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風有着遊子返鄉不受歡迎的感覺!
於是,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來如風把魏小娟送到來家集外的雙槐樹,那兒有幾家姓魏的,而魏小娟也見到了她的堂叔。
堂叔弟兄三人,也只有她三叔死守在老家沒有逃向外鄉,災年總算熬過去了,如今見了小娟,又聽小娟説遇到了小三,堂叔一家全都十分高興,因為,那種災難年頭,能有人活過來,也真的不容易!
來如風掏出一包首飾來,交給魏小娟,算是以後生活上有了保障,而那包首飾,正是平鄉崔騰虎從汴梁城馬道街的老鳳祥打造的。
錢如土知道小三有這麼個親三叔,也替小三高興,當下掏了一張千兩銀票相贈,而使得這位莊稼漢的老實人覺着二人真是財神爺上門一般,端茶拿煙的忙個不停。
來如風與錢如土並未坐多久,他{門甚至連飯也沒有吃就上路了。
魏小娟淒涼的直送到村外,痴立在兩棵大槐樹下,直到來叔與錢爺走的沒影,才回去。
折回屋裏,門口上魏小娟拍拍那匹馬,對她的三叔道:
“這匹馬……”
“幫着地裏幹活,正好排上用場呢!”她三叔笑説。
來如風與錢如土二人離了雙槐樹,也離了來家集,來如風不時的回頭看,那種家鄉依舊,人事全非的味道,可以從他的炯炯眼神中看出來,雖然,來如風在江湖上的俠義之風,山高水長,但山高遮不住太陽,水大漫不過橋去,他也是個充滿感情的遊子,然而他卻是悄悄的來而又悄悄的去,來家集甚至激不起一些漣漪……
於是,來如風清醒了,他發覺他是屬於江湖中的,他不是來家集能留得住的,更何況他那一百多個娃兒,正露着天真的眼神,那胖嘟嘟而又天真無邪的小臉蛋上,所對他抱着的無窮希望,使他也放不下-不開。
來如風與錢如土二人原本是要趕到洛陽城的,但二人一打商量,這才又連夜直馳洛寧,因為錢如土覺着,自己總不能白白受此損失,總得設法找回一些,那怕是萬二八千兩的銀子也好啊j
來如風本不抱希望,當然,如果安排得巧妙,能再從歐陽壯身上弄些銀子,當然他舉雙手贊成!
於是,計謀就在黑夜的山道上,設計下來了,當然,如果歐陽壯尚未離開石頭堡,事情就好辦了。
其實,來如風與錢如土二人尚未趕到來家集的時候,遠在寶山城的郝家,已經在辦喪事了……
雖然東城后街的郝家大門上未貼出什麼嚴制或慈制之類的白條子,但院內的哭聲卻如喪考妣,尤其是那粗啞之聲,聲震雲霄,細聽,可不正是郝天剛的聲音……
原來歐陽壯與郝天剛二人在荒林中被十幾只野狼一陣狂咬以後,雖無大傷,但也弄了個狼狽不堪,二人這才匆匆離開筆架峯,回到了石頭堡。
郝天剛一路不斷的琢磨,來如風是不是在嚇唬他,如果真是這樣,銀子事小,自己可就只有那麼一個寶貝兒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郝家就要斷香煙了。
也就在兩人迴轉石頭堡不久,平鄉鎮的崔成虎與崔偉虎二人也來到了石頭堡。
歐陽壯心裏好不奇怪,怎麼“天竺佛”的事連平鄉崔家堡的人也全知道了。
就在歐陽壯的豪華大廳上,所有的玻璃燈全點上了,幾把太師椅上,全坐了人,當然歐陽壯以主人身份居中而坐,右邊郝天剛與那個笑面老者勾通,左面是崔成虎與崔偉虎,以下尚有“撕破天”賀天鵬、“粉面金剛”於上雲、“俏郎君”白中虹、“無影掌”宮雄。
歐陽壯與郝天剛早換去一身破衣裳,狼吻之處也上了藥,二人臉色全都十分難看。
當然,郝天剛更是心神不寧,當即對歐陽壯道:
“歐陽兄,可否為小弟派出一人,快馬加鞭趕往寶山去一趟,那小子的話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全不信。”
歐陽壯道:
“這件事我看有六七成的可能,要不然那小子什麼謊言不説,偏就那麼一本正經的説些打雷話!”
