方,藏了起來,阿秋和玲玲都想不到他就會藏在附近,生怕他把人擄向陰風教去了,所以一上來就展開極快的速度,朝着他奔逃的方向追去,等到心裏估計快要追到的時候,才留心向各方搜索,這樣,那裏還能找到毒爪陰魔的影子呢?
幸好,阿秋很快就發現他們所追的方向,與陰風敦的總壇,正是背道而馳,才發覺上當,馬上發出嘯聲,招呼玲玲會合,再往回追去三這次,阿秋把陰風教總壇的方向,先向玲玲説清楚,然後乾脆分作兩起,逕往總壇那面追去,免得阿秋的腳程,限制了玲玲的速度。約定不管追得着不着,反正到了陰風致以後,再行會合,也是一樣,能夠半途將蘭兒載下最好,否則,到了陰風教以後,乾脆連同柳玉琪銀燕一併救了出來,鬧他一個大的。
決定以後,玲玲不再猶豫,登時小腳朝地面一跺,氣貫湧泉,只聽得噓的一聲,好像一道紅色閃電,在林空上晃了一晃,就像一道長虹似的,貼着林梢,急馳而去,轉眼間就沒見了影子,那份神速,雖然還比不上柳玉琪,可是與阿秋當年的老主人雪魄公主相比,已經不差甚麼了,而且身法與雪魄公主完全一樣,阿秋不由一呆,才想起忘了追問玲玲與老主人的關係。心裏登時感到非常懊喪,繼而一想,反正在陰風教總壇還要見面,那時再問不遲,這才將腳一頓,率領小雪,從地面也向陰風教的方向趕去。
這時天時已過三更,一人一獸,只跑了一個多更次,天色郎已微明,突然,發現擋着去路的一個嶺脊上,獸屍堆積如山,同時地面發現蘭兒的一絲衣角。阿秋不知發生了甚麼變故,馬上吩咐了靈猿小雪一句,一人一獸,登時在這一片山脊的前後,展開搜索。
人猿分開沒有多久,阿秋又發現了毒爪陰魔的一隻鞋子,這下,可把她給弄得更糊塗了,不由把那一隻鞋子,拾了起來,拿手在手裏,一面把玩,一面沉思起來。
正當地腦海裏面分析當前的情況,想得出神之際,驀地裏,只聽得汪的一聲狗叫,緊接着,眼前一道黑影一晃,登時只感到一股潛力極大的勁風,向着自己的胸前,緊迫而至。那一股壓力,簡直逼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只嚇得地尖叫一聲,趕緊使出白山神尼所傳的護身絕學“陀螺迴旋保命身法”。身形一個旋轉,兩手一陰一陽二肘後一擺一劃,登時身體的四周,引起一道渦漩似的氣流,這才把那一股潛力極大的勁風,引得向左一偏,呼的一聲,撞向地身旁不遠的一塊兩三尺高的山岩上面,只聽得一聲大響,那塊比人還大的山岩,既然經不起那一股氣流的撞擊,給震得齊根折斷,懸空地飛射出一兩丈遠,方才啪的一聲,掉落地面,那些零碎的石層,更是朝四外飛濺,直擊得附近的山石上面,火星四起,那一份威勢,真是叫人看了咋舌。
而且,阿秋雖然仗着這種身法,把那一股襲來的勁風,給引開了,可是,因為那股勁風的力量太大,身體還是被帶得像風車一樣,急劇地轉過不停,一直飄開好幾丈遠,方才停了下來。總算在百忙中,讓她看清楚了那在眼前一晃的黑影,是一條比人還高的黑狗。
這條黑狗,雖然在三年以前,讓陰風教的人吃足了苦頭,可是自從在漢中分堂中了毒爪陰魔的千毒刺,被燕白玉救起以後,就被郝幹運收養在丐幫裏面,因為郝幹運深感自己的武學太差,三年以來,足不出户地關着門苦練盟弟秦含柳(即本書的柳玉琪)指點過的心法。因此,阿黑也就沒有再在江湖上出現過。所以,陰風教都當它早就死了,雖然阿秋和銀燕最近與柳玉琪,訂了交,也沒有聽他提過這條黑狗。因此,做夢也想不到它會在這裏出現,還只當那一股襲來的勁風,是那一個對地進行偷襲。
是以,地在飄落幾丈以外,將身體定住以後,馬上沉聲怒暍道:“是那一個見不得人的傢伙,有本事的露出來和姑娘正式鬥鬥,躲着對人偷襲,算得那一門子好漢!”
