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少年兒女,都只十六七歲,情竇初開,對於男女間事,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不過,既然都是屬於武林兒女,個性坦率,何況又是俠義輩人,倒也容易相處。
兩人邊走邊談,一個師門威望甚隆,一個家學淵源有自,年齡相若,武功相等,真是愈談愈投機。
但見嶽文琴笑靨如花,回頭笑道:“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冒失一點,以後要學乖點。”
那勁裝少年——東方大鵬,連連點頭道:“好嘛!好嘛,以後都依你的就是嘛。”
這小夥子既長得英俊漂亮,而武功又高,再加上個性又如此隨和灑脱,很容易獲得女孩子的歡心,同時也正是少女們夢寐以求的對象,看來兩人已經在逐漸掉入情網,且還不自覺呢。
東方大鵬又側頭望了望,乃兄漸去漸遠的背影道:“嶽姑娘,請問你,令兄結婚了沒有?”
嶽文琴格格一陣嬌笑道:“他剛下山不久,而且又年齡不到二十,結你個頭喲,結婚,奇怪你怎麼會問這麼個問題?”
東方大鵬邊走邊又問道:“那他有對象沒有呢?”
嶽文琴停步轉身,怔怔問道:“什麼對象?”
顯然,一則畢竟年輕一歲,二則其師乃是女尼,不熟悉世俗詞彙,連對象二字的含意都不懂,當真是純潔得可愛。
東方大鵬立即解釋道:“就是很要好的女朋友啊!”
“啊!你説的是這個呀。”嶽文琴會過意,又轉身邊走邊道:“我也不知道,聽説數月以前,有位白柳山的冷翠薇對他很好,後來不知怎麼又吹啦。”
東方大鵬微微一驚道:“啊!我聽江湖傳言,那位冷姑娘是一位大美人啊,但不知令兄對她的印象如何?嶽姑娘可曾聽令兄提起?”
嶽文琴轉過身來對他瞅了一眼,又格格笑道:“她是大美人,你去找他嘛,我叫哥讓給你好啦。”
話一説完,卻又甩頭就走,而且腳步很重,像是有點生氣。
東方大鵬怔了一怔,微微皺眉,最後緊走數步道:“怎麼?你生氣啦,可是我並沒有説錯話啊,我只問問令兄有沒有很好的女朋友,難道這也錯啦。”
嶽文琴見他立刻隨後追來,心中舒服了許多,但她畢竟是一位條件極好的小女孩,驕傲,矜持,在所難免,不過,嚴格説來,她這並非是在生氣,而是在撒嬌,所以仍裝作餘怒未息的樣子道:“他有女朋友怎麼樣?沒有女朋友又怎麼樣?”
東方大鵬含笑説道:“他有就算了,如果沒有,我可以為他介紹一位,保證既賢慧,漂亮,而且家世也很好,武功也很高。”
嶽文琴格格一笑道:“好啦,算了吧,既然有那麼多的條件,你還是自己留着吧,何必好事讓別人哩?”
不知怎麼,東方大鵬一股怒氣直往上衝,劍眉連皺怔怔望着嶽文琴,而且面上神色,大為不悦。
嶽文琴也怔了一怔,問道:“怎麼啦,我説錯了吧!看你那樣子,想吃人似的。”
半晌,東方大鵬面色方霽,嘆了口氣道:“唉!現在我不敢説,也不便説,將來你自然會的就是……”
嶽文琴蛾眉微皺道:“你今天是怎麼啦?一時高興,一時嘆氣,説話也是顛三倒四,好象心理極不平衡,莫非你有神經病……”
驀然——
一道閃光劃而過,後面拖着一串轟轟雷聲。
所以,嶽文琴隨口又改説道:“啊!又快下雨了,我們怎麼辦?”
俏哪吒東方大鵬仰頭看了一眼道:“有雨天邊亮,無雨頂上光,嘿,看樣子是有大雨即將來臨,前去不遠,就是我與大哥前兩天躲雨的那個山洞,我們快去那裏躲躲。”
嶽文琴邊跑邊氣道:“這個鬼天氣,真正是氣得死人,每天這時總要……”
東方大鵬也是邊跑邊道:“那有什麼辦法,既是秋天,而又是山中氣候,雨水自然很多……”
話聲隨着兩人身影,疾若飛鳥,劃空而去。
※※※
總算兩人身法甚快,剛剛跑進洞中,外面已在飄着蠶大的雨點,由於有風,偶而也會幾點飄進洞來,於是兩人又往後面退了幾步。
兩人剛一定神,洞外卻有腳步聲響,而且漸漸走近。
嶽文琴微微一驚,悄聲説道:“哎呀!不要又是九指飛魔啊!”
東方大鵬悄聲笑道:“不要緊……”
由於時間急迫,來不及把話説完,手腕一緊,已帶着嶽文琴躍登洞頂,並駕輕就熟的躲入一個小洞之中。
這個小洞的確不大,僅可容兩人擠着藏身,嶽文琴雖然感到有點擠,不太習慣,但似乎也很樂意。
前天,東方大鵬與乃兄兩人,也是擠在這小洞中,逃過一劫,但那一次與今天這一次,兩者的感覺,卻迥然不同,當然,他歡喜這次的感覺,新鮮,刺激,很夠味兒。
兩人剛剛隱好身形,卻從洞外走進一批人來。
為首一人,是一位年近五旬,身材中等,國字臉型,身着藍衫,而微有花白鬚的半老碩之人。
此人手執一根三尺餘長的旱煙杆,杆身是一根赤色古藤製成,上面還有許多猙獰的小疙瘩,看樣子相當結實,平常一般刀劍實難斬得斷字,煙鍋兒煙嘴,都是純金打成,看上去黃澄澄的。
這半百老人,似是很有點氣勢、沉默,冷靜,功力也像是很高,是屬於精明幹練的一類型人物,第二位,則是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少女。
這少女一身翠綠勁裝,肩背長劍身材高佻,臉兒俏麗,剛健婀娜,真算是一位美人胎子。
不過,眉宇間閃爍着一各倔強而智慧的光輝,顯得殺氣太重,尤其劍柄上紅穗飄風,倍增英勇之氣,不用説,多半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第三位,則是一位年約十八九歲的英俊少年,上穿短袖勁裝,現出一隻小碗粗的手臂,兩隻手腕部分,各有四寸長的一節護腕皮套,再左肩右斜,斜掛着一根銀圈,大概就是他的兵器之一。
下着齊膝短褲,腰間纏着一條銀絲白套,交織而成的七尺軟鞭,再下面則一雙長統的鹿皮馬鞭。
這少年本就身強體壯,再經這一打扮,更顯得肌肉結實,渾身是勁,但眉宇中卻隱着三分天真,七分英氣。
第四位,卻是一位年約二十四五的藍衫書生。
這書生生得儒雅俊逸,身形修長,文質彬彬,手握一根約二尺長的碧玉翠笛,一切舉止動作,都顯得頗有韻臻,更有一份沉着與成熟之美。
這書生給人一見,直覺的印象是:此人風彩不輸黃琦,而那翩翩風度,舉上卻又比黃琦更增幾分真實。
這書生後面,則是四位勁裝大漢,人人都約三十出頭年紀,個個孔武有力乍看之下,似較關東四惡,西傾五等人,更為剽悍勇武。
可是,幾人手中抱着幾根長短不一的竹杆,不知是作何用處,這使嶽文琴和東方大鵬兩人,甚為困惑不解。
此時洞外大雨如注,下得嘩啦有聲,而且雷電交加。
這洞雖然不小,約有數丈方圓,但由於各人散坐各地,所以看起來覺得到處是人,而且顯得很擠。
忽聞那藍衫書生笑道:“山洞無主人,大家都靠這邊來休息,讓出一部分空位讓後來者躲雨,出外人嘛,大家都方便方便,於是,各人都向東邊洞壁移去,有的據石而坐,有的倚壁而立,讓出西邊一片空地,以俾後來之人立足,由於那書生這番言詞,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心中大牛好感,暗暗點頭,所以,兩人不禁側頭互望一眼,這洞穴本來就小,兩人擠在一起,難以轉過身來,這一不約而同的互相側頭對望,差點親上了嘴,東方大鵬只覺一陣幽幽蘭香,心神一蕩,連忙偏過頭去,但聞那美豔的綠衣少女嬌聲説道:‘表哥,你又要佈陣?現在你又打算佈一個什麼陣?’