郝天剛心裏有些不自在,心中琢磨,他這是想叫自己離開此地,孃的,這種當千萬可不能上。
心念及此,當下又道:
“歐陽兄,為了不耽誤咱們的大事,還是歐陽兄先派一快馬,且聽探馬一報如何?”
歐陽壯一看,也只得分派一名健兒,跨馬連夜趕往寶山城去。
探馬馳出石頭堡,而石頭堡內大廳上,幾個魔頭議論紛紛,直到天將放亮,還未曾決定個令大家滿意的對策,於是各懷心事的分別歇下。
就在這天夜裏,去往寶山城的探馬已奔馳回來,帶來的消息,令郝天剛兒乎當場昏去,一時間他只得對勾通道:
“這裏就由勾兄全權代理了!”
於是,在一眾魔頭關懷與同情的相送下,郝天剛快馬加鞭馳回寶山城。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杜師父領着四個護院的迎上前去!
郝天剛才剛坐下來,怡紅院的劉兆通早“撲通”一聲跪上前去,痛哭流涕的把來如風如何拆散怡紅院的事,説了一遍,緊接着杜師父也把那晚發生的事一説川臨了還道:
“少爺出事後,痛苦的哀叫了兩天,就死了!”
郝天剛衝入內院,老婆小妄丫頭使女,全都哭叫起來,把個郝天剛哭得六神無主。
衝入郝大少的停屍屋裏,郝天剛這才撫屍痛哭,大罵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事情的發展,永遠是出乎意料的,因為發展的過程並非是合乎常情,也因此有了意外。
當郝天剛一氣之下,埋了兒子以後,立刻又跨馬馳往赤陽石頭堡,這一次並非全是為了“天竺佛”的事,因為他在心中已經琢磨再三,如果自己一人之力,不定能不能撂倒來如風,當然,只要歐陽壯答應聯手除掉來如風,自己寧願退讓。
郝天剛還未趕到石頭堡呢,而石頭堡卻又有了節外生枝的大事發生了。
就在來如風、錢如土、楊剛與至善至仁二位大師趕到赤陽鎮的時候,天還未曾黑下來,楊剛與至仁至善三人,在錢如土的遊説中,先住在赤陽鎮上悦來客棧裏,而來如風早跨馬奔向石頭堡而去。
他又把那匹白馬拴在古莊河邊的荒林子裏,抬頭望望天,不由一笑,一個人溜出荒林,就着官道旁邊一站,像個遊山玩水人一般。
也就在這時候,遠處石頭堡那面,正有兒個堡丁在忙着往石頭堡抗柴薪呢。
來如風當即高聲叫道:
“喂!來人啊!喂!”
只見一個壯漢,丟下柴薪,跑步走過來,問道:
“你叫什麼?”
嘻嘻一笑,來如風道:
“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老遠從對面山坡下來,那兒有個人,他説缺錢用,想把一顆火紅的寶石賣給貴堡,煩小哥通報一聲,如果歐陽堡主要,那就一個人快趕到對面山坡那兒去,如果人去得多,那人會不出來見面的,切記要多帶銀子。”
那壯漢一聽,扭頭朝着對面坡上望去,但他什麼也看不見,茫然的點點頭,立刻奔回石頭堡而去j
來如風呵呵一笑,立刻彈身而起,早衝向對面的山坡上去,他找了一塊極為突出的岩石,高高的站在上面,古莊河的風送過來,掀起他那長長的藍衫,而使他看上去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樣子。
不過一盞茶工夫,歐陽壯手拎長劍,長衫前擺掖在腰裏,急急的衝到官道上。
夕陽已落,天剛灰暗,但歐陽莊看的十分真切,不由冷哼一聲,直往山坡上衝來。
是一個人,來如風看的十分清楚。
山坡上光禿禿的,也只有一個人,歐陽壯也看的清楚。
於是,兩個人全都在冷笑……
而在冷笑聲中,兩個人終於又碰上面了。
“好小子,你是陰魂不散,還是小鬼把你送上門來!”
