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心頭一喜,急輕扯着紅蜂娘子的羅袖,輕説一聲:“是他!”但紅蜂娘子早知對方几位老人的身份,又暗替羅端擔心不已。
和羅端答話那老人,敢情被後面那句話激怒了,雙掌一搓,把那塊銅牌搓成一個銅球,再向空中一放,但見無法數計的小金星佈滿天空,隨風揚去。
羅端不抖當前這位老人身負“碎金成粉”的絕藝,心下吃了一驚,估計若被這樣六位老人圍攻,縱令不願以金劍傷人,也已不能辦到,因為暗裏籌思善後的方法,不覺默默無語。
另一名老者見那人顯出碎金成粉的絕藝,也縱聲大笑:“孔老哥這一手絕藝,不但可以震服陶真,甚至方不平那怪物也該退避九舍!”
羅端靈機一動,冷哼一聲道:“你是誰?何不也來一手,讓區區開開眼界?”
那老人呵呵笑道:“我鈎沉子這名頭,足把你師祖陶真嚇矮了半截,像你這些後生晚輩還敢在這裏狂傲?”
羅端想不到那老人竟是他亡師方不平列為第十五名高手鈎沉子,當下怔了一怔,旋道:“鈎沉子的名頭是響,還得讓斷魂掌一籌!”
姓孔那老者勃然變色,喝一聲:“你這小子敢在我孔仁面前使挑撥離間之計!”
羅端本來不知膠州四傑是什麼人物,因知老者姓孔,功力又很高,年歲與鈎沉子宦海不相上下,才聯想乃師所列的第十三高手有個斷掌孔仁,第十八名高手有個斷腸鏢孔義,所以故意試探一句,果然一問中的,不覺笑起來道:“區區何須挑撥?斷魂掌已能碎金成粉,鈎沉子要是不服,何不交出一手?”
説是不挑撥,偏就是挑撥,由得鈎沉子百歲老人,也恨得重重地哼了一聲。
羅端曾聽他師叔和糜虹等人説過,倘若使別人知道他是方不平的傳人,則正邪各派都將起來和他為敵,鬼國十雄這一方面,還請出什麼冰原五子、雪峯三老和他為難。此時又觸動靈機,暗忖:“我今夜這種身份,恰好使他們正邪雙方互不相容,何不如此如此?”
他心意一轉。立又嘿嘿怪笑道:“由得你恨極也是無關,音魄搜魂,搜魂掌已殺死靜玄大師、塞外雙雄、湘江大俠、大慈老尼、伏魔劍客、齊東二叟、磐霞三尼、一塵子、妙真老道、神州一乞、龍拐婆婆、崔卧龍、田天籟,這一干老廢物。你們是否要湊上一份?”
在場的四位老翁、二位老嫗,聽羅端念出一串死人名號,起初還漠然無動於衷,直聽到崔卧龍和田天籟兩人名字,不禁互相望了一眼。
要知道這六位老人俱已年將百歲,六十年前和崔、田二老齊享盛名,崔、田二老既死於搜魂毒掌之下,在場六人也該有惴惴自危的感覺。
另一名老翁忽然側轉面孔,喝道:“你這小子叫什麼名字,可是專為報凶信來的?”
羅端冷笑一聲道:“區區一個後生晚輩,説了名字,你們這些號稱前輩的人物也不認得。最好的方法是你們先向我報名號,好使我回去報帳方便些!”
那老者怒極反笑,一陣響過凌雲的笑聲,震得連海波也壁立起來,二女已有點受不了,急急倒躍數丈。
原先和他倆交手的少年那裏肯放?吆喝一聲,各縱身過去攔截。
羅端笑一聲:“且慢!”左臂一揮,一陣狂風驟起,將那兩個少年吹得飄了起來。
兩個老婦吃了一驚,厲喝一聲,雙雙飛縱起身,將那兩個少年接下。
斷魂掌孔仁不愧為高手之一,一見羅端發出的掌勁,立即斷喝道:“你這小子是誰?居然敢冒充龍宗的門下,若不好好説出,管教你來得去不得!”
羅端笑道:“何以見得我是冒充?”
孔仁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就告訴你,也教你死得心服,陶真若非改了氣功的路子,你這陽剛的氣功從何處學來?”
羅端被斷魂掌一語道破,也暗驚此老眼力厲害,但在這種場合裏面,又不能不冒充到底,也嘿嘿怪笑道:“區區為了使少年人不至於死絕,才用陽剛氣功擋他下來,你是否定要領略音魄搜魂的厲害?”
