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騰與乃妹嶽文琴兩人,邊走邊道:“妹妹,我看矯天玉龍傅銓那人,武功又高、計謀又好,江湖經驗又極豐富,此人當真厲害得緊。”
嶽文琴回頭一笑道:“哥,難道你已經泄氣啦?”
嶽騰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覺得他正如泄機禪師所説,在逐步實施他的統戰計劃,以完成他那驅狼喂虎的陰謀。”
嶽文琴道:“那有什麼不得了,我們可以告訴神州二老,叫他們不聽他的,再好的計劃,再大的陰謀,結果還是沒輒。”
嶽騰微微皺眉道;“傅銓最厲害的一招,就是在流雲谷黃大伯父身邊,下了黃琦這麼重要的一枚棋子,我看將來……”
嶽文琴有些不悦道:“誰是你的大伯父呀?怎麼亂認一氣。”
嶽騰含笑説道:“妹妹,你沒聽泄機禪師講過嗎?西谷黃谷主、南莊冷莊主,早年與家父三人,原是結義兄弟……”
嶽文琴搖搖頭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啦,如今早已改朝換代,在我們的仇人未摸清楚以前,我們可不能隨便與人沾親帶故,哼,要認你認,我可不認。”
話一説完,就氣沖沖的,向前快步走去。
嶽騰連忙追了上去,笑道:“好嘛!好嘛!不認就不認好啦,妹妹,你就別生氣啦,原諒哥這一次好嗎?”
嶽文琴轉氣為喜,回頭一笑道:“哥,以後你如果再這麼亂認,我就一輩子也不理你。”
嶽騰連連點頭道:
“好!好!都依你就是……”
這當兒,驀聞前面傳來一聲沉喝,接着又是一聲大吼,這喝吼聲過,再就是人聲嘈雜,喧譁一片。
嶽騰暗吃一驚道:“啊!依估計,前面的人似是不少,我們快去看看。”
嶽文琴邊自加快身法,邊自説道:“哥,你可不能隨便出手啊!以免暴露身份。”
“這個我知道。”嶽騰點點頭道:“妹妹,不到萬不得已,你也不要暴露形跡,這還只是剛入大巴山區,距目的地還遠得很哩。”
兄弟兩人,説話之間,即已轉過一座山丫,但見前面是一大塊草原,舉目一望,齊膝雜草,無涯無際,在初秋的黃昏裏,映着斜陽,直同成熟的麥浪,尤其因風興波,搖曳生姿。
兄妹兩人於草原的邊際,尋了株大樹,雙雙隱身而上,再向草原中望去,風見神州二老、鄂東雙傑、華山兩怪、魯南三狼,以及無憂大師和十葉道長等十一人,雖然背對着自己,但嶽騰別每人身形,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向前望夫,只見另有七、八個大漢,與神州二老等人相對而立,彼此相互注視,似乎頗有敵意。
嶽騰凝目細看,只見那七、八個大漢,卻有一雙孿生兄弟,自己曾經見過一面,那就是黑水二惡。
另外那五六個大漢,看樣子,個個都非易與之輩。
尤其,其中另有兩人,不論功力、氣勢、長相,彷彿都較眾人特殊,使人一眼望去,就知是這羣人中的領導人物。
一個生得馬臉吊眉,鷹鼻鷂眼、嘴下略有幾根鼠須,身形瘦高,背插長劍,手執一根銀亮拂塵,那樣子不道不俗,倒也滑稽可笑。
此人年約四十出頭,一張長臉,本就陰沉、冷傲,毫無表情,再加上一襲黑色長衫,更令人有一種陰森之感。
另外一人,則是一身勁裝短褂,年約三十餘歲,手執一根酒杯粗的齊眉長棍,圓眼紅鼻,飽額削腮,頭上一系着一根耀眼金環,身形縱然不算高大,但精神倍見燦燦,尤其,縱然是站在原地,也將那很長棍舞個不停。
看他那樣子,恰像耍戲兒的——孫悟空了。
嶽騰看得暗暗點頭,在乃妹耳邊悄聲説道:“妹妹,那個像貌陰沉,馬臉黑衫之人,大概是遼東雙煞的二弟子。也就是紫面如來萬奎的二師弟,名叫——冷麪閻羅艾青的人了。”
“我知道。”嶽文琴點頭笑道:“另外那人必是——笑面悟空鄧光輝,哥!怎麼想個法兒,煞煞他倆威風才好。”
“不急!”嶽騰笑道:“等一會兒見機行事。”
這時,忽聽冷麪閻羅艾青説道:“你倆看仔細沒有?他們這羣人中,真的沒有嶽騰,和無影童子那兩個小子,千萬不可漏掉。”
黑水二惡同時搖搖頭道:“沒有!屬下二人已仔細看過,嶽騰那小子只有十八、九歲,至於無影童子,則更加年輕,只是這些人中,那有一個後生小子。”
冷麪閻羅艾青道:“既然這樣,那就問問他們,嶽騰和無影童子兩人,如今躲到那裏去啦?”
但見黑水二惡其中一人,望着羣俠喝道:“我們二少主所講的話,你們聽到沒有?快將嶽騰與無影童子,兩個小子的行蹤告訴我們,否則,就……”
黃梅一豹鄭雄飛,接口喝道:“放你媽的狗屁,你們算老幾,居然敢打聽我們公子和小姐的行蹤,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由於黃梅一豹鄭雄飛講話的聲音太快,又有點鄂東地區捲舌口音,致使長住於遼東的艾青,沒有完全聽懂,因而怔了一怔,問道:“他剛才講些什麼?”
黑水二惡抓了抓頭,道:“他好像是説,‘放你的臭狗屁!’怎麼又説什麼公子、小姐,唉!把我們兩人也搞糊塗啦!”
經他這樣一説,羣俠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就連一向寶相莊嚴的純陽子,也不禁為之莞爾。
羣俠一笑以後,卻又個個凝神靜聽起來。
原來,嶽騰為恐羣俠心怯,即以傳音入秘之術,而自己隱身之地,告訴羣俠,以俾於必要時便於聯絡。
此時,忽聽笑面悟空鄧光輝道:“管他説些什麼?二師兄,我們動手吧?”
