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男人們在WFP總部為丹麥暴動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霍爾德家花園裏有一個‘閒妻’陪着一羣孩子和某個‘怨婦’喝着下午茶。
‘閒妻’當然指的是慕容悠,而所謂的‘怨婦’指的是娜娜,本應該一起忙碌的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誓死不再要孩子的她光榮的懷上了第二胎,因此,她抱怨天,抱怨地,抱怨那個讓他懷孕的男人,成為名副其實的‘怨婦’。
自從那次大雪夜裏晚歸開始,悠總有一種感覺,就是娜娜躲着她,甚至不願見她。
「我們好像很久沒見面了。」她忍不住問道。
「有嗎?」娜娜冷淡的回應,找我喝茶就是要説這個。」
她的漠然讓悠頓生一種不安的感覺,只是一段日子而已,但總覺得她和娜娜疏離了,她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得最了她。
她站起身往她的茶杯裏倒上温熱的紅茶,「當然不是,恭喜你懷孕了!」
「有什麼好恭喜的!」
「當然要恭喜了,你應該快點和卡爾結婚。」慕容悠試圖轉移話題,活躍一下彼此之間冷硬的氣氛,「你不會又想讓孩子當私生子吧!」
娜娜蹙起雙眉,毫不猶豫的吐出一句話,「我不會嫁給他!」
悠莫名的看着她,沒想到她會拒絕得如此快,「為什麼!」她不由得問道。
為什麼?娜娜看着茶杯裏的倒影,苦澀的想着她一次次拒絕卡爾求婚的理由,她抬眼望着慕容悠,她的好朋友,生死之交,但是卻是一個輕易可以從她手裏奪走一切的人。
「你想知道?」她的語氣有些酸澀又有些無奈。
雖然不知道發生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悠這件事似乎與她有莫大的關係,她隨即點了點頭。
娜娜嘆了口氣,喝着半涼的紅茶,這是遲早都要解開的迷題,一個她和卡爾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她深吸一口氣,眼睛緊緊的盯着坐在對面的悠,從牙縫裏硬是擠出一句低喃:「我恨你,我好恨你!」
那是憤恨和嫉妒的眼神,哪怕只有一眼,也足以感受到埋藏在她心底的恨,這就是娜娜給她的答案嗎?她默然了……
娜娜看向一邊正在玩耍的孩子們,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回想起以往的幸福,如果那是幸福的話,如今的她也不必如此痛苦了。
她端起茶杯,喝着暖熱的紅茶,即使它暖如太陽,她的心卻依舊寒冷無比,片刻後她才幽幽的説道,「我以為我已經得到他的心了,哪怕不是全部的,也總該有很多了吧,只要能超過你在他心裏的份量就可以了,或許有一天他會像狄克愛你一樣的愛我。」
她扯出一個悽楚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可是我錯了!事實是殘酷的!還記得下雪的那天嗎?」
慕容悠點頭,她知道娜娜指的是自己去牧場晚歸的那天。
「就是那天讓我明白了一切!」她黯然的像是一道幽魂,聲音悽楚的宛如隨風而落得樹葉,她的晚歸讓她看清了一切!
「等一下!如果你認為卡爾來接我,是因為他還愛着我,那你就錯了;那是因為他擔心雷會出車禍,所以才會跟着出去。」
悠急忙解釋道,她知道自己和卡爾曾經交往過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結,即使過了那麼多年,依然如此,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容不下一顆沙子吧。
娜娜緊緊的握着手裏杯子,回想到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她痛心疾首的閉上雙眼,「不是那樣的!你真的以為他是擔心狄克會出車禍,就算擔心那又怎麼樣,還有決啊,他是最專業的賽車高手會讓狄克遇到危險嗎?」
聽她這麼説,悠越是感到惶恐不安,她握住娜娜有些冰涼的手柔聲的解釋道,「或許是他沒有想到,他們是生死與共的好朋友啊!」
「不是的,不是你説的那樣。」娜娜聲音倏地變得激動起來,她甩開悠的手,無意識的摸着膝蓋,她的表情哀慼的令人感到絕望,「當時,電視里正巧播着因為大雪而造成的一起交通事故,狄克理所當然的就衝了出去;接着是決,他一邊叫狄克停下,一邊也跟着跑了出去,然後是卡爾……」
「我想他一定是擔心決辦事不牢靠,所以才會跟着一起出去。」
娜娜搖了搖頭,一臉的苦笑,「你知道卡爾衝出門的前一刻在做什麼嗎?」
悠跟着搖頭,心裏的不安越擴越大,她的心也不禁揪緊起來。
娜娜的臉漸漸扭曲起來,她冷冽的目光射向正對着她的悠,「讓我告訴你,他正在我面前倒咖啡,滾燙的咖啡!那則報道播出的同時他的手就在發抖,然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慕容悠倒抽一口冷氣,難道咖啡……她不敢想下去。
她沒有察覺到悠的震驚,思緒依然沉浸在無限悲哀裏,揉着膝蓋的手猛然握緊,「他衝出去的時候忘了自己還在倒咖啡,那些咖啡全灑在了我的腿上!滾燙的咖啡就灑在了這裏,連同杯子,他卻什麼都沒發覺,就這樣衝了出去!」
娜娜的眼眶蓄滿了淚水,閉上眼睛的同時淚珠也瞬時滑落,「你知道嗎,無論膝蓋上的傷有多痛都不及我內心萬分之一的痛!如果不是阿洛拉的急救,我可能還會呆呆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悠不敢想象當時的她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她要如何安慰她,但她卻什麼也説不出口。
娜娜抹去淚水嘲諷的笑着,「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永遠也贏不了你!可笑的是我卻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我懷疑他和我上chuang的時候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你!」
「不要説了!」慕容悠激動的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那麼激動幹嘛!」娜娜的口吻突然變的極其平淡,示意她坐下來,別讓孩子們擔心。