一口吳儂軟語,實足的寧波音韻,確是好聽得緊……”
卻聽那藍衣書生笑道:“這要看二叔的意思羅……”
忽聞那老者説道:“我們在此只是略作休息,又不過夜,等雨停了就走,也就不用佈陣了。”
東方大鵬聽得暗暗點頭,在嶽文琴耳邊悄聲説道:“我曾聽娘説,有人可以插枝為陣,看來這書生懂得河圖洛書,奇門陣式之學,比黃琦高明多了。”
這時,忽聽那綠衣少女,望着那老兒笑道:“二舅父,我們請表哥再卜一課,看看三舅情況如何?”
那老者點頭應道:“好吧,那麼龍兒你就再卜一課試試。”
於是,那綠衣少女和勁裝少年,都向那藍衫書生走去,由於那藍衫書生是坐在一張石凳之上,所以,那少女姍姍走上前去,伸出一隻小臂,往那書生肩頭一搭,兩人互望一眼,點頭一笑。
這動作輕鬆,自然,而又是當着這麼多人面前,雖説是表哥表妹,也不宜顯得如此親熱,由此可見,兩人關係頗不平常。
果然,突見那勁裝少年一面用指在臉上划着,一面哈哈笑道:“羞,羞,羞還未過門呢,表姊就這麼……”
許是怕那少女追來,話不説完,轉身就跑,那少女卻邊追邊道:“小鬼,你若是讓我抓住,我不把你那張小距撕爛才怪哩。”
於是表姊表弟兩人,就在這洞中輾轉奔跑追逐起來,並拋起一串串清脆如鈴的笑聲,使這原本寂靜的山洞,頻添幾許生氣。
許是這洞的確在小,那少年也實在難以躲過他表姊過久的追逐,只有以老者坐處軸,一面迴避,一面笑道:“爹,你看錶姊以大欺小,平白無故的欺負人。”
老者似是很高興,笑道:“麟兒,那你就向表姊求饒好啦。”
忽聞那藍衫書生高聲説道:“你兩個別要鬧了,快過來,看我卜課。”
表姊弟兩人方結束這場遊戲,一齊走了過去。
只見那藍衫書生將碧玉翠笛交給左手,右手從懷中摸出幾枚制錢,在掌心中搖了幾搖,隨手往地上一丟,然後低下頭去,細心檢視,辨認起來。
半晌,方見他有些驚喜的抬起來笑道:“咦!怪呀……”
“大哥,怎麼樣嘛?”
“表哥,怎麼樣啦,什麼奇怪呀?”
這兩句問話,是那勁裝少年和綠衣少女同時問出。
那四個勁裝威猛的大漢,都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怔怔望着藍衫書生,那樣子,像是在待待他進一步説明。
但見那藍衣書生卻望着老者説道:“二叔,依照課理顯示,三叔仗貴人扶持,已於今日午時三刻脱離危險,而且就在附近不遠,最遲明日下午即可與我們相遇。”
那勁裝少年立刻一陣歡呼,高興的跳了起來。
那綠衣少女更是笑靨如花,豔如桃李,高興得連連鼓掌。
就連那四個勁裝大漢,也在一旁裂嘴直笑,似乎那書生口中的三叔,能脱離危險為他們每個人都會帶來幸福。
忽聞老者也高興笑道:“果真如此,那真是謝天謝地。”
至此,嶽文琴和東方大鵬兩人,才將這幾人的關係揣摸清楚:那老者似有一兄一弟,而那藍衫書生,乃是他大哥之子,那勁裝少年,則是他自己的兒子。
至於那綠衣少女,卻是老者的外侄女,也就是那書生的對象,依照他倆親熱的情形看來,縱然尚未文定,也必在熱戀之中,結為夫婦,那只是遲早的事。
這一對情侶,真可稱為男才女貌,一對璧人,從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偷窺的眼神中,對這雙男女流露出無限的深深的祝福,彷彿兩人也分享到這對情侶的喜悦,歡欣與幸福。
那四位勁裝大漢,則是這四人的隨身武士。
顯然,這是一個極大的家庭,不論武功,家世,都是別俱一格,而且來頭不小,只因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年紀既輕,而又出道不久,看不出這些人究竟是何門何派。
正在兩人納悶當兒,忽聽那勁裝少年道:“大哥,你再為小弟也卜上一課,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是不是還在受苦受難,遭受壞人折磨?”
似乎一提起小弟,眾人臉上全都罩上一層陰影,而且,各人都不自禁的低低發出一聲輕嘆,彷彿這洞中驀然升起縷縷愁緒,陣陣悽傷……
只見那藍衣書生如前一樣,又將手中制錢撒開,這次他先前看得更為認真,但見他看了一陣,還未開口説話,自己就首先高興得跳了起來,致將其餘眾人都嚇了一跳。
這藍衫書生自進洞以來,不論舉止,言行,都表現得相當冷靜,沉着,而且有條不紊,從容得體,照説他絕不輕易為情緒所衝動,哪知這時他也情不自禁起來,顯見他們口中所説的這位小弟,對他該是如何重要了。
“大哥,怎麼啦?”
“表哥,你快説啊!”
