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不算短,可是三個人腳下都夠快的,沒多大工夫使到了盡頭來到禁城之前,那兩扇巨大鐵門在悶雷般隆隆聲中緩緩打開。
江山一眼便看見遠處有一座正對着城門的宏偉宮殿,飛檐流瓦,狼牙高琢,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進入城門再看,禁城比內城小了不少,同樣的石板路直通大殿,一路兩旁十女以外卻都是一重重的殿宇,氣象雖不及帝都大內,但確也稱得上百縱雲連、萬瓦鱗次,倒也樓台千百、雕欄玉砌。
江山不禁點頭嘆道:“我真是不虛此行,開了眼界了,福氣也比外頭那些人大多了,現在我相信“百花城”不是龍潭虎穴,而是人間仙境,以往到“百花城”來的人不是回不去,而是不願回去。”
只聽前行白衣人道:“大殿已在眼前,尊駕請肅靜。”
江山淡然一笑,沒再説話。
轉眼工夫已行近大殿,只見大殿內輝煌燈光外射,石階高有百級,人在階下無法看見大殿內的情景。
前行的白衣人回過身夾道:“尊駕請稍候。”
話落,回過身去飛步登階,很快地登上階頂不見。
須臾之後,那白衣人出現在高高的石階頂,揚聲發話説道:“城主傳諭,來人進殿朝見。”
只聽身後的白衣人道:“尊駕請上去吧!”
江山邁步登了上去。走完百級石階,眼前光亮奪目,這當兒可以看見大殿裏的構景了;只見殿外兩旁各站着十名佩劍的白衣人,個個手撫劍柄,筆直肅立。
殿內最裏另外有十幾級石階,階下兩旁又是有十名佩劍的白衣人,階上兩旁呈雁翅般排列着十幾二十名頭戴銀冠的白衣人,個個白袍玉帶,手捧牙笏,最上頭一張蟠龍巨椅,椅上坐着一部身材頎長、頭戴金冠的白衣人,白袍上繡着五爪翔龍,腰間也繫着一條玉帶,巨椅兩旁是兩名巨靈般白衣人,各捧一尊閃閃發亮的銅人,巨椅後則是四名手持巨大雪白鵝毛扇的白衣女子。
殿裏的人不下四、五十個,但卻個個靜肅,鴉雀無聲,四、五十個人連同蟠龍椅上那金冠白衣人在內,臉上都戴着銀色面具,只留兩眼在外,個個目光鋭利,眼神十足,分明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尤其鼾金冠白衣人,一雙目光更像兩道冷電,幾令人不敢仰視。
江山卻視若無睹,泰然安詳,灑脱異常地行了進去,而且是直逼玉階之下,微一欠身,朗聲説道:“末學……”
他這裏剛兩字“末學”出口,玉階上忽然傳下一個蒼勁話聲,沉聲喝道:“凡朝見我“百花城”城主者,均須行三跪九叩之禮,還不快快下跪!”
江山抬眼上聖,淡然一笑道:“適才哪位説話?”
只聽右邊外一名銀冠白衣人道:“老夫。”
江山道:“閣下在“百花城”位居何職?”
銀冠白衣人道:“老夫乃城主駕前“十將軍”之一。”
江山“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位將軍,失敬,老將軍可知道,我是來參加“賽刀會”的貴賓?”
銀冠白衣人伶冷她笑道:“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你見着我“百花城”城士就得行跪拜之禮。”
江山道:“抱歉,我只跪天地君親師,別的……”
銀冠白衣人厲聲暴喝:“大膽,老夫今天非讓你跪下不可。”
銀冠白衣人暴喝聲中,階下八名白衣人長劍出鞘,成半弧形狀圍到江山身江山一動沒動,微微笑道:“將軍,我年歲雖不大,經過的大風大浪可不少,老將軍勿以這種陣仗嚇我。”
銀冠白衣人傾頭怒目道:“好,好,好,好一個大膽的後生,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硬,刺他雙腿。”.
他的話聲方落,八名白衣人振腕便要出劍,江山身軀忽然飛旋一匝。
驟雨般一陣錚然連響,八把長劍-柄而斷,八根森寒的劍身掉在了地上,八名白衣人大驚暴退!