但聞冷麪閻羅艾青,暴喝一聲道:
“且慢,三師弟,我們來到中原的第一目標,是天龍教人;第二目標,才是為大師兄報那斷臂之仇,找嶽騰那小子算帳,這羣人中既然沒有嶽騰,那又何必多費力氣哩,我看還是算了好啦。”
“不行,”笑面悟空鄧光輝,搖搖頭道:“小弟已經忍耐很多啦,現在更加手癢,你不打我打,先試他一陣再走。”
這傢伙真有些猴子毛躁脾氣,説打就打,揚手一棒,就向無憂大師當頭打下,嘴中並含笑説道:“你這大個兒,身高體胖,目標明顯,容易落實。”
此人倒也悍勇無匹,居然專揀強的人過招。
無憂大師手中禪杖一掄,沉喝聲中,往上一架,但聞噹的一聲巨響,無憂大師縱然未被震退,但雙腳硬生生的陷地數分,雙臂隱隱有些痠麻。
羣俠都看很暗吃一驚,見對方隨手一棒,就有這大威力,幾乎使這位少年大師當場吃鱉,全都警惕起來。
但聞笑面悟空鄧光輝,仰首一聲長嘯,身形突轉,手中長棍,宛如靈蛇吐信,呼呼呼,接連三棒,上打天門,下搗森羅,湧起一天風雲。
他身上俐落,短小精幹,顯得一身是勁。
這三棒有神出鬼沒之跡,威猛、刁辣,兼而有之,而又快若閃電奔雷,致把無憂大師弄個手忙腳亂。
無憂大師本就身高體大,而又有點渾氣,一面左掠右閃,一面卻哇哇大叫,接連三轉,迅速的變了六個方位,方將這三杖險險避過。
緊跟着一聲虎叫,禪杖凌空一陣微震,幻起若大一個風輪,上竅碧落,下扣黃泉,連施兩杖,反擊過去。
這位大師既是少年高僧,不論功力杖法,兩皆不俗。
無奈笑面悟空功力恁深,身法也的確高明得緊,只見他遊身猛撲,穿梭於重重杖影之中,簡直若無其事。
而且反手一棒,“野火燒天”,使無憂大師又落險境。
羣俠見此人這麼厲害,各人都將兵刃操在手上,嚴密防範,準備隨時加入戰圈,而起羣毆。
眼見無憂大師難再支持,十葉道長一聲沉喝,一滌生則一聲嘻笑,兩人左右搶出,掌如飛絮,劍似長虹,向笑面悟空突擊而去。
無憂大師緩過一口氣後,一記“橫掃千軍”,也向笑面悟空攔腰掃去,勢沉勁猛,力逾千鈞,甚是驚人。
笑面悟空鄧光輝,處身於三大高手之間,亦不敢疏神,左掌右棒,同時疾出,硬擋了十葉道長,與一滌生兩人,各人一招。
接着雙腿連盤,向後退了三步,再加上猛一吸胸凹腹,也將無憂大師橫掃的這一杖,堪堪躲過。
他剛一讓過,正欲有所施為,爭回主動,驀聞身後兩聲暴喝,並有三人同聲吼道:“回去!”
一股巨大無比的潛力,直同千堆巨浪,隨身湧到。
原來,他剛才這一連退三步,正好退在鄂東雙傑面前不遠,兄弟二人吐氣開聲,四掌同時猛推,疾撞而去。
笑面悟空鄧光輝,於匆急之鬧,左手反劈一掌,正與雙傑所匯聚而來的掌力,中途接實,但聞轟的一聲巨響,力浪橫溢,沙飛石濺,塵石蓬飛如霧。
鄂東雙傑被他這一掌震得連退四步,雖沒負傷,但兩人額上汗珠,如黃豆般大,顆顆下滴,而且氣喘吁吁。
可是,鄧光輝卻借那一掌反彈之力,身如脱弩之箭,又已來到無憂大師、十葉道長,一滌生三人面前,而且手中長棒,疾若狂風暴雨,並向每個人攻出一招。
這三招快如電閃,雖有先後之分,卻似同時而為,致將這三大高手攻了個手忙腳亂,連連後退不迭。
羣俠大吃一驚,想不到此人竟有這麼厲害,正要蜂湧而上,忽聽冷麪閻羅大聲喝道:“你們是真的想打嗎?”
斜眼向身邊幾個大漢一瞄,黑水二惡以及那五六個勁裝大漢,全都站了出來,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些人都是出生於東北的關東大漢,個個身體結實,人人孔武有力,光憑個子來説,就足以震懾人心,也就別講其他的了。
所以,魯南三狼看得微微皺眉,臉上略有怯意。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忽然——
兩聲長嘯,劃空傳來,緊接着又是一陣哈哈狂笑。
眾人抬目望去,只見兩條龐大人影,一前一後,疾若飛馬,向這裏掠空撲來,直到來人撲到近前,各人方自看清,只見兩人一式“天馬行空”,由眾人頭頂一掠而過。
雖然,冷麪閻羅仍是木無表情,但語氣卻是一驚道:“啊!是天龍教中的兩位壇主,大家快追……”
話聲未了,就斜身電閃,一式“追雲捉月”,已將矯天玉龍傅銓,於半空截住,接着兩人掌指翻飛,業已互換三招,方始落下地來。
兩人身形剛剛落地,嬌天玉龍傅銓的長笑之聲又起,這時,人也如輕煙一縷,向前似風而去。
冷麪閻羅艾青,正要騰身追去,再行纏鬥,卻被隨後而來的混世孽龍金鼎全,一陣拳掌齊施,攻了個手忙腳亂,待他略退三步,緩過一口氣來時,混世孽龍金鼎全,卻已奔出五丈以外,尾隨四弟傅銓而去。
這時,天龍教下的十餘位勁裝大漢,如:常一鳴、龐公毅、冉子清、趙威、孫斌,以及關東四惡等人,都從兩側向前瘋奔疾馳而往。
冷麪閻羅艾青,奮力追趕,始終與混世孽龍金鼎全之間,相差五丈距離,僅僅這咫尺之數,就令人拼得要命。
正在激鬥中的笑面悟空鄧光輝,一聽二師兄的聲音,就連忙凌空一個倒翻,業已脱離戰圈,緊接着兩腳虛空交互連踏,半空中一個跟斗,反而超在混世孽龍金鼎全的前面,手中長棒一點,所擊部位正是金鼎全的頭頂大穴。
此人輕功端的了得,交睫之間,業已躍出十餘丈外,並將對方追上,直看得羣俠心頭猛震,大是駭然。
嶽騰兄妹二人,隱於暗處,也是頻頻點頭不已。
混世孽龍金鼎全,驀覺頭頂輕風颯然,趕緊幌肩滑步,左讓三尺,就在這怔神之間,已被冷麪閻羅艾青追及,於是兩人就地交起手來。
笑面悟空鄧光輝,將金鼎全攔截下來,交予二師兄以後,根本連回頭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向前追去。
這人輕功實在是超人一等,倏起倏落,幾個縱躍,又快將矯天玉龍傅銓追上,最後拔步騰身,於空中連翻兩個跟斗,始終又將矯天玉龍截下。
接着於長嘯狂聲中,兩人狠狠拼鬥起來。
這時,天龍教下的香主、堂主,與那些遼東大漢,也各選對象,互相惡鬥在一起。
雙方似是鬥得相當兇險,異常激烈,遠遠望去,只見兔起鶻落,風旋雲轉,人影連翻飄搖。
羣俠離那鬥場最遠的,約有三十餘丈,最近的也有二十來丈,因見雙方打得這般兇狠,都想前去看看,鄂東雙傑、魯南三狼等人,剛走幾步,忽聽泄機禪師説道:“不要去啦!現在敵我形勢不明,恐防有詐。”
鄂東雙傑與魯南三狼,停步轉身,向各人看了一眼。
但聞泄機禪師又繼續説道:“再説,我們既與天龍教人,有口頭上的合作,如果我們追上前去,不幫他們,於理有虧,幫了他們,卻又讓天龍教人,落得撿個便宜。那又何必哩,反不如在此隔岸觀火,任他們狗咬狗去。”
純陽子道長點點頭道:“禪師這話很對,幾位就過來吧,在此歇歇再説。”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是八月初仍,天上應有疏星淡月,但為雲層所遮掩,四野暗黑一片。
對於前面,雖然無法看清人影,但那打鬥之聲,喝此之聲,卻仍然頻頻傳來,顯得較前愈發緊張、激烈。
可惜天色太黑,無法看清,否則,那必是一場頗為精彩的惡鬥。
嶽騰兄妹方從樹上跳了下來,與眾人會晤,並各敍別情,神州二老、鄂東雙傑、華山兩怪等人,都甚雀躍欣喜,對他兄妹倍加稱讚。
這當兒,驀見遙遠的西方天際,一道閃光掠過,接着轟隆一聲,一個久鬱悶雷,猝然而,聲震四野,山河亦為之隱隱動搖。
緊跟着,一陣秋風吹過,天上的雲層更厚,地上的小草伏地,樹抖枝搖,顯見得又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但聞嶽文琴跺腳氣道:“這是什麼鬼天氣嘛,每到天黑就必定要下場大雨,才能算是過了一天,哼!真正氣得死人……”
錦面狒狒鄭威遠接口説道:“小姐,彆氣,我兄弟前去找找,看附近有無山洞。”
説話之間,就與黃梅一豹鄭雄飛兩人,快步而去。
驀聞一聲慘嚎,貫耳傳來,顯然有人不傷即亡,但那些喝吼打鬥之聲,仍然此起被落,頻頻傳來。
接着又是一聲淒厲慘嚎,令人入耳心驚,頭皮發脹。
出於四野黝黑,而羣俠與鬥場又相距甚遠,根本無法看清這兩聲慘嚎,究竟是那方之人的傷亡?
