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豔瀲,山色明媚的太湖,峯巒挺秀,峭壁雲封,樹木茂盛的南岸,景色尤為宜人。
這時天近二鼓,夜空濃雲密佈,遠山近林,僅能隱見輪廓,陣陣涼風吹來,似乎大雨就要傾盆。
驀然一聲烈馬歡嘶劃空傳來,接着是一陣急驟的快馬疾奔聲!
由於山雨欲來,時近二更,整個湖區一片幽寂,因而這聲馬嘶,這陣蹄聲,雖然距離尚遠,但聽來卻極清楚,顯然正奔向南岸的一個港叉處!
只見昏黑的夜色中,兩匹高大神駿快馬,一黑一紅,正沿着一條鄉道,飛似的馳向一座岸邊的茂盛樹林前。
馬上一男一女,正是一身銀灰疾服和一身豔紅勁裝的白玉侖和“一朵紅”。
白玉侖神情愉快,俊面含笑,閃閃生輝的朗目,直盯着一里地外的茂密樹林,因為他將要拜見的岳母大人,就住在茂林中的一座大宅院內。
“一朵紅”不但神情興奮,而且有些激動,幸福的微笑,一直掛在她鮮紅的唇角上。她胯下的紅馬,更是昂首豎鬃,放蹄如飛,顯得特別有精神,方才那聲歡嘶就是它發的。
寶馬“黑子”,一直緊貼着紅馬飛馳,嘴裏也不時發出愉快的相應低嘶。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路行來,早行夜宿,男的恩愛體貼,女的則蜜意柔情,兩人俱都憧憬着幸福的未來和美好的遠景!
“一朵紅”首先深情愉快的問:“玉哥哥,你説娘看到你會怎的?”
白玉侖立即正色風趣的説:“那還用問,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開心嘛,當然是高興至極!”
“一朵紅”一聽,不由“格格”一陣銀鈴般的嬌笑,但卻輕睇笑聲叮囑道:“你真是沒羞沒臊,稍時見了娘,千萬可別沒大沒小。”
説此一頓,特地又愉快的正色道:“娘聽了方才那聲馬嘶,一定會命‘小紅’、‘小桃’她們來接你我!”
白玉侖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的問:“我前來伯母知道?”
“一朵紅”立即白了他一眼,含笑嗔聲道:“娘又不是未卜先知的活神仙,是我告訴了‘小紅’和‘小桃’……”
白玉侖再度神色一驚,問:“你早就知道會追上我?”
“一朵紅”嬌靨一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説:“是我告訴‘小紅’兩人説,如果我找不到你,我這一輩子就不回家了……”
白玉侖聽得非常感動,不由解釋説:“嫺妹,你怎的這麼-,我不是在路上對你説了嗎?你就是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嗎?”
“一朵紅”卻羞紅着嬌靨,無比幸福的説:“你心裏的事不説出來,人家怎會知道?”
説話之間,距離林前已經不遠。驀見白玉侖的目光一亮,脱口急聲道:“嫺妹,林內有人!”
“一朵紅”舉目一看,林內漆黑,她什麼人影也沒看到,因而遲疑的説:“會是‘小紅’和‘小桃’嗎?”
白玉侖立即道:“不,是兩個漢子,手裏還提着單刀!”
説話之間,兩人已飛馬衝進了林內,一條筆直的林中大道,直伸到漆黑的林內深處。
紅馬一進樹林,再度昂首一聲歡嘶,聲震湖林,直上夜空,餘音歷久不絕!
但是,馬上的“一朵紅”目光一亮,也看見了兩個提刀狂奔的漢子,立即急聲道:“玉哥哥不好,可能有人犯莊,那兩個漢子不是莊上的人!”
白玉侖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怎的知道?”
“一朵紅”立即道:“莊上的佃農和傭人,通常一律着常服,絕少有人攜兵器,再説,看到我回來正該來歡迎呀!”
白玉侖深覺有理,一聲吆-,疾抖絲繮,“黑子”超越紅馬,直向數丈外的兩個大漢衝去。
“一朵紅”也怒聲嬌叱道:“前面的兩人還不站住嗎?”
兩個提刀狂奔的大漢,神情惶急,頻頻回頭,一見白玉侖飛馬追來,同時嗥叫一聲,分別向左右林內閃去。
“一朵紅”一見,脱口嬌叱,伸手打出兩粒飛蝗石,挾着一聲輕嘯,分別向兩個大漢射去。
一聲輕響,同時暴起一聲慘叫,閃向左側林內的一名大漢,立即翻身栽倒。另一人則逃進了林內。
白玉侖因在馬上,無法追進林內,正待飛身離馬,深處已傳來數聲怒叱暴喝。
“一朵紅”神色一驚,脱口急聲道:“玉哥哥不要追了!”
説話之間,縱馬向前,直向深處馳去。
白玉侖剛待勒馬,這時再抖繮向前飛馳。
前進約數十丈,即見前面一座黑漆門樓,裏面院中的吆喝打鬧聲聽得更真切了。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到門前,飛身離馬,直向門樓頂脊上縱去。
縱上頂脊向下一看,只見一個年約六旬的藍衣黑裙老婦人,手提一柄寒芒閃射的寶劍,正怒容滿面的瞪視看散立階下院中的一羣各色勁衣大漢。
曾在“百鳳園”見過面的“小紅”和“小桃”,也各提一柄精鋼劍立在老婦人身後,其餘人等,均是身穿普通常服的老人壯漢與婦人,他們之中,僅有少數人提着兵器。
也就在白玉侖和“一朵紅”飛上門樓頂脊的同時,立在廳階上的“小紅”和“小桃”,已目光一亮,脱口歡呼道:“真的是小姐和白少俠回來了!”