就連那位老者也忍不住問道:“龍兒,什麼事?你竟這麼高興……”
那藍衣書生指着地上制錢,笑道:“二叔,表妹,麟弟,四位老哥,你們來看,此課名為天雷震,日出雲月漸明,由課中顯示,鰲弟不但已歷大劫,而且如今正在貴人包圍照護之中,如果我所料不錯,從此以後,鰲弟將會青雲直上,攀龍附鳳,嘯遨九霄,聲震奇野,名驚天下,為期將不遠矣。”
“那好啊!”勁裝少年首先歡呼起來。
接着,洞口充滿一片歡笑之聲,較先前更加熱鬧。
嶽文琴在東方大鵬耳邊悄聲笑指:“別聽他吹牛,我就不信他會卜得那麼準,説得活龍活現,簡直像神仙一般,哼!還不是跟黃琦一樣,光憑一張嘴。”
大概她最討厭黃琦,所以,凡是與黃琦相類似,或是差不多的人,她就沒有多大好感,而時時加以抵毀。
東方大鵬先是點頭一笑,接着,似是驀然想起一事,也在她耳邊悄悄説道:“我想起來了,這些人雖是説的普通話,但是江浙口音很濃,尤其與寧波人講話相似,他們莫非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東嶼一派,他們口中所稱的三叔,豈不是東海一鈎龐澤麼?再還有……”
嶽文琴驚喜,接口説道:“當真,他們所説的是鰲弟,豈不就是鰲兒。”
東方大鵬點點頭,道:“以我想,八成是東嶼一派,不然,怎麼會這麼巧。”
嶽文琴自我解嘲的一笑道:,“假如真是東嶼之人,那麼這小子真還有點門道,算得真靈,龐澤為我大哥所救,鰲兒又為伯父伯母大人所救,如果兩位老前輩再將鰲兒一看上,今後鰲兒一看上,今後鰲兒豈不真的如他所説,青雲直上,嘯遨九霄了麼?”
東方大鵬笑道:“那是沒有問題的事,我爹和娘最喜歡小孩子了,何況鰲兒也的確逗人喜歡,不過,你説,我倆要不要現身與他們相見?”
“要啊!”嶽文琴點頭説道:“我們快將這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也早點放心,何況擠在這裏怪彆扭的,我的腳都快蹲麻啦。”
東方大鵬低低一笑道:“我倒是學校這樣好舒服的哩,你怎麼説是彆扭。”
舒服,當然舒服呀,有玉人在側,軟玉温馨,蘭香陣陣,雖然説兩個都是小兒女,不解世事,但由於耳鬢廝磨,異性相吸,總是有些奇妙感覺,和綺麗遐思。
嶽文琴白了他一眼道:“你當然是呀,可是,人家與你卻不一樣呀。”
這當兒,洞外的大雨中,忽有人影一閃……
接着,一個從冒雨衝進洞來,於是兩人又打消了現身的念頭,仍然安靜的擁擠在那小穴之中。
來人一身青綢長衫,手執摺扇,頭戴遮陽涼帽。
兩人抬眼望去,似覺這人身影很熟,直待那人取下被雨淋濕的遮陽涼帽,嶽文琴卻嘴角一撇,不屑低低吱了兩聲,原來那人竟是——銀扇書生黃琦。
此時的黃琦,渾身都被雨水淋透,看來很是狼狽。
嶽文琴暗道一聲:活該!
黃琦雖狼狽不堪,身上極不舒服,但他素來裝模作樣已慣,縱然在這種情形之下,仍然假裝斯文瀟灑,若無其事,抖了抖身上水漬,鐵扇一展,邊扇邊道:“嗨!這陣大雨的確不小,幸喜我跑得快,否則,還要更糟。”
他這幾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説給人聽。洞中諸人只互相望了一眼,卻都沒有理他。
嶽文琴鼻中低低哼一聲,悄聲道:“哼!東方二哥,你看他假裝風流,這麼大雨天還扇扇子,裝模作樣,做給人看哼!真是噁心。”
東方大鵬低聲一笑,也悄聲説道:“這扇是他的表記,他以為這些人會因他手中銀扇認識他,哪知這些人極少來到中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再説,其實他渾身都已濕透,從頭到腳都是水淋淋的,縱然跑得不快,也不過如此,哪會還有更糟糕。”
嶽文琴又悄悄説話:“這人説話一向就是這麼虛情假意,浮華不實,偏偏我哥對他特別友好,説起來真會把人氣死。”
東方大鵬點點頭道:“我對這傢伙也沒有一點好感,早就想好好整他一頓,可是我大哥是叫我暫忍耐點,留待以後再説。”
這下可好,難得兩人觀念一致,心意相通,真是遇到了知己,從此以後,黃琦可能有這苦頭吃了。
這時,忽聽那美豔的綠衣少女嬌喝道:“你再這樣看人,本姑娘就挖你眼睛。”
但聞黃琦故意朗朗一笑,道:“黃某人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對我這麼説話,姑娘可算是第一人了,哈哈,好一朵刺手的玫瑰。”
原來,就在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剛才談話之際,不知何故,黃琦與那位少女,已經吵了起來。
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黃琦這陣朗笑,多少總有點奚落,輕狂的成份,因而那少女鏘然一聲,拔出肩頭長劍,向前緊走幾步,嬌叱道:“取出你的刀刃來,本姑娘今天就好好教訓你一頓。”
她這一動,那勁裝少年就隨後跟來,那四個威猛的大漢,也是滿面怒容的向黃琦望去,只有那半百老者和翠笛書生兩人,卻仍坐着未動,生似沒有看見一般。
那四個大流只在摩拳擦掌,但似乎未聽老者與書生命令之前,也不敢在隨便出手,只有靜立於旁,握拳以待。
只見黃琦將手中摺扇晃了一晃,笑道:“這就是本爺兵器,不過,好男不跟女鬥,不論姑娘要殺要割,本爺定當硬承一劍,絕不還手。”
天下那有這麼好的人,寧可硬挨一劍不還手,所以眾人都微吃一驚,致使那姑娘憤怒的一劍,停在中途,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好生尷尬。
只有那翠笛書生仍然坐着未動,卻輕輕冷笑了一聲。
嶽文琴和東方大鵬兩人,先也是有些驚愕,覺得黃琦不可能如此厚道,但經那翠笛書生一聲冷笑之後,兩人方恍悟過來,彼此不禁會心一笑。
原來,這黃琦的確城府甚深,心機超人一等,他明知那勁裝少年,來勢洶洶,定會為這姑娘出頭,所以才如此説話,一則故示大方,二則表示與眾不同的氣度。
由此可見,這傢伙當真狡猾的很。
果然,陡見勁裝少年,很快的解下腰中的軟鞭,迎空一揮,帶起一陣呼嘯之聲,接着啪的一聲,恰似一個響雷,然後跨前兩步,將那少女往後一拉道:
“表姐,他既不願與你鬥那就讓我來好啦。”
隨又向黃琦道:“尊駕剛才所説不願與女人相鬥,小弟是堂堂男子,特來向尊駕領教幾招,税下請出招吧。”
這少年本主身材魁梧,肌肉結實,顯得渾身是勁,如今再往黃琦面前一站,越顯得雄糾糾,敢昂昂的架勢,看他那威猛的樣子,真是使人不可小觀。
不知黃琦見他聲高體大,有些膽怯,抑是別有用意?這小子最高明之處,就是從表面上很難看出他真實的意圖。總之,他將面前少年看了一眼,然後又將眾人掃視一番,才冷笑一聲,説道:“小兄弟,看來你比在下小了好幾歲,與你相鬥,勝之不武,反會落得一個以大欺小的罪名……”
那少年又將軟鞭迎空一揮道:“想打架就打,哪有這麼羅嗦。”
話一説完,就想動武,驀了一聲大喝:“且慢!”那少年側頭望去,只見大哥緩步來,並道:“別人既不願與你打,你又何必強人所難了?”
