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修細心的調理下,慕容悠逐漸恢復了健康,慘白的小臉終於恢復了原本的紅潤,她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了,身上的毒癮也不再發作。
這讓安德魯很高興,他總是在晚飯過後,抱着她到花園散步。
他時刻都在她身邊,不容許她離開視線內一步,這讓慕容悠內心的焦急越發地激烈。
她無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地牢,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雷的境況。
但全無力為之。
好不容易,城堡裏來了安德魯重要的客人,她才可以趁機逃離一會兒。
步入暗黑的地牢,她的心也跟着顫抖,腳下的步伐愈發地加快,通過長長的旋轉樓梯,她三步並兩步地跑向地牢的鐵門。
“吱呀”一聲,鏽跡斑斑的鐵門被她用力推開,藉着昏暗的燈光,黑色的眸子急切地尋找着那熟悉的人影。
然而,她看到四個黑衣人拿着針筒戳刺狄克的景象,那透明的玻璃針管裏是海藍色的液體,而他太虛弱了,連反抗都沒有。
之前在地牢看到的那一幕,像海潮般湧入腦海,她下意識的以為他們是在為他注射毒品。
“不!!”她驚喊着奔了過去。
老天,為什麼!她不惜代價要救的人,為何要受到這種摧殘。
那根本是生不如死。
眼見她奔來的黑衣人,嚇了一跳,一時間忘記了反應,她猛撲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其中一個插在腰間的槍。
“不許動他!”她舉起槍對着他們,怒喝道。
四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退到一旁。
她舉着槍,靠近摔倒在地上的狄克,“雷……”她輕喚,但他連反應都沒有。
他手上還扎着只注射了一半的針筒,她急忙將它拔下,“雷,你醒一醒。”她蹲下身子,急切地叫着。
他彷彿無所覺,依然緊閉雙眼。
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她摸索着他消瘦的臉龐,以往霸氣英俊的臉頰只留下慘白和頹廢。
她五內俱焚,心痛得無以復加。
“我説過,只要你敢掉一滴眼淚,我就殺了他。”
她打了一個激靈,抬首就看到了散發着殘酷暴戾氣息的安德魯,以及他身後的米修。
是他,都是他,是他把雷害成這樣的。
痛苦奔泄而至,恨翻江湧來。
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冷靜,她忍耐不下去了。
她舉起槍,對着安德魯。
“你想殺我?”陰鷙的灰眸冷冽地看着她。
“你是惡魔!!”她哭吼。
“慕容悠,放下你的槍。”米修不知為何緊張地驚叫道。
牢裏的四個黑衣人,眼見形勢不對,想趁她不備上前鉗制,但卻被安德魯以眼神制止。
“滾出去!!”
“BOSS!”他們驚叫,這個女人想殺他啊。
“滾!”他陰寒地瞪着他們。
迫於他駭人的神色,他們趕緊奔出地牢。
“安德魯,你冷靜一點。”米修看着他,在他臉上巡視着某種東西。
“冷靜,我現在比誰都冷靜。”説完,他突然狂笑,震得地牢嗡嗡作響,他大步跨向慕容悠。
“別過來!!”她哭叫着警告他,以身護着昏迷的狄克。
這個舉動讓安德魯紅了眼,“你真的那麼愛他?”
“是,我愛他。”她顫抖地舉着槍,眼淚落得更兇。
他一步接一步地靠近,“那我呢?”他嘶啞地吼道,她的心裏可有他?