激鬥之中,忽聽得混世孽龍金鼎全粗聲喘氣道:“龐堂主,快發出五彩流煙彈的信號,通令本教附近兄弟,立刻趕來協助,否則,我們今夜可能會……”
話未講完,忽然改為轟然一聲,大概是與人硬拼了一掌。
接着,但聞波的一聲,一般火焰,沖霄而起,深入雲空以後,飛濺出五顏六色的火花,隨又四散飄落。
一顆五彩流煙彈,剛剛飄落,接着又施放了一顆。
不久,又一連放了兩顆。
顯見天龍教人的情勢,相當危急,急待救援支助。
驀聞——
前面火光一閃,就地燃燒起來,而見已有多處着火,在夜風激盪之下,愈發燎原極不可收拾,尤其這一大片草原,縱是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成災,何況,顯然是有人蓄意預謀,存心要使這兩派人難堪。
但聞泄機禪師哈哈笑道:“幸好我們沒有深入,要不然……”
魯南三狼老大,無敵鞭司徒漢道:“這裏草深只有齊膝,又燒不死人,那怕什麼?”
泄機禪師道:“雖然燒不死人,但火勢甚猛,亦足以震懾人心,縱然跑得再快,可是,那也是一件極為難堪的事。”
大家縱目望去,覺得泄機禪師的話説得不錯,火牆雖然不高,但由於都是遍地衰草,以看上去,火勢都甚為兇猛,只見人影幢幢中,有的在漸漸後退,有的卻己乾脆越過火牆,再重新搏殺拼鬥。
羣俠是散坐於一處小小高地,映着火光,對二十餘丈遠處的打鬥情形,亦隱約可見,只要功力稍高的人,更能一覽無遺。
只見混世孽龍金鼎全,打得鬚髮怒張,袍襟飄揚。
而他的對手冷麪閻羅艾青,也是頭冒熱氣,汗珠滾滾,氣喘吁吁,看來兩人正好棋逢對手,還有得一拼。
激鬥之間,矯天玉龍傅銓,仍是狂笑不羈,聲震四野,直同江河急潮,一瀉千里,此人不僅智謀甚高,機智過人,就是在武功方面,也的確有些真才實學。
不論功力、招式,似乎都遠勝笑面悟空甚多。
可是,鄧光輝的輕功、身法,卻又遠非他所能及,照目前情形看來,笑面悟空鄧光輝,是在儘量以其自己之所長,全力把對方纏住,只希望二師兄冷麪閻羅那方面早點獲勝,再來協助自己解決對方。
矯天玉龍傅銓,自然瞭解對方心意,可是,任憑自己怎麼作,一切方法都使遍啦,總是難以擺脱反方的纏鬥,因此也將希望寄託於——混世孽龍金鼎全身上。
半年以前,紫面如來萬奎,初來中原,即與混世孽龍金鼎全惡鬥一場,直到三百餘招以後,才僥倖贏了一掌,其實,那還是金鼎全粗心大意,求功心切之所至,如果認真拼鬥起來,還不知道誰勝誰敗哩。
雖然,江湖傳言,這冷麪閻羅艾青,較大師兄紫面如來萬奎,猶要稍強三分,但這次,混世孽龍金鼎全,卻已提高了警覺,處處都在小心應付。
依此看來,雙方若要分出勝負,最低也在千招以上。
關東四惡合力奮鬥黑水二惡,略佔優勢,這真是狠鬥狠、惡鬥惡,狼、犬打成一窩。
震江湖常一鳴、與皓首蒼猿龐公毅兩人,合力迎戰對方三個大漢,堪堪打了個半斤八兩,難分軒輊。
飛龍劍冉子清,獨鬥一個大漢,雖無敗像,但也沒佔到半點上風,也僅僅只能自保。
追魂判孫斌,與對方一位大漢相較,卻就漸落下風,只有緊緊守住自己的門户,卻無力還功一招。
地上躺着兩具死屍,一個是天龍教的屬下,也就是數日前夜引黃琦來見兩位壇主的——那個什麼於香主。
另外一具屍體,由衣着上看,大概是遼東派的。
開山掌趙威,跌坐於地,似在運功療傷。
看樣子像是負傷不輕,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元氣。
火勢威猛,劈劈啪啪,燃個不停:戰況激烈,轟轟隆隆,喝吼不絕,遠遠望去,只有人影穿稜往來縱橫,甚是熱鬧得緊。
驀聞一滌生道:“看樣子雙方還有得一拼。想不到遼東派人,竟是這麼厲害,幸好我們剛才只是一觸即罷,天龍教人也來得正是時候。”
泄機禪師點點頭道:“天龍教的五彩流煙彈,發出去這麼久啦!怎麼不見有人前來支援,如果再有一個時辰不來,哈哈,他們雙方可能要拼個同歸於盡,哈哈,真夠……”
忽然——
一道亮光,劃空閃過,接着猝然一聲雷鳴。
俄頃之間,蠶豆大的雨點,已在開始零星灑落。
這時,鄂東雙傑各人手中抱着一大捆東西,匆匆忙忙跑來,而且邊跑邊道:“山洞沒有找到,我們倒是採來兩捆蒲葉,遮遮頭頂,也是好的,總算聊勝於無,大家也就只有將就將就。”
説話間,已將蒲葉分送到各人手中。
這些野生蒲葉,倒是不小,每張約有斗篷大小,一個人只要有三張蒲葉,而又運用適宜,足可遮住全身。
僅嶽文琴一人,就已用了六張蒲葉,當然羅!就只有她,比別人都嬌貴些嘛!
各人剛剛準備好時,也正巧,大雨如注,嘩啦有聲。
大雨一來,風勢也跟着加強了許多。
在這一陣風雨交加之下,那草原上的火勢兇威,也漸漸地,漸漸地,被壓了下去,最後,終於完全熄滅。
而劇烈的拼鬥,卻仍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火勢一熄,又恢復了先前的黑暗,對激鬥中的人影,根本無法看清,只聞喝比盈耳,勁風力浪,兇湧澎湃如潮,並時而響起一陣呼嘯之聲。
不過,雨勢一緊,閃電、雷聲,亦跟着頻繁起來,羣俠藉着那些閃電,對於激斗的情形,仍然可見部份。
一個閃電與雷聲過後,嶽文琴悄聲驚道:“啊!那邊有人來了。”
嶽騰問道:“在那裏?”
