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邊境地帶有户為善人家,世代以經商為主,家道雖富裕一方卻不曾仗勢欺人,長年鋪橋造路為四方旅人營方便之路,頗受地方讚揚。
善人有一位幼妹國色天香,出塵絕色,與同郡縣府之子訂有白首之約,預定在年底共結連理。
一日,她赴親戚家喜宴歸來途中遇到一位遊離軍隊將領,對方見色心喜欲強行染指,還好經鄉里挺身相護才倖免遭玷辱,得保清白回家告知此事。
本以為軍隊離鎮駐紮甚遠不致有事,她儘量簡出閉户地待在閨房繡縫嫁衣,歡歡喜喜地等着當新娘即可。
誰知在出閣前夕突來惡耗,一支殺人部隊如入無人之地般入莊遇人即砍,揮刀不留情,無視哀號遍地,血流如洪地漫濕黃土地。
一具具死不瞑目的殘屍向天怒吼,為何積善之家慘遭滅橫之禍,九十七口人幾乎滅絕。
幾乎。
「爹,娘,霓兒回來了。」
一身泥濘的七歲小女孩從後院狗洞偷爬進來,帶着一顆準備接受爹孃責備的心低垂着頭,努力揉紅眼睛好求取同情。
爹孃最心軟了,一定不忍責怪她。
但是一路行來不聞人聲,連老愛躲在枝後嚇她的長工王伯也反常地不見蹤影,她開始有些不安的叫起人,感覺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空氣有一股好難聞的味道,小小年紀的她害怕地跑了起來,一不小心絆到了石板一跌。
她的小手往前撲,濕黏黏的紅土沾了一身。這些天沒下雨呀!哪來的硃砂水?
「啊!喬……喬嬤嬤……的頭……」
她嚇傻了,枝椏連接處正嵌着一顆滴血的人頭,眼睛大睜的似乎在催促她快逃,千萬別逗留,而身體則少了大腿地躺在花叢間。
過了好久她想起了爹孃,哭喊地奔進大廳要尋求呵護,可是映入眼簾的盡是不再呼吸的親人,那一瞬間,她身上的血液也跟着大量淌流。
爹的眼中有淚,而被護在他身下的娘一見到她之後,七孔突然冒出鮮血的闔上眼,是在等着見她最後一面吧!
「不要呀!爹……娘……你們不要丟下霓兒一個人……霓兒會……會怕……」
小女孩伏在雙親身上哭泣,不遠處是七個兄姊的陳屍處,個個遍體都是刀傷劍痕,無一處完整,死狀甚慘。
不知哭了多久,耳中傳來有人低喚霓兒的聲音,她連忙抬起頭循聲一視——
「姑……姑姑……」
她奔了過去,只見一息尚存的美麗女子衣不蔽體,下身滿是不斷溢出的紅,嬌嫩的唇被咬破了。
在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有人以極殘忍的方式強暴她温柔似水的姑姑。
「霓……霓兒乖……不許哭……要……要替我們……報……報仇……」
「是誰?為什麼……要霓兒沒爹……嗚……沒娘……」小女孩哭腫了雙眼。
「記住這……這個名字,單、驍、光,你的弒親仇人。」
單驍光
她的濛濛小眼中有了噬骨的恨意,為自己,為親人,也為抱憾而終的美麗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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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璧六年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桃花杯中有抹妍麗的身影穿梭,面色如霜地輕舞着碧血劍,宛若仙人之姿地送去橫光,血紅色的弧一濺,代表又有一人命喪其中。
殺人,是她的工作,因為她是殺手。
一貫以紅線抹拭劍身丟之,劍下之魂不計其數,從無僥倖之輩,且善以易容術掩飾其桃花姿色,江湖人稱紅線女。
她的眼中鮮少有温度,終年盡是冰寒冷色,深得教人看不透是喜是悲。
或許,她的生命中已無值得歡喜之事吧!
人,生有何歡?
