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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李詩帶着吳應熊,循原路走,經由那條小衚衕離開了這個偏靜處。

    一出衚衕,馬上就看見崗哨跟巡查的隊伍了。

    禁衞各營,沒人不知道額駙吳應熊,可是見過吳應熊的畢竟不多,何況吳應熊人長得體面,如今又不是很狼狽,所以誰也沒認出他來,要不然早就圍過來了。

    李詩叫過來一個巡查隊伍:“請稟報貝勒爺,我要見他。”

    那個巡查隊的帶隊一聲恭應,帶着他的幾個弟兄跑了,飛似的。

    李詩沒告訴他身邊空上人就是額駙吳應熊,他也沒認出來,不然他就會用那套緊急的方法連絡玉貝勒了。

    什麼緊急的方法。

    如今各營的人身上都帶的有,那是個“旗花”似的東西,往空中一扔,能飛起老高,半空中砰然爆開,就跟“旗花”一樣,老遠都聽得見,看得見。

    不過,那些人雖然沒用緊急方法,可也夠快的,不到盞茶工夫,就聽見急促蹄聲傳過來了。

    很快的,玉貝勒那匹白馬出現了,從大街上飛馳而來,玉貝勒何等眼力,他老遠就看見李詩身邊的吳應熊了,馬馳加快,一陣風似的馳到,也捲起了一陣風,疾風之中,玉貝勒飛身離鞍,落在李詩之前。

    李詩欠身道:“貝勒爺!”

    玉貝勒俊目圓睜,直瞪着吳應熊,叫道:“吳應熊?”

    這一聲,遠近都聽見了,崗哨,還有一支巡查隊伍,都奔過來了。

    吳應熊低下了頭,沒作聲。

    玉貝勒轉望李詩:“李俠土,你是在那兒找到他的?”

    李詩告訴了玉貝勒,外加抬手指點。

    玉貝勒道:“‘平西王府’來的那些人呢?”

    “都死了!”

    “殺得好!”玉貝勒雙眉高揚,轉望吳應熊:“吳額駙,你可真能勞師動眾啊,你逃得了麼?只不過是加重了自己的罪而已!”

    吳應熊仍然沒作聲。

    玉貝勒望李詩:“李俠士是要自己帶他走,還是把他交給我?”

    “草民本就是要把他呈交貝勒爺。”

    “那好!”玉貝勒隨即轉望圍在周圍的“查緝營”弟兄:“把他帶走,押交‘宗人府’。”

    一聲眾應,幾個人上前架走了吳應熊。

    吳應熊回望李詩。

    李詩懂吳應熊的意思,道:“你只管放心去就是,我答應的,一定做到。”

    吳應熊轉過頭去,沒再回頭。

    玉貝勒道:“李俠士,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麼?”

    “一定得稟知貝勒爺。”李詩道:“死的那些‘平西王府’的人之中,有一個女子,請予以單獨安葬。”

    “為什麼?”

    “因為她要吳應熊跟我回來,不惜以死諫。”

    “噢!那她何必要來救吳應熊?”

    “貝勒爺,她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啊!”

    “李俠士已經答應了?”

    “不錯,還要請貝勒爺法外施恩。”

    “李俠士既然答應了,我當然是照辦。”

    “不敢,謝謝貝勒爺。”

    玉貝勒望左右:“你們聽見了?”

    旁邊剩下的“查緝營”弟兄,又轟然應。

    “還有。”李詩道:“那裏原住有一户人家,卻遭他們毒手殺害,或許已被他們草草掩埋,是不是也請找出來予以安葬。”

    玉貝勒雙眉一揚:“無辜百姓可憐,他們罪該萬死,這筆賬就該記在吳三桂、吳應熊父子身上。”

    李詩沒説話,事實上玉貝勒説的對,這筆帳要是不記在吳三桂、吳應熊父子頭上,又該記在誰的頭上!