“你?”她抹去眼淚,眼眸中有着恨意,“你是個惡魔,你只會掠奪。”她現在只想救雷,其他的她無法再顧及了。
“住口,你別説。”米修急了,上前想要阻止她,卻被安德魯踹到了腹部,他按着腹部頹然倒在牆角,“安德魯,別……你冷靜一點。”他痛得冒出冷汗,估計肝臟破了。
“告訴我,你會不會愛我?”安德魯沒有停住腳步,逼向她。
“別過來!!”對他的逼近,她下意識地扣住扳機。
“告訴我,你愛我!告訴我,你愛我!!”安德魯絲毫不畏懼,狂吼道。
“我……”
“慕容悠,不要説,千萬不要説。”米修費力地撐起身子大喝道。
但是她沒聽見,她只看到一隻步步朝她逼近的野獸,“我不愛你,我不愛你,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你。”
她的話語在空氣中迴盪,在地牢裏不止一遍地發出回聲。
安德魯猛然停住腳步,血紅的雙眼看着她,“很好,非常好!!”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狄克,憤恨和嫉妒吞噬了理智,他要殺了他。
看出他眼裏的信息,慕容悠一駭。
他迅速朝這裏疾步而來。
她腦中混亂一片,腦子裏突兀地閃過一個狄克倒在血泊裏的畫面。
理智崩潰,她扣動了扳機。
“砰!”巨大的槍擊聲伴隨着火yao味在牢房裏散開。
血滴淌而落,在土黃色的地板上暈化開來。
“安德魯!!”米修驚叫,看到他肩膀上血液飛濺。
慕容悠驚恐地看着手中冒着煙的手槍,對他吼道:“你不要再過來!!”
痛蔓延到安德魯的四肢,卻比不上心中的痛,他捂着肩膀上的傷,心被撕裂了。
她竟然真的開槍了,她真的想殺他。
血絲滿布的雙眼,看着眼前這個他深愛的女人。
往事如潮……
“我為什麼要把你生下來!!”他的母親用煙頭燙着他的手怒吼道。
“生你有什麼用,他根本不承認你!”還是他的母親,他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他簡直就是個雜種!”那個男人説,臉上帶着嫌惡和嘲諷。
“野種,他是野種!!”在加陵羅的皇宮裏,那些身穿華貴美服的皇子們用石頭丟他。
“帶他走,我不承認他是我的兒子!!”他的父親,加陵羅王,一眼都沒瞧過他,就叫人將他趕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人願意愛他,為什麼沒人願意接納他?
恨意,痛苦,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頭好痛,痛得快裂開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面鑽出來。
他痛得跪倒在地,拼命地捶擊着腦門。
“快逃,快離開這裏。”米修突然大吼道,臉色是驚懼的慘白。
慕容悠莫名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風突然從敞開的鐵門外灌入,陰冷的席捲着地牢裏每個地方,吹起了安德魯銀白色的長髮,像是舞動的蛇,詭異得令人發怵。
安德魯抬起頭,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唇角,然後勾勒出一抹殘酷無比的笑。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冷意瞬間竄入慕容悠的骨髓,她看向他,眼裏的他,有着一種讓人墜入冰窟的感覺。
灰色的眸子裏有着血腥的顏色,紅得彷彿會滴出血來,他陰冷地盯着她,那模樣彷彿是盯着獵物的巨蟒。
他,不是安德魯,她知道,雖然模樣一樣,但他絕對不是安德魯。
他是惡魔,真正的惡魔!
她驚懼地看着他,任由他一步一步逼近她。
猛然間,他想起米修説過的話。
“給你個忠告,聽不聽由你,千萬別惹火安德魯,否則那不是你能承受的。”
她惹火他了嗎?
直到一隻黝黑的大手攫住她的手腕,用足以捏碎她骨頭的力道,迫使她鬆開手中的槍時,她知道,惡魔真的來了!!