哈哈一聲淡然的笑,來如風道:
“歐陽大堡主呀!你怎麼不去長安呢?不論是時間也好,空間也罷,對於上次賣給大堡主的情報,均已失去時效,一切責任,來如風恕不負責。”
歐陽壯大怒,罵道:
“少放你的狗臭屁,拿來!”歐陽壯伸手就要,當然馳在要他那顆價值不貲的火眼寶鑽,再説他絕不是傻子,江湖上盛傳俠盜神偷焦孟不離,如今有了來如風,八成附近就藏着個錢如土,過去一再上當,這一回他是再也不聽嚷嚷的了。來如風一看,一聲冷笑,道:
“大堡主可是要那火眼寶鑽?”
“奶奶個熊,明知故問!”
來如風冷哼一聲,道:
“大堡主可是要玩狠的?”
“你以為呢?”
來如風冷笑道:
“我以為大堡主應該為那顆價值連城的寶鑽着想,因為大堡主一旦拔劍,那顆人間寶物,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即將化為烏有,而你……”來如風冷凜的戟指歐陽壯又道:
“也必將悔恨終身,因為你失去了你那心愛的寶物,難道會活的快樂?”
歐陽壯道:
“你們如果敢毀了我那心愛的寶貝,歐陽壯必剝下你二人的皮,敲碎你們全身七百二十塊骨頭。”
來如風哂然一笑,道:
“可愛的大堡主,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是我祖上無德……活該!不過大堡主的話有商榷餘地,因為這次買賣,可是我一人的事,我那個老搭檔可沒有份,因為他打賭輸了,於是寶鑽歸我一人所有,那者小子氣得兩天吃不下一碗飯,三天才喝了半碗湯,正在牀上喘大氣呢!”來如風一頓,看了歐陽壯那冷凜的眸瞳一眼,又道:
“我呢,在得了這顆寶鑽以後,立刻就趕來堡主這裏,為的是貨賣識家,求個好價錢。”
歐陽壯破口大罵道:
“你小子滿嘴胡説八道,你不是説錢老偷去了長安嗎?怎麼那樣快你二人又遇上了?”
“唉!”來如風一嘆,道:
“這年頭哪會有知心朋友呀,他是對我言明去長安的,但誰知他會走到半途又折回來呢!”
歐陽壯冷笑道:
“他折回來是怕自己落單,準是找你的了。”
“對對對,還是大堡主一語中的,他到長安,那必然是大場面,沒有我來如風,他就心頭不落實,幹起活兒來就有點……”來如風伸手比個摸東西的模樣。
“拿出來!”
“什麼?”
歐陽壯大怒,道:
“當然是火眼寶鑽。”
來如風雙眉一皺,道:
“大堡主,你怎麼又來了,價錢未談妥,怎好把東西交出來,就算我願意,那顆寶貝也不同意的。”
歐陽壯牙齒格崩響,一臉赤紅,顯然巳恨到極點,咬着牙問道:
“你想要多少?”
來如風道:
“這個數。”伸出兩根指頭來。
“兩萬兩?”
來如風立刻收回高舉的指頭,搖着頭無奈的道:
“我的堡主,如果我只為了區區兩萬兩銀子,還不如腰裏揣着那玩意兒驅邪呢!”
歐陽壯厲喝道:
“你想要多少?”