在一番殺戮之後,她和往昔一般來到長年冒着冷冽寒氣的冰潭浸泡,洗去看不見的血腥,她痛恨那股抹不去的味道,如同當年那場家變。
冰冷的潭水冷卻屬於人的良知,她心頭只有千年不化的仇恨,不殺此人難以見九泉之下的至親。
殺人不過是為磨練應敵的技巧,褚家只剩她一個後人,就算不能全身而退,她也要親刃仇人才肯罷休,不致教先人死得冤枉。
惡人當誅,正義才得伸張。
羅衫輕解,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一撕,底下是一張豔絕無雙的少女玉容,如凝脂般澄徹晶瑩,雪肌吹彈可破,腰肢綽約。
舉凡天龍王朝之下鮮有如此姝麗,若非揹負着近百條血債,以她的姿色只怕早已入主宮牆之中,非妃即後,統御後宮。
可是她的眼中只容得下恨。
細微的腳步聲一近,她立刻警戒的游到大石後。
「唉!你這丫頭老是不聽勸,心潭的水冰寒入骨難免傷身,你怎麼就愛逞強。」
一襲簡陋的灰袍由樹後現身,慈悲的面容滿是關懷的神色,來者是位出家人,一位與世無爭的四旬尼姑。
「師父,你來了。」
「還能不來瞧瞧嗎?你是為師在塵世中唯一的掛念。」真不知教她習武是助她還是害她?
「勞你費心了,紅線銘感五內。」眉宇稍緩,美麗少女由冰潭中冉冉而起。
冰潭名為心潭,因外形如心而著名,但其潭水卻如冰雪般寒冷無比,頗具諷刺之意,連大自然都告誡人心如冰,不見温暖。
「十年的師徒情分還這麼生疏,你真讓人心疼呀!孩子。」巫山神尼略微感慨。
想當年深愛的男人由戰場歸來,以為兩情從此繾綣,可以恩愛到老,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沒料到他在征戰七年中愛上當朝公主,早已受封為一方侯爵併成為駙馬,膝下有一子兩女承歡,回鄉只為迎接年老雙親奉養。
舊愛無人問,一夕發滿霜,痴心已成灰。於是她在當地尼姑庵落了發,專心跟着師父修行,收起一身家傳絕學絕跡江湖。
或許是因緣際會吧!某日,她行經一座山丘,見一名小女孩全身是血地冰封在大雪之下,一時不忍的施以內力救助,並傳授幾近失傳的上乘武功。
本意是要她強身護體,怎料她遭逢滅家的大悲慘而充滿仇恨,一心要為死去的家人討回公道。
小女孩長大成人之後,以紅線為引,碧血以劍,用紅線之名行走江湖誅殺為惡之徒,倒是闖出一番不小的名號。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一向不贊成小線兒的雙手佈滿業障,人的壽命還是交給上蒼決定。
為何稱之小線兒呢?
因她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字,小小年紀就倔強得教人頭疼,當時見她手中握了一截紅線,遂以紅線為其名。
紅線出水着衣,「師父的恩惠如同再造父母,徒兒一日不敢或忘。」
她是活死人,不能有心。
「出家人不求恩報只問因果,是你我前世有緣吧!」打一見到她就心喜,不然怎肯傳承一身武藝呢!
「施者不望報,受者不忘惠,只要徒兒在世的一天,定侍師父到百年。」她的口氣稍嫌剛強了些。
「有這個心意就好,姑娘家遲早要找個好人家嫁了,師父可不想為你擔心一輩子。」巫山神尼快慰的説道。
除了話少冷淡了些,得此資質甚佳的徒兒是每位為人師者的福分,她的吸收能力不僅驚人,而且融會貫通的天分教人咋舌,比起傳授的師父還要精進數分。
普通人用三年的時間習得的招式,她只要三個月就能使出十成火候,甚至加入變化而更為致命,招招以鎖人咽喉,奪其性命為主。
在憂心之際不免有幾分為人師者的驕傲,小線兒太優秀了,優秀得令人害怕。
因為她決定要下手殺的人從無失誤,個個一刀斃命,死法乾脆,絕不留下形式上一點點不完美的手法落人話柄。