豈知,話還沒有説到一半,又是汪的一聲,那條黑狗,又緊跟着竄了過來,只見它尾巴一揚,轉身一掃,呼的一聲,又是一股強烈的勁風,向着她的身前,緊迫了過來,急得地趕緊把話嚥住,連忙再使出那護身的“陀螺迴旋身法”絕學,又溜轉了開去!這才知道自己的判斷錯誤,但是還不知道這條黑狗就是柳玉琪的那一條阿黑。因此,心裏只氣得暗罵道:“真是時衰鬼欺人,今天,居然連一頭畜牲,也欺侮起我來了,我就不相信連一隻狗也打不過!”
可是,阿秋的心裏雖然不服氣,人卻給迫得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有着白山神尼所傳的“陀螺迴旋身法l護身,不用説是打,恐怕躲都沒有辦法躲。
而且,那條黑狗掃撲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簡直使得地連轉念頭的時間,也騰不出來了。身體可真變成了小孩玩的陀螺,被迫得一直旋轉下去,再也停不下來。黑狗影子,就彷佛是小孩手裏拿的那條抽陀螺的鞭子!身體才轉得慢的,又猛的一鞭,抽了過來,簡直把她轉得暈頭轉向,根本連方向也辨不清了,而且,由於速度越來越快的關係,甚至使得她的意志,都不能自主了,看樣子,再這樣下去,就是黑狗的尾巴,掃不到它的身上,人也得活活地累死在那個山脊上。
這時,才從一棵大樹的後面,轉出一個枯瘦的小叫化來,只見他滿臉油泥,頂着一頭雞窩也似的亂髮,就活像是剛從炭窯裏面鑽出來的小鬼,那一付邋溻的樣子,簡直令人看到作嘔。
嘿!瞧那一付德性,人不大,動作卻像是七老八十的人一樣,那麼慢吞吞地,轉出那棵大樹以後,朝着阿秋他們的面前一站,歪着頭笑嘻嘻地説道:“陰風教的醜丫頭,這下該看清楚了,不是有甚麼人在向你偷襲了吧!阿黑,別把她累壤了,我老人家還要留下一個活口問話呢?”
黑犬雖然聽從他的招呼,停了下來,可是,仍然狺狺不休地望着阿秋手裏所拿的那一隻鞋子,狂吠不已。倒使得小啡化微微感到一楞,不知道黑犬與面前這個醜丫頭,究竟有什麼地方過不去。
阿秋此刻業已旋轉得神志不清,雖然黑犬已經停下沒有繼續向她進攻,她還在那兒呼呼轉過不停,所以,小叫化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好不容易停止下來,看到一個小叫化子把那隻黑狗牽住。早就氣得忘了一切,根本把她此行的目的何在,也記不起了,唰地將手裏那一隻鞋子,朝着小叫化的面前扔去,同時人跟着撲了過去説道:“臭花子,敢叫一隻畜牲戲你姑奶奶,今天姑奶奶和你拼了!”
説完,拳腳已經沒頭沒腦地向着小叫化的身上揮舞地撲擊過去。
小叫化因為閉關三年,到現在還沒有和人動過手,早已感到手癢了,見狀嘻嘻一笑説道:“醜丫頭,看你能捱得起阿黑那麼多尾巴的樣子,確實有兩份真才實學,比起陰風教其他那些噥包強得多,先給我老人家喂喂招,再擒住你問話也是一樣!”
阿秋這時人雖已經氣憤到頂點,但神志卻不像剛才那樣昏沉,倒把小叫化的話給聽清了,阿黑兩個字一傳進耳鼓,登時心頭感到一震,怒火登時平息心想:“那不就是柳公子最初出現江湖的那隻黑狗的名字嗎?怎的會和這個小叫化在一起呢?也許他和柳公子有什麼關係,何不問他一問。”
正想出聲相喚,問清楚其中的情形的時候,小叫化的那一隻黑黝黝的髒手,業已向着她的面門抓來。
因此,迫得她只好把話嚥住,一個轉身,閃躲開去以後,再出聲相詢。
可是,小叫化的動作之快,也不輪於那條黑狗,她的嘴才一張,小叫化就像鬼影子一樣,另外那隻髒手,早又伸了出來,一記“驪龍採珠”,仍然方向不變,朝着他的面門抓來。同時嘴裏還笑嘻嘻地説道:“醜丫頭,我老人家心腸很軟,看到你這一付尊容,實在太醜了,將來恐怕嫁不出去,所以,想替你改造改造,怎麼閃閃躲躲起來呀!”