嶽文琴低聲答道:“在我們右側方二十餘丈處,等再扯閃時,你閃注意看,就可以看見了。”
羣俠剛剛將頭側了過去,忽然一道閃光,劃空而過,緊接着又是一個焦雷橫空。
就這一閃之間,大家業已看清,那是三條人影,前面那人身着長衫,頭戴巡陽草帽;後面兩人卻是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下穿緊身長褲。
由此可見,前面那人甚是講究,這麼大的雨,也只戴遮陽涼帽,也不願戴斗笠,至於身上,更是寧可淋雨,也不願披那難看得有如刺蝟的蓑衣。
嶽騰乍見三人身形,似覺有些眼熟,但由於只是匆匆一瞥,既沒看清,而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突然,又是一道閃電,後面拖着一長串隱隱雷聲。
就這剎那之間,那三條人影就已來到達小坡下的前面不遠,暗影中,幾個起落,直向前面鬥場奔去。
雖然,嶽騰仍未看清三人面貌,但從三人背影望去,卻驀然想起,微微一驚道:“啊!那是黃琦,和西傾五虎中的兩人。”
嶽文琴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這小子對他的新主子,還是如此忠心耿耿,這麼大的狂風暴雨,雷電交加,還會專程跑來賣命。”
泄機禪師笑道:“姑娘説話有因,內藴玄機,聽來似乎有何發現。”
在一道閃光之下,只見黃琦鐵扇一展,向笑面悟空奮勇撲去,為了討傅銓歡心,一出手就是追魂三扇。
笑面悟空鄧光輝,本就不是矯天玉龍傅銓的對手,只是以他那身特殊的輕功,與對方死纏賴鬥,才支持這久時間,如今對方又添新鋭,尤其,在不明對方的情況之下,被黃琦這三扇攻了個手忙腳亂。
不過,此人輕功確是超人一等,在傅銓與黃琦兩人前後夾擊的間不容髮之際,平空一個筋斗,直向冷麪閻羅身側瀉落,口中並道:“二師兄,對方來了幫手,我們快走……”
驀聞身後一聲慘叫,接着又是一聲悶哼,接連傳來。
鄧光輝側頭望去,只見身旁倒了一位屬下,正在滾地衰嚎、掙扎,似是極為痛苦;而剛才新來的那位年輕人,卻被二師兄一把擒住,不禁怔了一怔,大為驚奇。
原來,黃琦為討傅銓歡心,欲建奇功,當笑面悟空鄧光輝,剛才一個筋斗翻出戰圈,黃琦來不及追趕,揚手一扇,追擊過去,並按扇柄機簧,射出三根牛毛毒刺,人也跟着騰身追來。
説來,鄧光輝的命也真夠大,他尚未落地,黃琦的牛毛毒刺就已經離扇飛出,這時正有一個遼東大漢,被震江湖常一鳴,一掌震得連退數步,剛好被黃琦的牛毛毒刺射中,而代替了鄧光輝。
冷麪閻羅艾青與混世孽龍金鼎全激鬥之間,何嘗不知道對方又來了幫手,又聽三弟於半空中如此呼叫,就連忙奮力兩掌,將金鼎全逼退三步。
方自轉過身來,適逢黃琦得意忘形的匆匆追來,猝然出手,一記“怒海捉鯨”,把黃琦手腕拿個正着,黃琦只悶哼了一聲,別無他法。
由於這些動作,錯綜複雜,又都是發生在同一時間,寫來且是甚慢,但都只是瞬間兒事。
當笑面悟空鄧光輝,落地轉過身來,這些動作剛好告一段落,場中的打鬥情形,都隨着停了下來。
忽見冷麪閻羅手腕一緊,喝道:“本爺那位屬下是怎麼搞的?快説!”
黃琦頭冒汗珠,似是極為痛苦,道;“他是中了在下的牛毛毒刺。”
“那就快拿出解藥來,否則,本爺就先扭斷你這隻手臂,然後再剝你小子這張人皮,為本爺屬下報仇。”
這時,天龍教人都在對面一丈以外站立,傅銓、金鼎全,兩位壇主在前,身後環列着眾香主、堂主等人。
兩側五虎中的二虎,則在左側七尺之處,準備隨時伺機搶救他們的小主人脱險。
笑面悟空鄧光輝,與冷麪閻羅艾青,並肩而立,手中卻控制着銀扇書生黃琦;黑水二惡以及五六個遼東大漢,也排列在兩人身後。
而那位身中牛毛刺的大漢,則躺在艾青腳側,掙扎、慘叫、哀嚎,聲聲淒厲,真是摻不忍聞。
雙方相對而立,中間所距丈餘,的確是壁壘分明、徑渭各異,除了雙方各死一人以外,誰也沒佔到便宜。
銀扇書生黃琦,極為痛苦的望了矯天玉龍傅銓一眼。
矯天玉龍笑道:“陣戰之間,傷亡在所難免,現在你我雙方既已暫時休戰,又何必多造殺孽,我看,艾朋友還是放了他吧。”
冷麪閻羅艾青,哼了一聲:“哼!你倒説得輕鬆,那本爺這位屬下,就活該倒楣。”
忽然一道亮光,劃空一閃,緊接着又響起一聲焦雷。
羣俠顯然遠離二十餘丈,而又僅只匆匆一瞥,但已看清場中變化,眾人全都微微二驚,訝然大色。
尤其嶽騰,見黃琦受人所制,驚得倏然站了起來。
卻被乃妹文琴一把拉住,道:“哥,不准你去救他,如若你去救了他,那麼今後我們兄妹就別再見面了,我是説得出,就做得到的。”
嶽騰正要向乃妹勸解,忽然一滌生道:“救他幹嘛?這種傢伙,已被名利衝昏了頭,你們看,天龍教自己的人,都遲遲不來救援,他卻偏偏跑來送死,還不是想邀功逞能,早點當上天龍教中總巡監的職務。”
“説的也是。”純陽子嘆了口氣道:“唉!想不到這麼聰明的一位孩子,居然糊塗如斯,理該讓他吃點苦頭才是。”
嶽騰既經乃妹阻止,又聽二老如此説法,也就再不好意思前去營救,只得重又默默的坐了下來。
這時,陣雨已過,只飄些毛毛細雨,而且風聲也停,只要大家默不做聲,靜下心來細聽,就不難聽到他們雙方談些什麼。
但聞冷麪閻羅艾青喝聲問道:
“看你這身裝束、樣子,似乎不是天龍教的,快説!你究竟是何門?何派?姓什名誰?快説?否則……”
銀扇書生黃琦,咬牙忍痛道:“在下乃是中原武林道上的無名小卒,不屬任何門派。”
大家都知道,黃琦之所以如此説法,既怕丟了他西傾山流雲谷的臉面,又怕為家父惹來極大麻煩之故。
卻聽冷麪閻羅艾青,又復喝道:“看你小子武功不弱,樣子也長得不錯,而又心狠手辣,絕非是無名之輩,你小子到底説是不説?”
