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孔是她熟悉的沒錯,但整體造型彷彿變了個人,就見古斯一身帥氣的雅痞西裝打扮,合身的外衣線條,將他肩寬腰窄等的沈點全展示出來,在帥氣之餘亦充滿男人味,而他和以往最大的差異,是那頭狂野亂翹的短髮,此刻全被造型液強力固定在腦勺上。
雖對他這身打扮感到驚豔,但葉湘倪也知道,這風格不適合他的本性,比起西裝外套,他還比較喜歡汗衫。她在心中,偷笑,朝他走近。
古斯冷眼瞪着眼前將他搞成這模樣的傢伙,幹百個不願意地照着指令,學習着如何打領帶。
他原本不想理會,但看見這傢伙脖子上掛着湘倪之前買的一條項鍊,也就是説,這個脂粉味重得不得了的男人,是湘倪口中的造型師好友,他剛到凡間的衣服,就是這傢伙提供的。
念在後面兩點,他才任他使喚地將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不是、不是,要從這下面繞出來一一要先穿過這再拉。
古斯蹙着眉,將剛才穿錯縫的領帶尾巴再拉回原位,重新做一遍,突然間,他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靠近—
葉湘倪直接接過他手上快纏成麻花的領帶,他微傾身,配合她的舉動。
“咯,要這樣綁。”她慢動作地將步驟分解給他看,順便幫他打好結。
“嗯。”他調整領結的鬆緊,幾分鐘前還緊繃着的表情,在她出現後放柔了。
“差別待遇!差別待遇呀。”拉子故意酸溜溜的喊。
沒本事就該自我檢討,牽拖。”葉湘倪白他一眼。
好呀,那你過來,我重新示範一次給你看。”拉子伸出手指朝古斯勾勾,但他不為所動,拉子直接往前要去拉他,可才一上前,他就立即後退,兩人一進一退的攻防好幾步。
“看到了吧。”拉子沒好氣的朝好友哼了哼。
站在公司立場是很令人頭痛的畫面,但葉湘倪忍不住覺得好笑,她抿嘴,以防自己不小心噴笑出聲。
古斯,來。”她向他招招手,退到遠處的男人,聞聲乖乖走回她身邊。“不習慣?”她要他坐下,幫他整理額前幾撮沒固定住頭髮。
“氣味不好。”他沒半點反抗的任她整理。
嗯,那就不要了。”她點頭。“不要給他上化學造型液,髮膠、噴霧那類的都不要。”她轉頭向拉子道。
哪要怎麼造型?”這樣明明很帥耶!
“問你呀,大師。”她再給他一個白眼,轉回頭繼續朝古斯問“課呢?課上得怎樣?不喜歡?”
“不—
“呱,女人,提醒你一下,他下堂課該去上了。”拉子搶在他之前插話。“原本他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不過為了要説服他讓我搞那顆頭擾足足耗掉半小時,所以啦一”他搖頭,聳聳肩。
“好啦,下次我再想個適合你、也能讓你自己打理的型啦,那顆頭回去仔細洗個三遍,沒洗乾淨會傷頭皮又傷髮質,知不知道?下次見。”
拉子收拾完自己吃飯的傢伙,閃人去也。
兩人先是望着門口,確定腳步聲走遠後,再將目光轉到對方身上又對看了會兒,最後,是葉湘倪先有動作。
“你完了你,你這個壞學生。”身子微傾,她將雙手圈着古斯頸後,額頭抵上他,左右晃動。“託你這壞學生的福,今天我大概得陪着你上課上到下班了。”
“這是好事。”他雙手環上她的纖腰,享受着女友的親暱,露出在公司內沒人瞧過的温柔笑容。
“嗯一我還不確定是不是好事,先算普通。”兩人鼻子近到要碰上,她思考後,朝他皺鼻。
“對我而言是,我很肯定。”只要能待在可以感覺到她的距離裏,對他而言就是種振奮。