江山含笑卓立,像根本沒有動過,只是他右手裏比剛才多了一把刀,他那把小玉刀。
這一刀驚住了全殿,大殿裏有着一剎那的死寂,但一剎那間之後又有人動了,是那兩個手捧銅人的巨靈般白衣人!
而他兩個身軀剛動,金冠白衣人便抬起了手,他那隻手白的像玉一樣,似乎有點僵硬:
“衝着你這份膽氣,我破例免你跪拜之禮。”
他的話聲低沉,自然流露着一種懾人的威嚴,而且合着一股無形的力量,每一個字像一把無形的金錘,能震動人的心神。
江山瀟灑欠身,小玉刀趁勢入懷:“謝城主。”
金冠白衣人一雙合着懾人威嚴冷電般目光,從江山臉上緩緩掃過,道:“你是來參加“賽刀會”的?”
江山道:“是的,城主!”
“你是哪門派的弟子?”
“我不屬於任何門派。”
“看你剛才那一刀,頗似武當“萬眾劍法”中的一式“秋風掃落葉”,而且不帶一點火氣……”
江山道:“承蒙城主誇獎,末學不是武當弟子。”
城主道:“這個我知道,就是武當掌教在這招上的火候也不如你!”
江山道:“城主過獎了,朱學後進,怎麼敢跟名重武林的武當掌教一身修為相互比擬!”
城主道:“你不要瞞的,你也瞞不了我,你不是天賦絕佳。成就超人的武當俗家弟子,便是你領悟過人、涉獵很廣,我不問你的出身了,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江山道:“有勞城主下問,朱學姓江,單名一個山字。”
金冠白衣人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近幾十年的名家我都清楚…江山道:“朱學後進,不在名家之列。”
“你很謙虛,也很會説話,你怎麼會有本城的信符?”
“那是一泣武林前輩送給末學的,那位前輩自桶-世間傷心人”!”
金冠白衣人兩眼寒芒暴射,但一利那間又隱斂得無影無□。
只聽他輕“哦”了一聲,道:““世間傷心人”這名字取得滿是辛酸,其實這“世間傷心人”又何止他一個?他是什麼時候給你這面信符的?”
江山道:“五年前。”
金冠白衣人點點頭道:“原來是五年前,那不是一個短日子,那麼今天你拿着這面信符到“百花城”來見我……”
他住口不言,顯然是等江山答話。
江山當即説道:“朱學特這面信符來見城主,是有兩件事,一篇末學要見這位“世間傷心人”,一為請城主即刻取消“賽刀會”!”
金冠白衣人怔了怔,道:“你這是……你要見這位傷心人?”
江山道:“是這樣的,末學跟這位前輩原不相識,而遠在五年前末學在某處處理一件私事,適逢這位前輩在場,當時晚輩有一事不明曾就教於這位前輩,而這位前輩卻説那時不是末學應該明白那件事的時候,當時給了末學一面信符,囑末學五年後來“百花城”找他,到時候自會為末學釋疑……”
金冠白衣人靜聽至此,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聽你這麼一説,我雖然只懂得大概,可是既是你的私事,我也不便探問,那麼你要我取消“賽刀會”,又是為了什麼?”
江山説道:“末學為的是聚在外城賓館裏的那些江湖同道,也是為了城主的這座“百花城”。”
金冠白衣人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山道:“末學雖不明白城主舉辦這次“賽刀會”的真正意圖,但卻敢説城主舉辦這次“賽刀會”的用意絕不像告示上所寫的那麼單純,同樣的,來參加這次“賽刀會”的各路人物也都另有目的,別具用心,今晚所鬧出的人命只是例證之一,要是讓這種情形發展下去,-百花城”這人間仙境勢必成為羅剎屠場,不是他們全留在“百花城”裏,便是這座“百花城”毀在他們手下,有鑑於此……”
金冠白衣人道:“這麼説你是純屬一番好意?”
