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洵毫不愠怒的一笑,迷迷雙眼,淡漠的道:“或許吧!搏鬥場上,誰敢肯定自己是永遠的勝利者?但不一定是你,你我機會各一半,不是嗎,老朋友,嗯?”苗如僮摸着短髭,鎮定如恆,道:“不錯,你是個狠角色,殺人如麻,可是他們的人血不會白流。”
“回春翁”,雙目中倏有煞光隱現,冷冷的道:“苗老頭,把那些還沒有死光的全部叫出來,到了陰曹地府,熱鬧一些!”
苗如僮輕輕咳了一聲,冷硬的道:“‘回春翁’原來你也在場,這位小朋友蓋過你的光芒,以致老夫一眼沒看出是誰,抱歉得很!”
“回春翁”的唇角浮起一抹詭譎的笑意,冷清清的道:“貴派如此大動干戈,傾巢而出,為的不是老夫的命嗎?怎麼不拿去呢?”
苗如僮氣韻飄然的道:“不敢!只是‘回春翁’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越活越回去,為了咱們一名叛徒,犯着你如此為他賣命?”“回春翁”神色倏變,他又強行忍住,淡淡的道:“管都管了,你們有什麼把戲就衝着我來好了,眉頭絕不皺一下。”
苗如僮冷然道:“你將會遺憾終身!”
狄洵微一抿嘴,含蓄的一笑,道:“你們‘洪威堂’殺人放火,偷掠搶奪,殺人如芥,原也不在乎多我們幾個,只是在下等今天已經撈夠了本,死而無憾!”
苗如僮鼻孔中哼了一聲,陰沉的道:“狄洵,你狂的也夠了,如今血戰已經展開了,咱們的仇已經結下了,這筆債,‘洪威黨’會慢慢跟你算的!”狄洵笑了笑,低聲道:“現在不正是時候嗎?”
苗如僮陰沉着臉,默默注視了狄洵好一會,冷冷的道:“你在對‘洪威黨’挑釁?”
狄洵拱拱手,道:“豈敢?‘洪威黨’人多勢眾,財厚力大,在下區區一介,如何敢撼巨山?如果你們願意就此罷手,化干戈為玉帛,在下自無反對之理!”
苗如僮咬着牙,連聲音都變了,語音自齒縫中迸出,道:“姓狄的,這筆債你要用超死亡的代價來償還,你記着!”
又看了三人一眼,苗如僮倏忽起身,幾乎在他回身的同時,已消失了身影,原來在涼亭的後面,有一個密室。狄洵衝至密室中,封口已閉,見不着人影了!“回春翁”暗暗嘆了口氣,道:“這些王八蛋刁滑的很,又被他跑了!”
沉吟了片刻,狄洵正待開口,一片喊殺之聲已奇快移近!
三人面面相覷,剛才怎麼沒有聽到這些聲音?這其中有什麼玄虛?又有什麼枝節?
狄洵沒有再思慮下去,提住一口氣速起速落,飛躍向聲音來處,“回春翁”及小雯兩人亦緊跟着他的身影,匆匆而去!
在一陣號叫聲和兵刃撞擊聲中,曹正鹿的身影已奔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十多名的“百會鏢局”的弟兄,個個披頭散髮。
狄洵驚喜的叫了一聲,趕忙迎上,曹正鹿一見狄洵,高興的大叫:
“狄兄,你們都沒事吧!這一仗真是好打!”狄洵見這位“百會鏢局”的總鏢頭身上血跡斑斑,面孔赤紅如火,微微喘息,髻發蓬亂,顯然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拼鬥!
狄洵笑笑,道:“總鏢頭,你們怎麼打了來?”
曹正鹿嚥了口唾沫,遲疑的道:“看到你的訊號,我跟弟兄就急忙趕來,在大門口就被攔住,心裏急的很,可是他們人實在多,咱們弟兄拆了十餘位……”
説到此,他慨然輕喟一聲,狄洵也嘆息着,不禁為“百會鏢局”感到悲哀,他們身不由己的走到這條玩命的道上,這是為什麼?
歇了口氣,狄洵道:“‘洪威黨’的人都死光了嗎?”
曹正鹿搖搖頭,微微一怔,道:“他們個個勇猛,也不是好惹的,開始的時候,他們力拼不退,咱們為了趕進來,越攻越急,他們才紛紛潰退,一下子人都不見了……”
狄洵細細打量了四周一下,低低地道:“總鏢頭,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這裏一片沉寂,不見人跡,他們栽了這麼多人,他們的高手不該不出來會會咱們……”
曹正鹿怔怔的聽着,也覺得不對,抬頭對“回春翁”道:“前輩你以為如何?”
“回春翁”乾笑一聲,有些猶豫的道:“是不太對勁,老弟,咱們就此離去吧!”
狄洵暗暗嘆息一聲,淡淡的道:“翁兄,你以為他們會就此罷手嗎?你以為苗如僮的出現只跟我們鬥鬥嘴,評評理?‘洪威黨’絕不是如此簡單的,還有這裏的主人——申一康。”
“回春翁”神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咱們進也不是,退出不是,那如何是好?”