站在院中的一羣壯漢一聽,同時一驚,紛紛回頭上看,一見立在頂脊上的白玉侖和“一朵紅”,不少人驚得發出啊聲,而站在廳階上的男女人眾,卻立時歡呼起來。
由於院中的人紛紛回身上看,“一朵紅”立即看清了當前一個紫紅亮緞勁衣中年人的面貌,同時脱口怒叱道:“杜霸天你好大的狗膽!”
嬌叱聲中,疾翻玉腕,“嗆”的一聲,寒光電閃,背後的寶劍已撤出鞘外,嬌軀也凌空飛向了院中。
白玉侖深怕“一朵紅”有失,也緊跟着向院中縱去。
也就在“一朵紅”和白玉侖縱向院中的同時,廳階上的老婦人已沉聲道:“小嫺,我們只懲首惡,不究附從!”
“一朵紅”和白玉侖一縱落院中,散立一側的十數壯漢立即閃向了另一端。
白玉侖這時才看清了一身紫紅亮緞勁衣的杜霸天,灰髮蜷須,濃眉大眼,手提九環亮銀厚背大砍刀,一臉的凶煞,目光怨毒,看他的神情,對他白玉侖和“一朵紅”的適時趕到,既憤怒又懊惱。
其餘幾人,大都是那夜在杜霸天后花園見過的武師和護院。
手提鐵枴,身穿黑衣的老人站在杜霸天身左,手捉單刀的灰衣老人則站在杜霸天身右,提短戟,金槍,練子鞭,以及金瓜錘的四個中年武師則立在杜霸天的身後,其餘二十幾人想必都是打手。
打量間,“一朵紅”已一揮手中寶劍,同時怒叱道:“我娘方才説了,我們只懲首惡,附從者不究,你們之中不願為杜霸天賣命的儘可以自動打開宅門走……”
白玉侖一聽“我娘方才説了”,知道廳上手橫寶劍的老婦人即是“一朵紅”的母親,雖然大敵當前,但老丈母孃可不能不先抽空看上一眼。
舉目一看,發現“小紅”和“小桃”正神情愉快,小臉含笑的向階下瞧來,而那位雍容富態的老婦人卻正回頭向着一箇中年僕婦吩咐什麼。
舉目打量間,杜霸天已怒吼道:“那個敢走!”
“一朵紅”立即怒叱道:“杜霸天,你自己今天是死定了,希望你不要再連累這麼多人白白為你送命!”
話聲甫落,黑衣提拐老人已-目怒聲道:“我們深受老莊王知遇之恩,俱願以死報效,我們沒有那一個會跑……”
“一朵紅”立即頷首恨聲道:“好,那你們今天就全部都死在這兒!”
灰衣提刀老人卻怒斥道:“姓俞的丫頭你少賣狂,把眼睛放亮點兒,老莊主如果一聲令下,我們這邊數十人一起上,只怕你們都要躺下……”
“一朵紅”立即冷哼一聲,譏聲道:“人多又有什麼用,都是飯桶一個!”
手持短戟的中年武師一聽,頓時大怒,沉喝一聲,飛身縱出,就用手中短戟一指“一朵紅”,怒叱道:“姓俞的丫頭,趕快把我家老莊主的‘血珊珠’交出來……”
“一朵紅”一聽,也頓時大怒,正待説什麼,杜霸天已伸臂沉喝道:“慢着!”
如此一吆喝,手持短戟的中年武師立時住口不説了。
杜霸天卻望着白玉侖,沉聲問:“你可就是飛賊白玉侖?”
白玉侖立即淡然頷首道:“不錯。不過對你的稱呼,在下倒是第一次聽説!”
杜-天卻怒吼道:“難道你不承認你是賊?”
白玉侖淡然一笑道:“不錯,我是賊,但我偷你這個辱沒祖宗,暗欺主人的無恥之賊,總比你光彩些!”
杜霸天一聽,再度厲吼道:“白玉侖,你欺人太甚,杜大爺今天和你小子拼了!”
説話之間,玎玲噹啷,揮動手中九環大砍刀,就要出場。
灰衣老人一見,立即沉聲道:“老莊主請息怒,讓卑職來收拾他!”
早已立身白玉侖和“一朵紅”身後的“小桃”和“小紅”一見,脱口急聲道:“白少俠,請用小婢的劍。”兩人説着,竟同時將手中的劍遞上。
但是,廳階上的俞老夫人也沉聲道:“用老身的劍!”
劍字出口,“沙”聲入鞘,右臂一揚,“颼”的一聲向白玉侖擲來!
已經縱身出場,手持短戟的中年武師一見,立即大喝一聲騰身躍起,挺戟就向空中的寶劍勾去。
“一朵紅”看得惶聲嬌呼,白玉侖卻早已飛身躍起,就在空中一聲大喝,拳身挺背,飛起一腿。
只聽“蓬”的一響,同時一聲慘嗥,白玉侖在空中踢出的一腳,恰巧踢在對方的頸間下顎上。
緊接着,挺身伸臂,“啪”的一聲將劍接個正着,順勢一個“雲裏翻身’,直落“一朵紅”的身後。
那邊“咚”一聲大響,手持短戟的中年武師已着實跌落在地上。
廳階上的男女僕婦等人一見,不由脱口喝了一聲好!
俞老夫人則不自覺的贊聲道:“好身手,不愧是我們俞家的女婿!”
“一朵紅”一聽,不由嬌靨通紅的笑了!