意思是冷酷、絕情。
還好死的都是作惡多端、天理難容的人,否則她會心生愧疚,難以向佛祖交代。
「師父,你明知徒兒無意於情愛,此去若能活命……」紅線及時地收口不語。
巫山神尼大約猜得出她末竟之語,「冤冤相報何時了,何不放下仇恨之心?」
「我無顏見先人。」恩怨或許可以輕描淡寫,但親眼目睹親人的死亡對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而言太殘忍了。
她無法漠視一雙雙渴望活下去的眼瞳大睜着,無神地滾向四面八方化成惡夜的夢魘,出現在她平靜稚嫩的無爭世界裏吶喊、哭泣。
赤足走過一具具曾經憐寵過她的屍體,心中的怨慢慢堆積成恨,跌跌倒倒染上的鮮血已分不出是誰擁有。
當初若不是她貪玩和街尾豆腐孃的兒子去溪邊玩泥巴,褚家將會就此斷絕,褚-霓是無名之魂,陪着親人於幽冥間晃盪,尋不到安身之所。
一轉眼十年已屆,親人的屍骨在家變後由鄉里安葬,而她至今仍未曾回去祭拜過,只因家仇未報,她怕見那一張張含怨而終的責難臉孔,血流如注地奔向她。
「小線兒,你的固執教為師的為你難過,不要和自己過不去。」若無危險她不會預留後話。
「是徒兒讓你憂心了,以後師父可以省下這筆煩人事了。」褚-霓側頭一視平滑如鏡的潭面,裏面是她的心。
看似景色如畫,其實凍人。
「瞧瞧你這孩子説話多冷漠,十年的師徒之情能説放就放嗎?」她的苦自己是明瞭在心。
褚-霓略顯柔意的説:「師父,我做不到你的無私。」
「我亦是自私,為你甘犯佛門大戒,如來怕是不能引渡我往西方極樂。」巫山神尼自嘲的一笑。
「師父……」
「罷了,虧我在你耳邊叨唸十年佛經,還是洗不去你心中的掛礙,你好生保重,別輕賤生命。」白唸了,白唸了,枉費她一番苦心。
「我沒把握……」
對於離別,她有萬千不捨,尤其此去怕無生天,相見必然無期。
一夕之間被迫成長,她告訴自己要絕了所有的依賴,必須學習一個人的生活,有些事往往容不得自主,會在轉瞬間幻滅。
曾經她是眾人捧在手上呵護的玉人兒,一朝失了家人的庇佑便如失根浮萍,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沒有擁有就不會失落,明知師父待她如親兒般疼寵,但是她強抑着投入温暖懷抱哭泣的衝動,自己必須要堅強,她不是一個有空白過去的自由人,一身的血債仍背在雙肩上。
褚家人流的血必須由褚家人去討,這是褚家後人的命,要血債血還。
「告訴師父你受了什麼樣的創傷,也許師父能為你排解。」她太疼惜這個徒兒。
褚-霓用着孤單眼神望着她,「師父是出家人,若是明年中秋紅線沒來與你共賞明月,請為徒兒多念幾遍往生咒。」
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小線兒你……」巫山神尼眼眶微紅地默唸阿彌陀佛,保佑她不再受苦難。
「師父,徒兒拜別了。」兩膝一跪,褚-霓對着她五叩首。
「孩子,我的乖徒兒,師父會求佛祖多多照顧你。凡事別和自己嘔氣,活着就是希望。」
就算此行去報仇必有死傷,她仍衷心希望愛徒能平安歸來,看來她的塵心依然未淨,難以成佛。
「不,佛祖不會為滿手血腥的紅線多費一點心。請師父保重。」別了,師父。
一咬牙,褚-霓翻身一躍,施以師父傳授的上乘輕功踏草而行,疾步離開會讓她心軟的地方。
她真的一次也沒有回頭,心狠的捨棄最後一線温情,看得巫山神尼唏噓不已,難過得濕了眼角,幾乎想追上去助其一臂之力。
「緣呀!孽呀!我與你前世是如何糾葛,為何對你始終放不開?」
她拭拭淚,望着空無一人的林蔭暗自感慨,出家人不該有世俗之心,看來早晚得多念兩遍佛經好尋找開悟,她的心太沉重了。
捨得,捨得,兩為難呀!