狄洵淡漠的一笑,悠悠的道:“看來咱們只有進攻一條路,不過,我們一定要非常小心,一見情況不對,不可戀戰,立即撤退,咱們就以此為集中地,各位以為如何?”
曹正鹿苦笑着,道:“也唯有如此了!”
狄洵帶領着眾人如飛而行,這整個大莊院,裏面有三個四合院合成,每一個範圍都極廣,剛才他們是在第一個四合院內,此時,他們衝向後面的另一個四合院!“回春翁”身形加快,側首向並排而進的狄洵道:“小老弟,老哥哥連累你了!”
狄洵俊美無倫的面龐淡淡一笑,低沉的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刻……”
他們已來到了庭院的入口,“百會鏢局”的兄弟們已經進入裏面,殺喊聲隨即爆起!
狄洵的臉上罩着一片冷漠之色,他低沉的道:“碰上了,我們進!”
他們才踏進一步,整座房子在一片巨大的破裂聲中完全坍塌傾頹,緊跟着又是數聲震耳的響聲傳出,有如水銀瀉地,那麼快,那麼“呼”的一陣響,整個莊院已全然被奔馬般的火焰吞沒!
曹正鹿一張臉紫漲有如豬肝,他嘶啞着大叫:“我的弟兄……我的弟兄……”
無聲的嘆息,狄洵道:“他們的確歹毒!”
曹正鹿捶着胸,頓着腳,狂叫道:“我跟他們拼了……我要救出我的弟兄……”“回春翁”伸手拉住了曹正鹿,冷厲的道:“你想去送死?那不僅僅是硫磺火藥,那有毒氣,你知不知道?”
曹正鹿青筋暴露,滿面油汗,他近似瘋狂的吼道:“不管這些,要死,我跟我的兄弟們死在一塊兒,你們別拉我……”
他的話未完,已有七八名“百會鏢局”的人影踉蹌奔出,他們有的腳步浮動,有的身形歪斜,有的身上還帶着火……
曹正鹿似一頭瘋虎衝了過去,雙目似欲突出眼眶,嘶聲大吼:“兄弟們……”
“回春翁”迅速的叫道:“他們身上有毒,讓我來!”
曹正鹿剛奔出五六步,“回春翁”的身軀已拔空而起,有如一頭大鳥縱掠到曹正鹿前面。
驀然——從那一側,有一大羣吶喊着,直衝而來的灰衣大漢,雪亮的朴刀飛閃出一片刺目的寒光!
狄洵大聲叫道:“總鏢頭,咱們合力抗敵,那些弟兄就交給翁兄去負責了。”
曹正鹿聞言之下,立刻轉變方向,破天驚地的大吼一聲,雙臂振揚,手中彎刀已閃電般翻斬劈戮,眨眼之間,前面首當其衝的大漢,皆不由悚慄而失措的驚叫出聲,濺血橫屍!
很快的,有數百名身着灰衣的大漢,像潮水般那麼兇悍的蜂湧而出,數百柄利刃所組成的刀林劍山,將曹正鹿包圍!
他額際青筋暴浮,衝殺似一頭發了狂的瘋虎,刀光宛如波濤滾滾,霍霍砍斬,慘叫聲與鋼鐵的撞擊聲響成一片,而熱血噴灑如雨,“洪威黨”徒紛紛仆倒!
洪威黨黨徒與先前大不相同,前面的倒了下去,一剎之後,後面的又悍不畏死的緊緊接上,曹正鹿突目咬牙,力拼對手!
他猛一回轉,三名大漢被攔腰斬斷,鮮血一下子都噴到曹正鹿身上,他一個迅速如電的大旋身,雙手揮舞縱橫,不斷的再進再斬!
忽地——叫喊的人堆中,傳出一陣絞腸扯心的怪異笑聲,笑聲浮在所有雜亂嘈囂的聲音之上,曹正鹿心神驟動,彎刀潑風般倒削而出,他的攻擊卻落了空!
他雙臂倏揚,身體“呼”的拔起三丈,在空中一個翻轉,但他卻未找出發笑之人,一件寒閃閃的物體已快得無可言喻的來到了他的眼前,已摟頭猛砸而下,曹正鹿已看出對方使的是一柄沉重的狼牙棒!
曹正鹿奮起神威,彎刀如雪如浪,上下翻飛,近身相敵的敵人眨眼間已躺下了三位。
後繼的仍然拼命攻來,彷彿是一股永無止息的怒潮,刃芒閃閃,鋒口破空,夜暗裏縱掠着抹抹流光,又是冷厲,又是兇殘!
曹正鹿的手臂已有些發麻,但他根本沒有喘息的餘地,黑影閃晃,又有七八柄鬼頭刀貼地捲來,他憤怒而暴戾的還擊!