孔仁經他這樣一説,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音魄搜魂這門功夫到底如何,自己沒有經歷過,但搜魂毒掌、烏龍掌這一類陰柔掌勁,中人必死,倒是事實,略一思索,即沉聲喝道:“老夫正要領略音魄搜魂的妙處,你不妨就地施展看看!”
羅端笑道:“你想死倒不難,但這些少的,壯的,死了未免可惜,先叫他們遠離三里,然後你幾個老的向我掛號,區區總教你當場瞑目就是!”
斷魂掌孔仁被他一連串譏誚,輕視,撩撥得怒火衝頂,老眼裏射出兩道寒光,厲喝一聲:“閉嘴!”
接着又道:“老夫斷魂掌孔仁,這是孔義,這是拙荊容美,這是弟媳古瑤,這是敝友桑槐子尹立,這是鈎沉子宦海和他的門徒葉華,老夫一家五代同堂,共計九十六丁口不必再報了,你就音魄搜魂搜了去罷!”
羅端笑説一聲道:“你還算爽快!”接着又道:“那兩個和你們交戰的敵人,難道也讓她們一同陪葬麼?”
孔義性子比乃兄孔仁要急得多,喝一聲:“廢話!誰希罕她倆個賤婢,你叫他們快滾!”
紅蜂娘子笑道:“這還用得着説麼?領你的情,祝你早死就是!”
她話聲一落,立即挽起彩雲,施展輕功,踏波而去。
羅端目送二女遠去,這才回頭對孔仁笑道:“難道你真想把子孫盡絕?”
斷魂掌臉色一沉,喝一聲:“少廢話!”
羅端冷哼一聲,又面對鈎沉子道:“你那門下也該遠一點才是!”
葉華自幼被鈎沉子收養,鈎沉子傾盡一身絕藝傳授,除功力因火候不夠外,技藝盡獲真傳,此時見羅端連他也要趕開,不禁喝一聲:“胡説!你先吃我一掌!”
話聲一落,人已欺上前來,打出一招“六朝煙雨”,但見星月之下,四面八方俱是一片迷濛的掌影向對方罩去。
在場各人自是無法知道羅端是不是陶真的門下,但見他現身以來,自吹自擂,事事託大,不把六位在六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老俠放在眼裏,若無過人的藝業,豈不是自尋死路?
但他們對於葉華藝業,各在心裏有數,葉華雖在年輕人一輩可算是個俊俊者,若説與六老中任何一位交手,只怕不到三十招便要落敗,這時見他居然不自量力,挺身出鬥,無不驚得面容變色。
鈎沉子自從當年敗在武林怪傑方不平手中,便隱姓埋名,鋭志苦練,好容易遇上葉華有上等資質,方傾囊傳授,打算把他造就成武林中奇葩,再找方不平或方不平的傳人分個高個,也好出當年一口悶氣。
那知在五株松,遙見五行金劍虹飛射,再由桑槐子口中得知方不平的傳人一掌打死赤龍、紅龍,毒龍三宗的門人,這才知道葉華和對方相距甚遠,只好與桑槐子商議聯合正邪兩派,甚至和龍虎十三宗合盟,好與方不平為敵。
不料才到竹岔島找到孔氏兄弟盤恆幾日,飛龍宗的人竟找上門來,這時見愛徒出戰又驚又急,大喝一聲:“使不得!”人隨聲去,同時猛力劈出一掌。
按説鈎沉子上百年的功力,藝業已超越顛鋒,他為了緊急救徒,真力更是全部使出,縱使對方是陶真本人,未必敢貿然硬接。
那知這一掌發出,只聞對方一聲怪笑,便有一股極大的潛力夾着冷風到達,“蓬”一聲巨響,頓見沙飛石走,地面立陷。
葉華一聲慘呼,身形已被擊飛十幾丈,鈎沉子也被震得連退十幾步,自覺右掌心有一縷寒氣沿臂攻上,急運功驅毒。
桑槐子見蒙面人一掌將鈎沉子師徒打敗,急一躍身軀,接下葉華,問一聲:“你怎麼了?”