手腕一緊,黃琦一聲悶哼,幾乎痛昏過去。
艾青兩眼雖是在注視黃琦,僅兩耳似是在細心靜聽,略傾以後,卻見他那木無表情的長臉,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沉聲説道:“剛才本爺曾經獲得高人指點,説你小子是西傾山流雲谷的少谷主,名叫銀扇書生黃琦,本爺在未進入中原以前,對你小子也略有所聞,説是中原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原來是你!就難怪有這種狠勁,硬是咬牙不説。”
但見他説到這裏,略停又道:“照理説,本爺師兄弟與天龍教人相拼,關你小子屁事,你大可不必趕來,可是,你小子為了想早點當上天龍教個的總巡監之職,才這麼急急忙忙趕來效命,為你的新主子賣力,討取一片歡心。”
此話一出,天龍教人大是吃驚,就連羣俠方面,也是驀然一震,因為這是個極大的秘密,除了極少數的人以外,別人何能知道。
原來,剛才無影童子嶽文琴,以傳音入秘之術,將黃琦的出身、來歷、以及言行等,概略的告訴了艾青一番。
冷麪閻羅艾青,還以為是受那位前輩高人指點,對方既然暗中示點自己,顯然對自己也並無惡意。所以,也就並沒高聲請教。
嶽騰心知必是乃妹在從中弄鬼,所以側過頭去,略有怒意的,將乃妹狠狠的看了一眼,似有責備之意。
嶽文琴當然看見乃兄面上神色,但她卻裝着沒有看見,只低低一聲輕笑。
但聞冷麪閻羅艾青喝道:“聽説你小子一向城府甚深,心如蛇蠍,滿肚子的禍水,今夜既然落在本爺手中,絕不輕易放過,本爺現在就剝你小子的皮。”
忽聽黃琦響起一聲慘嚎……
這當兒,驀聞矯天玉龍傅銓道:“且慢,艾朋友,我們雙方來談談條件如何?”
冷麪閻羅艾青道:“什麼條件?傅壇主不妨説説看。”
矯天玉龍傅銓道:“本座設法將解藥給你,但你得答應放了黃少谷主,而且不得傷他一根汗毛。”
冷麪閻羅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道:“哼!傅壇主,你倒是會打如意算盤,以本爺一位屬下的生死,而來交換貴教一位總巡監,這倒是很合算的。”
矯天玉龍傅銓道:“那倒不是,至少他目前還不是本教的總巡監。”
冷麪閻羅艾青道:“可是他將來會是,而且一定會是。”
矯天玉龍嘿嘿一笑道:“其實,本座是在為貴派着想,貴派初來中原,量必所帶人手不多,如今還只剛入大巴山區,今後數番拼爭,勢所難免,何況各派羣雄,均非易與之輩,貴派如果多犧牲一人,其實力自必減少一分,所以……”
笑面悟空鄧光輝,接口説道:“傅壇主的話也不無道理,二師兄,我們就交換了吧!”
冷麪閻羅艾青,尚在猶豫之間,傅銓卻又笑道:“貴屬已經負傷甚久,再不設法喂他解藥,恐怕中毒已深,卻就來不及啦!還請艾朋友從速決定。”
“好!不過……”冷麪閻羅道:“請你們再退後五丈,將解藥拿出以後,讓本爺那位屬下服食,經證明確實無誤,本爺才行放人,並保證不傷這小子一毛一發。”
開山掌趙威,大概傷勢已愈,霍然站了起來道:“假若到時候你老小子不放人呢?”
冷麪閻羅艾青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各位不相信也就算了。”
矯天玉龍傅銓道:“不!本座信得過你,如果這點信用都沒,艾朋友豈不是自敗門風,自掃威名。黃賢侄,你就將解藥給他吧!”
他對黃琦居然改口叫了聲賢侄,這意義頗不尋常。
黃琦抬頭將他看了一眼,然後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磁小瓶,順手遞出,並道:“兩粒內服,另以兩粒用水化開,敷在患處,其毒刺自出,再運功調息一番,即可恢復如故了。”
於是天龍教人退後五丈,雙方仍是相對而立,中間顯然相距六丈有餘,但仍可一躍即到。所以,彼此仍在互相監視戒備之中。
至於為那位中毒大漢喂藥敷藥一事,則由另兩位遼東大漢為之,黃琦也仍然被控制在冷麪閻羅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劃過,大家都毫無半點聲息。
約只一盞熱茶功夫,那中毒大漢卻倏然站了起來,宛若無事一般,許是其毒已解,一切恢復如故。
但聞嬌天玉龍傅銓高聲説道:“現在貴屬已完好如初,艾朋友,該放人了吧。”
冷麪羅閻艾青點點頭道:“當然,本爺雖然一向冷麪無情,但生平最重承諾,絕不誤信於人,請尊駕放心,不過……”
最後這不過二字,使天龍教人及西傾二虎,全都驚得一跳,黃琦更嚇得臉無人色,心頭卜卜亂跳。
忽聽冷麪閻羅繼續説道:“不過,本爺對這小子,還要再教訓幾句。”
隨又回頭望着黃琦喝道:“依得本爺往日脾氣,我寧可犧牲一名屬下,也要剝你小子這張人皮,現在你給本爺仔細記住,下次若被本爺再行遇上,就絕不會這般輕鬆,現在你就滾吧。”
黃琦面現祈求之色的將他望了一眼,而且欲説又止。
冷麪閻羅艾青,向身後揮了揮手,令屬下先行離去,待那些下屬走遠以後,方對黃琦重又喝道:“你小子身上所受禁制,是本爺獨門手法,只要走出七步,即可自行消逝,你小子還不快滾。”
話聲剛了,與笑面悟空鄧光輝兩人,已如飛而去。
今夜黃琦初來之時,本是雄心勃勃,意欲大大表現一番,而且,最初三扇,也的確是得心應手,那知到後來搞成這麼一個結果,最吃虧的還是自己,不但丟人而且受罪,唉!真非始料所及。
他極為羞愧地低頭走了七步,果然,身上一切禁制立解,同時西傾二虎,與天龍教人,全都擁來迎接。
但見矯天玉龍傅銓,接着自己的手道:“黃賢侄,太委屈你啦!真叫本座兄弟過意不去。”
黃琦果有過人之能,卻故意輕鬆笑道:“只怪晚輩太過份大意,才遭此一劫,還希望兩位前輩,和諸位朋友,千萬請勿介意,以免在下更添慚愧。”
此人實在城府甚深,頗有機智,更有一種籠絡人們的特殊才華,自己吃了大虧,不但毫無怨言,反而安慰別人,無予計較,尤其,那份麗脱勁兒,更是令人欽羨。
忽聞矯天玉龍傅銓道:“我們就在此地略作休息,待一會兒再前上路。”突然話題一轉,又繼續説道,“常香主,明天你去查查,先前是誰在前面放火,擾亂本教之人作戰……”
銀扇書生黃琦,卻接口説道,“不用查了,晚輩知道,那是九嶺山無影雙鈎秦子明,派人作的。因為,晚輩趁黃昏時分,在對面山腰的一塊高地上,曾見到秦子明的幾個屬下,由腳下走過,並且聽他們邊走邊談,所以晚輩知道。”
傅銓點了點頭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是秦子明的屬下呢?”
“怎麼不曉得,”黃琦道:“五天前的下午,我們與蛇郎君尤嵩,和惡羅漢申屠然兩人及其屬下,狹路相遇,曾經狠狠拼鬥了一陣……”
傅銓微微一驚,接口問道:“啊!這麼快,你們就纏上他們啦,後來呢?”