在一片炫目的刀芒中,曹正鹿看到使狼牙棒的那人,五矮身材,稍微發福,兩眼精芒內斂,那個矮子陰沉的笑笑,尖厲的道:“曹總鏢頭,咱們與‘回春翁’的恩怨,你橫加插手,死有餘辜!”
那一邊——“回春翁”迅速而熟練的給僥倖奔逃出來的“百會鏢局”的弟兄們治了毒,療了傷,一時尚沒大礙,但他們卻被近百名灰衣大漢團團圍住!
狄洵被四五十名大漢攔住,他已看清眼前的情勢,他們分成三處,很可能被個個擊破,彼此不能互相救援,非常危險!
因為“回春翁”那邊的人較多,移動不易,只有他這邊及曹正鹿,儘量設法挪到那裏,大家聚在一起,力量集中些,方有突出重圍的可能!
狄洵用手摸摸面頰,低聲對小雯道:“跟着我,衝到翁大爺那裏,知道嗎?”
小雯點點頭,手握着利劍,準備猝起發難!
在這四十名大漢之中,為首的赫然正是那個僅存的“洪威黨”的長老苗如僮!
苗如僮踱了出來,朝狄洵微微一笑,他語聲低沉的道:“如果我是你,早夾着尾巴跑了!”
狄洵淡淡地道:“因為我不是你,我沒有尾巴!”
苗如僮瞪眼咬牙,恨恨的道:“狄洵,今天不將你五馬分屍,剁成肉醬,老子不姓苗了!”
狄洵沒有表情的道:“你要改姓,在下不便表示意見!”
苗如僮往前邁了一步,陰森森的道:“眼前的勝敗已分明,你難道還不知道你們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了?你必死無疑!”
在淒厲的殺喊中,在周遭的人影奔掠中,的確,狄洵等人的命運,叫人為他們捏一把冷汗!
狄洵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神情鎮定的道:“很多時候,很多人,都以為他們能殺了我,只是我不喜歡別人如願,所以我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你看我像臨死的人嗎?”
苗如僮一拂衣袖,浮起一抹笑容,如此深邃,如此陰詭,如此狠毒,緩緩地道:“你們都不傻,卻都做了傻事,這一次的教訓教會了你們的下輩子!”
狄洵目光極快的斜瞄了一下,曹正鹿已跟那個矮子打了起來,一時之間,幾乎誰也佔不上誰的便宜,打的難分難解!
“回春翁”等人與包圍他們的漢子雙方僵着,彼此都在等待機會,伺機而進!
狄洵心想,他應該儘快與曹正鹿與“回春翁”等人會合,方有衝出重圍的可能,否則屆時如果有任何一個殺不出去,那就功敗垂成了。
苗如僮做了個惋惜的表情,道:
“老實説,你是個人材,多活幾年成就就會更好,可惜啊可惜!”
狄洵忽然古怪的咧唇一笑,道:“真的?謝謝老朋友你的誇獎!”
苗如僮一見狄洵笑容古怪,心頭一驚,不由戒備的退了一步,口中輕沉低叱:“殺!”
在“殺”字仍在他口中時,他已雙手疾翻,雙掌已閃電般暴射而出!
四十名大漢齊齊狂吼出聲,個個如出籠之猛虎衝殺上來,顯然對付狄洵的這些人,是“洪威黨”中的骨幹,精鋭的人物!
狄洵身形旋飛而起,長扇在手,在一連串“咔嚓”的切斬聲中,眨眼間已有八名大漢屍橫血濺,他再度旋起,斜刺裏,又有兩個大漢尖叫一聲,長扇“噗嗤”的戳入他們的胸膛!
五名大漢手上的大砍刀潑風般削來,刀口閃着冷森的光芒,自五個不同的方向,朝狄洵身上的要害招呼!
狄洵一斜一轉,左掌一側驀飛,分明看他是一掌劈出,五名中倒有三名狂喊着摔出去,另外兩具“呱”的一聲暴響中,面頰鮮血淋漓的,踉蹌退下!
小雯手臂抖顫如浪,她的利劍幻起千道光芒,似濺起如玉的水箭,又快又狠,又急又厲,有兩名灰衣大漢滿身是血倒栽出去!
苗如僮有如一抹鬼魂般飄然逼來,雙掌暴揚,連串的掌影彷彿銀河殞落的星羣,急厲而強烈的朝狄洵溜瀉而下!
狄洵猛吸氣,瘦削的身軀徒地拔起,同時在空中翻身,他的雙腳就勢倏然猛蹴,使執兩把大板斧之人在胸骨刺耳的破碎聲裏,滾倒塵埃!
他身未回,目未視,掌勢出手的剎那,又有一名雄壯的大漢重重的摔了出去!
苗如僮一聲不響,雙掌再出,一招急似一招,綿綿密密,似層層交織的網羅,似縷縷不絕的絲緯,沒有一丁點空隙的罩卷而至!
狄洵明澈的眸子裏閃射着一片暴烈的火焰,身形宛如一個有形而無實的幽靈,在對方的掌風綴連中搶先一線的飛過,是那麼險,又那麼不可比擬!