葉華此時周身震顫,連道幾聲:“冷啊……”
桑槐子回顧他老友鈎沉子一眼,也自覺心寒,情知老友功力精,即能運功調息,一時不致有礙,急將葉華平放在地上,取出一粒丹藥塞進他的牙關,然後一手按在他的胸後,要以本身純陽之氣,軀散他骨內的寒毒。
那知手一觸及葉華心坎,便覺一絲冷氣直衝掌心,不禁失聲叫道:“這是寒山派的冰魄神針所傷!”
鈎沉子被他老友一語提醒,也驚叫一聲:“正是!”
孔仁急一躍上前,掏出二粒丹藥給他師徒分別服用,説一聲:“先保住元氣再説!”
這邊為了傷者鬧得一團糟,孔義已一步躍到羅端面前,厲喝一聲道:“你小子説以搜魂毒掌交手,為何夾用冰魄神針暗算別人?”
羅端剛才固然是發掌應敵,以剛中帶柔,掌勁把鈎沉子師徒震退,但他幾時有過什麼冰魄神針?
他一聽桑槐子喝出寒山派的冰魄神針,便知有人暗中和竹岔島上的人作對,對於那人藏身隱形,使自己擔禍受過大為不滿,但他為了要激起正、邪兩方惡鬥,才易使飛龍十三宗個個現形。
因此坦然自承道:“斷腸鏢!你説得對了,你們想全部死絕,我便使音魄搜魂,但那樣一來區區就無人代傳揚威名,只好兼用冰魄神針,使你們逐個死亡,並放生幾個!”
在場各人見面前這蒙面客冰冷的語氣,直覺得心膽俱寒。
古瑤手執鳩頭杖,飄然站在乃夫右側,杖頭一指,冷笑道:“老身倒要試試馬老兒的冰魄神針有怎樣神妙?好小子!你發掌吧!”
她話聲一落,鳩頭杖在手中一旋,虛虛地畫了個半弧,便知蓄勁待敵。
羅端暗忖有人身在暗處相助,要借自己的手屠殺武林人物,這事怎好做得?念頭一轉,立即嘿嘿笑道:“你這幾根骨頭難道怕沒處……”
一語未畢,古瑤厲喝一聲,一杖已發,但見杖風捲起一道長達十丈的塵龍,呼嘯而到。
羅端叫一聲:“且慢!”腳尖一用力,已垂直拔起數丈,翼衣一扇,又再升高數丈,才冷森笑道:“並不是區區不能下手毀你竹岔島,但我這番到來,只有向你們先傳個凶信的意思,老實對你們多説一句,你們這班自命不凡的老命,死期已快到了!”
説罷,雙翼用力一扇,身於如流星換位,飛射而去。
古瑤狠狠地一頓枴杖,恨道:“那小子真是可惡,下次遇上,非一杖把他打死不可!”
羅端一扇飛出老遠,忽又記起施用冰魄神針的那個隱形人,心想:“那廝也未免太歹毒,桑槐子曾説寒山派的暗器,莫非就是師父留言所説的寒山友?”
他一想起那些偈語,也不禁悚然一驚。
要知道那時他正以掌力拒敵,隱形人由他身後發出暗器傷敵,而暗器經他身側尚無所知,若那些暗器是投向他身上,豈不要當場送命?羅端猜想那隱形人定是和竹岔島結下極深的仇恨,否則,也與飛龍宗有極大淵源,所以恐怕他獨立難支,暗中相助。
姑不論隱形人的動機如何,行為上已是極端陰冷的邪魔,竹岔島各人雖曾留難二女,但事出何因,在未盡瞭解之前,自是不能斷定他罪大惡極。
羅端再四思量,終覺那暗助之人歹毒,生怕那人乘機害竹岔島的人,又折轉方向飛回竹岔島上空。
這時,原來交手的海灘,已靜悄悄沒有人聲,但那座莊院附近,卻是人影幢幢,敢情是執行巡邏的任務。
羅端向各方面略瞥一眼,便見小島的另一端,有幾株大樹,濃陰茂葉,足以障蔽身形,立即降落樹間,除下翼衣折包好背在身上,然後施展輕功,奔回那座莊院,剛到達院牆的牆根,即聽有人説道:“我當時就説過龍宗那夥魔頭,絕對惹不得,經過今夜之後,爺爺總該相信了,看來宦老前輩吃了這個大虧,不知肯不肯放棄……”
另一個人接口道:“二哥!你看今夜的那人,恐怕年紀比我們還小,那一身藝業不知怎樣學來的,我就不信什麼陶真能調教出那一個徒弟!”