江山毅然點頭道:“可以這麼説。”
金冠白衣人道:“恐怕你誤會了我這次舉辦“賽刀會”的心意。”
江山道:“但願末學是誤會了。”
金冠白衣人道:“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我舉辦這次“賽刀會”可以説完全失敗了,也就因為它完全失敗了,所以找可以把實情一點也不保留的告訴你。”
“我舉辦這次“賽刀會”只為找一個人,這個人跟我有血海深仇,他毀了我的家,奪去了我的愛妻,我找了他多年,都沒找到他,原以為舉辦這次“賽刀會”,可以把他誘來,誰知道我白費心機,他竟然沒有來……”
江山呆了呆,道:“原來如此,末學還以為……”
金冠白衣人截口説道:“你大概以為我野心勃勃,想一網打盡天下武林精英,那你是士了流言的當,我知道外間有很多關於“百花城”的傳説,有很多人為一時好奇跑到“百花城”一探究竟,卻都有來無回,其實他們都是自願留在“百花城”長住,願意終老此鄉的,我一點也沒有勉強他們,我現在告訴你實話,你信得過我麼?”
江山道:“城主既是以誠相待,朱學焉敢不信,只是……”
金冠白衣人道:“你放心,衝着你這份悲天憫人的胸懷,為了證明我沒有野心,我願意馬上宣佈取消這次“賽刀會”!”
江山沒想到這位“百花城”的城主如此爽快,忙抱拳欠身道:“多謝城主。”
金冠白衣人微微抬了抬手,算是答禮,道:“你用不着謝我,我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野心,也為了使我這座創之不易的“百花城”免於大難,同時你年紀輕輕能有這份膽氣、這份胸懷,也讓我佩服。”
江山道:“城主過獎,至於朱學要見那位前輩的事……”
金冠白衣人道:“取消“賽刀會”好辦,這件事我卻要跟你商量了!”
江山訝然道:“城主要跟朱學商量什麼?”
金冠白衣人道:“你要見的那個人原是我駕下“十將軍”之一,但在一年多以前他已經告老還鄉、歸隱林泉了……”
江山道:“這麼説,那位前輩已經不在“百花城”了?”
金冠白衣人微一點頭道:“是的。”
江山道:“城主可知道他回到什麼地方去了?”
金冠白衣人道:“當然知道,凡是本城的人,不論他日後到什麼地方去,都留有其住址或者是連絡人,本城要找尋他們很方便。”
江山道:“那麼城主是不是可以把那位前輩的住址告訴末學?”
金冠白衣人遲疑了一下,道:“從本城告老還鄉、歸隱林泉的人,對本城都曾經有很大的貢獻,為照顧他們歸隱後的安寧生活,他們歸隱後的各自住址,本城一向列為機密,不過你持有他送給你的本城信符,我自然應該跟他一樣信得過你……”
江山忙道:“多謝城主。”
金冠白衣人微一搖頭道:“你且慢謝我,我還有後話。”
江山説道:“城主請説,朱學洗耳恭聽。”
金冠白衣人-道:“我想跟你談個條件。”
江山微微一怔,道:“什麼條件?”
金冠白衣人道:“雖然你持有他給你的信符,本城也鷹該跟他一樣的信得過你,但是本城並沒有一定得告訴你他的住址的義務……”
江山忙道:“城主……”
金冠白衣人微一抬手,説道:“所以你必須為本城做點事,也就是説你必須對本城有些微貢獻來交換他的住址,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江山道:“不知道城主要我為貴城做些什麼事?”
金冠白衣人道:“很簡單,你代我找到我找不到的那個人。”
江山一怔道:“城主的仇人?”
金冠白衣人道:“正是:”
江山道:“城主曾經動用貴城那麼多的人,都找不到城主的仇人,朱學一個人又怎麼能……”
金冠白衣人説道:“你要是不願意,我不能勉強,只是我也不能把你要找的人的住址告訴你。”
江山道:“城主,末學這件私事事關重大……”
金冠白衣人道:“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會那麼老遠的跑來“百花城”找他。”
江山道:“城主,我急着找這位前輩,這樣好不好,請城主先把這位前輩的住處告訴末學,等末學見過這位前輩之後,再……”
“年輕人!”金冠白衣人慨嘆地道:“你很急,但你可知道我悲痛了多少年,他毀了我的家,奪了我的愛妻,一天找不到他,我一天寢難安忱,食不甘味,那種椎心刺骨的痛苦不是局外人所能想像的,年輕人,你要知道,你是來求我,不是我求你。”
江山沒有再説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説道:“萬一城主這個仇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金冠白衣人微微地笑道:“只要你能證實他的確已經死了,那就跟你找到了他是同樣的。”
江山説道:“萬一在末學為城主找尋仇人的這個期間,而末學要找的那位前輩不幸故世了呢?”
金冠白衣人道:“年輕人,你的運氣不至於那麼壞吧!”