“二十萬兩,大堡主,這個數不多吧?”
“噌”!歐陽壯拔出寶劍,劍刃朝天,雙目直視,那表示他只要一出手就是殺招。
來如風立刻搖手道:
“慢慢慢,千萬別衝動,我看這麼辦,咱們也是生意上常往來的老主顧了,乾脆我破天荒第一次減價如何?”
歐陽壯道:
“多少?”
來如風似在吞苦水的道:
“十萬兩銀子,這個數如果大堡主不接受,甚至是嚴詞拒絕,來如風只好掉頭就走,一去無蹤,到了那個時候,你大堡主只有在夢中才擁有那顆寶鑽了。”
歐陽壯緩緩收起寶劍,雙目在暗中四下看,心中暗喜,因為天總算黑了,天黑是他用心思拖黑的,只要天一黑,他的人馬就會抄到來如風的後面,只要斷了他的退路,就不難把這頭狐狸圍殺掉,如今先把寶鑽弄到手上”,再作道理。
他心念及此,當即道:
“好,我給十萬兩銀子,但咱們得一手交銀一手交貨,貨呢?”
來如風雙手一搓,笑道:
“天底下誰的銀子都可以騙,唯獨你歐陽大堡主的銀子不能騙,只要接到堡主十萬兩銀票,來如風馬上送上堡主心裏想的東西。”
歐陽壯心裏暗罵,老子心裏想要的是你的命一條!
但他表面仍淡然的自腰包裏又掏出那個軟叭叭的紅緞包裏來,相當小心的抽出兩張莊票。
“小子,兩張各五萬兩,有句話我得先提醒你,你這可是名符其實的人為財死,拿去吧!”兩張銀票“呼”的一聲向來如風面前飛來,卻被來如風馬上接住。
這一次他可並沒有再細看,因為他早已看到幾條黑影朝這邊摸過來了。
於是,他一把把銀票塞入懷裏,當他把手伸出來的時候,手上已握着那顆醉人的火眼寶鑽,笑着迎向月光,道:
“孃的,除了石頭堡之外,天下就不知誰還能擁有這種寶貝。”一句話説得歐陽壯飄飄欲仙,突聽來如風道:
“大堡主,你可要接好了。”就見來如風抖手把那顆閃閃發光的寶鑽,-向了半空,直直的往歐陽壯的頭上落下來,落下來……
就在歐陽壯仰頭一把握住寶鑽的時候,來如風真的如同一陣風般,就在歐陽壯的身邊一閃而過,也只是兒個提縱,已失去他的蹤影。
歐陽壯急把寶鑽塞入懷裏,正好他的四大高手也圍過來,歐陽壯發一聲喊“追”!
然而來如風早已不知去向,氣得歐陽壯破口大罵來如風十八代老祖宗!
來如風跨馬馳入赤陽鎮的時候,悦來客棧的一間雅房中,正擺了一桌上等素席,還未曾動筷呢!
五個人這一吃,就是一個時辰,二更天時候,錢如土與來如風二人辭了三人離開悦來客棧,臨走,錢如土對楊剛三人道:
“過了今晚,一定捨命相陪,只等天明,我二人就會趕來這悦來客棧相會,然後一同找上石頭堡去。”
楊剛三人自是十分感激。
錢如土與來如風二人走出悦來客棧,才剛走出南城,錢如土已經笑——的把兩手在嘴巴上哈哈氣,然後相互一搓,伸向一旁的來如風道:
“拿來吧,小子!”
來如風頭一正,雙眉一揚,道:
“拿什麼呀,錢老?”
錢如土晃着大腦袋,道:
“小子你甭在我老人家面前裝胡塗了,我老人家要的就是這呀!”説着把手一舉,還真嚇了來如風一跳,因為深藏在來如風懷裏的兩張各五萬兩的銀票,不知何時已到了錢如土的手上了。
來如風仰天一笑,道:
“原來錢老説的是這個呀,小子準備到了小船上以後再送上呢!”