接着猛一跨步,已來到黃琦面前,笑道:“聽尊駕兩番口,都似乎是專門衝着在下而來……”
黃琦朗朗一笑道:“不錯,你我相若,身材相等,正好配成一戰。”
那翠笛書生點頭笑道:“請順尊駕高姓名?家鄉何處?”
黃琦仍是含笑説道:“當我打贏了你時,為了闖名立萬,我自然會告訴你,假如我打輸了,難道你就不能逼我説出姓名麼。”
“尊駕這話也是。”翠笛書生又點了點頭道:“看尊駕風度翩翩,談吐不俗,在下初入中原,即能與尊駕這等人物交手,切磋武技,真是幸何如之。”
黃琦環目一掃眾人,也自拱手笑道:“哪裏,哪裏,今天在下可能是輸定了。”
那藍衣翠笛書生,也的確聰明過人,似已瞭解黃琦心意,隨即回過頭來,向眾人吩咐道:“表妹,麟弟,以及四位老哥,我與這兄台只是略作印證,不論勝負如何,各位千萬不得插手,違者重罰。”
嶽文琴暗暗點頭,在東方大鵬耳邊悄聲説道:“此人倒光明磊落,胸襟坦蕩,不愧俠義中人。”
東方大鵬輕笑一聲道:“兩個書生打架,一定沒啥看頭。”
嶽文琴小聲問道:“那為什麼?”
東方大鵬笑道:“兩人都是文質彬彬,打起架來,一定像女人繡花……”
嶽文琴一陣格格低笑,道:“缺德!你怎麼這樣説。”隨又繼續説道:“黃琦武功如何,你我都完全知道,是看看東嶼那位龐家大少的武功路子,以及他的功力……”
忽然一陣掌風掌勁,把洞中空氣激盪得遍處呼嘯。
原來,在兩人談話之際,兩個書生早已交起手來,這時,更打得兔起鶻落,風旋雲轉,人影番飄搖。
別看是兩個書生打架,但由於家學淵源,乃武林世家之後,以一般江湖人物説來。亦可説相當兇險,各人的一招一式,都是外露殺機,內藴玄奧,不論功力,火候,都頗為學厚,平常亦算是鮮能一見。
不過,無影童子嶽文琴,俏哪吒東方大鵬兩人,因師門的威望,身份,地位不伺,自然,對這些江湖世俗武功,無法看得上眼,但是既屬武林人物,能看別人打架,總算聊勝於無,雖不能因此獲益,能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黃琦之父——黃鳳起,既有千變拳王之稱,那麼黃琦,子承父藝,拳腳工夫自然不弱,所以打得相當花巧刁滑,滿場奔遊,漫空拳影。
東嶼一派的武功,是以驚濤十九式為基礎,勿論掌法,劍法,鞭法及棍法,都是根據驚濤十九式蜕變而出,目前這藍衫翠苗書生所使即是,驚濤三十八掌。
既名驚濤掌法,當然是以剛雄烈為主,但要達到剛猛雄烈的水準,就必須以深厚的內功為基礎,所以大致説來。這翠笛書生的功力,比黃琦要高明許多。
黃琦雖然繼承乃父節藝業,但功力畢竟相差乃父甚遠,所使出的掌法,大多華而不實,虛而不沉,好看有餘,實在價值卻少,對付一般的江湖人物尚可,若遇紮實對手,卻就難以施展。
不過,這傢伙卻因跟着嶽騰學了三步遁影九式身法,對他的幫助卻就很大,每當他於千鈞一髮之際,施展一步,不但逃過了一次劫難,轉危為安,而且還能扭轉劣勢,重奮力搶攻而上。
東方大鵬看得微微皺眉,悄聲説道:“聽爹爹説,他這好像是遁影九式身法,卻又不完全像,咦!他怎麼會這種身法步子,是從哪裏學來的?”
嶽文琴低聲格格一笑道:“是哥於無意間教了他三步,只因他的功力尚淺,無法學得很像,都似是而非,不能算什麼了不起。”
東方大鵬點點頭道:“幸好嶽大哥只教他三步,要是全學會了,那還得了。”
嶽文琴道:“聽哥説這種身法,最難的就是要以功力相輔,憑黃琦這點功力,哼!就是再有十年二十年,他也不一定能夠練好,何況他只學了三步,在一般的面前,他也許可以揚武揚威,哼!如果是碰到你我,他照樣沒輒。”
東方大鵬似是向場中黃琦瞅了一眼,道:“這傢伙真不要臉,剛才是明明有兩次龐家大少,可以把他傷在掌下,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可是他還是這麼死纏賴戰厚着臉皮不認輸。”
“哼!你才曉得呀。”嶽文琴冷笑一聲道:“這傢伙你別看他文質彬彬,像是個小白臉一樣,其實,他的臉比萬里長城還厚,簡直是斯文掃地,噁心是……”
這當兒,驀聞那藍衫翠笛書生一聲大吼——
兩人側頭去,只他把黃琦逼在靠壁的一處死角,猝然一掌,本來可以擊在黃琦的前胸不知怎麼中途易位,磁的一聲,卻打在黃琦的左肩。
黃琦悶哼一聲,接連幾個踉蹌,仍然站立不穩,一跤跌倒在地。
本來,這場拼鬥至此應該結束,哪知——
黃琦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按手中扇柄機關,倏然射出三根牛毛毒刺,正好射中了那龐家大少,立刻倒地在地上亂翻亂滾的哼叫起來。
這種牛毛毒刺,體積既極小,速度又快,如果不經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洞內諸人怔了一怔,尚不知是何事故,黃琦已於冷笑聲中向洞奔去。
黃琦剛至洞口,驀覺眼前一花,劈拍兩聲,臉上已捱了兩個耳光,接着手腕上一緊,全身一陣症攣,不但已經被人把擒住,而且被人點穴制住。
閃目一瞧,身邊卻多了一位綠衣姑娘。
原來,他還以為是對方那位綠衣少女,但仔細一瞧,才知不是,但這時兩邊臉上一陣火辣辣難受,縱然他無法用手摸,但是他心裏相信,兩邊臉蛋一定腫起很高。
這時,洞內東嶼一派之人,全都緊張起來,不過,大多都是向那倒地的藍衫書生奔去,只有那半百老者,身形一幌卻來在黃琦面前。
一則見黃琦已經被人點穴制止,二則見洞中不知怎麼卻忽然多出兩人,心頭甚是納悶,只有皺眉不語。
黃琦掉頭一看,見東方大鵬負手在洞口,便道:“啊!原來是東方二公子,真是幸會,幸會。”
東方大鵬冷冷的説:“你我既不沾親,也不帶故,用不着攀什麼交情。”
黃琦好生無趣,又回頭望着嶽文琴:“這位姑娘是誰?好像有些面善,似乎在那兒見過。”
原來他以前所見的無影童子——是嶽文琴的男裝,自文琴恢復女兒裝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見,所以不識。
嶽文琴冷笑一聲,道:“哼!你我才分別三四個月,這麼快,就認不得我啦,告訴你吧,本姑娘就是無影童子嶽文琴。”
當嶽文琴一開始説話,黃琦就已心裏有數。渾身驀然一震,待她把話説完,黃琦更驚恐不已,心想:糟糕,今天怎麼落在她的手裏。
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當嶽文琴自承是無影童子,洞內諸人都是倏然一驚,大家都向她望去。
黃琦雖然心中怕到極點,但兩眼仍在向四處搜望。
但聞無影童子嶽文琴嬌聲叱道:“不要找啦,我哥沒在這裏,同時也別想他來為你求情,老實説,他以前的確是對你相當愛護,照顧,甚至於尊敬,可是由於你最近喪心病狂,作惡多端,缺以現在,哼!他恨死你了。”