    玉貝勒威態稍斂,道:“蒙李俠士援手,粉碎了他們的陰謀,截回了吳應熊,這件事我會稟奏皇上……”

    李詩仍沒説話,他好説什麼?謝玉貝勒,沒那個必要,因為他並不在乎,不讓玉貝勒這麼做,又顯得矯情,所以他乾脆不説話。

    只聽玉貝勒輕喝:“傳我令諭,各營撤回。”

    帶隊的一名“查緝營”班領,立即吩咐傳令,幾名“查緝營”弟兄飛奔而去。

    “李俠士,我這就進宮稟奏皇上去了。”

    玉貝勒沒等李詩謊話,飛身上馬馳去。

    李詩望“查緝營”,那名班領:“剛才説的那名女子,單獨葬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一聲。”

    那名班領當然是連忙恭應。

    李詩沒再多説什麼,一聲:“偏勞”,也走了。

    李詩進“御書房”見皇上的時候,玉貝勒剛走。

    見到李詩,皇上很高興:“我剛聽紀玉説了,多虧了李俠土了。”

    “草民不敢。”李詩欠了身。

    萬順和挑起了大拇指:“李爺,還是您行。”

    “萬總管,別這麼説,我不過是比別人運氣好些。”

    皇上道:“李俠士永遠這麼謙虛。”

    萬順和道:“可不!”

    “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吳額駙?”

    皇上臉色一變,立現怒容:“他自己找死!”

    萬順和道:“還真是。”

    看來吳應熊免不了一死。

    李詩道:“草民斗膽,為吳應熊乞求饒恕一死屍萬順和一怔。

    皇上也訝異:“怎麼説,李俠士你為他求情。”

    “是的!”

    “難道你認為他不該死?”

    “草民斗膽,罪不在他!”

    “謀叛造反的固然不是他,可是謀叛造反,株連九族。”

    “也可以罪不及妻孥,而且,真説起來,他人贅皇家,已經是皇家的人了。”

    “可是他在京裏跟吳三桂暗通聲息。”

    “吳三桂是他的父親,他逼於父命,皇上,古來真正能夠大義滅親的,有幾個。”

    皇上直直的望着李詩:“李俠土居然會為吳應熊求情。”

    “草民是為吳應熊,也是為各地的善良百姓。”

    “也是為各地的善良百姓。”

    “是的。”

    “怎麼説?”

    “吳應熊是當初吳三桂留為人質的,既然如此,他現在又為什麼派人來救吳應熊?”

    “那當然是他自知對朝廷不再忠誠,進而打算謀叛造反,可是吳應熊還在京裏,使他不能不有所顧忌。”

    “那麼,只要吳應熊在京裏一天,吳三桂他就永遠會有所顧忌。”

    皇上臉色一變:“李俠士,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我不怕吳三桂他沒有顧忌,我不怕他因而出兵。”

    “可是各地百姓怕。”

    皇上一怔。

    萬順和也一怔,脱口一聲:“對!”

    他繼而一驚,忙掩口。

    皇上隨即道:“這是無可避免的,朝廷顧不了那麼多!”

    “草民斗膽,能避免為什麼不避免!”

    “李俠士你認為能避免?”

    “草民以為,只要吳應熊在京裏一天,吳三桂就不敢起兵。”

    “那麼一來,不就成了我怕他起兵了。”

    “為各地善良百姓而怕,有何不可,為各地善良百姓,切不可動意氣。”

    萬順和突然給皇上跪下了:“萬歲爺,奴才斗膽,李俠士説得好。”

    皇上雙眉微揚:“怎麼,你也為吳應熊求情!”

    萬順和道:“奴才不是為吳應熊,是為各地方的善良百姓。”

    “李俠士知道為各地方善良百姓,你也知道為各地方善良百姓,只有我不知道為各地方善良百姓。”

    顯然,這話有點……

    萬順和忙趴伏:“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李詩欠身道:“皇上一向仁德寬厚,否則草民絕不敢進言。”

    “李俠士,我深知吳三桂這個人,他只求達到目的,不會有任何顧忌……”

    “皇上,吳應熊是他的兒子。”

    “想當初,吳三桂只為一個陳圓圓,能不顧國家,不顧君父,一個兒子又算得了什麼!”