錢如土一笑,正準備把兩張銀票往懷裏塞,來如風一看急了,當下一伸手,道:“拿來!”
錢如土呵呵一笑,道:
“要什麼?”
來如風指着自己鼻尖,道:
“我的一份呀!不是五五對摺嗎?”
錢如土道:
叫爾不用急,先在我這兒温温,好長一段時間,我老人家沒有這麼多金過了。”
來如風伸着手,道:
“錢老,錢太爺!我親愛的錢祖宗,你不能獨吞呀,我不説你還不知道呢!小子差一點回不來了呢!”
錢如土一瞪眼,不悦的道:
“少不了你的,看你急的,拿去!”
“謝謝!謝謝!”來如風接過五萬兩銀票,小心翼翼的揣入懷裏。
來到古莊河的鯉魚灣,魏小三早把船撐離河岸,在五丈外的水面上把船用竹篙插在河中,船上連個燈光也沒有,可能小三已經睡了。
來如風一到岸邊,拾起石塊砸在小船後面的竹棚上面,就聽小艙中小三叫道:
“是誰?”
來如風沉聲道:
“把船撐過來,你師父回來了。”
小三一聽立刻在船頭拔出竹篙,三五下已撐到岸邊來:
“師父回來了,來叔好。”
錢如土道:
“這幾天可曾練功夫?”
“小三不敢偷懶,全照師父的話練功。”
“那就好,我與你來叔累了一天,這就要睡了,你可得留意岸上,有事或什麼風吹草動的,可得吼一聲。”
來如風道:
“錢老,咱們馬匹在悦來客棧,會不會引起石頭堡的人注意,不可不防呀!”
“這點不必愁,就算石頭堡眼線再靈光,找不到我們的人,他又能怎樣?倒是我要問你,明日我們真的要同楊剛他們去那石頭堡?”
來如風道:“去石頭堡還不是你答應人家的,怎麼現在又問起我來了。”
錢如土指着來如風道:
“我那是幾句場面話,你還把它當真不成?”
來如風身子歪着躺下了,聞言一怔,道:
“這麼説來,明日錢老不準備去了?”
“誰説不去,只是咱們分成兩批,他們三人明敞着去,咱們二人設法摸進去。”
來如風不解的道:
“這是為什麼?”
錢如土指頭點在來如風的眉心,道:
“你小子也有胡塗時,何不想想,如果咱們與楊剛等人同往,歐陽壯就會把咱們誆他的十萬兩銀子事拆穿,同時也讓那兩個大和尚對咱們心生不滿,以為咱們欺騙他出家人了,那時候該多尷尬。”
“對!這是可能發生的。”
“所以我説明日去,必得一明一暗。”
來如風當然依照錢如土的安排,在他的心中,總認為薑是老的辣,若論出點餿主意,他自知比不過錢老,所以他總是以錢老主意辦事,就像這一次,就是在錢老的安排下,弄了五萬兩揣入懷裏。
來如風與錢如土二人,各自撫摸着懷裏的銀票,笑——的睡去……
二人可是睡得十分舒坦,小三子斜靠在船尾蓆棚下閉目養神,然而,遠在石頭堡的崔家兄弟二人,卻一跳三尺高的大罵來如風祖奶奶!
就在歐陽壯感覺差強人意的把火眼金鑽失而復得弄到,手以後,才把火眼金鑽又嵌入那個三尺高的羅漢肚臍眼的時侯,石頭堡外面,一個騎馬壯漢衝來。
守門堡丁問明來人,知道從平鄉來的,就把那壯漢帶太石頭堡的那個豪華大廳上,這時候崔成虎與崔偉虎二人正在歐陽壯身邊不停的稱羨那顆寶鑽呢,聞聽崔家堡來人,不由一怔,一回身,正發覺那年輕人衝進來,
“堡主,大事不好了,快回去吧!”