黃琦哪敢爭辨,只有默默的低下頭去。
忽聽嶽文琴又繼續説道:“武林兒女,彼此印證武功,本是件極平常的事,贏要贏得光明,輸也要輸得起,你們雙方連姓名都不知,可見並無深仇大恨,既無深仇在恨,你就狠心下這種毒手,想奪人性命,而且還是偷偷摸摸,小人行徑……”
那勁裝少年卻搶着説道:“是啊!我家大哥已經贏啦,以為就這樣算了,哪知這小子卻輸不起,乘大哥轉身不備,就來陰的。”
嶽文琴伸出一根纖細指兒,向頭頂一指,道:“你們雙方比鬥我與東方二哥,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別人有幾次手下留情,希望你能知難而退,哪曉得你厚着臉皮死纏賴戰,就以最後那掌來講,那位大哥本可擊中你的前胸,把你震得半死,可是,別人一念之仁,卻只打你的左肩,你就狠心以牛毛毒刺,想取他的性命,你真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東嶼派人,個個一連數驚,先是聞俏哪吒之名,眾人正以驚奇的眼光,向洞口東方大鵬望去,又聽到牛毛毒刺,各人更是驚得一跳楞然失神。
少頃忽然那老者驚道:“啊!牛毛毒刺,姑娘,這麼説來,那此人就是西谷的少谷主了,銀扇書生黃琦了?”
嶽文琴點了點頭道:“不是他是誰,只有他才有這種歹毒的心腸,請老人家秧在他身上搜尋解藥,為那位大哥除毒療傷。”
那老者皺眉笑道:“老朽本弟目前正與他們西谷,北堡聯手,共御強敵,説起來應是同盟兄弟之派,姑娘要老朽搜他的身,這個,這個,恐怕不太好吧。”
嶽文琴又好氣好笑道:“等一下再給老人家講。”隨又回頭喊道:“東方二哥,你來搜,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我來搜。”那勁裝少年快上前去,氣勢洶洶,正想給黃琦兩個耳光,卻聽嶽文琴嬌聲喝道:“別要傷他,先搜解藥救令兄要緊,以後慢慢再説。”
那少年很快的從黃琦身上搜出一個小瓷瓶,問道:“可是這個麼?”
“大概是吧!”嶽文琴點了點頭,隨又向黃琦喝道:“這是不是牛毛毒刺的解藥?快説,否則,本姑娘現在就讓你嚐嚐錯骨分筋,渾身儼若蟲蟻啃食的滋味。”
黃琦渾身一震,點點頭道:
“在下身上就只這麼一個小瓶,自然就是解藥啦。”
嶽文琴方向那勁裝少年示意,並道:“兩粒內服,另以兩粒用水化開,敷在傷處,其毒刺自出,再運功調息一番,即可恢復如故了。”
黃琦暗吃一驚問道:“此藥用法,姑娘何以知道?”
嶽文琴冷笑一聲道:“數日前的夜晚,你為着要效忠天龍教,卻被遼東一派的冷麪閻羅艾青擒住,逼人交出解藥,不交就當場剝你的皮,難道你就忘了。”
黃琦大是驚駭,定了定神方道:“原來那時姑娘也在附近,不知令兄是否也在當場?”
嶽文琴點點頭道:“我哥當然也在,當時他本想手出救你,只因你最近月餘來的所作所為,太使他失望了,所以才任憑你去受罪。”
黃琦略有愧色的緩緩低下頭去,卻聽嶽文琴又道:“本來在我哥和東方兄弟,對你的印象都是很不錯,這全被你自己弄壞,如今他們都恨得死你,就以大前天晚上,你們在此商議陷害東海一鈎龐澤叔侄之事……”
那半百老者大吃一驚,搶着問道:“什麼?剛才姑娘所説什麼?恕老朽耳拙,請姑娘……”
嶽文琴含笑答道:“請問老人家,可是武林四大世家東嶼一派的龐老爺子嗎?”
那半百老者笑道:“世家不敢當,老朽的確是東海無極島龐府的人,姑娘口中所説的老爺子,可能是指家兄,老朽排第二,人稱——釣鯨劍客龐淵,剛才姑娘所説的東海一鈎龐澤,乃是老朽的三弟,如今他怎麼樣子?”
嶽文點頭笑道:“原來是二島主,失敬,失敬,晚輩乃是——無影童子嶽文琴,藝出雲嶺,家師就是——無相聖尼。”
洞內諸人全都猛然一驚,鈎鯨劍客肅然拱手道:“原來是聖尼高足,就難怪有這麼高的神功絕藝,老朽海島漁夫,庸俗得很,不值姑娘以老人家相稱。”
嶽文琴見他神情極是虔誠,當下格格笑道:
“老人家請勿客氣,隨便一點最好。”接着用心一指,道:“這位是簫聖和翠雲仙子,兩位老前輩的二公子,名叫——俏哪吒東方大鵬,雁蕩山距東海亦不太遠,你們也可算是大同鄉了,彼此可以互相敍敍。”
這小妞雖然不太世故,但卻絕頂聰明,她見龐淵甚是拘束,所以在言詞態度方面,故意顯得輕鬆一點。
自然,東方大鵬也顯得極為親切,毫無半點年輕人的傲氣,更沒有仰杖父母威望而盛氣凌人之,卻相當隨和。
釣鯨劍客也漸漸適應,心説:高人畢竟是高人,所調教出來的子弟,的確與眾不同,真是光沛霽月,如沐春風,這對少年男人,當真逗人喜愛得緊。
但聞釣鯨劍客哈哈笑道:“老朽等人一踏入中原,就聽江湖傳言無影童子,以及另一位少年奇俠嶽騰,兩人的英勇事蹟。真是如雷貫耳,當時老朽等人總認為所謂無影童子,一定是一位小男孩子,哪知竟是這麼一位嬌滴滴,美如天仙的小姑娘。”
嶽文琴格格一陣嬌笑道:“哪裏,老人家過獎了,至於那位嶽騰,就是晚輩的胞兄,如今不在此地,將來當為前輩引見。”
釣鯨劍客微微一驚,道:“啊,這麼巧賢兄妹可算是人間龍風,難得得緊。”
隨又回頭望着東方大鵬笑道:“賢昆仲的本名,老朽雖然不知,但一提起——俊書生,俏哪吒之名,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二位俠名頗着,享譽東南半壁,今日一見,真是人如其名,亦乃祥麟瑞凰,與岳家兄妹相較,可算是一時瑜亮,今後的武林正義,衞護有人矣。”
東方大鵬拱手道:“老人家過獎,晚輩兄弟愧不敢當。”
這時,除了那位藍衫書生在坐地運功以外。其餘之人早已圍了過來,於是龐淵指人諸人一一介紹道:
“那位坐地行功之人,是老朽大哥之子名叫——翠笛書生龐天龍,這是犬子,名叫——鬧海蛟龐天麟,這位是老朽的外侄女名叫——龍女江音。”
最後指着那四位勁裝大漢道:“這位敝島的無極四豪聶氏兄弟,請二位多多指教。”
除了笛翠書生龐天龍,由於正在運功以外,凡他介紹人,那人就跨前一步,向兩人拱手一禮,以表敬意。
自然,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也都是一一拱手還禮。
接着雙方又復互相交談禮讓一番,情緒逐漸熱鬧起來,只有銀扇書生黃琦,愈聽愈是心驚,是暗道:糟糕假如他們完全知道真象,今天不真會被他們剝皮,尤其這個小娼婦,更是難以對會,看起來會糟,但願上天保佑,他們不知道真象才好……
他正在默默向上蒼禱告當兒,突聞嶽文琴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黃琦,你可知罪麼?”