看着眼前這雙透着血腥的灰色眸子,慕容悠早已得到了答案,手腕上刺入骨髓的痛,都無法消弭她內心湧起的恐懼,那是連靈魂都為之驚顫的恐懼,一點一滴,最後匯聚成巨浪,淹沒了她的靈魂。
她無法掙脱被鉗制的手,或者説,她根本已經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睜着一雙眼睛,等待着惡魔的懲罰。
“安德魯,住手,那是你愛的女人,你會後悔的。”米修虛弱而嘶啞的喊聲,在寂靜的牢房裏響起,他拼命地想要站起來,怎奈腹部的疼痛愈演愈烈,讓他不得不咬緊牙關在原地喘息。
安德魯像是被刺痛了,緊握她手腕的大手,捏得更緊,狂笑四起,整個人墜入一種瘋狂的狀態,“愛?!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愛,只有掠奪,只有掠奪才能得到一切。”沒有人愛他,包括她在內。
慕容悠看着他猙獰的臉孔,扭曲的五官像是地獄來的魔鬼,殘暴而血腥,她慘白着一張臉,手腕上的痛讓她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雙腳幾乎離地的被他緊緊地拽着,無法掙脱,也無法呼喊。
冰冷是她唯一的知覺,恐懼是她唯一的感知,在她痛得幾乎昏厥過去的時候,背後突兀地感到一陣暖熱。
“放開她,安德魯!!”驚暴的吼聲隨即響起,透着些許孱弱和嘶啞。
那彷彿是一曲天籟,讓慕容悠墜入黑暗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雷!”她狂喜地轉首,狄克那張青筋迭起的臉孔在她眼裏閃現。
下一刻,她的腰間一緊,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温暖像有一種魔力,讓她的恐懼漸漸消散,她喜極而泣地在心裏呼喊,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狄克蹣跚不穩地站直身體,巨大的手掌牢牢扣住安德魯拽緊她手腕的大手,他的身體還很虛弱,意識也不是很清楚,他在迷濛中聽到了安德魯狂肆而陰冷的聲音,努力張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他幾乎弄斷悠的手,憤怒讓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即使現在氣弱體虛,他也不準任何人傷害她。
“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暴怒在安德魯眼中躥起,他揮開狄克的大手,猛地一扯,慕容悠的身體落入他的懷裏,他迅速地抬起腳,飛踢而去,正中狄克的腹部。
痛恨,嫉妒,讓他瘋狂。
經受毒品侵害的狄克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在這一擊下,像只破布娃娃,飛摔了出去。
“不要!!”慕容悠驚恐地大叫。
摔倒在地的狄克捂住腹部,抬起首,嘴角溢出血絲,混沌不清的意識在這一刻被劇痛襲擾,眼前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放開我!!你放開我。”被安德魯扣住腰身的悠,奮力掙扎,又撕又咬,散亂的黑髮沾着淚水在空氣裏飛揚。
她痛哭的模樣更是激怒了安德魯的理智,他抱着她上前,抬起腳朝着狄克趴伏在地的身體猛踢,直到狄克從嘴裏吐出的血飛濺了一地,也沒有停止,那狠辣的神色讓人顫入心底,眼裏猩紅渲染得更深。
他狂肆地笑着,他的腳踏在狄克的臉頰上,碾來碾去,像是在蹂躪一隻垂死的螞蟻。
“住手,住手!!我求你停止!!”慕容悠哭吼着,從狄克嘴裏不斷飛濺出來的鮮血把她的心撕成了一片片,她用指甲摳掐住安德魯的手臂,求他停止。
“你現在會求我了嗎?”安德魯嘴角勾出一抹殘忍,用手扣住她的下頜,用力之猛,幾乎將她的頜骨捏斷。
“唔……唔……”由於被他扣住下頜,她説不出話,淚如湧泉,沾濕了她的發,也沾濕他的手。
“你只要敢掉一滴眼淚,我就會殺了他,記得嗎?”他湊近她,吻去她掉落的眼淚,他臉上帶着扭曲五官的笑,每扯動一次嘴角,都像是吞噬人靈魂的妖魔。
她點頭,拼命忍住眼淚,他殘酷的話讓她的心揪緊,逼迫自己停止哭泣。
他像是在玩弄她,也像是在折磨她,笑得陰森無比,“可惜,你不聽話,總是喜歡忤逆我,你説我該怎麼懲罰你?”
她驚恐地看着他,知道他話裏有話,他在暗示她什麼。
“我真的很愛你,知道嗎?”他抹去她的淚痕,眼裏流露着一種瘋狂,“我本來打算疼寵你一輩子的,可是你不愛我,你説我該怎麼辦?”