「住持,晚課該開始了。」一位清秀的尼姑出現在她面前。
「靜心,為師到底是對是錯?」她找不到解答。
自幼即出家的靜心師太雙掌合十,「阿彌陀佛,紅線師妹只是去找她應該走的路。」
「唉!還是你看得透佛祖的神旨,或許住持之位該由你來接掌。」畢竟她已失了佛的慈悲心。
「不不不,住持別開靜心的玩笑,靜心只想誠心禮佛,不願介入權欲中。」靜心連忙推辭。
「人人都説世間苦,若有你的清明心思,哪來苦世人呢?」她不由得苦笑。
再望一眼頻起波花的心潭,早秋的風也不安寧了,它在聲聲催促:冬來了,冬來了。
最冷的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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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州乃是靠近邊關最大的城鎮,隔着一道護城河與西北遊民相望,為防擾亂天龍王朝的百姓作息,故而派重兵駐紮於此。
人稱威武大將軍的威武侯單破邪便是奉命戍守此處,為人果決強悍,致使一干遊民不敢輕易與之為敵。
其中以一支民風開放卻有所圖的塞拉族最為陰險,常假借各項託詞來一探實力,不惜送上族中美女以娛官兵,色媚人心好套取情報。
今日正是設宴款待塞拉族一族之長及其妖媚動人的公主,廚房忙得人仰馬翻不可開交,恨不得一雙手能化成十雙,好應付廳堂上刁蠻的客人。
「醜嬸兒,真虧有你幫忙,不然我準讓伙頭颳得沒臉見人。」累呀!兩手快斷了。
一位臉上有惡疣的中年夥婦切着白蘿蔔絲及肉絲,將其放入鍋中快炒三、兩下,很快地一道道菜就上了桌,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這夥婦是幾天前由一個地方官吏引薦,説是早年喪夫又生了惡子娶惡媳,三餐無着落必須找個工作好養活自己,正好軍中缺人手,所以讓她來試試。
剛開始大家都有點怕見她巴掌大的肉疣子,不過她的手藝又快又好,且不多舌,很快的便博得認同,而稱呼她一聲醜嬸兒。
尤其身側的小青子更是崇拜她得緊,絲毫不因她面醜而疏離,反而常常偷藏些鮮果、肉包給她當消夜吃,因為他死去的娘臉上也有一小塊肉疣,他看了倍感親切,聊慰思親之情。
「少説話,多做事,隔牆有耳。」醜嬸兒把一隻活魚拍昏切腹,去鱗除髒後便往油鍋裏一扔。
好感動哦!娘就是這麼嘮叨他。「醜嬸兒,你的好手藝打哪學的?」
「孃胎。」其實是不得不,因為她要生存。
「哇!好神哦!我娘也是這麼説的,以前她老叫我離廚房遠一點。」説話和神情真像,都是冷冷淡淡。
「我不是你娘,還有,嘴動手也要動,添些柴。」她生不出這等笨兒子。
「噢!就來了。」他像是聽話的孩子般蹲下身把乾柴丟入灶中。
小青子本名何青,十三、四歲就隨着大堂哥入伍為兵,只是他生來瘦小又不起眼,因此被分配到廚房當伙伕,一做就是三年。
如今他個子雖然拉高了,人也長得順眼,可是大家混熟了就只當他是伙伕,也沒人想到要拉拔他為正式士兵,所以就一直待在廚房,放棄了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勤快些,我少了個盤子。」他倒是挺好使喚的,她想。
「是,馬上來。」何青像魚一般地溜來溜去,好上盤讓她裝魚。
邊城的秋天有點涼意,但在灶台邊忙碌的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唯獨醜嬸兒的皮膚沒有一絲汗光,像是蒙上一層假皮似的。
有人就笑稱她的肉疣子會吃汗,裏面裝的全是鹽水。
「將軍常常宴客嗎?」
「還好啦!不打仗時一個月會來上兩、三回,他不愛附庸風雅。」武人嘛!誰有空閒去娛賓迎樂。
「喔!聽起來像是無趣的人。」醜嬸兒切着肉,不經意的一提。
「噓!別讓人聽見,這對將軍是件大不敬的事。」何青故意像被煙嗆到似的大咳,蓋住她的聲音。
利用他,她不會心不安。「怎麼,他會冷血地殺了我這個醜婦?」
一閃而過的恨意掩在她垂下的眼睫中。
「哎呀!我的醜嬸兒,將軍是個正直公平的好長官,亂批評會招來其他弟兄的不滿,小心沒人敢保你。」
正直?公平?哼!父債子償乃天經地義之事,怪只怪他不該是單驍光的兒子。
人死,債照樣要還。