兩條人影一合驟分,各自在空中閃電般一個轉折,再次相觸,狄洵翻腕十四掌抖出,冷漠的道:“你的功夫果然要得!”
苗如僮急速的晃搖,閃避中同時還攻七腿十一掌,他冷冷的道:“你也是個好對手!”
狄洵暴雷般十五掌再度劈出,苗如僮甫一退開,狄洵長長吸了一口氣,緊隨又追擊身後,此時……
一聲淒厲得令人毛髮悚然的慘叫聲已傳入耳中!
目光急轉,“回春翁”及“百會鏢局”的兄弟此刻已剩六名,在狄洵看見的時候,一名“百會鏢局”的兄弟及一名“洪威黨”徒同歸於盡,彼此的兵刃皆插在對方的身上,兩人緩緩倒向地下!
苗如僮一見狄洵分神,他的攻擊立即凌厲起來,不屑的道:“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出去!”
狄洵迅速攻拒中,淡淡的道:“你不心疼自己的手下,死傷的如何慘重?”
苗如僮的臉微微一僵,使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他低沉的道:“為了殲滅你們,‘洪威黨’不惜犧牲,甚至只剩一兵一卒!”
狄洵連續十三掌進襲中,冷冷一笑,道:“好,只是你們僅剩的一兵一卒中,絕不可能有你存在!”
苗如僮神色驟然寒了下來,他強笑一聲,突地一聲叱道:“‘洪威黨’的弟子,殺!”
狄洵對小雯道:“走!”
身形有如蒼穹行雲般灑脱,猝然如脱弦的怒矢般激升空中,他拔空的速度是如此快捷與凌厲,沒有一個人能攔阻他,二十多位大漢往中間一堵一圍,狄洵已帶着小雯,飛出了三丈之外!
苗如僮大吼一聲,猛一頓足,奮起全力追了上去,後面的大漢也蜂湧緊跟而上!
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只那麼一道弧線,狄洵及小雯已來到了“回春翁”等人的小圈子,這時,“百會鏢局”只存四人了!
“回春翁”越發危急,近百名大漢包圍着他,鬼頭刀的光芒在他身側,四周不停揮舞晃閃,他咬着牙傾力相拼,額上青筋暴突,汗水合着鮮血,他已無暇思顧其他,雙掌不停的揮舞!
四名披頭散髮的“百會鏢局”的兄弟背靠着背,他們毫不氣餒的做着殊死之鬥,腳下躺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慘不忍睹!
狄洵凌空的身形有如一朵浮雲飛撲而至,四周掠陣的灰衣大漢一見狄洵俱吃驚出聲,帶頭的竟是“黑疤”殷本,殷本一見他,也禁不住微微一愕!
殷本不待他身形落下,驀然大吼,暴飛空中,手上的一柄大刀已筆直戮出!
狄洵浮在虛空中的身軀忽然一卷倏舒,像極了一條冰龍馭雲升騰,他雙手齊探,硬是把殷本震出三丈之外,氣喘吁吁!
手上長扇帶着急風呼嘯着飛向四周的灰衣大漢,紙扇如一把鋒利的武器,已連傷了二十多名大漢,然後旋飛至他的手中!
狄洵行動如電,雙掌齊揚飛斬,劈斬之聲連成一串,猝而撲下,未見掌影,未見攻勢,十五名大漢又分成不同的方向摔倒於地,手上的兵刃失去了主的亂飛周遭,場面非常紊亂!
小雯的劍越舞越快,起初大家見她是個小女孩好欺負,誰知她的攻勢凌厲,一般的“洪威黨”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瞬間,她已將一名灰衣大漢斜肩斬翻,身影突進,又將一名敵人透心穿過!
“洪威黨”徒見狄洵等人如此神勇,雖然不敢明着潰退,卻是往後面閃躲,人一多,心一慌,場面就亂成一片,只見人影躍掠奔移,即使自己的人想衝入去,也為自己的人所阻!
狄洵見自己人越來越少,所到之處,掌如刃,腿如山,有如虎入羊羣,兇悍無比,掌出處無不殘命,腿到時俱皆斷魂!
殷本極想報一箭之仇,緊緊追在狄洵的身後,但是,任他連連出手攻擊,卻老是差上那麼一步!
掌腿交織,如浪如濤,快速得似突起的霹靂,哀叫聲起不息,一蓬蓬的熱血彷彿開了一朵朵鮮豔的紅花,噴灑得點點滴滴,刺入耳目!
驚呼怒叱之聲,此起彼落,狂風如雷,狄洵一個大旋身,旋衝向側,右腿一點猝飛,足尖倏彈,“砰”“砰”的兩聲悶響,又是兩名灰衣大漢俯栽下去!
他一個箭步搶前,兩掌劃過一道半圓齊出,五名灰衣大漢高大的身軀,已在一片殺豬似的嚎叫中,震出尋丈之外!
在混亂的人羣中,苗如僮也傾力想堵住狄洵,但他靠不過去,聲音焦急而憤怒的道:“你們這羣飯桶,姓狄的在圈子內,你們在外面擠什麼?”