    真的,吳三桂還真是這麼個,鐵的事實擺在眼前。

    李詩一時沒能説出話來。

    萬順和也為之啞口無言。

    可是,旋即李詩就説了話:“皇上聖明,吳三桂他串真能這麼做,必遭天下人唾棄!”

    皇上點了點頭:“好了,不管怎麼説,看在李俠土份上,我饒吳應熊一死就是了。”

    李詩欠身:“草民謝皇上。”

    皇上轉望萬順和:“萬順和,你還為誰求情啁!”

    萬順和忙叩頭:“奴才不敢,奴才沒為誰求情了。”

    “那還趴在那兒幹什麼,起來吧!”

    “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

    萬順和忙站了起來。

    李詩忍不住笑了。

    李詩回到了住處,已經是紅日御山時候。

    遠遠的,他聽見樹林裏有輕輕馬嘶,走近一點,他及看見了樹林裏停着一輛馬車。

    李詩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肅王府”的馬車。

    “肅王府”的馬車怎麼會到了這兒?

    誰來了,賈姑娘?

    他走進了樹林,沒看見賈姑娘,卻看見翠格格帶着雙喜跟紀明、紀亮站在車前。

    紀翠怎麼來了。

    他想躲已經來不及了,真説起來,他不該躲。

    只聽紀亮道:“李爺回來了。”

    他跟紀明,還有雙喜,忙見禮,各叫了一聲:“李爺!”

    李詩忙答禮:“不敢!”

    望紀翠,翠格格穿着素淨,脂粉未施,花粉末施,完全變了個人,望之令人不安,望之也令人心酸,他躬身行禮:“格格!”

    翠格格答了一禮:“李俠士!”

    李詩道:“格格,這叫草民怎麼敢當!”

    “不敢當的是我,李俠士進宮去也不過如此!”

    這叫李詩更難受了:“格格請屋裏坐。”

    “不坐了!”翠格格道:“見着了你,表達了我的心意就走。”

    “格格是……”

    “你救了我,我來謝謝你。”

    雙喜又行一禮:“李爺也救了婢子,婢子也謝謝李爺。”

    “不敢當。”李詩道:“實在沒什麼……”

    “找你不容易,我只好帶着他們上這兒來等你了。”

    “是的,不要緊……”

    李詩都不知道該説什麼好了。

    翠格格道:“那我們回去了。”

    她轉身行向馬車。

    雙喜忙跟上去攙扶。

    紀明、紀亮望李詩,有點着急,似乎也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説話,雙雙上了車轅。

    李詩能説什麼?又能怎麼樣,他只有欠身説:“恭送格格。”

    馬車馳動了,出了樹林,走了。

    望着遠去的馬車,李詩想想從前,再想想翠格格現在的身份,心裏一陣難受。

    這都是誰造成的?

    他自己,能怪誰?

    他誰都不怪,他不能不那麼做,到現在,他仍然認為他那麼做是對的。

    紀翠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一絲異響起自背後。

    李詩一定神:“又是那位?”

    “我!”背後響起蘭聲。

    是姑娘羅梅影。

    李詩回過身,羅梅影就站在眼前,臉色有點嚴肅:

    “我無意躲在一旁竊聽、偷看,我先來的,她來了,我只好躲她。”

    “沒什麼……”

    其實還是真沒什麼。

    “我很同情她,也真想為她掉淚,你大概不想談她。”

    “也不會,真説起來,也沒什麼好談的。”

    也真是,談了又怎麼樣?

    羅梅影轉了話鋒:“我來恭喜你,又一次粉碎了‘平西王府’的陰謀。”

    “姑娘來得正好,我該謝謝姑娘!”

    “不,就是我不告訴你,你終究會知道。”

    可不,潛入“宗人府”,劫走了額駙吳應熊,這不是小事,一旦發生,會立即震動整個“北京城”,誰還能不知道!