白玉侖卻向着俞老夫人,抱劍拱揖含笑道:“多謝岳母大人的誇獎!”
如此一説,廳階上的男女僕眾再度掀起一片歡笑和高聲叫好。
但是,“一朵紅”卻羞紅着嬌靨,望看白玉侖含笑叱聲道:“別沒大沒小!”
這邊一片興奮歡笑,那邊趕至手持短戟武師身邊的三名打手,卻回頭望着杜霸天,惶聲報告道:“啓稟老莊主,秦武師的頸脖已斷,顎骨碎裂,已經身死氣絕!”
話聲甫落,廳階上的歡笑立上,雙方人眾中更有人驚得脱口輕啊!
俞老夫人對白玉侖身在空中的扭身一腿,居然有這麼驚人的腿勁和腳力,也不由驚呆了。
神色一凜,面色大變的杜霸天卻望着白玉侖,切齒恨聲道:“白玉侖,你好狠的心腸……”
白玉侖淡然一笑這:“你們不是要我們都躺下嗎?我們當然也不能讓你們站着……”
話未説完,黑袍提拐老者已-目怒聲道:“這話是老夫説的!”
白玉侖立即沉聲道:“那你第一個出來受死!”
死字出口,疾按啞簧,“咔登”一聲輕響,“嗆”的一聲光華大放,寒芒暴漲盈尺,俱都不敢以目直視,不少人脱口驚啊!
持拐老人卻暴喝一聲“好狂妄的小子,納命來吧”,一掄手中鐵枴,飛身撲向白玉侖身前,一式“泰山壓頂”,照準白玉侖當頭砸下。
白玉侖哂然冷笑,身形疾旋,手中光芒耀眼的寶劍也一連“咻咻”舞起數道翻滾匹練。
持拐老人一見,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撤招換式,厲嗥一聲,鐵枴變砸為掃,逕向白玉侖的下盤呼的一聲掃去。
白玉侖足尖一點,身形騰空而起,逕向持拐老人的身後落去。
持拐老人一見,頓時大喜,再度一聲厲嗥,猛然一個回身,手中數十斤重的鐵枴,也呼的一聲掃向了身後。
俞老夫人和廳階上的男女僕眾一見,俱都大驚失色,有的脱口驚啊,有的大喊“不好”,就是站在“一朵紅”身後的“小紅”和“小桃”,也嚇得脱口發出了尖叫!
杜霸天等人當然看得目光一亮,面現驚喜,斷定黑袍老人這一拐必定擊中白玉侖無疑!
豈知,飄身下落的白玉侖,突然大喝一聲,雙臂一振,兩腿一拳一伸,身形又猛的向後凌空倒縱回去,手中寶劍一式“劃地為界”,向下一劃,立即暴起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嗥!
只見白玉侖探手下劃的寶劍,不偏不斜正由黑袍老人的面門中央和胸間劃過。寶劍過處,鮮血如噴泉般激射出來。白玉侖輕飄飄的落回了原地,而黑袍老人也“咯”的一聲栽倒地上。
杜霸天-了,俞老夫人等人也看得神情一呆!
因為,由俞老夫人擲劍,持戟武師截擊,白玉侖飛腿踢死秦武師,以及現在的劍劃黑袍老人,可説是幾句話的工夫,而方才還蠻橫神氣的兩個活人,這時卻血流五步,斷了呼吸。
也就在全場一靜的同一剎那,橫劍哂笑的白玉侖已望着灰衣提刀老人,淡然道:“你閣下不是要代杜霸天收拾我嗎?”
灰衣提刀老人的一張猴瞼,如紙蒼白,豆大的汗珠已順着他滿臉的縐紋流下來。這時見問,不由冷冷一笑道:“仗利刃,施險招,算不得什麼真本事……”
白玉侖一聽,立即正色道:“好,在下也換一把刀!”
話一出口,“一朵紅”的花容立變,不由脱口惶聲道:“玉哥哥……”
話剛開口,杜霸天已望着身後的一個壯漢打手,沉聲吩咐道:“把你的刀給他!”
那個大漢一聽,神情更顯緊張,惶聲應了一個是,趕緊將手中的刀捧送至白玉侖面前。
白玉侖早已將劍交給了身後的“小紅”,這時將大漢的單刀接在手中,並道了一聲“多謝”,這才將刀掂了掂,並揮動了兩下。
因為他在“倒馬壑”用廖天豐的斷劍大戰“賽靈猴”時,因為一時疏忽,差一點沒有送了命,是以,這一次他格外謹慎了些!
灰衣老人在單刀功夫上,浸淫數十年,行走東南武林一帶,也可説鮮逢敵手,這時一見白玉侖揮動單刀的拙笨手法,不由冷冷笑了,同時沉聲道:“白玉侖,你實在傲的太天真了,只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忌辰……”
白玉侖將刀一橫道:“這話正該由在下來説……”
灰衣老人一聽,頓時大怒,雙目一瞪,震耳一聲大喝道:“小子納命來吧!”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單刀,一招“力劈華山”照準白玉侖的面門“霍”的一聲剁下。
白玉侖深怕灰衣老人不敢出場,故而換刀誘他動手,這時一見對方神情如狂,飛身撲來,突然卓立橫刀以待。
飛撲出刀的灰衣老人一看,悚然大吃一驚,知道白玉侖在刀法上也有極高的造詣,難怪他身上從來不攜帶兵器。雖知中計,但悔之已晚!