悠朝着正以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們露出微笑,示意他們繼續玩,才緩緩坐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卡爾知道你受傷了嗎?」
她扯起嘴角,哀慼的臉上露出一抹悽然的笑容,「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我不會告訴他,當然也不會讓威爾去説!説到兒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比起自己的母親他也更喜歡你。」
悠茫然了,她應該説些什麼,她要怎麼去安慰眼前的夥伴,她輕咬着下唇剛準備開口,便被娜娜打斷。
「你什麼也不要説,只要靜靜的聽我説。」她執起茶壺往兩人的杯子注滿温熱的紅茶,看着茶杯出倒映出的自己,「阿洛拉為我處理傷口的時候對我説了一句話,她説,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了其他人!她説得沒錯,你也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可是--」
她猝然用力握緊茶杯,力道之猛勁讓杯身發出破碎的聲音,「可是有那麼一剎那,當我望着門外的大雪,我的心卻在詛咒,希望雪越下越大,讓他們找不到你!或者——你乾脆死了算了!」
悠看着娜娜飽含恨意的雙眼,什麼也沒説,她低頭靜靜得看着手裏的茶杯冒着熱氣,卻因為她最後一句話使得雙手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娜娜殘酷的繼續説道:「我希望你死,我真的希望你死!」她的聲音到了最後成了哽咽,「如果你死了,他就會是我的……我的!嘔--」她突然站起來衝向一邊的水槽嘔吐起來。
慕容悠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走到她身邊拍着她的背。
「娜娜,你沒事吧!」
「沒事……孕吐而已!嘔……這麼快報應就來了!」她嗤之以鼻的諷刺着自己。
一旁玩耍得正開心的威爾聽到母親的嘔吐聲連忙趕過來,「媽咪!你沒事吧!」
悠看着擔心不已的威爾安撫的説道,「你媽咪是孕吐。你看着她,我上樓去拿些止吐藥。」
「媽咪,我去拿!」安迪察覺母親的臉色有些異樣想要幫忙。
「小傻瓜,你又不知道放哪裏。瞧你們一臉髒兮兮的,還不快去洗洗臉!」她將他們推向一邊的水龍頭,「快洗乾淨,我呆會兒下來可不想看到你們還是這樣髒。」説完她獨自走向別墅。
「媽咪!好些了沒有!」威爾緊張看着娜娜不停的嘔吐。
「沒……沒事了!悠呢?」娜娜好不容易吐乾淨,站直身體靠着旁邊大樹喘着氣。
「上樓拿止吐藥了!」
「你去告訴她,我們要回去了,不用拿了。」她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今天太過分了,算了,還是她自己去説吧。
☆☆☆
慕容悠在梳妝枱的抽屜裏拿出一個藍色的塑膠瓶,然後關上抽屜,望着梳妝鏡裏的另一個自己——鏡中的她神色落寞,臉色也有些蒼白,娜娜的話仍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原來在她幸福的背後還有人隱藏着這麼多的悲傷,她多希望這是一個夢、一個誤會、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她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娜娜所受的傷害,或者她該找卡爾好好談談,不行!娜娜的自尊心那麼強,找卡爾只會火上澆油;或者她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和往常一樣的生活。
從沒想過卡爾還會愛着她,她一直以為事過境遷,他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更何況他和娜娜連孩子都有了,他也從未在她面前有過失常的行為!他到底抱的是什麼樣心態和娜娜在一起的。
她撫mo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雷,如果你在我身邊多好,那麼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助了!
她握緊手中的藥瓶,對着鏡子捋了捋自己的長髮,她要做的是去面對而不是逃避,她現在應該要和娜娜好好的談一談,而不是在這裏長噓短嘆庸人自擾。
她對着鏡子準備做個深呼吸來勉勵自己,剛吸進的氧氣還來不及吐出,她就感覺到胸口有一股灼熱感,伴隨而來的是喉間不斷湧出的血腥味。
她用手捂住嘴,極力壓制想要嘔吐的衝動,倏然喉間的異物掙脱束縛從她的口中噴出,温熱略帶粘稠的液體成放射狀的噴灑在她面前的鏡子上,她下意識的看着自己顫抖的手,暗紅色的液體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十分猙獰,而不斷從嘴角溢出的液體一滴滴的落在純白的波絲地毯上。
血!好多的血!她呆滯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用手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水,腦中一片空白,然而胸口的熱浪一波接着一波,讓她不得不吐出堵塞在喉間的液體,她突然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是在吐血,老天!她竟然在吐血!
「媽咪!!!」
門口傳來的叫聲打破了慕容悠的怔忪,映入眼簾的是娜娜驚恐慘白的臉,和她身後竄出的人影。
「安……!」慕容悠輕聲喚着小兒子的名字,她伸手想要抓住急奔而來的人影,眼前卻突然一片昏黑,任由身體軟軟的倒在沾滿鮮血的地毯上,耳邊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呼喊聲也沒能阻止她陷入無盡的黑暗旋渦……
雷,我覺得好幸福,你説上帝會不會因為給我的幸福太多了,而想要收回它!
他敢!
你又不是上帝!
有我在沒有人能把你的幸福奪走!
那我是你的幸福嗎?
你是我所有的一切!
如果我先死了呢?
雷,看來上帝要收回屬於我們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