黃琦渾身一震,但他定了定神,方道:“我有什麼罪?只不過剛誤傷了那位龐兄,可是解藥已經給你們啦,他也吃了啦,馬上就會好的,我還有什麼罪?”
這傢伙不但嘴硬,而且狡猾如狐,縱然是一字之差,他也毫不放過,就以解藥為例,在這裏他不説是搜,而故意講成一個給字,在字的本意來説,給!多少有種自動,或心甘情願的成份,以至於在人們的潛意識中,產生一種錯覺,或多或少總會減低些自己的罪過。
何況,他竟又用了誤傷二字,由此看來,這傢伙真是壞到極點,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壞是最壞的一個。
文琴冷笑一聲道:“哼!到這個時候,你要嘴硬。”隨又回頭説道:“東方二哥,你先説,看這小子有那些罪惡,讓他自己明白,否則,別讓他説我們冤枉了他。”
東方大鵬乾咳一聲,像是清理喉嚨,道:“黃琦,你為着你自己儘快當上天龍教的總巡監,不惜説動令尊及濮堡主,答應為天龍教的西北二支堂……”
龐淵等人,都是吃了一驚,側頭向黃琦望去。
但聞東方大鵬繼續道:“這,我們都無權過問,更無法管你,因為這是你的自由,可是,你們最不應該要強人所難,勸東海一鈎,也答應將無極島也改為天龍教的東方支堂,並不惜威逼利誘,張勢控赫,所以,龐澤叔侄於五日前就與你們分手,獨自他往。”
那勁裝少年驚道:“啊,這大巴山區,羣雄畢聚各派實力都強,那三叔與鰲兒兩人勢狐力弱,又往哪裏去了呢?”
東方大鵬搖頭道:“這都不要緊,最不可恕的就是:大前天晚上,西谷北堡的人,也來到洞中躲雨,與今天一樣,在他們未來之前,我與我家大哥,最先來到,後來又來了九指飛魔,我與大哥兩人,就躲在剛才與嶽姑娘所躲的小洞之中。”
説到這裏,他還向洞頂指了指,大家都跟着抬頭望去,那小洞甚是隱蔽,當然有的人看見,有的人沒有看見,但是縱然沒有看見的人,也跟着點了點頭。
各人耳邊又響起東方大鵬的聲音,道:“黃琦等人是最後來的一批,他們一共約有十多人,這洞中自然就熱鬧起來,接着黃琦獻計,他自己設法拐走鰲兒,作為人質,以此向貴派要挾,近其就範,再由乃父與濮堡主兩人去暗中引誘蛇郎君尤嵩,惡羅漢申屠然,兩人所領導的嶺南一派,以及無影雙鈎秦子明,黑煞手莫非兩人所領導的九嶺山一派,使其這些凶神惡煞,都漸漸向龐澤接近,進而發現了他……”
眾人全都驚得一跳,那位綠衣少女——龍女江音道:“那麼少俠兄弟為何不出面阻止呢?”
東方大鵬然笑道:“當時因為有九指飛魔也在這洞中,這老魔頭來從九嶺山一直跟蹤我們到這裏,嶽姑娘知道,他主要的目的,就要生食我們兄弟的人腦,我們兄弟聯手也鬥不過他,月前在巫山一帶,就被他追上一次,幸得大哥哥東嶽狂生趕來,才把他打跑。”
龍女江音笑了一笑道:“那後來呢?”
東方大鵬答道:“後來,黃琦一人最先離去,接着西谷,北堡之人,也相繼走了,待老魔離洞以後,我們兄弟方才出來,可是已找不到他們的身影啦。”
無影童子嶽文琴,接着説道:“難怪哩,今天早晨,我與哥二人在一條山嶺上行走,只見東海一鈎,獨自一人在嶺下奮力迎戰蛇郎君尤嵩,仍在連連後退,還有惡羅漢申屠然等人,在旁虎視眈眈,哥一看情勢危急,就叫我去尋找鰲兒,他就去幫助龐澤拒敵……”
那勁裝少年搶着問道:“他們那麼多人,令兄一人去助三叔,能行麼?”
嶽文琴淡淡一笑道:“四個月前,我哥獨自一人,赤手空拳就曾闖過,由天龍教下香主,堂主,數十餘人所組成的十絕大陣,照樣把他們打得東倒西歪,橫屍累累,傷亡慘重……”
這時,黃琦忽然在旁搶着説道:“不錯!當時在下場,嶽少俠一戰,當真是打得精彩絕倫,八面雄風,所向披靡,使天龍教人亡魂喪膽。”
大家都側頭看他一眼,覺得這小子突然插嘴,對嶽騰大為讚揚,但不知是何用心。
釣鯨劍客回頭望着文琴笑道:“老朽等人一踏入中原,就聽江湖中人紛紛傳言令兄那將壯舉,真是神功驚天,豪氣干雲,的確令人敬佩得緊。”
黃琦見無人理他,只得又緩緩低下頭來,籌思對策。
嶽文琴白了黃琦一眼又道:“也就是那一戰以後,我哥就攻通了任督二脈,功力進展甚速,有若一日千里,兩月以前,他曾於九嶺山三擋飛魔,九戰人妖,雖然沒有獲勝,但他卻毫無畏懼,這些巨邪大魔,他都不怕,何在乎蛇郎君,惡羅漢,以及無影雙鈎等,這麼一些區區小賊。”
説到最後一句,她還特別伸出一根小指,那樣兒既天真,又頑皮,而又相當黠慧,甚是逗人喜歡。
那勁裝少年拱手笑道:“難怪在我大哥課時説三叔有大貴人相扶,原來是令兄,真是多謝多謝,不知將來如何報答才好呢。”
嶽文琴笑意盈盈的道:“龐二兄何必多禮,你我同是武林兒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方為俠義本色,何必要説報答二字。”
龐淵笑道:“如今二弟已有着落,但是鰲兒是否也有消息?”
