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
“向晉維、向晉恆!”男人的怒吼幾乎要把屋頂給掀了。
向宅內,一個大男人正追在兩個小矮個兒的後頭跑,向軍彥原本想讓兩個小傢伙多親近他,同時讓他們從小浸淫在商場環境中學習,所以難得善心大發,讓他們進到他的書房,但這兩個小傢伙一進書房,惡魔本性畢露,不只抓走了他櫃子裏的工作資料,還試圖把他的鋼筆當成投擲玩具和棒棒糖。
書房內的紙本殘骸和文具屍體正在急速增加當中。
“夠了!那個不能吃!”他再度從兒子手中攔截了一份文件,但紙本的角落已經沾上了濕答答的口水。
他不曉得文件上到底有什麼味道誘引他們不斷把紙往口中送,難不成這兩個小傢伙上輩子是羊?
“好了!你們兩個乖乖坐好!”他忍不住大吼。
兩個小傢伙停下動作,兩對圓圓大眼眨巴眨地望着他。
有這麼幾秒鐘,向軍彥以為他贏了,但還來不及高興,其中一個小傢伙突然衝着他笑,緊接着鋼筆也被從手中甩出,離得很近的他根本來不及閃,就這樣被正中額頭。
他想咒罵,但更深的挫敗感包圍了他,他又再一次被兩個小惡魔擊倒,沒半點形象地癱倒在也變得五顏六色的書房地板上。
該死……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兩個兒子為什麼老是不肯聽他的話?
今天是假日,剛從孃家回來的季書妮一回到家,打開書房門,兩個小朋友一見到媽咪,便開心地黏上去。
“馬麻!馬麻!”
聽着兒子們對母親熱情的呼喚,倒在地上的向軍彥用雙手遮住臉,感到一股哀傷。這兩個小鬼心中根本就沒有把拔!
老婆被兒子搶了,兒子跟馬麻跑了,他這個老公和把拔還能幹麼?
季書妮寵愛地摸了摸孩子的頭,接着來到他身旁坐了下來,疑惑又帶點好笑地朝他問:“怎麼了?”
出門前,他不是還信心十足地牽着這兩個小傢伙進書房,她回孃家還不到三小時,怎麼偉大的把拔就陣亡了?
“他拿筆丟我。”現在換巨嬰跟馬麻哭訴了,他指着那兩張相似度高達九成九的其中一張,忿忿不平。“你們兩個都不聽話!”指了一個還不夠,他手指在兩個之間來回,全拖下水。
兩個小傢伙委屈地扁嘴。
“裝無辜沒有用!”他怒氣難消。
“大寶,你怎麼可以拿筆丟把拔?”季書妮也將大兒子拉到面前,佯裝生氣地教訓。“把拔會痛痛耶!”她指了指老公額頭上小小的紅印子給他看。
大寶似乎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一臉茫然,媽咪跟他解釋了許久後,他好像終於懂了似的,將一雙麻薯般軟嫩的小手放到把拔的額頭上。“把拔……”他露出像是要哭了的表情,像是在道歉。“把拔、把拔……”他努力地幫把拔呼呼,擔心把拔痛痛。
向軍彥火氣瞬間熄滅,態度放軟,身為父親的使命感再度回籠。“好,把拔沒事,不要哭。”他摸摸那張皺在一起的小臉,反過來安撫他。
“把拔……”大寶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對,把拔沒事。”他點頭保證。
“拔啊——”得到保證,聲音瞬間又成了尖叫,大寶開心地手舞足蹈。
而躺在地上的向軍彥,也因此被用力揮手的大兒子賞了幾個巴掌,他再度閉上眼,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形容他現在的感覺了……
在一旁觀看整個事發經過的季書妮,忍不住笑倒在一旁。
這三個父子真是寶!
她湊到他身邊,趴倒在他身側,一手橫過他的腰。“老公!”
“嗯?”還沉浸在感傷世界中的男人,只是低應一聲。
“我有了。”
“什麼?”
“我懷孕了。”
“嗯……”他嗯了一聲,話音才剛落,他突然睜開了眼。“你懷孕了?”
向軍彥驚訝得差點彈坐起身,但他身體正被一大兩小壓着動彈不得。
“什麼時候確定的?”
“剛剛我去了婦產科。”其實月事不過遲來幾天,但她就是有種預感,果然。
“噢……”他的聲音聽起來驚魂未定。“第三胎,預定內的……”
“你不想要嗎?”她眉心微蹙。
“不,不是,我當然想要。”他急忙搖頭。“只是這消息有點突然……你怎麼沒叫我陪你一起去?”
“只是確定一下而已,下次你就可以陪我去產檢了。”她笑着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兩個小傢伙也有樣學樣,搶着要親親把拔,但向軍彥只覺得兒子們想在他的臉上吐口水……他被這兩個小惡魔搞到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
天呀……再過不久,第三個小惡魔就要來報到了,而在他或她來報到前,他又得經歷一次老婆連續幾個月不舒服、生產前後好幾個月的和尚生活,更慘的是,他可能得獨自對抗這兩個小傢伙——
噢,老天可憐可憐他吧,一定要保佑這胎是個女兒。
“三胞胎?”已接近就寢時間,林瑋廷接到了好友的電話,聽完內容,他清冷的聲音也忍不住揚高了些。
“對……”電話那端的向軍彥毫無生氣。“我現在才知道懷多胞胎對孕婦和小孩有那麼多風險……”
下午陪老婆去醫院,聽完醫生口中嚇不到小孩,卻會嚇死大人的檢查結果,又回家看文獻資料看到剛剛,向軍彥覺得他現在的恐懼感,比老婆上一回懷孕時足足增加了好幾倍。
畢竟上一次老婆在跟他冷戰,他的重點全放到工作上了,不像這回得從頭全程參與。
“好像是書妮她那邊的親戚很多都生雙胞胎,所以機率比一般人高。”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書妮不只兩個弟弟是雙胞胎,連她自己也是,只是她的另一個姐妹還是胚胎時就消失了……
向軍彥忍不住又哀號了一聲。“媽的……”婦產科真是恐怖家庭醫學!
“所以呢?我現在能幫上什麼忙?”林瑋廷問出自己的疑惑,他相信好友應該不會只是單純打電話來哀哀叫的,這機率不高。
“幫我預約醫生。”
“哪一科?”
“泌尿科。”
“……”林瑋廷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果不其然,向軍彥如壯士斷腕,在電話那端鄭重對好友説道:“我要結紮!馬上。”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