她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眼裏的他是全然陌生的,説的每一字都讓她發顫。
“你現在很怕我,對嗎?”他問得很輕,眼裏卻是透着*。
“唔……唔……”她搖頭,拼命地搖頭。
“噓……”他用手指抵着她的唇,然後説道,“你猜我會怎麼懲罰你?”
她被他眼裏的殘忍震得僵直了身體,甚至不敢去聽他接下來要説的話。
他輕柔地撫mo着她的臉頰,然後猛地扯住她的頭髮,讓她仰起頭,“得不到你,毀了你或許更好!!”
頭皮突然傳來的刺痛,讓她不得不閉上眼睛,她喘息着,説不出一句話。
眼見此景,被踢得五臟幾乎移位的狄克緊緊拽住安德魯的褲腳,虛弱地喊道:“放……開……她!!”他全身都彷彿被踢碎了,連動彈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只要他還活着,他都要力拼到底。
安德魯瞥向他,用力扳過慕容悠的臉,迫使她看向趴伏在地上的狄克,嘲諷地説道,“瞧,這就是你愛的男人,他狼狽的模樣比一隻蟑螂好不到哪去,你到底愛他什麼?”
她張開眼睛,看着臉上沾滿血水的狄克,她想伸手去碰觸他,可是卻辦不到,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裏流露的是深切的愛意和心痛,眼淚悄然落下,一滴接着一滴。
她好後悔接受了這次任務,痛恨自己的自信,如果不是這樣,他就不會遭受這樣的對待,她自己現在也不會這樣生不如死。
她用唇語訴説着世界上最美妙的三個字:我愛你!
彷彿是感受到她的愛戀,狄克混沌的眼眸逐漸清明。他看着她,慘白的臉上扯起一抹虛晃的笑容,藍色的眼眸裏洋溢着狄克的回應。
我也愛你,至死不渝。
明知道不該如此,但情難自禁,四目相接,兩人彷彿眼中只有彼此,沒有恐懼,沒有傷害,只有她和他。
“真是讓人感動的愛情。”森冷的話語打破了這美好的天與地,讓世界又一次墜入了最深沉的地獄。
兩人的視線同時看向他,他們心底只有一個信念——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他們愛戀的表情,讓安德魯的喉間溢出殘酷的笑聲,冷得讓人發毛。
他看着狄克,是憎恨,也是嫉妒,更是憤怒。為何?!為何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屬於他的,為什麼老天連一絲一毫都不分給他?!
魔性從他心底湧出,吞噬着他僅剩的一絲理智。
他要毀了他們。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突兀地,身體裏有個聲音在吶喊,他極力去抗拒,極力去排斥。
他伸手抓着自己的頭髮,臉部扭曲,全身在抽搐。
他的身體裏像是有人在做爭鬥,讓他全身痙攣起來,但他的手沒有放開慕容悠,緊緊地拽着她。
“安德魯,撐下去!!”突然,牆角的米修大叫着,驚恐地看着他,只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駭然的對着鐵門吼道,“來人,來人!!”
他的吼叫聲傳遍了整個地牢,但是卻阻止不了安德魯的變化。
那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安德魯的身體像是起了某種變化,灰色的眸子不再是被渲染的紅,而是徹底變成了紅色,銀絲揚起,他舔弄着嘴角,魔魅得讓人發怵。
地牢的鐵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安德魯突然間扯開笑容,沒有笑聲,只有猙獰恐怖的臉孔。
一羣身穿黑衣的保鏢在聽聞米修的吼聲後,衝了進來,“BOSS!!”他們恭敬地立於一旁,看着牢裏的一切,啞然無聲。
“把米修帶下去!!”
聽到這聲命令,黑衣保鏢即刻上前攙扶米修,但卻被他一把推開。
“安德魯,你冷靜一點,那不是你,你不能夠喪失理智,不能夠把‘他’放出來。”他幾乎是爬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褲角。
“拖他出去!!”