僅剩的四名“百會鏢局”的兄弟又有一個人緩緩倒下,鮮血似水般突突往外冒湧,他的創口密佈,但沒有人挽扶他!
“回春翁”右肩微微抬讓過一刀,一偏身遞給狄洵一顆小藥丸,低聲道:“把它吃了!”狄洵見他分給自己的人,一人一顆藥丸,不解其用意,心想大概是補充體力之類,急快的調勻了一口氣,把藥吞了下去!
有一名大漢險些被小雯的利劍削着,他吐了口唾沫,喘着氣叫:“他奶奶的,你這個死丫頭,看你狂到幾時,我……”小雯沒有讓他把話説完,又攻斬了三劍,這名大漢閃躲不及,手上的鬼頭刀“鏘”一聲落在地上,嚇得嘴巴抽搐着叫:“你……你……姑奶奶……別……”
經過了這一場爭鬥,小雯對敵人已不再留情,右手猛劈,這名大漢牛叫似的:“哇——”
一聲,利劍已經穿心而過,一命歸天了!
沒有任何停滯,狄洵的雙臂猝然猛圈,這一伸一圈,四名大漢已橫着滾了出去!
他隨着抓起一把長劍,右手猛伸,三名敵人個個肚破腸流,捧着肚子跌倒,眨眼之間,包圍者已被他殺開了一道缺口!
狄洵一掌再震飛了三個敵人,迎着奔到“回春翁”身邊,叫道:“翁兄,跟我來……”
兩人齊齊往敵人身上招呼,身形如電翻旋,狄洵做着快速而幅度極小的騰挪,他冷厲的道:“領着咱們的兄弟,跟着我殺出去!”
語聲未停,他已長射而出,一個盤旋劈翻了五名灰衣大漢!
就在此時,三名被包圍的“百會鏢局”的兄弟,其中一個背上“呱”的一聲被削去了一大片皮肉,他狂叫着衝出,刀落時已將一名敵人的腦袋切去半邊,自己也緩緩倒下!
狄洵反掌又擊開了一名撲近身的敵人的天靈蓋,沉着的道:“小雯,別讓對方把我們衝散了!”
有一名扭曲着滿是血跡的悽怖面孔,嘶啞的吼叫着,翻刀猛揮,“咔嚓”
一聲,小雯手中的利劍把他的腦袋砍掉,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小雯自己都嚇住了,抖索的急呼:“少……少……爺……”
狄洵拉着他躍射而出,口中叫道:“翁兄,快來!”
他的掌風正自一個敵人的頭頂間擦過,一蓬粘糊糊的血液濺得他的白色衣衫斑斑點點,那人突着眼,咧着嘴,含糊的道:“是……誰殺……殺了……我……”
狄洵鬆了拉着小雯的手,雙掌狂風般的攻向再度衝來的波波敵人,怒道:“你們活膩了!”大罵一聲,飛躍而落,似一個隼鷹,照面之間將圍殺過來的敵人,殺倒了一半。
空中人影倏閃,苗如僮陰沉的聲音已傳入耳中:“姓狄的,今天讓你逃去,‘洪威黨’就別在江湖中立足了!”
狄洵神色冷沉如故,隨着那陰森的語音,苗如僮的身形已如鬼魅般捱了過來!
一聲狂吼,“回春翁”憤怒的攻向苗如僮,動作快速無倫,旁邊的狄洵雙掌飛起,震翻了七名灰衣大漢,右手一彈轉,有如一片來自九天的血刃,快若電掣般橫斬苗如僮!小雯長劍迷幻的連連閃晃,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中,一口氣殺了三名敵人!
一抹滿臉水,小雯一張原本秀麗無倫的小臉蛋,已整個被驚怒與疲憊弄得變了形,她不住的喘着氣,孱弱的道:“少爺……我手好酸……好累……”
狄洵心中甚是不忍,身軀一縮,避過了兩柄光閃閃的鬼頭刀,低促的道:“小雯,緊跟着我!”
右掌猝然緊急飛劈,二股鮮血噴出自二名灰衣大漢的咽喉,二條高大的身體自不同的方向,打着轉子摔了出去。“百會鏢局”僅存兩名兄弟了,兩人身上都帶傷,狄洵一手一個扯着他們退了下來!
苗如僮陰魂不散的掩了進來,掌影幽靈也似無聲無息的飛來!狄洵在對方滔滔掌影與腳步的縱橫交織中,冷叱一聲,悄然的掠去!
狄洵突然錯步,一拍“回春翁”的肩頭,低叱道:“翁兄,跟我來!”
在這瞬間,“百會鏢局”的兄弟又損了一名,僅存一名,狄洵一手推他,一手拉着小雯,在一片吶喊聲中敵人潮水似的湧來,四個人彈躍已騰空三丈!
四人在空中翻了個跟斗,狄洵已望見了已經到了危急關頭的曹正鹿!