「説説看他是怎麼個好法?老婦倒沒見過幾個像樣的將軍。」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她不相信他能好到哪去。
何青沒心機的説道:「單將軍為人公正、果斷,十分急公好義,非常有正義感……」
一提到景仰的大將軍,旁邊的伙伕們也跟着起鬨,周詳地列出將軍的種種好處,爭相搶説他的作息好佔得光彩。
殊不知這一切正是醜嬸兒的目的,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摸清他鮮有變化的作息,暗中觀察他的實力。
爹、娘,哥哥姊姊們,等霓兒手刀仇人之後,必會下九泉與你們團聚,等我。
一抹很冷的笑由她唇角勾起,人皮面具上的醜嬸兒依然面無表情的切菜炒菜,灑下調味料勻味道。
「小夥子們還不上菜!」
一聲粗嘎的吆喝,大夥兒便動作快速地先將開胃小菜往廳堂送去,然後是主菜還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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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恩不見得好消受,若美人一個勁地往你身上磨蹭,而你又不好太明目張膽地把人推開,恩就成了罪,他是在受非人的折磨。
微露不耐煩的單破邪冷視懷中的塞拉公主,她一雙不安分的手不是往他胸膛上挑撫,便是直直往下覆蓋住他胯下之物輕揉。
他是正常男人當然有正常需求,在她有意無意的撫弄下自然起了反應。
可是他是人不是狗,無法在大庭廣眾下和人恣意調笑,活像是發情的戰馬,見了母馬就跨上去,長矛直揮衝進龍潭一逞獸慾。
若在寢居中他會毫不考慮的要了她,畢竟她的身段和容貌確實撩人,沒道理到口的肥肉要吐掉。
不過,她身上那股味是用了多少丹桂味才壓下去?以羊為主食的羊騷味是免不了,與她銷魂一回不洗上十桶水怕是消不了味。
「將軍,喝口酒嘛!奴奴娃來服侍你。」奴奴娃揚起令人酥軟了骨頭的嗲音,頻頻倒酒。
「公主客氣了,單某有手可自行取用。」他拐着彎的拒絕她的好意。
想灌醉他好套取情報,他單破邪豈是等閒之輩,不會輕易中了她的美人計。
「嗯!人家不來了,將軍好討厭哦!人家斟的酒你不能不喝!」她使着小性子硬要灌他酒。
單破邪一惱的握住她的手一拐肘,反將酒喂入她口中。「好喝吧!公主。」
奴奴娃沒料到他會使這一招,酒入喉中的辛辣讓她輕咳不已,臉漲得比胭脂還紅。
「讓將軍看笑話了,小女酒量不濟,壞了你的興頭。」塞拉族長為面子找台階下。
「不礙事,是本將軍太孟浪了。」單破邪以眼神暗示屬下把蠻女的注意力引開。
「哪兒的話,將軍的英明神武威震關外,小女可是傾慕得很。」他不掩飾送女兒侍寢的念頭。
王大海聞言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家將軍一表人才,神功蓋世,多少王公貴族的女兒想巴上他,關內關外早就一大把紅粉知己等着他了!」
「左副將,為人要謙卑些,將軍的女人不多,頂多填滿塞拉族的聖湖。」陳威涼涼一説。
聽聽,這叫做謙卑?分明是一種炫耀,表示兩人追隨的主人有多風光——在女人堆裏。
「右副將,你怎麼可以侮辱人家的聖湖,不安於室的婊子浪婦哪能與公主相提並論。」比她們還不如。
陳威故作抱歉地打了個揖,「是我口拙,請公主和族長不要在意。」
兩人一搭一唱地暫解單破邪的困窘,隱諷暗嘲的對話讓塞拉族長氣得咬牙,卻又得擺出虛偽笑臉應對。
「小女可是塞拉族第一美女,堪配將軍這般將才。」他是打定主意要當將軍的岳父好為所欲為。
出手不打自家人嘛!好歹留三分人情。
「美女是美女啦,我們皇城的第一名妓也不賴呀!一晚上百兩銀子就有美人在抱,還殷勤地叫我哥哥呢。」王大海口氣粗鄙的討論着。
奴奴娃惱怒的一嗔,「她有我美嗎?人家可是真主欽點的聖女耶!」
話一出口,在場的三位天龍王朝的主、副將都噴出一口酒,想笑又不好失禮的笑出聲,憋得十分難受。
和妓女比美就是一種自輕身分的行為。
再者,以她浪蕩的挑逗技巧而言,與她交歡的男人沒有百個至少也有十來個吧!這樣不知潔身自好,行事輕佻的女子是謂聖女,莫非塞拉族的女人都太過淫蕩?