“是!!”黑衣保鏢鉗制住米修的身體,硬生生地將他扯離安德魯身邊。
米修像是在驚懼什麼,大喊道:“安德魯,你會後悔的!!求你,安德魯,清醒一點,她是你愛的女人,你會後悔的。”聲音直到他消失在門口也沒有停歇。
“BOSS!!還有什麼吩咐?”
安德魯抬手指向狄克,“把他綁起來,綁在木樁上!!”他像是在策謀什麼,眼神里滿是殘忍的意味。
“是!!”他們即刻朝狄克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已經遍體鱗傷的狄克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們將他拖回牢籠裏,五花大綁地呈十字形固定在牢裏的木樁上。
“安德魯!!”他低吼,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但是有種寒意在他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他下意識地看着慕容悠。
黑衣保鏢將狄克牢牢捆綁後,又在安德魯的指示下鎖死了牢門。
“BOSS!”他們來到他身邊。
“你們可以滾了!!”安德魯未曾看他們一眼,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懷裏顫抖的慕容悠身上。
“是!!”
“從外面把鐵門鎖上,誰都不準進牢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命令道,嘴角的殘酷越擴越大。
他們頷首,迅速地退了下去,鐵門轟然關上。
陰冷的地牢裏又恢復了平靜。
安德魯鬆開鉗制慕容悠的手,讓她得以自由。
一獲得自由,她急忙逃離得遠遠的,她的心在莫名的恐懼,在顫抖,在叫囂,她奔向關押狄克的牢籠,可是門被鎖死了,她無法接近他。
“悠!”在看到她奔向自己,狄克奮力想掙脱困鎖的鐵鏈,但卻是徒勞無功。
慕容悠向牢籠裏伸手,她有種預感,有種即將被吞噬的預感,她下意識地在向他求救。
黑影籠罩在她頭頂,她回頭,就看到安德魯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他雙手抓住牢門的欄杆,將她困在他身下。
那是一種被魔物攫獲住的感覺,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
她下意識地顫抖着,轉過身,背部緊緊貼着欄杆。
安德魯沒有看她,視線落在狄克身上,“狄克,我真的沒想到,過去遊歷在女人堆中的你,會這麼純情。”他突然説道,口氣像是在談論天氣。
聽到他的話,慕容悠全身一僵,她想開口阻止,卻被他的手捂住,發不出聲音。
“你想説什麼?”狄克怒視着他,心裏卻在發顫。
“我沒想到她會是第一次,否則我會更温柔一點。”他譏笑道。
這一句,讓狄克徹底懵了,他空洞地看着顫着身體落淚的慕容悠,但她躲避了他的視線,只要是男人都會明白這話裏的含義。心瞬間被撕裂,他幾乎想上前撕咬安德魯,怒吼道:“你強暴她!!!”怒意翻江倒海襲來,讓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殺了對方。
“嘖!嘖!!”安德魯輕搖手指,更用力鉗制住懷裏的慕容悠,“你錯了,我從來不強迫女人。”他低頭看向她,看到了她眼裏的懇求。
慕容悠飛灑着眼淚,搖着頭,看着安德魯,求你,不要説,求你不要説。
安德魯冷酷地扯起嘴角,不再看她,“是她自願的,自願和我上chuang的。”
“胡説,你胡説!!”狄克狂吼,他不相信,他一個字也不相信。
“為了救你,讓你活着,她主動爬上我的牀,用她美麗的身體來換取這一切,這麼愛你的女人,我真是羨慕你。”
狄克顫抖得發不出聲音,他看着慕容悠,用痛苦的眼神在看她,“為什麼,為什麼?!”