如果以一對一,曹正鹿毫無問題可以支持下去,但他的四周敵人悍不畏死的波波湧進,前仆後繼,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而他的對手正向他施以凌厲無匹的雙掌,這個矮子行動如電,狠辣無比,曹正鹿重汗透衣,禿頂上熱氣騰騰!狄洵冷沉的道:“咱們再撐一會兒!”
“回春翁”奮起全力抗拒着周遭的敵人,他振吭大呼道:“曹正鹿,爭氣點!”
“回春翁”的呼聲傳入曹正鹿的耳中,他悚然一驚,拉開嗓子叫道:“你們快走!”
狄洵瘦削的身影撲進,身邊十多位灰衣大漢紛紛哀嚎着摔跌出去,他冷靜的道:“總鏢頭,咱們一起走!”曹正鹿一見自己有了幫手,大彎刀頓時又有了勁,急攻出二十一刀,叫道:“多殺一個,多撈一點本!”
與曹正鹿對敵的小矮子,一面攻拒如電,一邊大笑道:“聽説狄洵所向無敵,今日倒要見見你有什麼通天本領!”
狄洵身形左右急晃,快如狂風般的猛攻快打,一口氣宰了十五名悍勇撲前的敵人,冷森的道:“在下的本領你看着了吧!如何?”
這名矮子狼牙棒湧起如山嶽排崩,在呼聲的勁風光芒中,已磔磔怪笑道:“狄洵,別人怕你,我‘靈猴’王昆,可不把你放在眼裏。”
狄洵浮上一抹毫無表情的笑意,陰沉的道:
“你是‘靈猴’王昆?你們有叫猴的,也有獅,還有鷹,怎麼盡是一羣飛禽走獸,沒一個像人的,分明都是畜生!”“靈猴”王昆不是簡單人物,武林中人提起他,都會皺眉的,想不到遭狄洵如此戲弄,身影撲進,狂怒的大吼:“就憑這一句話,狄洵你就該死十八次了!”
狄洵平靜的一笑,冷冷的道:“猴子,你的斤兩少了點!”
他説話中二十掌振掃四周,沒有人可以近他的身!狄洵無心戀戰,猛然將身軀向裏側一靠,低沉而急促的道:“翁兄,你帶領他們出去,由我斷後,別貪戰!”“回春翁”微微一怔,極為猶豫的道:“老弟,只有你一人……”
狄洵澄澈的眸子裏湧出一片烈火,額上的汗汁隱現,語聲自齒縫裏冷冷的迸出:“放心,憑他們奈何不了我,退!”
“回春翁”不敢稍有遲疑,由他帶頭,領着曹正鹿等人殺出重圍,狄洵在後頭纏住敵人,使他們能夠脱離對方的圍殺!
狄洵的雙掌齊揮,一片慘厲的嚎號聲令人毛髮悚然的響起,同一時間,“回春翁”等四人已拔空飛起,飛出三丈外!
於是——想追上去的,全被狄洵攔截下來,吶喊聲襯合着驚叫,悽怖的慘叫摻着悲嗥,四周的灰衣大漢波浪般倒下了一片。“靈猴”王昆長身突進,裂着嗓子大叫:“狄洵,你走不了的!”
狄洵暴迎而上,狂悍的掌影像繽紛的瑞雪,碎崩的星辰,倒懸的長瀑,缺堤的江河,呼呼轟轟卷湧向欲待躍起堵截的王昆!
狄洵掌勢如此猛烈,又如此閃瀉不定,王昆支持不住,仰身後掠,恨得破口大罵!
死纏不休的苗如僮又欺身向前,狄洵已狂嘯如狼,暴然橫空滾進,一片雄渾而又凌厲掌風已隔着尋丈之外分成十六股猛襲猝撞!
怪叫着,苗如僮急忙出手,呼嘯的鋭勁與凌空而來的掌風相觸,在一陣沉悶的波震下,苗如僮已踉蹌不穩的退去兩步!
苗如僮望見穩如泰山,冷冷含笑的狄洵,一張蒼白的面孔剎那時浮起一陣紅暈——羞怒交集!
狄洵並沒有乘勝追擊,雙臂驟抖,宛如飛龍騰空,美妙而急速的穿升空中五丈,他頭也不回的猝然一個折轉,折轉中,剛才拾起的利劍,已滴溜溜的施出,飛斬向包圍而來的敵頭上!
一連串的嗥嚎倏的響起,十幾顆斗大的頭顱突目咧嘴的飛揚!
他身形甫落,雙掌破空呼嘯,照面之下,六七名高大的灰衣大漢已腹破腸流的左橫右倒!
王昆見狀之下,急追猛進,招式更為沉猛狠辣,石破天驚的吼道:“老子不相信今天宰不了你!”
怪叫一聲,斜刺裏毫光倏閃,狼牙棒已斬到了狄洵的背脊!
狄洵迅速的躲閃翻騰,避過了王昆的狼牙棒,但他迅速的翻騰中,卻也發覺前面的“回春翁”等人又被數十名大漢圍住!