黃琦點點頭道:“當時我們大致是分三組相鬥,家父與東海一鈎龐澤兩人,聯手對付蛇郎君尤嵩;多臂神翁濮大海、鐵指仙翁濮瀛洲,兄弟二人,則合戰惡羅漢申屠然,晚輩則帶着西傾五虎,以及濮家堡的兩位武士,與對方所帶的幾位屬下,劫掀起了一場混戰。”
説到這裏,但聽他停了一停,又道:“經過一番劇烈的拼鬥,晚輩這一組雖然大佔優勢,可是,家父和龐澤二人,與蛇郎君尤嵩相較,卻就漸落下風,尤其,濮家二老,更是遠非惡羅漢申屠然的對手,所以,總共算起來,我們是處在弱的一面。”
略頓,又聽他繼續道:“最糟糕的,就是正在我們不支之際,無影雙鈎秦子明,以及九嶺山二寨主黑煞手莫非,帶領大批人手,前來為嶺南一派助陣。原來嶺南一派的勢力,早已悄悄伸人中原,九嶺山、惡虎村,就是恢派伸人中原的兩大據點,所以嶺南與九嶺山,在表面上看來,是分為兩派,而實則卻是一派,他們彼此支援,互相協助,這樣一來,比合為一派更加厲害了。”
震江湖常一鳴道:“啊!那還得了,這樣看來,貴派在那一仗中,豈不是全軍覆沒了嗎?”
黃琦輕搖摺扇,朗朗笑道:“我們正在危極之際,忽然神兵天降,來了兩位救星。”
矯天玉龍傅銓問道:“是誰來了?誰又有這麼大的能耐?”
黃琦含笑説道:“從面貌上看,像是兩位同胞兄弟,一位是勁裝少年,一位則是白衣書生。”忽然提高聲音,又道:“嗨!這兩位少年的武功,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可説是在下生平僅見,只見他兩人一來,幾家夥就把蛇郎君尤篙、惡羅漢申屠然、無影雙釣秦子明,以及黑煞手莫非等人趕得東逃西竄,到處亂跑,而解了我等危難。”
皓首蒼猿龐公毅道:“我知道,那一定是嶽騰那小子,和無影童子兩人。”
“不是!不是!”黃琦連連搖頭道:“龐堂主,你猜錯了!”
皓首蒼猿龐公毅,微微皺眉道:“一則你與嶽騰那小子很好,二則,也只有嶽騰和無影蠻子所人,才有這麼好的武功,除他二人以外,放眼天下,又何來這等後輩。”
黃琦又搖頭笑道:“的確不是他兩人,不過,若以武功而論,這兩人也許稍遜嶽騰,但卻絕不輸於無影童子。”
混世孽龍金鼎全問道:“那他二人究竟是誰呢?難道他倆沒報姓名?”
黃琦搖搖頭道:“當時他們兩人把嶺南及九嶺山的人,趕跑以後,就平空拔飛而去,家父也曾請他倆留下姓名,他倆都沒作聲。”
停了一停,黃琦又續繼説道:“不過,後來聽東海一鈎龐澤講起他兩人來歷,才知那白衣書生,名叫俊書生東方飛鳳,那位勁裝少年,名叫俏哪吒東方大鵬,他兄弟二人,乃是出身於雁蕩山翠雲宮,簫聖東方老前輩的公子,同時,也才知道他倆根本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是與嶺南一派早有仇嫌。”
矯天玉龍傅銓道:“既然有這種高人、俊秀,黃賢侄,怎麼想個法子,將他倆薦為入本教,最好將來就在賢侄手下辦事。”
黃琦手中摺扇微展,搖曳生風,耐然笑道:“這一點請壇主放心,晚輩心中已有腹案。”
混世孽龍金鼎全問道,“賢侄有什麼腹案,可否説來聽聽?”
黃琦神秘一笑道:“只要小侄真的當上貴教總巡監以後,小侄就自有辦法,定能使貴教聲譽日隆,一統天下武林。”
矯天玉龍傅銓,暗中一聲冷笑,但嘴中卻道:“那有什麼問題,只要賢侄能説動令尊,和晉北濮堡主,假若他倆人答應願為本教西、北兩處支堂,這總巡監之職,賢侄隨時都可上任。”
黃琦哈哈笑道:“晚輩幸不辱命,自五天前那一仗以後,當夜晚輩在家父和濮堡主面前細陳利害,分析得失,兩位老人家就慨然應允,並促晚輩加速進行哩!”
傅銓得意笑道:“那好啊!那麼,賢侄明天即可就本教總巡監之職了。”
“且慢!”黃琦接口笑道:“也不用急在一時嘛。”
金鼎全怔了一怔,問道:“怎麼賢侄反而不求速了呢?”
黃琦略作沉吟,少頃,方道:“老實説,在當今武林中,除了老一輩的,如:二聖、三妖、四奇、十魔以外,就以嶽騰和無影童子,這兩人武功最好,若要爭取這兩人入教,那是萬萬不能,同時,他倆不但不入教,而且處處與本教為敵。”
咦!他竟也自稱本教,像是已經當上總巡監了。
忽聽他又繼續説道:“數日前,晚輩為這事傷透了腦筋,但自從見了東方兄弟以後,晚輩突然靈智大形,想出了一個辦法……”
傅銓急着問道:“什麼辦法?賢侄不妨説出來聽聽看?”
黃琦微微笑道:“晚輩若是能將那東方兄弟爭取過來,就足可抵擋嶽騰和無影童子兩人了,今後本教自然不再受他倆威脅啦!”
羣俠隱在暗處,聽得都是大吃一驚。
嶽騰與乃妹互相望了一眼,文琴低聲笑道:“這就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你處處都照顧他、維護他、縱容他,他卻隨時隨地都在算計你,哼!這人好壞。”
嶽騰心中也有些生氣、後悔,更有些失望與悲哀。
但聞傅銓笑道:“喂!好辦法,這樣一來,就連簫聖和翠雲仙子夫婦二人,也被拖下水了,還怕他什麼嶽騰和無影童子,但不知賢侄要以什麼辦法,去把他二人爭取過來?”
黃琦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只要晚輩能再與他兄弟二人相遇,小侄就自信能與他兩人談得投機,而漸漸交稱莫逆,當小侄將他二人引來入教的時候,也就是晚輩就職的時候了。”
傅銓點頭一笑道:“這一點老夫倒是信得過賢侄,尤其在交際方面,賢侄可算是一位天才,但不知需多少時間,才能……”
黃琦接口笑道:“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反正目前我們都尚在大巴山中,待此件奪字事情一了,你們就一面籌備設立這兩處支堂,一面策劃奇襲少林或武當,晚輩則獨自一人,全力進行此事,同時,這些都是絕對機密,千萬請勿外泄。”
葛聞矯天玉龍傅銓突然一驚,道:“啊,經賢侄這一提起,我倒是想起來了,先前神州二老等人,就在前面遼東一派發生衝突後,不知走了沒有?常香主、龐黨主,你二人前去搜一搜看。”羣俠聞言,全都警覺,大家都悄悄站了起來,在泄機禪師的引導下,各展身形,向正西疾馳而去。
為防萬一,嶽騰兄妹走在最後。
待常一鳴、龐公毅兩人搜到,早已沒有一個人影。
※※※
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各派羣雄也逐漸深入山區。
嶽騰兄妹在奔騰之際,忽聽前面有人喊着:“鰲兒呀!你在那裏,鰲兒、鰲兒……鰲兒……”
聲聲淒厲,震山應谷,萬峯迴蕩。
嶽文琴住足停身,回頭説道:“啊!好像是東海一鈎龐澤的聲音,哥,我們快去看看,也許鰲兒真出事啦?”