是以,心頭一橫,立即點足斜走,手中刀急忙撤招換式,再度大喝一聲,單刀變劈為掃,快如電光石火般,“霍”的一聲又掃向了白玉侖的脅腰。
白玉侖氣定凝神,一直卓立橫刀,直到灰衣老人的刀勢用完,這才閃電側身,跨步前進,手中刀下垂一推“錚”的一聲格在灰衣老人的刀尾護手上,立時濺起無數火花!
灰衣老人一聲悶哼,頓時眥牙裂嘴,雙肩一晃,上身後仰,蹬蹬向後退了兩步。
白玉侖這時才大喝一聲,反手挑刀,寒光一閃,刀尖已到了灰衣老人的脖頸間。
也就在白玉侖大喝一聲,單刀上挑的同時,立在廳階上的俞老夫人已沉喝道:“不要殺他!”
白玉侖一聽,立即刀尖一斜,“沙”聲輕響,灰衣老人頭下的一蓬灰花鬍鬚,已應聲被掃下一半來。
灰衣老人只覺得寒光一閃,冷焰已經罩面,大吃一驚,厲嗥一聲,仰面後倒,“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接着就地一連兩個翻滾,挺身躍起,頓時驚得面色如紙,瞪着一雙小眼急喘不止,他完全嚇-了。
白玉侖卻依然神色自若,俊面含笑,卓立橫刀站在原地。
杜霸天也完全看-了,尤其白玉侖斬向灰衣老人頸間的一刀,他杜霸天出招相救都已來不及,而俞老夫人的一聲喝阻,白玉侖居然仍能撤刀變式,僅削掉了灰衣老人的一蓬鬍子,白玉侖的刀法之高超,不但遠超過他杜霸天,而且已到了收發由心,動在唸先的境界!
其他幾名武師和二十幾名打手,更是個個面色大變,俱都目瞪口呆。
但是,俞老夫人卻繼續沉聲道:“杜霸天,你們可以走了!”
杜霸天急定驚魂,本能的“哦?”了一聲,立即以驚疑的目光看向廳階上的俞老夫人,顯然,他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是否聽真切了!
“一朵紅”卻望着俞老夫人,一跺小蠻靴,不依道:“娘!……”
俞老夫人卻沉聲道:“娘説了算!”
説罷,立即又望看杜霸天,沉聲道:“杜霸天,你們可以走了!”
杜霸天一聽,再不遲疑,趕緊抱拳躬身應了個是。
其餘人等那敢怠慢,紛紛急忙躬身行禮。
俞老夫人卻繼續説:“杜霸天,你很-,你沒有你妻子‘雙飛綾’聰明,她不但刀法比你精,‘綾袖飛香’也算一絕,她為什麼不來?你自己想一想好了。快去吧!”
杜霸天這時才滿面羞愧的深躬應了聲是。其餘人等,早已抬起兩具屍體,自動開了宅門,惶惶奔了出去。
“一朵紅”卻急步奔上台階,執着俞老夫人,不解的嗔聲問:“娘,您老人家為什麼要放他們走嘛!”
俞老夫人則愉快的笑對愛女説:“娘馬上就要為你和玉侖辦喜事了,總得圖個吉利呀!”
如此一説,“一朵紅”不但嬌靨紅了,也含着羞笑沒話説了。
階下的白玉侖早已將刀交給了“小桃”,就在階下恭謹朗聲道:“岳母大人在上,請受小婿白玉侖大禮參拜!”
説話之間,深揖躬身,接着雙膝跪了下去,立即叩了三叩。
俞老夫人神色一驚,急忙下看,一見白玉侖向她行大禮,不由高興的呵呵笑了,同時連聲笑着説:“賢婿免禮!賢婿免禮!”
説着,又急忙望着階下掩口而笑的“小紅”和“小桃”,急忙揮手吩咐道:“小紅、小桃,快代我把姑爺扶起來,哈哈……”
“一朵紅”見娘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心裏當然更高興,因而也羞紅着嬌靨,笑着説:“娘,他是該拜的嘛!”
俞老夫人卻急忙用肘碰了一下愛女,同時含笑悄聲道:“哪能不客氣一下。”
“一朵紅”一聽,也神密的掩口笑了,似乎母女倆合力對付-女婿似的。
立在廳階上的男女老少和僕眾,更是歡笑之聲,一直未歇,俱都望着白玉侖,交頭接耳,竊竊私議,顯然在評頭論足。
白玉侖則雙手捧着俞老夫人擲給他的劍,登階直到俞老夫人的面前,才欠身恭聲道:“多謝岳母大人及時擲劍……”
話剛開口,俞老夫人已伸手按劍,同時親切慈詳的笑着説:“孩子,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這柄劍是你岳父生前仗以成名的寶刃‘飛霜劍’,因為你嫺妹的武功還稍欠火候,我不敢交給她使用,現在這把劍就由你終身佩帶了!”
白玉侖一直夢想着有一柄名劍佩在身上,這時一聽,十分感動,立即跪了下去,同時恭聲道:“多謝岳母恩賜名劍,玉兒今後當以此劍行道江湖,濟弱扶危,鏟奸除惡,方不負岳母之期望,並慰岳父大人之英靈於泉下!”
俞老夫人聽罷,也十分感動,急忙伸手將白玉侖扶起,並連聲贊好道:“咱們家男丁不旺,今後這個家就靠你和嫺兒兩個人支撐了!”
白玉侖趕緊恭聲應是,“一朵紅”立即將“飛霜劍”為白玉侖佩上。
男女老少及僕眾,一直不停的鼓掌喝好!
俞老夫人一俟“一朵紅”為白玉侖將劍佩好,立即回頭望着圍立身後的男女老少,笑聲道:“大家請到穿廳上坐,到穿廳上再為你們介紹新姑爺!”