崔成虎一驚,急問道:
“快説,發生什麼事了?”
來人喘着氣,道:
“四堡主被人害死了。”
崔偉虎暴跳如雷道:
“什麼時侯死的?”
“四天前被來如風_刀割去了命根子,這幾天大家全力救治,可是仍然沒有救過來,直到今日旱上,四堡主終還是死了。”
崔成虎一個大嘴巴,打得來人口吐鮮血,喝罵道:
“都四天了,怎麼今天才來報告!”
吐着血水,來人道:
“大家總以為可以治好的,所以大奶奶就沒有叫人來告知,其實大奶奶也傷的不輕,就連副總管巴大雄,到現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崔成虎與崔偉虎一聽,指天指地罵來如風可惡,當即略一收拾,立刻隨來人連夜趕回平鄉而去。
只是在兩人離開石頭堡的時候,大感後悔,如果他二人能事先知道來如風拆了他們的窩,一準會隨着歐陽壯圍殺來如風的,真是可惜!
可惜的事還不止這些呢,因為在歐陽壯的心中,卻幾乎高興的笑了出來,崔氏二虎一走,餘下的只有一個勾通老兒,已不足為患了。
也因此,歐陽壯準備就在這一半天裏,趕往長安,為“天竺佛”的事而動腦筋了。
石頭堡尚未熄燈就寢呢,而歐陽壯也端坐在太師椅上面,手捧銀碗,正一面喝着冰糖白木耳湯,一面笑——的欣賞他那條桌上的各種珍寶,當然,叫他最感興奮不已的,還是那個紅不溜卿的羅漢肚臍眼,他捋着尺多長的灰髯,國字臉皺得像塊方豆腐,然後,又想乳了長安城的“天竺佛”,這些唯有他歐陽壯才夠格擁有,放眼當今江湖,誰又能出其右而與他爭一日之長呢!
他正在得意的時候,從外面,大踏步的進來了郝天剛,還真的叫歐陽壯一楞!
“寶山那面事情如何?我就知道是來如風在整你。”
一屁股坐在歐陽壯的身邊直喘氣,郝天剛哈着大氣,快要虛脱的道:
“那個該死來如風啊!”
歐陽壯吩咐堡丁再為郝天剛端上一碗白木耳湯,這才笑嘻嘻的道:
“對於來如風這王八蛋,咱們得好生商量個對策。”
崔家二虎才走,郝天剛接踵又來,歐陽壯心裏並不舒暢,只是看郝天剛這付德性,與自己所被折騰的正好是,共同中有異點,異點中有共同之處。
其實這也正是因同惡相濟而生兔死狐悲之鳴。
歐陽壯咬牙切齒道:
“郝兄與我歐陽壯在這關洛道上闖蕩二、三十年,哪一次不是無往不利,事事順遂,就差沒有把天上月亮摘下來,孃的,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麼個來如風,好象成了我們的剋星,如果不生個良策除掉他,往後還有咱們日子過。”
郝天剛重重的放下瓷碗,破口大罵:
“姓來的狗東西真不是人,我郝天剛既未刨他祖墳,又未姘上他娘,他為什麼對我下此毒手,抄了我的怡紅院,殺了我的獨子,我要不把他搗成肉泥,曬成肉餅喂野狗,我就不是人。”
歐陽壯心中在想,何不幫他找找來如風的下落,趁熱打鐵,讓他與來如風狠殺一場,不論結果如何,對自己都是有益無害。
心念間,當即對郝天剛道:
“郝兄你看。”歐陽壯指着條桌上的羅漢。
郝天剛順手望去,發覺羅漢肚臍眼上的紅鑽,不由問道:
“歐陽兄寶物,失而復得,可喜可賀!”
歐陽壯苦笑道:
“十萬兩白花花銀子換回來的。”
郝天剛一怔,道:
“誰敢這麼大膽的收取歐陽兄的銀子?”