這話可傷了阿秋的自尊心,平息的怒火,不禁又燃燒起來,心裏氣憤憤地想道:“臭花子欺人太甚,管你與柳公子是甚麼關係,先同你拼了再説。”因此,乾脆將嘴閉緊,不再説甚麼話了!
登時,兩人各自展開所學,纏鬥在一起去了。
小叫化經過三年閉關以後,身手確實不同凡響,只見他像一隻猴子似的,東蹦西跳,兩隻髒手,忽而握拳,忽而成掌,忽而平推,忽而直抓,真是疾若飄風,快逾閃電這兩句話,都好像不能形容那份快速,霎時就幻成了無數的身影,將阿秋緊緊地圍困在當中。
阿秋的武功,先後得雪魄公主,郭靖,白山神尼和銀燕的指點,本來不算太弱,可是吃虧在先和阿黑纏了一陣,真力消耗得太多,而且小叫化的心法,又有很多是柳玉琪所指點的,如何能是對手。
幾個照面之後,馬上相形見絀,又被迫得在地上團團亂轉,毫無招架之力了。
這還是仗着白山神尼所傳的“陀螺迴旋身法”,確實神妙無比,再加上小叫化存心要她喂招,沒有完全將學自柳玉琪的功夫,全部搬出籠的關係所致,否則,怕不早就躺在地上去了!
阿秋碰上了阿黑小叫化,稀裏糊塗地吃盡了苦頭,靈猿小雪,也同樣遇到剋星,在另一面的山窪,給迫得吱吱亂叫。
原來他和阿秋分手以後,立即嗅出毒爪陰魔遺留在地面的氣味。因此,馬上循着那股氣味追了出去,不一會,就越過了獸屍堆積的那一道山脊,轉進到一處山窪裏面。果然,發現毒爪陰魔拖着蹣跚的步子,正在前面踽踽而行,只是蘭兒卻沒有看到。
小雪雖然通靈,究竟是一隻猴子,可不懂得甚麼偵察分析,只知道蘭兒是被他擄去了,就得把他抓住要人。因此,馬上吱的一聲,從後面一個筋斗,翻了過去,落到毒爪陰魔的前面,把毒爪陰魔的去路擋住。
毒爪陰魔拾到蘭兒丟在地上的銀鈴,一陣亂擺,把附近的兇禽猛獸引來以後,那一陣搏鬥,已經消耗了他不少真力,最後,又給燕白玉那隻千年靈鶴,搶救蘭兒的時候,一嘴將套住銀鈴的那一隻手腕啄傷,同時,銀鈴也被巨鶴搶走。
但那些兇禽猛獸,業已打紅了眼睛,雖然巨鶴將銀鈴搶走,再沒有使得它們發狂的聲音刺激,還是照樣繼續地向着毒爪陰魔進攻,這樣,又使得他耗去不少真力,方才把這些兇禽猛獸,完全打發,可是人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不過,也因為鳥獸的身影,把他的身體蓋住了,讓他躲過了玲玲的追捕。
當那些兇禽猛獸給他打死驅散以後,天色快已接近微明,因為害怕那隻巨鶴把蘭兒救走以後,再把燕白玉引來,沒有力量逃走,所以,他雖然已經精疲力倦,也不敢在嶺脊上面繼續停留,立刻就拖着疲倦的步子,離開了嶺脊,準備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再調息養神,恢復疲勞。因為走得很匆促,把鞋子掉在嶺脊山,都沒有發現。當然,走了一陣以後,就是發現了,他也沒有瞻子敢再回到嶺脊山去找了。這就是阿秋為甚麼稀裏糊塗地吃盡苦頭的因素。
就在他前腳離開嶺脊沒有多久,阿秋和小雪後腳也就趕到了那裏,他人在極度疲勞的情況下,無法運用內功護體,沒有鞋子,在那荊棘叢生的山巒澗,能走得多快,當然很快就為小雪循着氣味追上了。
本來,這座山窪的地勢非常隱密,他正打算找個地方坐下來調息的,沒有想到小雪突然出現。這可真把他嚇得三魂去了兩魂,七魄去了六魄,在他沒有疲乏以前,還不見得會是小雪的對手,這時如何能行,那還不是轉頭就跑!