先説話那人笑道:“六弟你説話真怪,那人若不是飛龍宗的人,怎會有那樣一件翼衣?你不聽宦老前輩初來那天説過,有個姓羅的少年曾殺死龍字十三宗的傳人,而那姓羅的師父又曾經和爺爺有過節,打算聯合正、邪兩派,和姓羅的算總帳,當時還把龍字十三宗的武藝説成天上少有,地上無雙,飛龍是龍字頭一宗,怎不教得出好徒弟?”
羅端竊聽那兩兄弟的談話,心下又驚又喜,暗自慶幸道:“今夜小爺總算未曾做錯,經過這番廝鬧,敢情你有心去和人家聯合,也不敢冒味從事了!”
卻聽後説話那人道:“就算陶真能教出徒弟吧,方才那人説什麼音魄搜魂,又是一種什麼功夫?”
那人苦笑道:“這個你得去問爺爺了!”
羅端見沒有什麼可聽,正想要走,忽聽到一個洪鐘似的聲音喝道:“你兄弟怎麼偷懶坐着?”接着就有衣袂飄風的颯颯之聲,破空而到。
被稱為六弟那人忙接口道:“大伯你!我們不是偷懶!正商議着今夜的事哩!”
來人“哼”一聲道:“你們倆都長得這麼大了,成家立室,道泉連孫子都有幾個,怎還這般不懂事,爺爺他們在廳上議事,要你們防備外入侵入,你們能商議出什麼來?”
那兩人被斥得俱不敢作聲。
來人敢情對於他這大伯父的權威還感到相當滿意,口氣也略為和緩道:“你兄弟既然對此事關心,我也不妨對你略説一二。本來爺爺聽宦老前輩和尹老前輩勸説,打算和龍字十三宗聯合,經過這番變故,縱使龍字十三宗請我們,我們也要和他們勢不兩立……”
被稱為六弟那人似較性急,插口問道:“若果龍字十三宗,人人象今夜那人一般厲害……”
他那大伯帶着斥責的口氣道:“道源!你真是胡説!你以為今夜來人只有一個麼?”
他略停一停,又道:“當時我也以為只是一人,後來宦老前輩以內功驅盡寒毒之後,回憶前者,才記起他原是以左手發掌,待覺得對方潛勁極大,才加發右掌,但右掌才是微抬,寒氣已入骨。”
道泉大聲道:“莫非另一人潛在海濱?”
大伯父笑道:“你猜錯了方向,那人應該是潛在左前那大石後面才對。因為宦老前輩預備以天雷轟頂一招,把那小子打成肉餅,掌形向下,才會受冰魄神針的暗算!”
羅端起初也以為隱形人在自己身後發出暗器傷害對方,也暗自稱奇?
道源忍不住又向道:“冰魄神針是什麼樣子,不知取出來了沒有?”
大伯父道:“冰魄神針是寒山派獨門暗器,只知它細如蠶絲,被打中的人必然周身冰冷而亡,如果能以純陽真火把它煙化,也可以對人無礙,宦老前輩功力精湛,早已獲痊,葉華雖幸爺爺及時給他服了一顆祛寒丸,但他功力還差得很遠,要想治癒,只怕最少也得花上三個月的時間。”
羅端聽得心內暗驚,卻聽道泉問道:“這種暗器難道沒有防範之法?”
那大伯父道:“連那武林怪傑方不平的五行金劍,宦老前輩都有玄磁牌可制,何況冰魄神針?但這種暗器無神無息,待發覺寒氣侵肌,已被傷害,所以防不勝防,當年雪峯三老就挾這種暗器橫行江湖。”
他頓一頓,續道:“但雪峯三老還是忌諱方不平,聽説……”
羅端正聽得心頭大樂,認為再説下去,可能是雪峯三老便是亡師所指的“寒山友”,那知在這時候,忽聞圍牆的另一邊有人大喝一聲,那“大伯爺”立即叫出一聲:“你們當心!”接着就有衣袂飄風的聲音由響而寂。
這一突然事變,使羅端怔了一怔,旋即想到那邊敢情是那暗助自己的人進莊打擾,還未決定該不該去看,又聞十幾丈外響起一聲破空的輕嘯,回頭看去,卻見一條纖影一掠而過。
那人走得雖然很快,但羅端已認出對方用的是“變天之野”的身法,敢情還是在薛家島海邊所見的少女,忙一縱身,打算以“鈎天之野”的身法追趕。
然而,在這剎那間,一道黑影挾着勁風由牆角撲出,羅端如果起早一步,便要和那人撞個滿懷。
但他雖未起步,卻已身隨意動,那人發現眼角有個影子一動,立即收步回頭,呵呵大笑道:“朋友,何必再走?”