    “那不一樣,到那個時候已經措手不及了,他們也一定出了城,再搜尋他們,就不容易了!”

    “他們的人呢?”

    “死了大部分,沒死的幾個在‘查緝營’。”

    “吳應熊是截下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姑娘是説……”

    “我是説會不會讓吳三桂有所顧忌。”

    “姑娘看呢?”

    “難説,真的,很難説。”

    李詩沒説話。

    羅梅影接着道:“吳三桂是個能什麼都不顧的人,何況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不會甘心削藩,不會甘心兵權被奪,更不會甘心榮華寶貴從此成過眼雲煙,我看他是非拼出了結果不可。”

    她也這麼想。

    李詩一顆心往下一沉:“那他頭一個害死的,是他的兒子吳應熊!”

    “各地的百姓也要飽受刀兵之苦,家破人亡,骨肉流離。”羅梅影道。

    李詩雙眉微揚:“不管怎麼説,吳應熊是他的兒子,可是各地百姓何辜!”

    “這也許是個劫數,‘張家口’、‘北京城’,你已經都盡心盡力了,要是再避免不了刀兵,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話雖這麼説,可是……”

    “除非有人能殺了吳三桂。”

    李詩心頭震動了一下。

    羅梅影接着道:“不過那一定不容易:否則朝廷不會想不到這一點,而且,三藩除了吳家,還有尚、耿兩家,能都把他們刺殺了麼?”

    李詩道:“像他們,身邊不會沒有奇人異士,而且衞護一定周全而嚴密。”

    “那是一定。”羅梅影道。

    李詩沒有説話。

    羅梅影道:“你在想什麼?”

    李詩道:“我沒有想什麼。”

    “你別是想試試吧!”

    “為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我倒真願意試試!”

    “如果那麼容易,打古至今,人人都會用這個辦法,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刀兵之苦了。”

    這倒是。

    李詩又沒有説話。

    天色已經黑透了,樹林內外更靜了。

    羅梅影道:“我該走了。”

    她還是説走就走,嬌軀一閃,香風一陣,就不見了。

    李詩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説話,他心情有點沉重,心裏沉甸甸的。

    突然,他掠出林外,疾射不見!

    李詩上那兒去了?

    一盞熱茶工夫之後,李詩到了“宗人府”,門口的兩盞大燈已經點亮了,挺亮的,把門口一帶都瞧到了。

    站門帶班的一個小武官,不認識李詩,老遠的就喝止了:“幹什麼的,站住!”

    李詩還是走近了些:“草民李詩,不知‘宗人府’如今那位在。”

    可真是人名樹影,小武官入耳兩字“李詩”,態度馬上變了:

    “您就是那位李爺?”

    那位李爺!那位李爺?顯然他也説不上來。

    李詩道:“不敢,草民正是李詩。”

    “如今只有府丞在,您有事兒?”

    “府丞”,“宗人府”裏,除了“宗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之外,就是“府丞”了,是個正三晶的官,而且是個漢人官,不小。

    李詩道:“麻煩通報一聲,就説草民有要事要見府丞。”

    小武官挺客氣,也很周到,忙把李詩請進了“宗人府”,請李詩門房坐,還給李詩倒了杯茶,這才往裏通報。

    沒一會兒工夫,小武官又進了門房,一哈腰,滿臉陪笑:“李爺,府丞徐大人在花廳見您,您請跟我來吧:”

    李詩一聲:“有勞”。讓小武官帶着去了花廳。

    如今,“宗人府”的花廳燈火通明,小武這門外一躬身,揚聲發話:

    “啓稟大人,客人到。”

    “請!”裏頭傳出了一聲。

    雖然是“請”,可是官架子十足,也難怪,三晶官,不小啊!