小雪也真夠捉狹的,也不出手抓他,也不追他,就像吃定了他一樣,不管他朝那個方向跑,只輕輕一個筋斗一翻,就擋在他的面前,把去路攔住,簡直弄得他氣喘如牛,走頭無路地直在那山窪中間方圓一塊十幾丈的地方,跑過來又跑過去,那一付狼狽的樣子,誰還會想到他就是早年在武林中間叱吒風雲,合人談虎色變的兇狠人物呢?
最後,總算他醒悟這時絕跑不過小雪,才將身體停住,不再跑來跑去,同時將手伸向懷裏,想將千毒刺掏出去,拼着最後一絲真力,用線指功把小雪傷着。
小雪沒有吃過千毒刺的虧,他不跑了,無法再加戲弄。因此,也就不再要他,馬上走了過去,想把他抓去交給阿秋。
由於知道對方已經精疲力倦,所以小雪一點戒備的樣子都沒有,就這麼走了過去!
毒爪陰魔見狀,可不正中下懷,馬上將手從懷裏抽了出來,手掌一放,就那一把僅餘的千毒刺給撒了出去,可惜,他的真力已經清耗殆盡,線指功發不出來,千毒刺雖然給撒出去了,碰到小雪的身上,一點作用也沒有發生,就給小雪那一身皮毛,給碰得落了一地。
這樣,卻把小雪給激怒了,只聽得它吱的尖叫一聲,身形陡然拔起,兩隻毛手一伸,已經閃電似的,向着他的兩限挖來,當時只嚇得他心神俱裂,嘴裏高喊一聲説道:“我命休矣!”
兩腿一軟,就坐到地面上去,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算他五行有救,居然在這種電花石火的當兒,會有人高聲喊道:“孽畜,不得傷人!”
聲音還在空氣裏面盪漾,嘿!就像是有人到他的身邊一樣,毒爪陰魔彷佛被一股大力一推,身體霍地飛起,呼地一聲,被推得憑空直起,往旁飄去!
同時,小雪的身體,也同樣受到了阻礙,在空中微微一頓以後,就接連幾個筋斗,向另一邊翻滾而去。
毒爪陰魔身體落地,一點損傷都沒有,就像是被人托住送了過來一樣。這一份功力,更使得毒爪陰魔心裏猛的一震,連忙定睛一看。
呵!竟不知在甚麼時候,山窪裏來了一對神仙也似的男女。不用説,他就是這對男女所救下來的。
這時,那個男的已經和小雪動起手來了。身法真是瀟灑從容,不帶半點煙火味,憑着小雪天賦的縱跳本能,加以太虛元氣的輔助,竟然沒有辦法欺近他的身邊,不管小雪的身法多快,他都只那麼微微一滑,像行雲流水一般,就很輕易地閃躲開去,那一份功力,就是陰風教主,也比不上他,真把毒爪陰魔兩眼看得發呆。
那個女的,微笑着站在一邊喊道:“滔弟!這猴子怪逗人喜歡的,可千萬別傷着它喲!收服下來養着,多好玩呀!”
男的嘴裏應了一聲説道:“雪姐,你的如意算盤別打早了吧!這猴子説不定早就有了主人呢?你當是好對付的嚒!如果不是我,恐怕早就傷在它的爪下,更別説想收服它啦!”
女的不依道:“滔弟,我不管嚒?就是它有主人,也要把它捉住,將來見着我們女兒的時候,送給他們當禮物,該多好呀!”
男的果然聽話,將身法驟然加快起來,手勢忽伸忽縮地指向小雪的穴道要害,登時迫得小雪一步也不敢怠慢地蹦來蹦去,就像是在空中不落地似的,一個緊接一個筋斗地翻飛着,嘴裏更是吱吱地亂叫,看來可真把它給迫急了。不過,那男的還是沒法將它捉住。
女的似乎感到驚訝地喚了一聲道:“咦!滔弟,這小猴子還真有一點門道,可更得把它活捉了才成,來,我幫你!”