男女老少人眾一聽,又是一陣歡呼!
“一朵紅”最為高興,她先深情含笑的看了一眼白玉侖,再看階下院中,杜霸天等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四名家丁正在那裏沖洗血漬!
這時整座宅院俱已燃亮了燈,後院也不時傳來歡笑之聲!
一行人眾,進入中院,即見燈火通明的穿廳上早已擺好了數桌酒席。
白玉侖一看,知道方才俞老夫人對那個中年婦人吩咐的,就是要她前來準備酒筵,也足證由於他和“一朵紅”的及時趕回,俞老夫人業已斷定杜霸天等人絕對討不了好去。
進入穿廳,俞老夫人又一一為白玉侖介紹;這個是三叔公,那個是二舅爺、七姑、劉嫂、李大娘等等……。
白玉侖那有心思記這些,只是俊面含笑,拱手如儀,照樣的尊稱一聲什麼爺,什麼叔!
介紹完畢,立即入席。白玉侖是新姑老爺,立即成了大家敬酒的對象,你一杯,他一杯,還要同敬一杯,一席酒筵完畢,業已三更過後,而白玉侖也有了相當程度的醉意。
送走了那些叔公姑嫂二大爺,俞老夫人才命“一朵紅”陪伴着,由兩名僕婦提燈在前引導,逕送白玉侖去花園書房安歇。
白玉侖的酒的確喝了不少,他的腳下走在光滑的石板地上,就像踏在棉絮上一樣,所幸有明麗豔美的未婚嬌妻在側照顧着,使他不但感到快慰幸福,也有一份踏實安全感覺。
穿過內宅,即是花園,不但有陣陣涼風拂面,且有湖浪拍岸的水聲傳來。
白玉侖精神一振,立即遊目察看,只見園中鮮花盛開,小亭、荷池、竹橋,佔地雖然不算太大,看來極為清靜優雅。
“一朵紅”一看,立即親切的介紹道:“這片花園已經伸入湖中一百五十多丈了,園的後門即是湖邊。玉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對這些事,白玉侖向來不違拗“一朵紅”的意思的,因而立即正色道:“好呀!讓湖風吹一吹,我的酒也許醒的快一些!”
兩人説話間,兩個在前提燈引導的僕婦也逕向花園的後門前走去。
到達花園後門前,其中一個僕婦立即將門拉開了。
後園門一開,白玉侖的目光頓時一亮,啊了一聲也呆了。
因為,就在門外數丈處的小碼頭上,赫然泊着一艘燈火明亮的樓船畫舫!
畫舫雖然不算廣大,但建造精緻,紅艙綠頂,廣窗竹簾,裏面漆椅亮桌,均能隱約可見。船尾既沒有舵手,兩舷也未見有人操槳,艙廳內也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白玉侖一看,不由驚異的望着“一朵紅”問:“我們?……我們還要遊湖?”
“一朵紅”神密的一笑道:“隨你!只要你喜歡!”
白玉侖卻認真的説:“今夜太晚了吧?”
“一朵紅”立即親切的説:“那就到船上看看!”
説話之間,已到了小碼頭上,兩個提燈僕婦立即退向兩邊。
白玉侖一看,發現一對桐油髹漆的搭板,由碼頭直搭在船舷上。是以,他也未加思索,舉步就待踏上搭板。
但是,就在他舉步抬腿的同一剎那,“一朵紅”已急忙伸手將他的左臂扶住。
白玉侖一看,頓時楞了,他抬起來的左腳也幾乎忘了踏在搭板上。轉首一看,只見“一朵紅”嬌靨緋紅,櫻口含笑,半垂着螓首望着他的腳,表情充滿了刁鑽、神密和得意色彩。
繼而一想,白玉侖恍然大悟,不由快意的哈哈一笑,任由“一朵紅”扶着他走上了畫舫樓船。
一登上船舷,“小桃”和“小紅”才由艙廳內奔出來,同時含笑萬福,恭聲道:“歡迎新姑老爺和小姐!”
白玉侖一看,也恍然笑聲道:“難怪席上一直沒看到你們這兩個鬼靈精,原來你們跑到這兒來佈置樓船了……”
“小紅”則刁鑽的笑着説:“聽説您今夜喝了不少酒,真怕您酩酊大醉不能來了呢!”
“一朵紅”立即嬌笑道:“那恐怕不能用‘扶’,而要用抱的了!”
如此一説,四人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白玉侖卻歡笑愉快的輕吟道:“桃花紅綻碧橋邊,楊柳絲絲拂綠煙,記得少年曾取醉,玉人扶上畫樓船;……哈哈……嫺妹,你實在是個有心人……。”
“一朵紅”卻羞紅着嬌靨,有些不好意思的説:“為了完成你的宿願,當然應該在小妹還是‘玉人兒’之前讓你如願實現呀!”
白玉侖一聽,更加高興的笑着説:“嫺妹,真沒想到我隨便即興説的一句話,你竟把它當真了……”
豈知,“一朵紅”竟含笑認真的説:“你説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牢牢的記在心裏,當然也包括你要愛我一輩子,即使我不能為你生兒子,你也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
白玉侖聽得心頭一震,但卻毫不遲疑的正色忍笑道:“那是當然嘍!我有了你這麼一位綺麗絕色的美娘子,我願意天天呆在這艘樓船上,永遠不離開你一步,再也不歷身江湖了!”
“一朵紅”聽了當然高興的心花怒放,立即情不自禁的抱住白玉侖的肩頭,“唔”了一聲,羞笑道:“這時説的好,不出三天你就厭了!”