    小武官轉過身,哈腰擺手:“李爺,您請。”

    李詩謝了一聲,邁步跨上台階。

    上台階,進花廳,一眼就看見了,正中主位上高高坐着個瘦老頭兒,一身官服,整整齊齊,身後站着箇中年漢子,旁邊另站着一個。

    瘦老頭兒神情嚴肅,也大刺刺的,客人進來,他動都沒動。

    本來嘛,他是官,李詩是民,民見官,他動什麼,難道還站起來迎不成。

    李詩沒在意,趨前躬身見禮:“草民李詩,見過大人。”

    瘦老頭兒臉色微微一變:“你一向都是行這種禮麼?”

    好,他倒挑起李詩來了。

    李詩見皇上也是行這種禮,可是他沒説,欠身道:

    “江湖草民,不諳禮數,大人見諒!”

    瘦老頭兒冷冷道:“看在你有功於朝廷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

    李詩再欠身:“多謝大人!”

    “你這時候到‘宗人府’來見我,有什麼事麼?”

    “草民有點要事,想見見額駙吳應熊。”

    “怎麼説,你要見吳應熊!”

    “是的。”

    “恐怕不行!”

    “大人!”

    “沒有‘宗令’的令諭,任何不能見吳應熊。”

    “大人可以請示‘宗令’。”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能為你請示‘宗令’?”

    “大人,頭一次,吳應熊是草民緝拿的,第二次吳應熊也是草民截回來的。”

    “我只知道,頭一次吳應熊是玉貝勒押送‘宗人府’的,第二次也是玉貝勒派人押送回來的。”

    這是實情。

    李詩不願意多説什麼。

    瘦老頭兒接着又道:“就算是你,如今吳應熊已交‘宗人府’收押,一切還是得聽‘宗人府’的。”

    “這個草民知道,所以草民來見大人……”

    “你見我沒有用,我做不了這個主。”

    “大人既做不了這個主,就該請示‘宗令’。”

    “我剛説過,我不能為你請示‘宗令’。”

    “可是因為草民是個小百姓。”

    “事實如此,我不願意否認。”

    “草民這個小百姓,能直接進宮見皇上,還不夠格請大人為草民請示‘宗令’麼?”

    瘦老頭兒臉色又變:“你好大膽,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顯然,他是不信。

    也難怪,李詩進出禁宮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大人要是不信,也可以派人進宮查證。”

    瘦老頭兒為之驚怒:“你,你越發的胡言亂語了,我怎麼派人進宮查證,又能向誰查證……”

    可不,禁宮大內是個什麼地方,豈是任人隨意進出的?就算瘦老頭派的人進得去,又能向誰查證?

    向皇上身邊,或是向皇上?有幾個腦袋?

    “看在你有功於朝廷份上,我不罪你,你趕快走吧!”

    “大人……”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派人攆你出去。”

    這是李詩在官府衙門的頭一次碰壁,要怪只怪“宗入府”對李詩知道的太少了。

    李詩站了起來,道:“既然這樣,我只有請大人部着草民去見吳應熊了。”

    他上前一把拎起了瘦老頭兒。

    瘦老頭兒身後中年漢要動。

    李詩道:“誰敢動。”

    主子在人手裏,中年漢硬是沒敢動。

    另一個嚇呆了。

    瘦老頭也嚇白了臉:“你要幹什麼?”

    “草民剛才已經告訴大人了。”

    “脅迫官員,強見欽犯,論罪可不輕……”

    “不要緊,不管什麼罪,草民我擔了。”

    他轉望那中年漢:“吳應熊囚禁在什麼地方,麻煩你給帶個路。”

    中年漢還猶豫。

    李詩道:“徐大人,看來非得你説話了。”

    他五指微一用力。

    瘦老頭兒柴火棒似的胳膊那受得了,忙叫:“帶路,帶路,快!”

    不但讓帶路,還得快。

    中年漢那敢怠慢,忙答應,忙往花廳外行去。

    李詩拎着瘦老頭跟了出去。

    都出去了,就剩下那一個了,那一個定過了神,急忙跑了。

    當然,他是報信兒搬救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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