説完,只感到白影微微一晃,就投進了男的和小雪中間,那份火候,比起男的似乎還要高明一籌。
男的在女的加入以後,身法又加快了一成,登時毒爪陰魔的眼裏,只看到滿眼白影亂晃,再也分不出二人一獸的影子來了。如果不是小雪和那一對男女的聲音,不時響着,就連他這樣的高手,驟然看到,也不會相信這些白影,會是人獸所幻化出來的。
這時,他已經過了一番謂息,將疲勞恢復了過來,眼珠骨突突地一轉,不由想道:“這兩個男女,不知是甚麼人物,居然會有這高的武功,如果能將他們引進教內,那還怕甚麼銀鈴女俠,入雲神龍的。”
念頭才一升起,小雪已經吱地一聲尖叫,被那女的點住穴道捉住。正待上前答話,藉着伸謝的機會,向這一對男女大進説詞的時候。
突然聽到汪的一聲狗叫,一條黑影,像飛矢一般地,從山窪的口子上,電射而至。
這聲音,對於毒爪陰魔是再熟悉也沒有了,只嚇得他臉色大變,楞在原地,再也不敢朝向那一對男女所站地方走去,因為那一對男女正站在靠口子的那一面。
緊接着,又是兩條黑影,電射而至。
本來,最初那道黑影,是撲向毒爪陰魔那個方向的,半途之間,忽的轉過身來,往那捉住小雪的女人身上撲去,只聽那個女的嘴裏喊了一聲:“孽畜找死!”
話音一落,就只聽得啪的一聲大響,那道黑影,就像撞在一道強勁的彈簧上似的,猛然倒飛了回去,落到十丈以外的地面上,汪汪兩聲,不正是那條阿黑嗎?
女的雖然文風不動地仍然站在那兒,卻也露出錯愕的表情,看了那隻黑犬一眼,又看了手裏抓的小雪一眼,才轉過頭來和那個滔弟説道:“滔弟,中原可真不簡單,居然連一隻小猴子和狗,都練得有極高明的氣功,看來這兩隻畜牲,是有主人的了,我倒想看看究竟是甚麼人物,這般高明。”
話還沒有説完,後面兩道黑影,已經馳近,領先的一道,倏地落在黑犬的旁邊,現出是一個小叫化子來,只見他身體還沒有站穩,就霍地轉過身來,怒氣衝衝地質問這一對男女説道:“你們是甚麼人,怎的打起我的阿黑來了。”
忽然,嘴裏又咦了一聲説道:“你們手裏抓的不是小雪嗎?好呀,小爺今天要讓你們走出這個山崖,就不姓郝!”
真是身隨吾起,話還沒有説完,只見他就地一個旋轉,呼的一聲,登時像一條游龍似的,作旋螺狀往高空盤旋直上,一忽兒功夫,已經升起來五六丈高,再霍地頭下腳上,一個俯衝直撲而下,兩隻髒手,擎起一根打狗棒,掄得呼呼作響,又是“飛鷹搏兔”又是“盤花壓頂”地,向着那個女的頭頂的泥丸宮上,疾點而下。勢子還真急真狼。
稍後那條黑影,本來像是猛吃一驚地停了下來發楞,一見這等情形,馬上急得跳起腳來二局聲地喊道:“主人,花子小弟,都是自己人呀!”
然而,小叫化的身子,已經從高空直墜而下,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那裏還能收得住勢子,不由急得在半空裏將手裏的打狗棒往外一扔,可是身體還是朝着那女的頭頂撞去!這一股猛勁,就是沒有了打狗棒,真給撞上了,也要叫人受不了。
可是那個女的,根本不理不睬,好似沒有看到小叫化由上而下撞過來似的,反而把眼睛落在那個後到的黑影身上,看個不停,只急得那個後到人不斷喊道:“主人,快躲呀!主人快躲呀!”
這時,小叫化的身體,已經撞到那女的頭頂,只差半寸的光景了。
那個女人這才哦了一聲説道:“秋菊,原來是你!放心好了,他撞不到我的!”
説着,也沒見她怎麼作勢,纖手只微微向上虛抬了一下,哈!奇蹟出現,小叫化的身體,就像陡然給入托住一樣,在它頭頂半寸的地方。霍地一頓,然後緩緩向側一滑,就將小叫化滑得改成了頭上腳下的樣子,安安穩穩地落在地面,他像是連一點力氣都沒有費。這是甚麼功夫,簡直可與柳玉琪娩美了嚒!除了柳玉琪以外,從來不服人的小叫化,這時也不禁楞楞地呆在那兒,睜大兩隻眼睛,半晌都作聲不得。內b那份震驚,可真不是語言所能形容得出來的。
他驚得發了呆可不要緊,可把那站在遠處的毒爪陰魔給嚇壞了!