上班時間兩人反難見上一面,她常常忙得不見人影,他是整天都有課程,教室一間換過一間,就算碰上,礙於她上班時的專業形象,他得剋制自己想擁她人懷的衝動,如果可以跟她整天形影不離,他一定會開心死。
聽見他的回答,葉湘倪輕笑出聲。“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説了,那我也只好承認,如果不是怕隨時有人會闖進來的話,我很想就這麼撲倒你。”她親暱地與他鼻子互磨幾下後,又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才分開。“該上樓了,別遲到。”
在推開梳妝間的門前,她收起只在他面前流露的嬌態,恢復外人熟悉的幹練模樣
古斯沒漏看她因主動吻上自己臉頰生起的紅暈,他笑了笑。
這舉止大膽的小傢伙,卻總在一些小細節上意外的害羞,而她這些細微的反應,也總是牽引着他的心緒,叫他迷醉。
歷經多次失敗,吳姊決定跳過一般新人都該上的基礎課程,直接讓古斯進行專業類的課程。
反正她就是篤定這傢伙會紅,歌手做不來沒關係,偶像做不來也沒關係,還有很多條路可走,就算最後要把他當通告藝、推去上節目,她也保證他會引起注目後爆紅,再大賺後來的廣告代言就是成功。
“好……很好??…”一陣虛弱無力的鼓掌聲。
湘倪側頭膘了吳姊一眼,“吳姊,你言不由衷。”
“我奶奶的,現在還有人會彈古箏?’,沒想展示了不需和觀眾互動、也不需瘋狂舞動把自己搞得像瘋子一舉的才藝後,終於發現古斯對樂器方面非但不排斥,甚至算得上有一手。
但他會的樂器,在旁人眼中着實不可思議。
“豎笛?他媽的,現在還有人會吹豎笛?’,吳姊又是一陣亂吼,“咱們這怎麼會有這玩意兒?”誰偷渡進來的呀?
葉湘倪聳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媽的一,該不會要咱們推男子十二樂坊吧?這方向公司以往可是完全沒做過。”吳姊蹙眉,思考這市場與可行性。
還好在思考出答案前,她又瞧見一道曙光。
古斯玩完幾項自己會的樂器後,在葉湘倪的建議下又試了幾樣自己沒碰過的東西,最後,在一組爵士鼓前站定。
一旁的樂手見狀,先上前示範一段後,再教他如何操作。
“這是大、中、小鼓,然後落地、銅錢……這下面腳踩的踏板,以控制大鼓和銅錢,要用鼓棒敲也行。”他先教了一些基本拍。古斯對基本拍理解異常快速,幾乎是立即上手,那樂手覺得有趣,又教了他幾個技巧,一個半小時內古斯竟可以現學現賣的做簡單的即興Solo不只那樂手驚訝,連一旁的葉湘倪和吳姊也很訝異。
"OK,就這個了!”吳姊一彈指,拍板定案。
古斯的爵士鼓學習之神速,教過他的指導老師都讚歎下已,甚至不只一名老師向他提及,希望他到國外再進修,但都被他以沒興趣三個字擋回去。
他在習鼓上異於常人的天分其來有自,事實上,他打過鼓,即是雷職神器的“戰鼓”,他對敲擊鼓面的感覺非常熟稔,幾乎快能與這打擊器融為一體,只是戰鼓對他而言是種武器,在此之前,他還從未將鼓當樂器使用過。
短短三個月,他的水準已經直逼習鼓八年以上的老手,甚至他的控棒及技巧都獨樹一格,看他打鼓是種享受。
鼓者思靜,音清不濁,氣勢磅礴,教授他的歷任指導老師都説,古斯打鼓時的詭魅氛圍,是他們玩鼓玩了那麼多年都從未見過,就算節奏搖滾到爆炸,他看來依舊冷靜,鼓音也清澈,整體氣勢熱血撼人。
吳姊的眼光的確夠準。在古斯還沒踏出訓練室前,已經累計一批粉絲,許多樂手直言,之後一定會有一堆習鼓的人將他當偶像及學習典範,公司方面考慮了他的情況,屬意安排他加入樂團,讓他既能專心打鼓,在需要發言、面對媒體時付,也有其他成員擋駕。