白玉侖一聽,立即舉起手來正色道:“我現在馬上向老天爺表白……”
話剛出口,“一朵紅’已急忙將他的手臂拉下來,同時深情輕睇,嬌笑道:“好啦!當心別人看到!”
白玉侖卻毫不遲疑的正色道:“怕什麼?我們已經向娘磕過頭了,就是現在……”
在字方自出口,“一朵紅”的嬌靨突然紅達耳後,一隻温馨纖細的玉手已捂在他的朱唇上,同時含笑嗔聲道:“不要胡説。你真不知害臊!”
白玉侖一聽,只得回頭去看“小桃”和“小紅”。一看之下,這兩個鬼丫頭也在那兒低頭含笑,小臉通紅,兩手捏着衣角不停的搓弄,一付嬌不勝羞的樣子。
打量間,“一朵紅”已一擁白玉侖,同時愉快的説:“快進去吧!我已讓小紅小桃為你煮好了蓮子羹醒酒……”
“小紅”和“小桃”一聽談到她們的名字,這才悚然一驚,急忙抬頭,一個在前側引導,一個逕由船舷走向艙後。
白玉侖和“一朵紅”,兩人相擁着走進了艙廳,而在前引導的“小紅”卻身形不停,逕向後艙房內走去。
一進後艙房,不禁有些迷惑的白玉侖,目光倏然一亮,因為房內紅牀紗帳,被繡鴛鴦,豔紅的香瓜罩燈明亮,遠有一圈九支紅燭木筲燃上。
一看這情形,白玉侖頓時楞了,他不由驚異的望着“一朵紅”,迷惑的問:“嫺妹!這?……這該不會……”
話未説完,嬌靨通紅的“一朵紅”已悄悄擰了他一下,同時輕睇嗔聲道:“你呀,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白玉侖被擰得一裂嘴,頓時不服氣的詆:“難道這不是咱們倆的……”
“洞房”兩字尚未出口,“小桃”已用亮漆托盤端了兩個精磁蓋碗蓮子羹來。
“一朵紅”一見,立即深情含笑道:“你喝醉了,快喝碗蓮子羹吧!”
説着,硬把白玉侖按坐在嵌玉圓桌旁的精磁鼓凳上。
白玉侖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但卻不得不故意風趣的正色道:“在我們家鄉的風俗是燃九支紅燭,就表示新娘子要生九個孩子……”
話未説完,“一朵紅”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同時一個字一個字的笑着説:“你雖然有那個願望,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如此一説,四人再度愉快的哈哈笑了。
“小紅”和“小桃”分別在白玉侖和“一朵紅”面前將蓮子羹擺好,跟着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朵紅”為白玉侖掀開了碗蓋,先讓檀郎-了兩口蓮子羹,這才在懷裏將那顆桃核大小的“九孔血珊珠”取出來。
白玉侖看得心中一動,立即一指“九孔血珊珠”,驚異的問:“你特的引我來研看這個……”
“一朵紅”立即正色含笑道:“不錯,我這是一舉三得,一方面扶你上船,一方面送你來這兒安歇,一方面研看“血珊珠”……”
白玉侖立即似有所悟的説:“研看‘九孔血珊珠’時,一定要燃起九支紅燭嗎?”
“一朵紅”頷首道:“不錯,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三更以後,而且最好先喝足了酒……”
白玉侖驚異的“噢”了一聲問:“竟有這等事?這話可是岳父老人家當年告訴你的?”
“一朵紅”立即道:“是的,可是他老人家也曾喝了些酒,選在三更以後,燃上了九支紅燭研讀過,也只能在一兩個孔裏看到三五個劍式和一部份輕功秘訣什麼的……”
白玉侖天生異秉,悟性絕高,一聽“一朵紅”的述説,口光倏然一亮,脱口急聲道:“嫺妹,快讓‘小紅’‘小桃’拿酒來!”
“一朵紅”聽得神色一驚問:“你是説……”
白玉侖急忙道:“點燃九支紅燭可能只是增強亮度,真正的關鍵卻在酒上……”
“一朵紅”耽心白玉侖喝醉了影響他的身體,因而憂急的説:“可是你已經喝了很多酒了啊!”
白玉侖卻感動的一笑道:“你放心,我一滴也不會再喝了!”
“一朵紅”一聽,只得提高聲音,招呼道:“小紅,拿酒來!”
話聲甫落,艙外已傳來“小紅”的回應聲。隨着腳步聲響,接着人影一閃,“小紅”已捧着一個高腰銀壺走進來!
“一朵紅”一面接過酒壺,一面吩咐道:“把九支燭都燃上!”
“小紅”恭聲應了個是,“嚓”的一聲打着了火種,依序燃着了九支紅燭,艙房內頓時光明大放,就是“一朵紅”手中拿着的“九孔血珊珠”,光華也突然增強了數倍。
“一朵紅”一俟“小紅”退出去,立即將“血珊珠”交給白玉侖,並將酒壺放在桌上。
白玉侖雙手捧珠,並湊近九支紅燭坐好,立即望着“一朵紅”叮囑道:“嫺妹,你就站在這兒為我護法,萬一有什麼動靜,你一人儘量應付,非萬不得已不要招呼我!”