説是剩女還差不多。
「你們怎麼了?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奴奴娃驕縱地噘着嘴生氣。
善於權謀的陳威圓滑的安撫,「公主誤會了,是我們自覺太受寵若驚,塞拉族長竟然讓我等有幸會見聖女一面。」
馬屁精,他們的確驚得説不出話來。王大海不屑的在心中想道。
「呵呵……原來如此,是我會錯意了。」她咯咯的笑着,媚眼直往單破邪去。
他微微一凜。「公主遠道而來是嬌客,請讓單某敬你一杯。」
「嗯——將軍好死相哦!是不是想把奴奴娃灌醉好上下其手?」她輕笑的偎進他懷中一陣撫搓。
「是呀!你秀色可餐。」他順口一接,把杯子的酒含入口中哺進她唇裏。
「你吃人家的嘴,人家也要咬一口才成。」吻上癮的奴奴娃將滿是慾望的唇硬是往上湊。
受不了她放蕩行徑的單破邪在她靠近前推了一下酒壺,王大海想去幫忙穩住忽然倒下的酒,誰知手一滑,將酒倒在兩人身上,情況更形混亂。
那一身的狼狽看來好笑,卻是有意的安排,王大海和陳威跟隨單破邪征戰多年,豈會不知他的習性,小小的一個眼神就足以意會。
適時的製造混亂好脱身,此法甚妙,再拖下去將軍就要「失身」了。
「抱歉,抱歉,人呆手也笨,我只是想幫忙而已。」王大海一隻粗手往奴奴娃濕處一拭。
「放肆,憑你的髒手也敢碰我,你活得不耐煩呀!」高傲的奴奴娃端起公主的架子拍開他的手。
蠻女就是蠻女,翻臉無情。「是我魯莽,公主大人有大量別見怪。」
不知被多少男人摸過還拿喬,要不是不想多生是非,引發兩軍對峙的緊張情勢,他才懶得多碰她一下。
「你是什麼身分敢要我饒恕,在我們塞拉族論罪當斬。」可惡,壞了她的好事。
王大海敢怒不敢言的緊閉雙唇,免得一開口就想扭斷她的蠻子腦袋。
「以公主天仙姿色不好動怒,你是高高在上的純潔聖女,何必跟個粗鄙大漢計較,他哪夠資格受你香液一唾呢!」
陳威的巧舌讓她心花怒放,「説得也是,就饒了你這奴才一次。」
奴才?!王大海氣黑了臉,在單破邪的眼神制止下才勉強壓下一口鳥氣。
「公主何不到內室梳洗、換裝,我派個丫鬟去服侍你。」她的氣焰還真是高張。
「那你呢?」她不捨的依着單破邪的上臂勾引着,一雙桃花眼不斷飄誘。
普通人可能受不住她的橫送秋波,可他非尋常人。「我待會就去。」
「人家等你喔!」奴奴娃自以為媚功奏效地露出得意笑容,搖曳生姿的隨丫鬟走向內室。
她的離去並未讓三人鬆了一口氣,還有一個更難應付的老狐狸在後頭。
「族長,失禮了,請原諒我必須先退席。」單破邪料定他不會多加阻攔。
果真不假。
「沒關係,奴奴娃在等你,你們好好的洗個澡,不用太早回房。」塞拉族長老奸的揮揮手。
單破邪用着可惜的口吻説道:「要是男池和女池能合而為一該有多好,單某就能與公主共浴。」
「嗄?!你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
「男女授受不親自古有云,我只好回我自己的澡堂清洗,不敢驚擾聖女的聖軀,怕真主怪罪我玷污她的聖潔。」
話一説完,單破邪即轉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和奴奴娃正好背道而馳,越離越遠,看傻了塞拉族長,自忖錯算了一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