慕容悠哽咽着,她想掙開身上的大手,求他不要生氣,不要難過,但是她做不到,也説不出口。
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不想讓他知道,不是因為他會嫌棄她,而是怕他會自責,他會因自責而發瘋的。
“老實説,她是我碰過的女人當中,最能讓我銷魂的一個,當我進入她,zhan有她的時候,那種感覺,讓我無法忘懷,還有……”
“不要再説了,渾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狄克打斷他的話,藍色的眼睛濕意一片,該殺的人是他自己,他竟然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還要她用身體去換他活下去的機會,他是個廢物,是個窩囊廢。
“不想聽了,那真是可惜了,難道你不想聽聽,她哪裏最敏感嗎,那可是我花了好幾次才找到的地方,真的不想聽?”他像是故意的,用一種惋惜近乎殘忍的語氣述説着。
“住口!!住口!!”聲聲透着狄克撕心裂肺的痛,他看向慕容悠,她的眼淚滾滾而落,炙熱地燒痛了他的靈魂。
“為什麼這麼傻,你這個傻瓜,你這個蠢女人!!”他在罵,眼裏卻在哭泣,更是在罵自己。
她搖頭,和着眼淚的黑眸在告訴他,不要自責,那不是你的錯,是我甘願的,求你不要自責。
察覺他們眼神的交匯,安德魯笑得更殘忍,更冷,更血腥。
“香!”安德魯喚着自己為她取的名字。
慕容悠抬起頭,淚水混合着恨意,她恨透他了。
安德魯像是沒看到,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淚,“他很愛你,就算我這麼説,他還是很愛你!”突然,他擦拭的手變成牢牢的鎖釦,扣住她的脖頸,“你呢,是不是也很愛他?”
他雖然問她,但手上的力道卻足以讓她説不出話。
“你也很愛他。”他自言自語道,眼裏透着一股冷意,冷得空氣都凝結了。
“你説,我要怎麼阻止你愛他?”他又問,但扣住她的喉嚨的手依舊讓她説不出一句話。
一種莫名的驚懼讓慕容悠全身發顫,她無法逃開他,就連反抗的意識都被他眼裏的冰冷給凍結了。
突然,他抓起她的手,將她甩了出去,來不及反應,重重地摔倒在地。手肘硬生生地敲在地面上,劇痛襲來,她眼冒金星,甚至來不及思考,他就已經壓在了她身上。
他魔鬼般猙獰的面孔看着她,讓她下意識地反抗。
“安德魯!!你要幹什麼?!”狄克也被這一幕震到了,他急吼道,身體狂猛地扭動,想要掙脱鐵鏈。
“你説我還能幹什麼!!”他沒有回頭看他,視線牢牢鎖住身下驚恐的慕容悠。
“你想做什麼?”抖着唇,她下意識地用手肘支地退後,劇烈的痛,都比不上現在她心裏的恐懼。
“我在想,如果讓他親眼看到是我怎麼zhan有你的,或許比説還能讓他更痛苦。”他伸手將她的手高舉,讓她不能逃離他的掌控。
他的話,像地獄的宣判,讓慕容悠全身冰冷,猛然間,她像是發了瘋,狂猛地掙扎,用雙腿踢他,恐懼讓她失去理智地大叫,“放開我,你放開我!!”
安德魯跨坐在她腿上,讓她無法動彈,他眼裏透着極度的殘忍,扣住她的手反手壓在她身後了。
“不!!不要!!”她駭然地失聲痛哭。
她的哭叫,讓狄克五內俱焚,他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安德魯,放開她,聽到沒有,放開她。”他嘶聲吼道。摩擦着他的鐵鏈深深地陷在他皮肉裏,也無法阻撓他的掙扎。
她的眼淚沿着面頰流淌,在地面匯聚成一條小河,她反抗不了,手痛得無法再作任何反擊,她哭叫着,恐懼讓她只能拼命扭動身體,去抵抗他的壓制。
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安德魯,不要,我求你不要!!”