心頭震撼了一下,他尚來不及多想,一個倒縱,已向“回春翁”等人的方向殺去!“回春翁”三人甫出重圍,奔躍不到三丈,跟前又被二三十名“洪威黨”的高手,列成一排靜靜恭迎!“回春翁”雙目似欲噴血,他哦了一聲,暴烈的低吼:“咱們殺出去!”
語聲未落,“回春翁”已“霍”的凌空而起,有如一頭巨鵬般兜頭撲向為首的苗如僮!
排成一列的大漢齊聲吼叫,熟練而利落的湧前圍攻,“回春翁”心中叫苦不已,在他想來,今夜只怕突圍不易了。
這時——宛如來自九天的神龍,狄洵瘦削的人影已突然長射而至!
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撲向前來的大漢已頓時嗥叫着,滾倒七八名,個個皆是面孔破碎,血肉模糊,叫人慘不忍睹!
清癯的臉龐上顯示着乏力的蒼白,汗水涔涔,他已體力透支!
狄洵再度暴起猝攻,又有五名敵人頭裂屍橫,他嘶啞的叫道:“翁兄快走,我來斷後!”
“回春翁”腦筋尚來不及多想,慌忙大叫道:“老弟……”
狄洵猛一蹲身讓過急快砍來的大刀,展腰之下抖掌,已削落了兩條手臂,血雨紛灑中,他叫道:“咱們走!”
帶着曹正鹿等四人,他如鳥兒一樣凌空飛去,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狄洵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他們已呼嚕嚕的直向山下飛去,自己可以免去後顧之憂!
狄洵知道再戰下去,只怕自己很難全身而退,當“回春翁”等四人離開之後,他也打算殺出重圍,當他找到小鬱藏身的大樹上時,他不禁愣住了……
大樹幹上哪裏還有小鬱的影子,隱約的,他還可看到凝固的血跡留在樹上,只是小鬱已經不見了。
小鬱受了重傷,她斷不可能自己離開,“回春翁”等人可以説是匆促的逃離,更不可能帶走小鬱,那麼唯一的可能是——小鬱被“洪威黨”的人捉走,小鬱自小就跟着狄洵,情同手足,他對小鬱非常疼愛,見她受傷於心極其不忍,而今如何能忍受她為賊子所擒,況且小鬱生性孤傲,不喜凡夫俗子,如何忍受這批粗人?
狄洵越想越怒,心中又急又怕,他擔心小鬱有所閃失,又恐她受到凌辱,或傷害。
他回頭望見數十名大漢,手執兵刃,吆喝着追向他的方向而來,他猝然從樹幹上飄落而下。
苗如僮及王昆齊齊追撲而來,外面“黑疤”殷本也帶着近百名大漢趕上來。
狄洵目光一硬,他狂厲的叫道:“這羣狗賊,你們要付出代價!”
苗如僮滿臉獰惡之色,向周遭的“洪威黨”徒大吼道:“快給我殺!”
十幾名灰衣大漢刀刃急橫,粗暴的向狄洵撲來!
這時——王昆、苗如僮、殷本卻退出戰圈,在五丈之外冷眼旁觀。
狄洵此時如甫出鐵籠的猛獸,像發了瘋似的,聚集了全身的功力,雙手猛揮,十一名黨徒驟覺腹部一麻,他們的腦子裏什麼意念都還沒有成形前,他們的眸子卻已瞥及自己的肚腹已經剖開!
人還挺立於原地,花花綠綠的肚髒已在爭先恐後的,朝體外溢了出來!
一片慘厲的鬼哭狼嚎突然暴起,十一名大漢頓時丟棄了兵刃,捂着自己的肚子滾地倒下了,一張張粗悍的面容,只瞬間已變得雪白如紙!
狄洵這怪異的一式,快速的程度,已經使得敵人在受剖的剎那並不覺得痛苦了,但接着下來的痛楚,卻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即使像苗如僮如此歷經百戰的高手,一時間也嚇住了,這一招太狠、太快了!
他氣得面色發黃,銀髮豎立,他尖厲的叫道:“兄弟們,咱們一起上!”
近百名黨徒悚然一驚,繞着狄洵打轉,卻沒人敢先上去迎戰!苗如僮、殷本、王昆三人分成三個角度撲了進來。狄洵冷漠的一笑,身形突然翻飛,倏而飛向當前的三名強敵!
王昆一看狄洵來勢,知道敵人已將全力拚上了,自己人死傷慘重,但今日若不除強敵,往後只怕後患無窮,當即斷然道:“兄弟們,咱們今天豁上了!”
殷本已先見識過狄洵的武學,他心中早有戒心,一人他是不敢貿然行動,而今有了黨內一等一的高手相助,頓覺踏實多了,應道:“合力除掉這小子!”
苗如僮年紀較大,見識亦廣,知道即使合三人之力,不見得能討到便宜,但弦在弓上,不得不發,慘厲的狂笑道:“大家小心了!”