嶽騰微微點頭,於是兩人展開身法,循聲追去。
沿途都能聽到龐澤那淒厲的叫聲:“鰲兒、鰲兒……”
可是,當兩人快要尋到地頭時,那聲音卻突然終止,而變成一片喝叱打鬥之聲,而且似是非常激烈。
兄妹二人互望一眼後,隨即騰身飛縱而去。
兩人站在一處較高的土崗之上,藉着大樹隱住身形,向崗下縱目望去,只見東海一鈎龐澤,手執漁竿,弄幻起滿天竿影,在全力抵擋蛇郎君尤嵩的猛攻。
在蛇郎君尤嵩的後面,一列站着惡羅漢申屠然,以及七八個勁裝大漢。顯然,東海一鈎龐澤,獨自一人在與嶺南派人奮戰。
東海一鈎龐澤,雖然武功不錯,但絕非蛇郎君尤嵩的對手,縱然是竭力拼戰,卻仍在連連後退。
嶽文琴悄聲説道:“奇怪啊!龐澤不是與西谷、北堡之人在一塊的嗎?怎麼現在卻落單了呢?這,這怎麼辦?”
嶽騰搖搖頭道:“眼前我們來不及談論這些,如今龐澤已危在旦夕,妹妹,你去幫他尋找鰲兒,為兄的去助他一臂之力。”
邊説邊向崗下走去,耳際間但聞乃妹的聲音道,“哥,你千萬不能暴露身分啊!”
“我知道。”
嶽騰話一講完,就像一股流煙,化風而去。
原來此時東海一鈎龐澤,已經危險萬分,不能使他再稍作猶豫,閃幌之間,嶽騰己一頭鑽入矮樹叢中,藉着濃密的枝葉,隱住身形,然後方以傳音入秘之術説道:“龐大哥,我是嶽騰,在你左側五丈之地,希望你邊戰邊向這邊退來,以俾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東海一鈎龐澤,驀聞嶽騰聲音,心頭暗喜,奮力連攻三招,將蛇郎君逼退一步,連忙身子一側,幌肩滑步,左飄五丈,正好來到嶽騰面前。
但聞蛇郎君尤嵩一聲沉喝,立刻追蹤而至。
東海一鈎龐澤,正在驚惶之際,驀覺有一雙手掌貼在自己背心,接着一股熱流,宛如長江大河,滔滔滾滾,注入自己體內,瞬間遊遍周身,頓時精神一振,渾身是勁,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似在作劇烈的膨脹,一股龐然巨力,像要破膚而出。
正值蛇郎君躍身撲進,龐澤將手中漁竿,凌空一揮,由於勁道特殊,帶起一陣呼嘯之聲,直向對方攔腰掃去。
由於勁足力強,所以這一竿既快又猛,雄風氣勢,較前頗增十倍威力。
蛇郎君尤嵩,不知究竟,幾乎被他這一竿攔腰掃中,總算他身如蛇蠍,爽俐得緊,凌空一個巧翻,才將這二竿堪堪躲過。
儘管如此,他那件長衫胸腹之間,像被刀剪一般的,劃破一條尺餘長縫,所以尚未傷到肌膚。
東海一鈎見自己一竽奏效,正欲上前追擊,耳際間卻響起嶽騰的聲音道:“不要上去,此時小弟還不願暴露身分,藉着這一大片枝葉,足可隱卻身形,不會被他們發現。”
聲音略頓,又道:“舍妹已經去尋找鰲兒,龐兄專心對敵,在此以逸待勞,有小弟如此相助,足可收拾這幾個王八羔子。”
蛇郎君尤嵩退出一丈以外後,望着龐澤怔怔出神。
惡羅漢申屠然陡然的上前幾步,問道:“尤老弟,怎麼啦?為何停手不攻啦。”
蛇郎君尤嵩又抬頭望了龐澤一眼,道:“真他媽的邪門,這王八蛋的功力,似乎平增了十倍。”
惡羅漢申屠然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兩人聯手,來鬥他一鬥。”
説罷,兩人並肩向東海一鈎慢慢走來。
龐澤見兩人聯袂而來,自然有些心怯,耳際問卻響起嶽騰的聲音,説道:“龐兄,別怕!儘管從容應付他們……”
話未説完,龐澤已經倏然揮出三竽,由於勁道十足,竿雖未到,而從竿上所發出的無形潛力,宛若急浪排空,將尤嵩和申屠然兩人,阻於一丈以外,無法近身不得。
龐澤甚是得心應手,大為高興,嶽騰卻又以傳音入秘之法,説道:“龐兄,快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好讓他們知難而退,你用鈎絲纏住惡羅漢手中的三腳巨鼎,向右側蛇郎君拋去,讓他自己兩人互拼一招。”
龐澤一面迎戰,一面照着嶽騰的指示施為,一按竿柄機簧,鈎絲猝然射出,正好纏住惡羅漢手中的巨鼎,順勢向右一帶……
惡羅漢申屠然,只覺手腕一鬆,虎門疼痛如裂,不但巨鼎脱手飛出,而且握鼎的虎口,亦忽然流出血來。
當然,以龐澤的功力,怎能奪得走惡羅漢手中兵刃,這完全是藉助於嶽騰的功力之所至,否則,何能致此。
那隻三角巨鼎,划起一陣鋭嘯之聲,直向蛇郎君尤嵩閃電襲到,勢若奔雷,疾逾飆風,來勢好不驚人。
蛇郎君尤嵩,大驚之下,一面向側閃讓,一面本能的以手中那條紅蛇,向疾飛而來的巨鼎用力撥去。
驀聞噹的一聲,蛇郎君仍被那股餘勁震得連退五步,接着身子又轉了兩轉,方將餘勁全部卸脱,但卻駭得已是面無人色,驚惶不已。
可是他手中那紅色靈蛇,卻因剛才全力撥巨鼎,一觸之下,即軟了下去,許是撞擊力量過強,而又正好是在頭部,所以頓時昏死過去。
以前,這條紅蛇,曾經力承俏哪吒東方大鵬,威猛的一擊,仍然若無其事,蛇信吞吐,蛇眼猙獰,倍增兇威,如今一撞之下,卻也立即昏死,顯見這次所接的撞擊之力,較以前大得太多太多了。
龐澤剛才這一招,的確是又巧又拙,不論功力、巧勁、招式、心智,都發揮得到了極至,而使尤嵩與申屠然兩人大為震驚,暗暗心寒,真有些知難而退之意。
當然,龐澤這一招是得力於嶽騰之所賜。
這當兒,忽聞腳步聲響,接着從山丫中轉出一羣人來,並聽有人高聲笑道:“怎麼二位老弟和貴屬人等還在這裏,害愚兄等人在前面久等,仍束見你們到來,恐怕出了什麼事,所以,特別轉來找你們哩!”
但聞蛇郎君尤嵩也高聲喊道:“秦兄、莫兄,你們快來,過真是他媽的奇事一件,鮮事一宗,的確有些古怪,把兄弟兩人都搞糊塗啦!”