江山道:“末學不能不防萬一,萬一那位前輩在末學為城主覓仇這期間不幸故世,末學勢將孢恨終生。”
金冠白衣人道:“年輕人,有一點你恐怕沒弄清楚。是你來求我,我可以自己覓仇,而你勢必得從本城獲得你所要找的人的住處,基於這一點,你勢必得碰碰運氣冒冒險,你説是不?”
江山雙肩陡揚,説道:“城主,設若末學今天非要城主告訴末學要找的那位前輩的住處呢?”
“大膽!”轟雷一聲暴喝,那些銀冠白衣人個個目現寒芒,往前逼了一步。
金冠白衣人一抬手,道:“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們不要管。”
那些銀冠白衣人立即恭謹躬身退了回去。
金冠白衣人目光一凜,望着江山道:“年輕人,那也可以,不過你先得想辦法解我這一招!”
話落,他雙手並抬,左手跟右手都顯得有點僵硬。他兩手中臂彎起,各劃半弧,由裏而外緩緩向前推去。
這一招乍看沒什麼奇特之處,但江山卻覺得金冠白衣人身前兩女方圓內鄱在這一招籠罩之下。除非能以極快速的身法躲出兩女以外,否則無論怎麼拆解都難以逃過金冠白衣人這威力範圍極大的一擊。
江山一時竟想不出破解之法,心神不由震動了一下。
只聽金冠白衣人道:“年輕人,你想不出破解之法是不是?我知道,以你快速身手或者可以躲開我這一招,我傷不了你,你若以絕招攻我,我也可以以這一招護身,你也傷不了我,你我只能算平手。可是眼下還有我這麼多的手下,這麼一來我就佔了絕對的優勢,你想強迫我把你要找的人住處告訴你,那是辦不到的。”
金冠白衣人説的是實話,這是明擺着的事實。
江山自己也知道,這位神秘的“百花城”城主功力高得怕人,但儘管這位“百花城”城主的功力再高,可是憑他的絕佳天賦及渾金璞玉之質,經過後天的苦學所得來的一身所學,跟這位“百花城”城主打成平手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百花城”城主的周圍還有這麼多內外雙修的好手,尤其那兩個巨靈般的白衣人,顯然有千斤神力,這麼一來他就絕握不了勝券了。
江山咬咬牙説道:“我怎麼信得過城主?”
金冠白衣人收回雙手,道:“年輕人,你怕我到時候食言背信,不告訴你你要找的人的住處?”
江山道:“不錯!”
金冠白衣人忽然笑了,道:“年輕人,我是一城之主,-百花城”的聲威不下於當今的幾個大門派,我的身分較諸他們的掌教也只高不低。”
江山兩眼忽現威儀,直追金冠白衣人,金冠白衣人的身軀震動了一下。
江山兩眼中的威儀忽又隱斂不見,點點頭道:“好吧!我就試試自己的運氣,請城主把仇人的姓名、年齡及相貌告訴我。”
金冠白衣人道:“我告訴你他的姓名、年齡沒有用,他已經改名換姓了,至於他的相貌……我這麼告訴你吧,你找一個滿瞼疤痕、形如厲魔的瞎眼啞老人,就行了。”
江山猛然一怔,道:“滿瞼疤痕、形如厲魔的瞎眼啞老人?”
“不錯,就是這麼個人。”
“這一個人能毀城主的家、奪城主的愛妻?”
“年輕人,你不能小看這一個人,他雖然是個廢人,論武功絕難跟我頡頏,可是他有過人的心機、陰毒的心腸。憑他過人的心機,他使我一-莫展,根本無用武之地,反倒我成了廢人一個;憑仗陰毒的心腸,他不但毀了我的家,還奪了我的愛妻。年輕人,你找到他之後,最好馬上把他擊斃,要不然你一定會反被他所制,到那個時候你就絕難再回到“百花城”來見我了。”
這一點江山自是相信的,他一直認為智比方來得可怕,他道:“城主的意思是要我把他的首級帶回來?”
金冠白衣人道:“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有他的一顆首級就夠了,他就是燒成了灰我也認得。”
江山道:“好吧:我就此告辭。”他一抱拳就要走。
金冠白衣人抬手説道:“慢着,你説你也是來參加“賽刀會”的?”