甚麼,這一對男女竟是阿秋的主人,那可怎麼辦,我還想把他們拉入陰風教,豈不是自找死路嗎?糟!三十六着,走為上着,還是快點逃吧!
毒爪陰魔眼珠子一轉,略一考慮,就想趁着這當兒趕快偷跑!
能成嗎?雖然小叫化阿秋和那一對男女,全沒有注意到他,可是阿黑正是跟蹤他所留下的那一股氣味來的,會讓他跑得掉嗎?
原來在那邊嶺脊上,自從小叫化出來將阿黑喚住以後,阿秋氣得將從地上拾到的那隻鞋子,朝小叫化那面一扔,就撲過和小叫化拼命!正在被小叫化迫得團團亂轉的時候,那隻黑狗,卻一口將那隻鞋子咬住,彷佛那隻鞋子,與它有甚麼深仇大恨一般一陣亂嚼,直到把那一隻鞋子,咬得一個稀爛,方才停止下來。接着鼻子朝地面一陣亂嗅,就汪的大叫一聲飛也似的朝着嶺下奔去!
小叫化正在打得高興,見狀不由手底一慢,阿秋這時已經想起在漢中分堂的事,知道這隻黑狗一定就是阿黑,小叫化也一定是和阿黑一道被銀鈴女俠救走的那個小叫化,因此,早就想向小叫化説明原委,求他不要再打下去了。但小叫化的身法實在太快,一直迫得她喘不過氣來。根本沒有讓她説話的餘閒,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那裏還肯再打,馬上身體一旋,運用“陀螺迴旋身法”,一閃而退,同時氣喘呼呼地高聲大叫道:“花子小弟,快不要迫我了,程蘭馨小姐已經被毒爪陰魔擄往陰風教的總壇,作脅迫柳小俠的人質去了!你快點把阿黑喚住和我一起去救人吧!”
小叫化不禁一楞,馬上將身體停住,瞪着一雙大眼,愕然地問道:“甚麼,這樣説來,你不是陰風教的人羅!真糟糕,你怎麼不早説清楚呢?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快追吧!説不定阿黑就是嗅出了毒爪陰魔的氣味呢?l大概是因為剛才戲弄阿秋,戲弄得太過火了,小叫化把話説完,看也不敢再看阿秋一眼,只把舌頭一伸,獨自做了一個鬼臉就猛然轉過頭來,往阿黑奔馳的方向追去!
阿秋聽到小叫化的話後,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由暗罵了一句説道:“真是從何説起,你把人家迫得連氣都喘不過來,還怪人家怎麼不早説個清楚!反正算我倒黴,今天這一陣苦頭,總算是白吃啦!”
心裏雖然罵着,腳底下可沒有停,也緊跟在小叫化的身後向着山下急馳而去!卻想不到居然會在這山窪裏,碰到了自己認為早已死去的老主人。
汪汪,就在小叫化子被雪魄宮主用內力托住往地面一放,小叫化被那一份功力震駭住的當兒。毒爪陰魔已經拔起腿來,朝着山窪的盡頭,飛奔而逃,阿黑一見,登時狂吠地追了過去!
阿秋聞聲一看,顧不得上前和主人叩見,馬上把足朝地面一頓,恨恨地説道:“好賊崽子,如果不是你,我今天還不會希堊糊塗地吃了一大陣苦頭,想逃!有那麼容易!”
説着,就想追了過去把毒爪陰魔逮將回來。但卻給雪魄公主一把拉住説道:“秋菊,不要緊,他跑不了的,先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位公主,你見着了嗎?”
説完,用手指朝着毒爪陰魔的方向一彈,只見一點豆大的光華,疾於流星的從她手指上面彈了出去,毒爪陰魔還沒跑到兩丈,就悶哼了一聲,躺倒地上,動彈不得。
緊跟着白影一晃,噓的一聲,東方王子已經搶到阿黑的前頭,把毒爪陰魔拉了回來。前後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份快捷,把深知主人本領的阿秋,也不禁看得呆了。楞了一楞之後,馬上跪了下來説道:“主人,想不到你們現在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本事,那麼,二公主可能有救了!”