只聽先前那人又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值得兩位老弟這麼大驚小怪。”
説話之間,幾人已走近前來。
嶽騰藉着濃密枝葉的掩護,向前悄悄望去;只見為首一人身開矮胖約五十餘歲,禿頭光額,只有左右兩側及後頭之上,約有幾根稀疏灰白的短髮,在午後的陽光照射之下,那光禿禿的頭頂,恰似上了一層油似的,隱隱望去,的確有些油光水滑。此人大耳丘鼻,兩眼灼灼如電,例是一副笑臉,給人以一種親切之感,顯見此人必然善於交際,頗多世故。
身着一襲藍布長衫,背上揹着一對耀眼銀鈎,雖是年逾五旬,但精神抖擻,肌肉結實,猶似壯年。
嶽騰心想,大概此人就是九嶺山的大寨主,無影雙鈎秦子明瞭。
第二位,嶽騰一看就即認出,乃是九嶺山二賽主,黑煞手莫非,此人嶽騰以前於九嶺山見過一面,也是就無用細表。
其餘,則是七八個勁裝大漢,自然全是二人屬下了。
這時卻見尤嵩指着龐澤,側頭向兩人説道:“這王八羔子子一盞熱茶以前,連小弟十招都難抵擋,那知現在,我與申屠兄合力都非他王八蛋的對手,僅只一盞熱茶功夫,他王八蛋是吃了九牛二虎,平添了十倍以上的功力,你們説,怪是不怪?”
無影雙鈎秦子明道:“啊!那倒真是怪事,不過,不要緊,讓我們四人聯手,來拼他一陣試試,莫非,你與申屠老弟攻他左側,與他硬拼掌力,愚兄與尤老弟兩人,攻他右側,與他比鬥兵刃招式,我們如此與他硬拼攻打,左右夾擊,看他王八蛋能支持幾招。”
説話當兒,已從背上取下雙鈎,而且分頭逼去。
東海一鈎龐澤,見四人漸漸逼近,由於對方都是厲害角色,平時自己一個也對付不了,嶽騰功力再高,怎能一下子力敵四個凶神惡煞,因而雙腳微顫,心頭泛寒。
耳際間,忽又響起嶽騰的聲音,道:“別怕,認真對敵要緊,左掌就與他們硬拼,右演竿影重重,不准他們越雷池一步,儘管放心大膽……”
話聲未了,嶽騰腳踏箭步,前弓後箭,左手插腰,一股無形巨力,宛若大河倒瀉,又似萬馬奔騰,循着右臂,逼透掌心,而注入龐澤體內。
龐澤得這般無形巨力相助,體內奔湃如潮,逼得他長嘯一聲,左手翻腕一掌,倏然揮出,立刻湧起若大一團風暴,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向申屠然和莫非兩人擊去。
申屠然與莫非兩人,見對方掌力排山倒海而來,自是有些震驚,但心知退也不是辦法,雙雙於暴喝聲中,四掌猛推,意欲合兩人之力硬接一掌。
驀聞轟的一聲巨響,直同山崩地裂一般,立刻狂飆急卷,力浪四溢,掀起的塵沙如霧,威勢好不驚人。
惡羅漢申屠然,與黑煞手莫非兩人,各人一聲悶哼,被這一掌震得連退數步,方拿椿站住。
兩人自然不信這邪門,略作喘息,又復奮勇撲進。
因而雙方對掌之聲,宛如春雷迸發,轟轟連嗚。
而且,每對一掌,兩人都是一聲悶哼,連退數步,可是兩人也有一股狠勁,每次都是一退即振,冒險搶攻。
龐澤一面出右掌硬拼,一面速速抖出右手釣竿,由於鈎竿在真力貫注之下,稍一抖動之間,就能幻起滿天竿影,層層波光,滾滾力浪,廣及一丈以外,始終把無影雙鈎秦子明,和蛇郎君尤篙兩人,摒於丈外,無法稍進一步。
嶽騰始終是兩腳着地如椿,而且前弓後箭,左手插腰,右掌緊貼龐澤背心,以一股浩瀚無窮的真力,源源不絕的輸入龐澤體內,致使龐澤暗暗想到:“這位嶽少俠的功力,當真是高,今天若非是他,縱有十個龐澤,亦必死透。”
陡然,耳際間又響起嶽騰的聲音説道:“請龐兄心勿旁鶩,專心對陣要緊。”
龐澤臉上一紅,略有愧色,幸喜雙方都在劇烈的拼鬥之間,誰都沒有發現。
卻聽嶽騰繼續又以傳音入秘之術,説道:“龐兄,這樣打,畢竟不是辦法,兄弟又從來不用兵刃,只對掌法方面,略有心得,所以我且教你兩記掌招,給這兩個王八蛋每人一記重擊,現在你就跟着我聽説的施為,保證那兩個王八蛋跑不脱,走不掉。”
略停了一停,那聲音又在耳邊繼續響起道:“你先仔細聽清,待心領神會以後,再行出手。第一招為‘須彌藏芥’,左臂凌空劃圈,正反各一次,一則寓有太極陰陽之意,二則使對方迷失眼前幻象,然後奮力一掌,猝然直擊而出,定將近身賊人打他幾個跟斗。”
略頓,又道:“第二招為‘天風撼嶽’,這一招本來須要身形步法配合,不過打那笨羅漢,我相信只要手上變化,就能有效……”
東海一鈎龐澤,一面靜聽,一面拒敵,後來連連點頭,表示全都記下,而且也有心得。正在這時,忽聽兩聲大喝,黑煞手莫非和惡羅漢申屠然兩人,一前一後,奮勇撲到,勇猛勁疾,兇威難當。
龐澤虎吼一聲,依照嶽騰所説辦法,接連劈出兩掌。
第一招自然是“須彌藏芥”,黑煞手莫非正在猶豫不決之際,裴然一聲,胸前結結實實捱了一掌,頓時跌倒在地,並接連幾個翻身,口中鮮血狂湧,當場昏死過去。
第二招“天風撼嶽”使出,惡羅漢申屠然還未摸清情況,就見對方驀然一掌照頭劈來,總算是這傢伙並不太笨,而龐澤這一招又沒身形步法配合,所以,在惡羅漢本能的一偏頭之際,倒被打在左肩之上。
儘管如此,惡羅漢這隻左臂倏然下垂,舉手不起,而且踉蹌連連,幸經屬下等人前來相扶,方始站穩。
無影雙鈎秦子明,與蛇郎君尤嵩二人,連忙閃身向莫非身邊跑去,伸手一探,幸好尚有半口氣在。
此時雙方都已停手,秦子明與尤嵩兩人,只是遠遠的望着龐澤怔怔發楞,並沒有再行出手攻擊。
自然,龐澤也不敢輕易離嶽騰,只有原地站着不動。
雙萬互相監視,彼此戒備,誰也不敢貿然攻擊。
無影雙鈎秦子明,將龐澤左看右看,許久方道:“天下那有這麼奇怪的事,以秦某看來,他背後矮樹叢中,一定隱伏有人,在為他輸功助拳,否則,他本人既有如此武功,為何倒不乘機追來。”
蛇郎君尤嵩驀然醒悟,道:“啊!當真,剛才我們為何沒想到這點?唉!可惜,兄弟的這條千年赤煉蛇,先前因受重擊,如今體力尚未完全恢復,要不然讓蛇前去搜一搜看。”
無影雙鈎秦子明笑道:“那不要緊,我們可以用火攻,逼他背後之人現出身來,看看究竟是誰?”
嶽騰與龐澤兩人,都大吃一驚,暗道一聲:糟糕!
就在無影雙鈎秦子明吩咐屬下,準備放火之際,嶽騰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連忙捏着鼻子説道:“是誰在這裏吵吵鬧鬧,擾我老化子清夢,以為我洪九公是好欺侮的嗎了哼!我倒要看是些什麼跳樑小醜。”
秦子明與尤嵩兩人,都是驀然一驚,道:“原來是四奇之一的八荒神丐,咱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