歐陽壯一咬牙道:
“放眼當今,郝兄想想看還會有誰?”
“難道又是那來如風不成?”
歐陽壯道:
“不是那個鬼靈精還會有誰,而且就是昨晚黃昏時候的事情。”
郝天剛道:
“這麼説來,那小子還在這赤陽鎮了?”
歐陽壯道:
“應該不會走遠。”他一頓之後,又道:
“郝兄遠來,一定疲累,趕着先睡上一陣子,天亮咱們把人分派出去,只要發現那小子蹤影,合着勁也得把他除掉。”
天亮了,這在北國而言,天亮如春,日中如夏秋,夕陽似冬,而天亮,表示新的一天開始了……
鯉魚灣的小舟中,錢如土早坐在船板上,雙手不停的在搓他的腳丫子,看他的模樣,時而咬牙,時又咧嘴,似乎癢到心窩一般,一塊塊的腳皮,又被他撕下來,投入水中,有幾條小魚還在爭食呢!
等到小三子把早飯端來,來如風也醒了。
二人吃着早飯,來如風道:
“今天空氣好象有些血腥味,咱們如何逢凶化吉,而又趨吉避凶,端賴錢老袖裏乾坤,指上八卦了。”
錢如土翻了一下白眼,道:
“要想逢凶化吉,端看吉人天相,如果趨吉避凶,何妨遠走高飛!”“不!不!不!咱們已經同楊剛他們説好了,豈能半途抽腿?”他一頓又道:
“錢老不是説咱們暗中協助嗎?小子想知道,楊剛他們如何個明法,咱們又是怎樣個暗法?”
“要想知道其中安排,這就跟我老人家開步走啦!”錢如土丟下碗筷下船而去。
來如風也急忙一抹嘴巴,追了上去。
小三子早已倒立在樹幹上,動也未動,倒翻着一雙眼睛,沒有開口。
走入悦來客棧,來如風早發現楊剛與至仁至善三人坐在飯桌前,看來他三人早已吃過了。
一見二人進來,錢如土哈哈笑着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三位,咱們這就前往石頭堡,不過在走以前,先容我老人家把要説的先説出來。”
幾個人全圍在桌邊,來如風也豎着耳朵。
錢如土拔出一支筷子,在桌上輕畫着道:
“羅漢神珠的位置就在大廳條桌中央,附近機關重重,如果要搬動,必得把身體成這種方向,至於如何應付,那就要看各位臨場經驗,我老人家與我的搭檔,只能暗中協助,真要到了不可收拾局面,也只有明敞着放手一搏了。”
至善點頭道:
“如此甚好,就依錢施主的策劃,楊施主咱們走。”
楊剛對錢如土與來如風一抱拳,當先走出店去。
望着楊剛三人背影,錢如土嘴角一牽道:
“小子,八成咱們被人盯上了。”
來如土一笑,道:
“尚未進城,我就發覺了。”
錢如風間道:
“你看是哪路人馬?”
“管他何方神聖,咱們老地方去折騰他們去。”
錢如土道:
“何不在石頭堡附近,找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豈不更方便?”
來如風道:
“錢老你説的不錯,但我覺得古莊河邊那片荒林十分茂密,林前路邊那塊大岩石上,也儘夠施展手腳的,地形咱們熟,殺起來膽氣也壯,至於接近石頭堡,那更是重要,楊剛找上石頭堡,歐陽壯也會自顧不暇呢!”
錢如土一手抹了一下大臉蛋,道:
“我老人家已擬定了戰略方針,至於戰術運用,我老人家也懶得多問,你就看着辦吧!”