她的眼淚像是一把利刃,一瞬間,安德魯的眼神恢復到了原本的灰色,他突然放開她,吼道:“逃,快離開我!!”他朝着她吼,雙手揪着頭髮,像是在反抗。
驚懼未定的慕容悠,從地上爬起來,奔到鐵門處,撕扯着門環,想要打開它,但是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沒法打開,她轉過身,看着正在地上蜷縮的安德魯。
他抬起頭,眼神忽灰忽紅,直盯着她,他的眼角落在剛才掉落在地上的手槍,大吼道:“拿槍,朝我開槍!!”
慕容悠已經被眼前的一切攪弄得無法思考,本能地向掉落的槍奔過去。
安德魯發出一聲低吼,宛如野獸在咆哮,他在地上翻滾,拼命地扯着頭髮,“我不准你傷害她,聽到沒有,我不准你傷害她!!”
而後,一陣殘酷的笑聲,又從他喉嚨溢出,“我在幫你得到她,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她,你太懦弱了,懦弱得讓我唾棄。”
“住嘴,你給我住嘴。”
“沒有人會愛你,沒有人,你想要她,讓我來幫你。”
“不,我不準,我不準!!!”
他站起身,撕裂了身上的衣服,在自己身上劃出道道血痕,仰天吼道:“滾,快給我滾回去,滾!!”
他突然又捂着頭跪倒在地,“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給我乖乖的。”
話落,他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擊中了,震了一記。
然後,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不!!!”他摔倒在地,動也不動。
被這一幕驚得不知所措的慕容悠不顧手肘的疼痛,將槍緊緊握在手裏,她顫抖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德魯,退了幾步,腦中一片空白,驚懼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抖着身子站在原地。
“悠,用槍把門打開。”狄克停下扭動身體大叫道。
她被震醒,疾步朝牢籠跑了過去,然後退離幾步,打算用槍射擊門鎖。
一道黑影在她背後悄聲襲來。
“悠,後面!!”狄克驚恐地大吼。
她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摔飛了出去,手中的槍也隨之滑落在地。
她痛呼一聲,強忍着疼痛想要從地上起來,但雙手卻被人牢牢地扣住。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冷冽的話語在她頭頂響起。
她看着安德魯,他眼裏的紅色愈發地鮮明。
“現在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了。”他將腳邊的槍踢到一角。
“別過來,別過來!!”她驚叫着後退。
他一步一步逼近,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扔到離牢籠不遠處的一張木桌子上,然後巨大的軀幹蓋住了她。
“放開我,放開我!!”她大叫,用雙腿踢他。
“安德魯!!!”狄克在牢內驚懼地喊道,男人的直覺告訴他,他想做什麼。
“狄克,睜大你那雙眼睛,好好看着,女人就是要這麼對待的。”他發出尖鋭的笑聲,大手撕開慕容悠的白色絲質連衣裙。
“嘶”的一聲,白色的布料像雪片般飄落在地上。
“安德魯,住手,住手!!!”狄克發狂地扭動身體,越來越烈,黑色的鐵鏈沾上了他皮肉裏的鮮血。
安德魯笑得無比陰冷,他抓起掙扎哭叫的慕容悠讓她趴在桌面上,將她的雙手扣在頭頂上,壓了上去,“你最好乖乖的,否則苦的是你!!”
她哭叫得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狠狠咬住他的手臂,血混合着她的淚,流淌在破舊的木紋桌面上,她依然無法掙脱,然後她的雙腿被巨大的力量分開。
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她淚水滿布的眼睛絕望地看着牢裏的狄克,嘶聲竭力地大叫,“不要看,不要看!求你不要看!!!”她的聲音在牢裏迴盪,透着最深的絕望和無助。
狄克看着她,痛楚撕裂了他的心,他掙扎,用身體撕扯着鐵鏈,直到鐵鏈沾着他的血緩緩滴落,也沒能掙脱開。
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救不了她。
緩緩地,他閉上眼睛,臉頰已是一片淚痕……
看到他閉上眼睛,她露出一抹笑,笑得空洞,笑得絕望,然後她也合上雙眸,下一刻,一種真實的侵入感撕裂了她的身體,她沒有痛叫,也沒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