“有,而且更好。”嶽文琴點頭一笑道:“聽説黃琦將鰲兒交與天龍教人以後,天龍教人就把鰲兒送往該教總壇,哪知還未出山區,即被——”
回頭將東方二哥望了一眼,又道:“就被東方二哥娘遇上,而救了下來,所以,鰲兒目前正在簫聖東方老前輩夫婦的身邊,安全得很哩。”“好啊!”那勁裝少年立刻歡呼一聲,高興得跳了起來。
龍女江音也是一陣嬌笑,並鼓掌助興。
自然,龐淵與那四個勁裝大漢,也鬆了口氣,面上洋溢在着無限的喜氣,將先前的那種愁霧,已經一掃而光。
只有黃琦聽得暗暗心驚,皺了皺眉,不禁脱口問道:
“嶽姑娘,這是誰告訴你了?”
嶽文琴也未思索,隨口答道:
“是大哥哥,他那麼高身份的人,難道還會騙我。”
那勁裝少年——龐天麟問道:“請問姑娘,誰是你大哥哥呢?”
嶽文琴又望了望俏哪吒一眼,道:“就是東嶽狂生凌霄劍客,因為他是我哥的師兄嘛,所以,我和東方兄弟三人,都喊他為大哥哥。”
龐淵點頭道:“既然是他老前輩説的,那就不會錯了。”
眾人心中已經篤定,因而又是一陣高興,全洞之中都充盈着一片笑聲,和説不盡的歡樂氣氛。
黃琦的一顆心直往下沉,渾身直冒冷汗,心説:看樣子他們話已講完,這就要來處置我啦,怎麼想個法兒,逃此一劫才好,唉!為何這樣倒黴,偏偏跑來這躲雨,而又落了這個小娼婦的手裏。
果然——
正在他心急情惶當兒,忽聽嶽文琴道:“聽説鰲兒落在黃琦手時,曾經吃過不少的苦頭,現在我就要來審問他,龐二兄,你來給我幫忙。”
鬧海蛟甚為高興的道:“好啊!嶽姑娘,你説要他身上哪一塊肉,我就為你割下來,如果要他一整張人皮,我也會剝。”
説話之間,已從左腳馬鞭中摸出一把匕首,迎空一晃,銀光耀眼,冷氣森森,看來甚是鋒利。
那少年一晃手中匕首,又道:“嶽姑娘,在下這把匕首,快得簡直不能再快,縱然是海中鯊魚的皮,也只要輕輕一劃,就可削下它一塊肉來,如今用來對付這小子,是最好不過了。”
嶽文琴格格一笑道:“那好,我們先來整他個半死,為鰲兒出氣,然後再一片片割他的肉,龐二兄,但不知手頭準不準確?”
“準啊!”龐天麟頗俱信心的道:“姑娘若是要他一隻手,或是一隻腳,保證一刀就斷,絕不會再劃第二刀,更不會劃錯地方。”
嶽文琴搖搖頭道:
“我不是説的這個,我是……”
龐天麟眉頭微皺搶着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嶽文琴格格笑道:“我一共要他身上六十片肉,二兩的三十二片,四兩的十六片,半斤的八片,一斤的四片,二共是六十片肉,分為大中小及最小四種肉片,每種肉片正好各四斤,而且這六十斤肉割下以後,還不能讓他死去,龐二兄,你的匕首有那麼快,那麼準?”
龐天麟怔了一怔,這問題像是把他難倒,心想普天之下,那有這麼準的刀法,這姑娘也真會整人。
半晌,他只得赧笑道:“姑娘,一刀一刀,在下是毫無問題,半斤一片,也勉強可以做到,四兩一刀,在下卻就無能為力了。”
但見他一面搖頭,一面説道:“至於一刀剛好二兩嘛,這好刀法,在下簡直聽都沒有聽過,其實姑娘用不着要那麼細嘛,都是半斤可以嗎?”
“不行!”嶽文琴連連搖頭道:“我是有作用的:二兩的喂鳥,四兩的喂鷹,半斤的餵狗,一斤的喂獅子、老虎,這些較大的野獸。”
這時,無極四豪老大——聶勇,突然笑道:“我好像聽説人肉要比魚肉重些啊,二公子,就以一斤來説,你知道一斤肉有好大一塊麼?”
龐天麟又是微微一怔,搖搖頭道:“我還沒殺過人,沒稱過人肉,我不知道啊。”
龍女江音在旁格格笑道:“表弟,那你的刀法就更不準了,連一刀一斤你也辦不到,哼!還要吹半斤一刀,也勉強可以哩。”
龐天麟紅着臉道:“那,那怎麼辦?是不是可以換個別的方法?”
嶽文琴想了想,方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匕首收起來吧,換一把最鈍最鈍的刀好啦。”
這辦法似乎又出了龐天麟的意外,只有連連皺眉,怔怔望着嶽文琴發呆,半晌,方啓問道:“嶽姑娘,換把最鈍的刀幹嗎?簡直把我快糊塗啦。”
嶽文琴格格笑道:“龐二兄,我問你是快刀難削,還是鈍刀難削?”
龐天麟毫不考慮的道:“當然是快刀,不!不是鈍刀難削,而且刀子較鈍,也越難削得下來,豈不是毫無用處嗎?”
嶽文琴點點頭道:“就是要削不下來,才慢慢的用力削,也才能使黃琦那小子感到痛,最好能痛到心眼時他骨髓裏去。”
龐天麟這才會意來,連連點頭笑道:“這辦法當真是好,姑娘真會整人,在下這就去找。”
除龐天麟極為認真的以外,大家都還以為嶽文琴只是説説而已,一方面虛張聲勢,嚇嚇黃琦,一方面逗逗龐天麟,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可是,黃琦卻就不同,由於數月前他初見無影童子時,文琴就沒有給他好的臉色看過,並幾乎打落他的門牙,如果不是嶽騰從中勸解,嶽文琴早就要好好修理他一頓,這此在他心裏就有數,因而,平時他就對嶽文琴相當畏懼,如今正好落在她的手中,哪還有會有好日子過。
所以黃琦這時一面提心吊膽,一面暗暗想道:這小娼婦一向説得出,就做得到,心比什麼人都狠;至於那小子,看來也只有十八九歲,像他這點年紀,懵懵懂懂,只知虐人取樂,兩人這一聯手,一搭一檔,自己今天縱然不死,也勢必要脱一層皮。
黃琦愈想愈是害怕,整個精神都快崩潰,幾乎昏倒。
這時,忽聽龐天鱗道:“嶽姑娘,這在那裏去找那麼鈍的刀呢?”