“一朵紅”一聽,立即凝重的應了聲是。因為地處湖中,身在船上,突發事件不是沒有可能。
只見白玉侖先喝了少許酒含在口內,立即閉目調息,祛慮凝神,徐徐將功力引至雙目和兩掌上。
“一朵紅”站在桌側,發現捧在白玉侖手中的“九孔血珊珠”,光華逐漸刺眼,體積愈脹愈大,漸漸她被迫的不得不眯起眼睛退到艙門外。
“血珊珠”脹得已經像鴨卵了,但是,閉目運功的白玉侖,卻輕輕的張開了口,徐徐將口中的酒氣吹向雙手中的“血珊珠”。
“一朵紅”一看,驚得險些“哇”的一聲叫出來,因為捧在白玉侖手中的“九孔血珊珠”,就像氣吹的皮球,眼看着又漲大了一倍,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水蜜桃那麼大。
但是,“血珊珠”的光華卻逐漸變淡,最後,終於像一個晶瑩透明,毫不刺眼的紅球。
這時,才見白玉侖如電的星目突然睜開來,立即注視着球上的一個孔。
片刻工夫,白玉侖徐徐轉動球體,又看向另一個孔,直到他看完了第三個孔,才緩緩收了功力,閉上了眼睛,那顆晶瑩透明的紅球也漸漸縮成原來的“血珊珠”。
“一朵紅”見白玉侖俊面蒼白,額角滲汗,知道他消耗了大量真力,立在門外更加謹慎注意!
足足半個時辰,白玉侖才含笑睜開了眼睛。
“一朵紅”一見,立即奔了過去,同時歡聲道:“玉哥哥,你成功了!”
白玉侖也興奮的一面拉住了“一朵紅”的手,一面愉快的説:“我仍然覺得很疲倦,今後我們每天只能研讀一個孔裏的武功……”
“一朵紅”也索性偎進白王侖的懷裏,興奮的問:“玉哥哥,你都是研讀了些什麼武學。”
白玉侖一手攬着“一朵紅”的纖腰,一面笑着説:“我讀的三篇都是掌法!”
“一朵紅”不由吃驚的問:“沒有輕功和劍法?”
白玉侖立即正色道:“當然有,只是在其他的六個孔內,也許明天我們會有更驚人的發現!”
“一朵紅”立即興奮的要求道:“你學會了可要傳給小妹我喲!”
白玉侖失聲一笑,立即正色道:“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親密的人,我能不傳給你嗎?”
“一朵紅”一聽,非常感動,因為她知道白玉侖是個孤兒,他説的話絕不是隻讓她高興的甜言蜜語。是以,她自動的將兩片鮮紅炙熟的櫻唇印在白玉侖的俊面上,同時温柔的輕聲道:“玉哥哥,我會好好的服侍你一輩子!”
白玉侖的有力雙臂,也緊緊的將“一朵紅”的嬌軀摟進了懷裏!
湖風吹來了清新涼意,也送來了沿岸農家的雞啼,天就要亮了!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連幾天都沒下船。俞老夫人知道兩人在研練武功,因而也沒到船上來打擾他們。
但是,整個俞宅上下,卻正忙着整理房舍,粉刷門窗,而俞老夫人更是親自為愛女增購嫁-,佈置新房。
也就在全宅上下,工作忙碌,到處充滿了一片喜氣之際,“李家渡”突然傳來了驚人的消息。
俞老夫人接報後,頓時驚得説不出話來,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急急忙忙穿過花園,直向小碼頭上走來。
“小紅”正站在艙廳外的船面上,一見俞老夫人神色凝重的急急走出花園後門來,心知有異,急忙面向艙廳內恭聲道:“姑爺!小姐!老夫人來了!”
話聲甫落,白玉侖和“一朵紅”已聞聲愉快的走了出來。
也就在兩人走出艙廳的同時,俞老夫人也沿着搭板走上船來。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看俞老夫人臉上的憂急神色,兩人臉上的歡笑也立時消失了,同時恭聲呼了聲“娘”,並請老夫人艙廳內坐。
俞老夫人走進艙廳,“小紅”和“小桃”立即向前見禮,並奉上香茶。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俟老夫人落座,同時恭聲問:“娘,外面可是發生了事情?”
俞老夫人見問,這才凝重的説:“離我們這兒百多里地的‘李家渡’傳來了消息,當年李老英雄的家裏,前些日子突然接到了一張帖子,講明要在這個月的十五日這一天去他家裏偷盜他家的傳家玉佩……”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聽,不由驚異的對看一眼,同時“噢”了一聲,“一朵紅”道:“這是飛賊‘賽靈猴’自立的狂傲手法呀!”
俞老夫人卻哼了一聲道:“賽靈猴不是被你玉哥哥親手除掉了嗎?”
“一朵紅”立即正色道:“是呀!就把他刺殺在大巴山的‘倒馬壑’口上。這又是誰故弄的玄虛和惡作劇呢?”
俞老夫人卻再度哼了一聲道:“就是你玉哥哥和你!”
如此一説,白玉侖和“一朵紅”神色一驚,同時驚啊,不由齊聲驚異的問:“娘,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俞老夫人不由有些生氣的説:“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們兩人的仇家呀!”
白玉侖卻迷惑的説:“玉兒行道江湖這幾年,的確樹了不少強敵,要説嫺妹她……”
話未説完,俞老夫人已正色道:“可是帖子上的下款署名卻是‘白玉侖’和‘一朵紅’!”
白玉侖和“一朵紅”一聽,心中雖然吃了一驚,但都直覺肯定的説:“那一定是飛賊‘賽靈猴’的什麼人想藉機報仇,要不就是杜霸天……”
一提到杜霸天,老夫人立即不以為然的説:“杜霸天早已嚇破了膽,倒是飛賊‘賽靈猴’的師門或親友有意破壞你們兩人在江湖上的名譽,或是藉機引你們現身報仇。”
“一朵紅”立即正色憤聲道:“娘説的沒錯,一定是他們那幫子人乾的好事!”