江山道:“城主知道,我的目的並不在……”
金冠白衣人截口説道:“我知道,你剛才用的那把刀是……”
江山説道:“那只是一把裁紙的小玉刀。”
金冠白衣人道:“你身上沒帶別的兵刃麼?”
江山道:“我從不帶乒刃,這把小玉刀就是我的防身兵刃,雖然它也能傷人,可是我旨在防身,不在傷人。”
金冠白衣人目光一凜,道:“你這把刀從沒有傷過人,從沒有沾過血!”
江山道:“從沒有。”
金冠白衣人點了點頭,説道:“好,這是一把好刀,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來人,取獎品來。”一名銀冠白衣人膺聲往後付去。
江山忙道:“城主這是……”
金冠白衣人道:“年輕人,你有所不知,我舉辦這次“賽刀會”的目的雖然主要是為誘來我那仇人,可地想在武林那麼多兵刃之中選出一把真正的好刀來,我認為一把刀的好壞不在它本身的價值,更不在它是否鋒利。而該在於它是否殺過人,沾過血。沾過血的刀帶着血腥與暴戾之氣,只是一般殺人的利器,不能算是好刀,從不沾血腥、從不傷人而又達到防身目的的才是一把真正的好刀,你懂了麼?”
江山沒有想到這位“百花城”城主的理論和看法跟他不謀而合,他不但怔住了,而且對這位“百花城”城主也不禁產生了幾分好感。
金冠白衣人話剛完,那銀冠白衣人已帶着幾個佩劍白衣人行了進來,身側還有四名體態十分動人的白衣女子。
那幾名佩劍的白衣人每一個人手裏都捧着一個方形的漆盒!
金冠白衣人抬手望着江山道:“年輕人,黃金萬兩,明珠千顆,-軒轅刀法”
三招,本城四大名花任選其一。”
轉望四名白衣女子道:“取下你們的面具。”
果然不愧是“百花城”的四大名花,不但個個體態動人,而且美豔無雙,絕色人間。
這四名白衣女子不但人長得美,而且還帶着幾分嬌媚與醉人的成熟風韻,個個是當世尤物,當真能一笑煩人城,再笑煩人國,江山也不禁為之多看了幾眼。
只聽金冠白衣人道:“年輕人,本城的四大名花都在你眼前,你中意那一個就送那一個。”
四名白衣女子八道足以熔鋼化鐵、勾魂攝魄的目光一起投向江山,那嫣紅而豐潤的香唇也都泛起嬌媚的笑意。這,換任何一個人都會骨為之蝕,魂為之銷。
但江山卻泰然安詳淡淡她笑道:“四大名花,花中之魁,嫣紅-紫,解語羞人,眼花繚亂,無從選擇,江山同幸,得睹芳姿,已不虛此生!”
金冠白衣人目光一直道:“年輕人,你……”
江山搖搖頭道:“城主,末學無福消受。”
金冠白衣人怔了一下,説道:“這……你倒是我生平僅遇的,那麼,黃金萬兩,明珠千顆……”
江山搖頭道:“末學意不在此,一樣也不要。”
金冠白衣人離座而起,碩長的身材,雪白的長衫,臨風玉樹般,跟他身邊這些人一比,簡直令人有鶴立雞羣之感。
可以想見這位“百花城”城主必是位瀟灑的美男子。
只聽他説道:“年輕人,你當真是我生平僅遇的人-軒轅刀法”雖只一頁三招,但奇奧博大,含藴無窮變化,武學寶典,罕世難求,你是個練武的人,也讓我錦上添花,為後世武林留下一段佳話,幸勿再行推辭。”
抬手微微一擺,一名佩劍白衣人捧着一個小小的硃紅漆盒步下玉階,來到了江山的面前。
江山道:“城主……”
金冠白衣人振聲説道:“年輕人,我認為非你不足也不配擁有這一三招“軒轅刀法”,此乃武學寶典,刀法之王,把它給你,應該是相得益彰的事,若冉付推拒,我馬上當場焚燬。”
若真被當殿焚燬,那也委實可惜。他只好道謝的頭,答應接受。
人家一片的誠懇、一番好意,江山不便再咄辭,這一頁三招的“軒轅刀法”
那名佩劍白衣人立即掀開了朱漆盒蓋,盒裏有個巴掌大小的黃絹封套現了出來。
只聽金冠白衣人朗聲説道:“這三招“軒轅刀法”奇奧博大,變化無窮,威力無匹,若所贈非人,那不但是武林浩劫,也是我的大罪孽,如今我可以安心了,甚至我已經為維護武林正義加添了一股很大的力量,人生至此,又復何求。”
“來人,代我送江少俠,並派人宣佈,第一刀已有人膺選,獎品也已有得主,天亮之後送走眾貴賓,然後關閉“百花城”,一直到江少俠返來。”
兩名銀冠白衣人下陷欠身擺手。
江山沒有再多説,揣好那個黃絹封套,抱拳施禮,轉身往外行去。
望着兩名銀冠白衣人把江山送出了禁城,金冠白衣人突然嘿嘿而笑。
他笑得好冷,笑得好怕人。
就在這時候,他的目光變得陰毒異常,只聽他道:“沒想到那匹夫遠在五年前還想多嘴,我讓這姓江的後生親手了卻你的殘生,看你還能説什麼!”