狄洵右手猛力一揮,於是,三支暗器已破空飛出,彷彿索魂者的泣號,那麼準確而又快速,閃電般的分別斬向苗如僮三人。
暗器甫才出手,他的足尖已硬生生的插入地面,瘦削的身軀同時急撲下去,以插入地面的足尖為軸心,“呼”的一個大旋轉,旋轉中掌緣偏斜如刃,像一座大風車般貼着地面,眨眼就是一個圓弧——頓時,只有六名看不清他動作的大漢,嗥叫着滾倒在地,個個面孔破碎,血肉模糊!
“呼呼呼”的三聲,三支暗器分別襲向帶頭的三名“洪威黨”的高手面前,苗如僮及殷本皆奮力躍起跳出三丈之外,躲過暗器!
王昆竟然沒有閃躲,就地一個滾旋而起,“嚓”的一聲,暗器已深嵌入他多肉的肩膀之中,此時他方才看清這支暗器不過是片竹片子!
想不到一片薄薄的竹片,竟有如此威力,即使高手亦難閃過,而且殺傷力極強,這是他們眾人始料未及的事。
但是,王昆雖然受了傷,他卻借滾旋之勢,而到了狄洵的身前!
狄洵又連着幾手竹片,剛剛出手而敵人已到了眼前,這一着,卻是大出他預料之外,料不到對方竟然敢以生命相搏!
狄洵一怔之下,王昆已慘烈的大笑着猛力揮出他的狼牙棒劈斬,好似要與敵人同歸於盡!
同一時間——另一塊竹片亦帶着強勁的內力,飛到了苗如僮的頭上!
苗如僮那張蒼白的臉龐浮着一絲陰邪的笑意,突然斜身,一把扯過身邊的一名“洪威黨”手下,擲了出去,只聽得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那塊竹片如鋒利的兵刃,整個嵌進了那名大漢的胸腹!
以竹片為暗器,不但以前在江湖上聞所未聞,只怕未來亦難有人跟進,很可能是空前絕後的暗器,它是狄洵的絕學之一,非到危急情況,他是很少拿出來用,而此刻已真到了那時候了!
狄洵一見王昆的狼牙棒襲來,他已經來不及多想,雙臂倏彈而起,閃電般迎拒上去!
而此刻——苗如僮又悍不顧身的闖進狄洵中宮之內猛揮匕首,襲擊他的左脅!
時間只是一剎,幾乎分不出先後,“劈啪”的一聲巨響,跟着又是“砰”
的一聲,王昆一個跟斗摔跌出去,而狄洵也蹌踉搶出二步!
苗如僮面目猙獰,匕首頂端尖鋭的沾着狄洵的血,自狄洵的左大腿拔出!
殷本一見有機可乘,人影一晃,已經閃進,他狠厲的大叫:“這小子受傷了,別讓他溜了!”
“了”字在舌尖上跳躍,殷本上身猛傾,卻又在一傾之時猝然偏斜,寬刃短劍“嗡”的一顫,條條光帶彷彿一團大球爆裂後的焰芒,參差不齊,而厲烈無比的刺戳向敵,來勢快猛得無可言喻!
殷本為報上次慘敗的恥辱,這一招使了全力,非致狄洵於死地不可!
苗如僮毫不遲疑,手中匕首也毒蛇似的挑至,但是他並沒有直接攻擊狄洵,而是挑在他的身後,待他閃躲時,以便以劍得利!
王昆肩頭的傷不輕,他已無法再作猛厲的攻擊,只在一旁怒目而視,始終盯着狄洵!“洪威黨”徒一見狄洵受了傷,頓時精神大振,立即同時接近,他們已不再遊鬥,出手之下都是搏命賭生命的招數!
狄洵心中十分明白,這一仗如果要取勝,他將必須付出極為龐大的代價,可能是生與死的交換,但不管得到的結果如何,他決定付之一搏,這是關於榮辱與得失的拚鬥!兩方面的攻勢都越來越快,有如噩夢似的飛來,“洪威黨”的人個個雙目欲噴出火來!
狄洵面無表情,本來睜着的眼睛忽然半瞌,閃射的精芒剎時聚成一線,在他垂下眼簾的同時,瘦削的身軀已驀然一半蹲,雙手齊揮,當即滿空的掌影,暴辣的翻飛滾湧,竹片暗器緊跟而出。
他的身形在出招之間,幾乎不可察覺的在原地做着快捷至極的閃晃,各式奇招湧現空中,當這些血淋淋的招式還保留着隱約的形態時,後面風雲變色的絕招又相拚施展!狂風呼嘯着,周遭的碎石飛舞,狄洵半蹲的身形突然挺身,他最為狠毒暴烈的一式“降魔影”也猛狂的一起推出!
天地之間剎時一片朦朧,狂飈風捲,雲慘風悽,掌與掌充斥在十丈之內的空間,這已幾乎不像一個“人”的力量所能造成的聲威!
尖厲的號叫着,利刃般的鋭風,彷彿刀子一樣激盪標射似五獄崩潰了,似江河氾濫,似海湖倒流,似大地沉淪,簡直不能用任何言語去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