羅端一看來人,正是斷腸鏢孔義,情知自己裝束和海灘時不同,當時嗓音也曾經改變,對方決不認得,但他阻了一阻,那少女已走得無影無蹤,只好苦笑道:“老前輩請休誤認,在下並不是你要追趕之人,那人……”
竹岔島一夕數擾,人人都帶有幾分驚怒,孔義尤其性急,喝道:“老夫只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這話雖令羅端難答,略一遲疑,便道:“在下不過是途經此地而已!”
經過孔義發現有人,牆頭已是燈火通明,他老伴古瑤也帶了兒孫趕到,恰聽羅端答話,不禁冷哼一聲道:“途經路過?本島四面是水,你由那裏走來的?”
羅端被盤問急了,只好道:“在下決非歹徒,確是途經貴地,才見一位少女從這裏逃走……”
孔義冷笑道:“就算你是過路吧!你既然踏波渡海而來,當然也有幾分藝業,你叫什麼名字?師父何人,你照實説來,我便放你走!”
羅端暗道:“我若實説,你更加不放我了!”但他略一遲疑,便道:“亡師伏魔劍客姓司馬諱青雲,在下姓羅名興,乃金刀羅偉之子!”
孔義輕輕搖頭,自言自語道:“幾時聽説有什麼伏魔劍客?”
一位五十來歲的老人忽叫起一聲:“爺爺!”接着又道:“江湖上確有伏魔劍客這個名頭,聽説他在劍術上確有幾分成就,他有個師弟七陽刀石碌,在江湖上也有一點名聲。”
桑槐子猛然記起五株松的事情,忽然問道:“羅端是你何人?”
羅端不知老人從何處獲知自己的名字,但由他沉重的口氣聽來,似非善意,急道:“羅端是在下的胞弟,不知道這位前輩在何處見他?”
桑槐子點點頭道:“我不曾遇過羅端,因為在五株松有他立的墓碑,才知他是石碌的師侄,你既是石碌師兄的門人,難道和令弟同師?”
羅端既冒乃兄的名頭,索性就瞞到底,順口答道:“他是湘江大俠邱玉的門下,湘江大俠和石師叔相交甚篤,所以他也稱石師叔為師叔。”
古瑤冷笑一聲道:“這小子有詐!你師父既是以劍術揚名,你為什麼沒有兵刃?”
羅端面帶戚容道:“在下的劍被魔頭奪去了!”
孔義縱聲大笑道:“伏魔劍被魔伏去,這也可以算是天下奇聞,康兒!給他一支劍,並試他劍藝的根基名樣?”
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應聲而出,自肩後抽出一支精鋼寶劍,雙手拜到羅端面前,含笑道:“羅兄請暫用我這柄寶劍,我另外用一柄!”
羅端怎將面前這位少年放在心上,但知當前一個招置不好,便要傷害無辜,而且我竊聽的結果,知孔氏這一家頗知龍虎十三宗所在,打算供機會套問一番,也含笑一聲:“敬領盛情!”便將劍接過。
孔康送過寶劍,又退回人叢向另外一位少年討過一枝寶劍,笑説一聲:“羅兄!小弟名喚孔康,曾聞家嚴説過伏魔劍頗有精妙之絕招,尚望指點一二。小弟忝居地主,請羅兄先發招罷!”話畢,單腳着地,一劍橫頂,擺出一個“一抹輕雲”的架式,雙目注視羅端臉上。
羅端情知在場的幾位老人,有的曾經與再傳師尊交過手,一套“冥王劍法”自是不便施用,略一沉思,便將其中三招,暗藏在“伏魔劍法”裏面,微展笑容,説一聲:“在下有僭了!”伸手一劍,緩緩指向孔康的胸前。
孫康依舊原式不動,不料羅端猛踏一腳,劍尖即如激箭般一射而到,這才大吃一驚,急後撤一步,一招“劃地為牢”的劍身下瀉,“當”一聲響處,兩劍交擊,爆出一溜火星,對方劍尖只略偏寸許,自己反而連人帶劍彈開兩步,虎口也隱隱發痛,不覺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