東方王子夫婦兩人,不明所以,連忙將她拉了起來説道:“秋菊,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快説清楚一點,二公主怎麼樣啦!”
秋菊這才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混進陰風教內,相機點旺金銀雙燕的身世,結果事機不密,為玉笛郎君所發覺,使得金燕適走原始森林,自己和銀燕逃走未果,被擒回處置的一切情形,詳細説了出來。
才説到被擒,話就被王子夫婦打斷,兩人焦急地追問道:“秋菊,你説明翠已經被郝春泰那老賊抓回去了,有多久了,她關在甚麼地方,趕快帶我們去救她!”
秋菊眉頭皺一皺説道:“主人,我和明翠公主被擒以後,就分開了,我被帶到陰風教的下院涼山禪寺處置為柳公子救了下來,二公主就留在總壇,現在她被困的地方,據毒爪陰魔説,是在秘魔洞裏,詳細的情形,要問他才能知道。”
王子夫婦馬上將毒爪陰魔的穴道解開,略加迫問,老魔倒光桿得很,立即一五一十地説了出來。
原來當柳玉琪在闖涼山禪寺,拯救阿秋的時候,涼山禪寺的人,馬上放出信鴿,通知了總壇,陰風教主本來打算訊問銀燕叛教的情形,再決定如何處置的,得到這個清息,知道柳玉琪在破了涼山禪寺以後,一定會到總壇來救銀燕,接着,毒爪陰魔逃了回來,知道柳玉琪的本領,竟然連吸血天魔,在他手下,都搪不過幾招,當時略一沉思,決定不和柳玉琪硬拼,就利用銀燕作餌,把柳玉琪誘至秘魔洞中困住以後,再行下手。
豈知,柳玉琪雖然被誘進了秘魔洞,一切機關埋伏,都傷他不着,如果不是洞經是按天星纏度和八卦生克的道理所建造的,剛好柳玉琪當年在靈虛洞府苦練奇功的時候,恰好疏忽了這一方面沒有的研究(事見拙著玉佩銀鈴),恐怕早就被他將銀燕救出來了。
這樣,銀燕雖然被他找到,但卻雙雙被困在秘魔洞裏,找不到出路。不過陰風教主冥靈上人,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奈何他們倆個,因而變成了相持的局面,這才決定要毒爪陰魘帶着四個兇苗,到涼山禪寺去把蘭兒地活擒回去,好用以脅迫柳玉琪暍下他用子午蠱香蓮制的迷藥,聽從他的驅使,只要收服了柳玉琪,天下武林,就再也沒有一個放在他們眼裏的了。
算盤倒打得怪精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玲玲來,終於弄得功敗垂成之際,四個兇苗慘死在自己所養的毒物口裏,毒爪陰魔也在半途被燕白玉的巨鶴所傷,把蘭兒救走。
接着,就被小雪趕來,終於為王子夫婦擒住,陰風教主所派來捕捉蘭兒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回去。
王子夫婦瞭解全部情形以後,心裏才平靜下來,轉過頭來向秋菊説道:“那位柳公子是誰,能有這大的本領,明翠和他在一起,雖然被困,大概還不怎麼要緊,不過,事也不宜太遲,天星纏度和八卦生克的道理,還難不住我們倆個,秘魔洞在甚麼地方,你知道嗎?現在就帶我們去救人好了。”
秋菊不禁又把眉毛皺了起來説道:“秘魔洞一向是被陰風教列為禁地的所在,就是兩位公主,郝春泰賊子那麼喜歡她們,都沒有讓她們進去過,婢子就更不用説了,怎麼辦呢?l王子夫婦不覺一楞,小叫化聽到盟弟被困以後,心裏早就急得不得了,只是一直插不上嘴來,這時馬上趁着王子夫婦一楞之際,插過來説道:“現成有一個陰風教的人,被我們抓在這裏,問他一聲,不就知道了嗎?”
王子夫婦一聽有理,馬上進行訊問,可是,失望得很,毒爪陰魔雖然知道柳玉琪和銀燕被困的消息,問他秘魔洞在甚麼地方,也同秋菊一樣,從來沒有去過,不知道,王子夫婦認為老魔不肯講,正待用刑的時候。
秋菊陡然從小叫化的身上,想到那條黑狗,馬上向小叫化問道:“化子小弟,來,我還忘了替你們引見,這兩位就是我的老主人東方王子和雪魄公主,不知你是不是就是柳小俠的盟兄,在漢中分堂與小俠的義犬,一同被人救走的那一位!”