一名銀冠白衣人躬身道:“城主睿智,非臣等所能及,他貌已毀,不怕姓江的後生認出他來,他兩眼已瞎,也不怕他認出這姓江的後生來……”
金冠白衣人説道:“事已隔五年,五年不是一個矩日子,即使到時侯他龍憑末聾約兩耳聽出這姓江的後生,但他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用,我怕他什麼?有了我那句話,恐怕性江的後生不會也不敢容他多活一刻。等到姓江的後生帶着他的首級回到了“百花城”,知道他殺的人就是他所要找的人時……”
他以得意狂笑代替了餘話。
那名銀冠白衣人道:“臣等愚昧,等到這姓江的後生知道他所要找的人已死在他手中時,他必不肯善罷甘休。既如此,城主給他“軒轅刀法”豈不是……”
金冠白衣人笑聲忽嘆,冷冷地説道:“你們懂什麼,我給了一頁二招“軒轅刀法”自然有我的道理,他不是看破我的用心,讓我取消“賽刀會”麼?我就假他之手除去這些武林精英,等到我派人宣佈第一刀已有人膺選,獎品也已有得主之後,有一部分的人必會不滿我的做法,另一部分的人就會掉頭去追他這位獎品得主。不滿意我的做法的人很容易地會被咱們消滅,而追他的那幫人,也會一個一個地死在他那把小玉刀下……”
銀冠白衣人道:“城主,他那把小玉刀旨在防身,不在傷人。”
金冠白衣人冷冷地哼道:“等到他們逼急了他,逼得他的性命有了危險時,你看他會不會傷人。
再説我已經用話點過了他,為了不使那一頁三招“軒轅刀法”淪入魔手,為武林帶來浩劫,他非得傷人不可,等到那幫人一一死在他的刀下後,他就成為一個兩手沾滿血腥的惡魔了,再等到他殺死一個苟延殘喘的可憐老人,恐怕武林各門派已經找上他了,他再厲害也難是整個武林之敵,到那時侯説不定他就回不來了,也永遠不會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經死在他手裏了。”
眾銀冠白衣人,一起躬身下去,恭聲齊道:“城主高智,臣等難及萬一!”
金冠白衣人嘿嘿而笑,生了下去。
一名銀冠白衣人接着説道:“不知道這個姓江的後生是怎麼個出身,武功這麼高,也不知道他找那老賊,究竟為明瞭什麼事!”
金冠白衣人冷冷地道:“那就不管他了,我不容世上有武功比我高的人,甚至跟我不相上下都不行,他武功再好也要在我眼前倒下去;至於他找那老匹夫究竟為明瞭什麼事,那也只有讓它永遠地成為一個謎了,那老匹夫要告訴人的話還能有什麼好話?”
他雙手一按座椅扶手,站了起來道:“先作準備,然後派人去宣佈,這件事我交給你們了。”他轉身往後付去。
兩名幽靈般的白衣人跟那四名持扇的白衣女子跟了上去。
眾銀冠白衣人一齊躬下身去。
當剛才金冠白衣人雙手落在座椅扶手上時,“叭”地發出一聲輕響,似乎是兩個硬物相碰所發出的聲音。
金冠白衣人的手是有點僵硬,但那不是筋骨的僵硬,絕不可能是肌肉僵硬。
那麼何來硬物相碰時所發出的聲響?
難不成他一雙手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