略微沉吟的白玉侖卻關切的問:“這件消息是什麼時候才傳到此地的?”
俞老夫人道:“據説這件消息早在兩三天前已經傳遍了沿岸各村鎮了,只是咱們前去辦事的人今天才聽到罷了!”
白玉侖繼續關切的問:“李老英雄家可有什麼防範方法?”
俞老夫人黯然道:“李老英雄去世多年,只有他的女兒李麗梅支持着那個世家,現在遇到了這種事,只有飛帖請求親友世交和聯誼們仗義伸援,前往助拳了……”
白玉侖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娘,岳父老人家生前可與那位李老英雄相識?”
俞老夫人有些遲疑的説:“也許會過面,並無深交,我也從來沒去過李家……”
話未説完,白玉侖已興奮的説:“有了,娘,玉兒就以世誼俞家的長子前去李家助拳……”
話未説完,老夫人已忍笑沉聲道:“胡説,附近人家那一個不知道我只生了你嫺妹一個女兒!”
白玉侖立即正色道:“附近的人家都知道,百里外的李家未必知道,再説,距離十五日僅剩了三天了,待等他們打聽清楚,玉兒也生擒活捉了冒充玉兒和嫺妹的男女歹徒了!”
“一朵紅”一聽,立即贊同的説:“玉哥哥説的對,我也去,我們倆就説是俞家兄妹……”
俞老夫人一聽,立即反對説:“不行,去兩個人更易露出破綻,遇事也難應付,要去就讓你玉哥哥一個人去好了!”
“一朵紅”一聽,不由高嘟着小嘴不依道:“娘!”
但是,老夫人卻斷然道:“不行,這種事只能一個人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露出馬腳的機會,何況對方是冒充你們兩人,你又是一身紅衣……”
“一朵紅”急忙得意的説:“孩兒可換一身紫衣服前去呀?”
俞老夫人一聽,依舊斷然道:“不行,換一身紫衣服也不準去!”
“一朵紅”小嘴一嘟,只得微紅着嬌靨委屈的説:“可是,嫺兒和玉哥哥早巳説好了嘛,今後兩人不管作什麼都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一步嘛!”
俞老夫人一聽,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的説:“那隻能表示你們兩人兩心相繫,永結一起,並不是指你們兩人的身體。所謂男兒志在四方,你難道整天纏着你玉哥哥膩在你身邊,一直把他的雄心壯志消磨光?”
“一朵紅”見自己一句話,竟惹出老孃的一套大道理來,只得正色道:“就是玉哥哥一個人去,至少在外面也須有個人相應支援呀?”
白玉侖知道“一朵紅”倔強任性慣了,去了很可能意氣用事,因而急忙道:“我想,我一個人去足可應付了!”
“一朵紅”見娘和玉哥哥都不贊成她去,只得改變話題問:“你要不要換套別種顏色的衣服?”
白玉侖立即道:“不用了,有岳父老人家的佩劍足夠了!”
俞老夫人一聽,立即望着艙所外的“小桃”,吩咐道:“小桃,快叫他們為姑爺備馬!”
“小桃”恭聲應了個是,轉身下艙,逕向花園後門急步奔去。
白玉侖和“一朵紅”母女,又仔細研判了一陣對方冒名下帖的居心和動機,以及他白玉侖到達李家後的步驟和計劃,直到三人俱都滿意之後,才起身離船,逕向前宅走去。
到達前宅門口,寶馬“黑子”早巳備好拉在一個家丁手裏,“小桃”也站在門樓下等侯。
“黑子”一見白玉侖和“一朵紅”,立即馬目閃光,精神抖擻,昂首發出一聲悠長歡嘶。
白玉侖也急忙回身向着俞老夫人和“一朵紅”,拱手恭聲道:“娘和嫺妹請留步,玉兒這就去了。”
“一朵紅”默然不語,當然依依不捨,一雙明亮大眼睛都有些紅了。
俞老夫人卻鄭重的叮嚀道:“計劃雖然周詳,但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尤其意想不到的偶發事件,防不勝防,你可要格外小心,力持鎮定……”
白玉侖聽罷,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俞老夫人愉快的一揮手這:“好了,這樣我和你嫺妹也就放心了。快上馬吧!”
白玉侖再度恭聲應了個是,這才由家丁手裏將“黑子”接過來,立即認鐙上馬,再向俞老夫人和“一朵紅”拱手説了聲“請回吧”。
但是“一朵紅”卻忍不住幽幽的説:“玉哥哥,別忘了娘和小妹都在家裏惦記着你!”
白玉侖立即道:“嫺妹放心,我會時時刻刻想到娘和你掛念着我!”
説罷撥馬,再度揮了個“珍重”手勢,才一抖絲繮,“黑子”放蹄如飛,沿着林內筆直莊道,直向正南馳去。
俞老夫人見女兒的眼圈都紅了,不由又心疼又有氣的含笑低聲道:“你這孩子也太小家子氣了,你這麼不放心他,不怕他笑話你嗎?”
“一朵紅”卻不禁憂慮的説:“我真-心那位李麗梅姑娘!”
俞老夫人一聽,不由失聲笑了,同時寬慰的説:“你這-丫頭,李老英雄去世時已經七十多歲了,他的女兒李姑娘,現在至少也四十出頭了,你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一朵紅”一聽,嬌靨頓時紅了,心中一暢,不由興奮的説:“真的?娘!”
俞老夫人卻笑着説:“娘為什麼要騙你!”
“一朵紅”聽罷,寬心大放,不由舉目看向莊林的盡頭,白玉侖的馬影早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