小叫化才知道面前這一對中年男女,就是旱地神雨龍嘯天的師姑祖,怕不有一百歲以上的年齡,心想:“怪不得剛才那麼大的本領,原來是他們兩位,這就難怪了!”因此馬上以晚輩禮,向王子夫婦叩見以後,方才紅着臉回答秋菊的問話説道:“阿秋姐,不錯,我就是太白神丐的弟子郝幹運,那條黑狗,也正是我盟弟柳玉琪的義犬阿黑,剛才不知道柳弟已經和你的小主人訂交,還當你是陰風教的人,多有得罪,尚請寬恕!”
阿秋的意思,並不是要他道歉,因此説道:“郝小俠,千萬不要這樣客氣,誰叫我還是一身陰風教的裝束呢?倒是這條黑狗,既然是柳公子的阿黑,我想,也許也容易找到秘魔洞的位置呢?”
大家都是聰明人,登時被阿秋一句話點破,連忙一齊點頭稱是的説:“對!對!狗的鼻子最靈,相信他一定能夠嗅出主人所遺留的氣味!”
話才説完,阿黑已經汪的輕吠了一聲,把頭連點,表示它很有把握似的,不禁把大家引得笑了起來,心中暗贊它的通靈不止。
事情決定以後,由於大家都不知道毒爪陰魔就是柳玉琪的殺父毀家仇人之一,王子夫婦業已悟道,不願多所殺戮,就只把他的武功廢除,放走了事,阿黑雖然知道,可惜説不出來,同時知道主人被困以後,急於應援,也就沒有再去追他,總算他又從鬼門開口,挽回了一條性命。
救人如救火,大家把毒爪陰魔放走以後,王子夫婦馬上將小雪的穴道解開,就隨着阿秋,向陰風教的總壇馳去。
大家沿途一談,阿秋才知道自己的老主人,為甚麼現在會有這高的武功,同時,也證實了她的猜想。那個名叫玲玲的小姑娘,果然是自己主人快要出困的時候,所收的弟子。相信大家一定還能記得,在“玉佩銀鈴”裏,冥靈上人郝春泰,得到了盤弧玄陰經以後,打算把經練好,再去強佔雪魄公主的身體,可是,練了一段時間以後,才發現自己所得的圖解,並不完全,縱使練得頂尖,看樣子也難與雪魄公主的功力相抗衡,因此,決心要把王子夫婦,一齊毀掉,免得看到自己心愛的人,永遠在他人的懷抱裏生活下去,終日價地難過。
他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沒有多久,就想好了辦法,讓他在高僧贊峯的螺絲谷中,找到一個非常深遽的巖洞,在山腹的洞壁上,用化石劑使石質軟化,再將玄陰經上的圖文,照原樣摹繪在巖壁上,然後利用王子夫婦嗜武的性格,將他們誘進山腹。
然後,趁着王子夫婦全神貫注在圖文上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並且引發事先埋藏在洞徑頂上的火藥,使得那一段深長的歸路,完全震塌,把王子夫婦,活埋在山腹裏面。
王子夫婦不虞有此,等到驚覺的時候,火藥早已爆炸業已中了郝春泰的暗算,幸虧郝春泰進行陰謀的時候,恐怕被王子夫婦發現,在靠近摹繪圖文石窟的那一段路,不敢埋藏火藥,同時那一個刻有圖文的洞窟,石質又異常堅硬,才沒有被震得倒塌下來,當場將他們壓斃,等到爆炸以後,歸路已經盡被堵塞,再也出不去了。
當然,王子夫婦絕不肯坐以待斃,既然裏面有一段洞窟沒有震塌,只要將那些震塌下來,堵塞歸路的砂石泥土挖通,那就不是可以出困了嗎?雖然他們沒有帶得有挖掘的工具,同時,洞內又沒有食物,但以他們的武功而論,仍舊不是一件甚麼難事。
哼!郝春泰會想不到這一點?那就未免太小視他了,當王子夫婦挖掘了一段時間以後,不禁齊聲嘆了一口氣,頹然地退了回來,不再做那徒費真力,毫無用處的事情。
(武俠屋掃描heart78523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