但見嶽文琴娥眉一皺,臉色不悦的道:“龐兄,你實在無用,這也辦不好,那也辦不好,難道就這麼算了麼?那鰲兒受的折磨,豈不是白受啦。”
她因年齡幼小,童稚之氣猶重,而自小被乃師嬌寵已慣,所以説話不知輕重。龐淵這些年齡較大之人,自然不會計較,也許反而會認為她天真無邪,純潔得可愛。
可是,在各人心目中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她剛才那番話,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對黃琦的懲罰,似乎是來真的,所以全都愕然失色,怔怔的向她望去。
龐天麟的個性倒也灑脱,雖經嶽文琴一頓指責,但卻毫不生氣,反而有些愧色的拱手笑道:
“姑娘責備的是,在下的確無用,可是在我們江湖人物身上,快刀好找,鈍刀難尋,卻也是事實,請姑娘還是換個別的花樣吧。”
嶽文琴是是見他如此温馴,所以轉怒為喜道:“那麼我問他一句,他如果不答,或是所答不實,你就替我抽他一鞭,這辦法總可以了吧。”
龐天麟因恐她又説自己無用,連忙點頭道:“可以,可以,姑娘放心,這次一定能夠辦到。”
一面説,一面又將腰間軟鞭解下,握在手中。
嶽文琴方嬌叱一聲,道:“黃琦,説!你是如何折磨鰲兒的?”
銀扇書生黃琦,正在提心吊膽之際,驀聞對方喝喊自己,當時這話都沒聽清楚,早已嚇得一呆。
嶽文琴將小嘴兒一翹,略作示意,龐天麟就揚手一鞭,啪的一聲,抽了過去,真是好響好響,宛如一個焦雷。
黃琦悶哼一聲,不但身上衣服被撕裂一大片,而且肩背之上立刻現出尺餘長一條血漕,令人觸目心驚。
在劇烈的拼鬥之間,兩人也許會殺過人,雖然嶽文琴就曾經殺過。因為她會連挑天龍教數處分堂,都未留下一個活口。
可是,在對方這種毫無反抗力之下,任由自己如此殘忍的鞭打,卻還是生平第一次,所以一鞭抽下以後,見對方活生生的肌肉上,現出一條鮮紅的血漕,都不禁暗中一震,為之一呆。
兩人互看一眼,各人心頭都升起了一種不忍之意。
二人心頭雖有些不忍,但由於各人都還是孩子心性,誰也不好意思先説出來。至於幾個年齡較長的大人,一則要為鰲兒出氣,二則懾於無影童子的名頭不低,誰也不敢上前勸阻;何況像這種情形,在成人們來説,早已司空見慣,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但聞嶽文琴的喝聲又起,道:“説啊!你是怎麼虐待鰲兒的?”
黃琦訥訥的説:“我!我!我沒有啊!”
嶽文琴氣道:“哼!你還要硬!給我打!”
這妞兒的確是精。當她説最後三個字時,早將身子和頭轉到另一邊去;龐天麟見她轉過頭去,先是怔了一怔,接着卻又有些生氣,心説:你倒是聰明得很,你既不忍看,那我也不看,隨即兩眼一閉、揚腕——
正要一鞭抽出,忽聽身後有人喝道:“且慢!二弟,不要打了。”
龐天麟回頭一望,原來是翠笛書生龐天龍。
原來龐天龍傷勢已愈,遠功已滿,立即喝阻乃弟以後,緩步走到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面前,拱手一揖道道:“多謝二位仗義相助,在下萬分感激。”
嶽文琴與東方大鵬兩人,也同時拱手笑道:“那裏,那裏,龐大兄太客氣了。”
龐天龍回頭又對天麟説道:“二弟,別要打他,我們我多人在此,如此對他,豈不授人口實,落人笑柄。”
“是啊,”黃琦乘機説道:“想你們東嶼一派,也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素有俠氣之風,難道也會乘人於危,而要嚴刑逼招麼!”
翠笛書生龐天龍,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在本爺未入中原以前,就曾對你黃少谷主頗有耳聞,説你這人心機深沉,狡詐百出;可是,我勸你在本爺面前,少耍心眼,否則將會自取其辱。”
黃琦只抬頭看他一眼,不敢再行吭聲。
但聞龐天龍又繼續説道:“你於背後傷我之事,本爺可以不必計較,可是,你虐待我小弟之仇,我就不得不報,因為他還是個孩子,豈能任你狠心折磨。”
黃琦心頭一跳,又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少頃,忽聽龐天龍道:“這樣好了,請你回去告訴令尊,於近期之內,你我西谷、東嶼兩派,不妨約定時間地點,彼此決一勝負。”
黃琦雙目往上一挑,卻旋又轉顏一笑,道:“既然如此,黃某人就只得直説了,同時東方二公子在此也可作證,算計尊駕三叔與令弟之事,北堡之人也曾參與,並曾提供意見,難道僅以你東嶼一派,就能力敵西谷、北堡兩派之人的聯手麼?”
翠笛書生龐天龍,雙目精芒一閃,威凌攝人,道:“好!就讓你們兩派之人聯手,我東嶼一派獨力承當,到時候你我之間,亦將放手一搏,看究竟是誰強誰弱。”
黃琦側頭望了嶽文琴、及東方大鵬二人一眼,嘴角閃出一絲奸笑,道:“以兄台之意,就只以我們各人派中之人,其他外人卻不能干涉;如果真是這樣,我西谷、北堡一定奉陪。”
龐天龍點點頭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隨又回頭拱手笑道:“請姑娘高抬貴手,就任他去吧。”
嶽文琴則向黃琦喝道:“黃琦,你可給我聽清楚,別妄想天龍教人幫你們,同時你西谷、北堡一共有多少人,以及是那些人,本姑娘都記得一清二楚,若是你想從中弄鬼,就別怨我兄妹,和東方兩位公子,要為東嶼出頭了。”
黃琦點點頭道:“假若就只我西谷、北堡兩派自己之人呢?姑娘兄妹以及東萬二位公子的立場,又如何呢?還希姑娘明説。”
嶽文琴看了龐天龍一眼,道:“既然龐大兄要以東嶼一派,獨力挑戰你們西谷、北堡兩派之人的聯手,想來自有他的信心與安排,我等之人自是不便過問,但是,如果你們之間,隱有天龍教人,或是天龍教為你們明面出頭,那就不能怪我們啦。”
黃琦點頭笑道:“只要姑娘兄妹,和東方昆仲,嚴守中立,那麼勝負最低也是各佔一半,在下這就回去稟明家父與濮堡主,至遲三日,就有戰書下到。”
嶽文琴忽然皓腕一翻,五指凌空兩閃,喝道:“那你就快滾吧!”
就在嶽文琴玉指兩閃,黃琦的穴道已解,行動自如,對行人抱拳一拱,轉身一躍,已經冒着細雨而去。
但聞翠笛書生龐天龍笑道:“姑娘好高明的手法,在下今天算是又開了一次眼界。”
嶽文琴格格一陣嬌笑,道:“那裏,那裏。”旋又回頭望着東方大鵬道:“二哥,外面雨勢已停,我們還是去找那一滌生老兒,和泄機禪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