只是,古斯的人團過程並未因其出色的鼓藝順利進行,反倒因他毫無音樂背景及不到半年的鼓手資歷而被當成初學者。百般被頻頻質疑,加上他不好親近的個性,以致至今還沒樂團願意邀他加人。
他本人倒是不以為意,每天依舊準時到公司練鼓,對於公司要他參加的微選也照樣配合。
這日,他又從某個微選場子回到公司,窩回練習室敲敲打打。
在他才剛坐下不到兩分鐘,棒子拿在手上正要敲下去時,練習室大門被人從外三頭推開。
原本和身邊的朋友有説有笑的阿CHi,見到練習室內的身後斂去笑容。
古斯淡淡掃了來者一眼,自顧自的落棒練習起來,完全不乏對方影響。
阿CHI走到牆邊的椅旁,拿回自己忘了帶走的鑰匙,卻沒馬上離開,反而是走到古斯面前站定,雙手環胸等着他第一個段落結束。
“打得不錯。”聽見他的讚美,古斯只是將鼓棒放下,轉身喝水。
他知道對方有話想對他講,但絕非讚美。
“微選參加得如何?”阿CHI居高臨下的俯睨他,嘴角勾出戲謔。“噢,聽説公司的最高紀錄快被你刷新了,看來是不太好。”
“CHI”一旁的友人試圖想將阿CHI帶開,卻被他揚手阻止。
對於飽含惡意挑釁的言詞,古斯依舊沒多大反應,他耳裏聽着,手中拿起鼓譜翻閲。
阿CHI非常不滿意他無視自己的反應、微傾身,硬要和他對上視線。“你還是回家吃自己比較快,別以為湘倪待在公司內能有什麼特權,咱們公司不會把情侶檔放一塊工作。”
聽見女友的名字,古斯終於抬起眼瞟向他:“再順便告訴你,你和她不配,想被包養的話就去找別人,她不適合養小狼狗。”
再怎麼不想花力氣去深思對方情緒波動後的原因,也避不了人家主動將情緒大刺刺地攤在自己面前強迫他看。
這男人表現得很清楚,他喜歡湘倪。
雄性天生捍衞自己所有物的本能,在此時展露無遺。
原本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表情,眼神變得鋭利,古斯微眯眼,如阿Chi所願的與他對上視線。
“不會有團想加你。”阿CHI字字清楚地説:“如果你想走這行,就先學着把眼睛擦亮點,不是你等級的咖別亂碰,你、不、配!”
古斯眼神再壓低,眸色更深了些。
他不是牙尖嘴利的料,比起這個靠嘴巴應付眾人吃飯的傢伙,他本身更習慣使用肢體解決問題,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並不允許他將腦中所想化為行動。
他喉頭緊了緊,手臂及背上肌肉正在繃緊……
“喂!陳阿CHI一一”,葉湘倪在此時也進來了。她站在門邊,眯眼瞪着前方兩個距離過近的男人。“你不會忘了今天小芳請假,換我接她工作吧?”
“你圓姊耶,我哪敢忘呀。”阿Chi轉頭,立即斂去一臉陰側,亮出大大的討好笑容,連對葉湘倪的稱呼都改喚回眾人習慣的暱稱。
“那還不快點?我都上來找人了,你還要我等多久?”她找人時來到門外看到這兩個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裏就覺得不妙,馬上撞了進來,果然隱約的火藥味讓人無法忽視。
“嘿,別這樣啦,男人不喜歡恰北北的女生哦,你男友在這——”
“我喜歡。”古斯斬釘截鐵地打斷阿CHI的話。“只要是湘倪,我就喜歡。”
他直視着他,平靜的説。
阿CHI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但嘴邊還是勾起笑容。“圓姐,你家這隻在跟你告白耶。”
葉湘倪聽見古斯的話也是一愣,但隨即無視的繼續裝兇。“吵死了,還不走尹她乾脆直接走到阿Chi面前揪住他的衣服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