二人走出赤陽鎮北城,沿着古莊河往石頭堡走去,前面早看不到楊剛三人。
就在兩人説説笑笑的快要繞到山坡下那塊大石頭時
突然間,自坡上官道飛步衝下兩個大漢,全都是黑不溜粗模樣,一個雙手中抓了一把潑風大砍刀,另一個也是刀光燦燦,二人尚未走近,錢如土早對來如風道:
“小子,你的討債鬼來丁,這兩個全都不是省油燈,那個手拿金臂刀的,就是寶山郝天剛,另一個人稱‘笑面周倉’勾通,看你如何對付吧!”
來如風一笑,擺擺手,道:
“錢老你且一邊站,免得噴你一身血。”
“希望噴在我老人家身上的血不是你小子的就好了。”
來如風雙手挾在兩肋下,道中央才一站定,郝天剛與勾通二人早已衝到來如風面前。
“金刀”郝天剛一見來如風,繞腮鬍子抖動,金臂砍刀一掄,戟指來如風大罵:
“來如風,我操你姥姥祖奶奶,郝天剛與你有什麼仇和恨,惹你去抄了我的怡紅院,孃的,你一天之內三次折騰,臨了還把我兒子刨目,使他衰嚎而死,你還敢在筆架峯前騙我的銀子,這筆帳你説該怎麼還吧?”
來如風一聲冷笑,道:
“姓郝的,你説的話,有待商榷餘地,記得我在筆架峯前罵你混蛋,今天我還要罵你混蛋。”
一旁的勾通大怒,道:
“放你媽的屁,你這是怎麼説話?”
來如風炯炯眼神一瞪,喝道:
“你又是哪裏蹦出來的牛頭馬面,有得你插嘴餘地,滾一邊去。”
勾通一擺手中潑風砍刀,沉聲道,
“先讓老子掂掂你小子的份量夠不夠。”
郝天剛手一攔,道:
“他今日絕難逃走,看他還有什麼可説的。”
來如風冷然道:
“寶山郝家專幹些男盜女娼買賣,怡紅院那個窯子窩,害了多少良家姑娘,而你還在外地有分號,日進斗金你還嫌少,抗着你那把大刃片子又橫行在關洛道上,連八百里伏牛山你也像長了個狗鼻子一般,一有珠道你就會出現,強取豪奪外帶玩人殺人,你能數清你手中那把刀殺了多少不該殺的好人!你説我騙你,那更是莫名其妙,我明白的告訴,你那寶山家裏出了大事,你這老小子反而説我胡説八道,孃的就憑你姓郝的作為一早就該受天譴,還他孃的大言不慚的興師問罪呢!”
郝天剛咬牙欲碎道:
“可惡呀!我兒子與你何干,你竟對他下此毒手?”
“呸!”來如風不屑的道:
“不提你那個寶貝兒子,我還不氣呢,提起來我就一肚皮火,那小子就仗着有個強盜爹,竟領着一幫打手調戲良家婦女,更不該一鞭抽瞎魏姑娘的眼,姓郝的,你知道魏姑娘是誰嗎?她就是我們來家集的人。”
郝天剛跺腳罵道:
“孃的個皮,聽你這麼説,好象是玉皇大帝派你來酌,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東西,再怎麼説,我還是下了大把本錢才賺銀子,怡紅院的大門開着,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鈎,管你孃的屁事,你何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既是強取豪奪,又是招搖撞騙,表面上人模人樣,骨子裏藏的是黑透了的黑心黑肝,王八蛋!道上朋友全在等着喝你的血啖你的肉呢,小子,拿命來吧!”
郝天剛話才落,一旁的勾通早等不及的揮刀劈士,“咻”的一聲,潑風砍刀照準來如風斜肩砍去……
郝天剛更是厲喝聲中,金刀猝閃暴砍,一招間劈出九刀,刀刃閃閃中彙集成一束強烈刃弧,把來如風圈在這刃弧中。
風聲勁急,猝裂的撞擊聲有似來自蒼穹一般,就在來如風身影暴彈中,他那支鋼杖上面的兩頭尖刃,暴閃而出,疾點狂揮,前揮後掃,-那間,以他那怪異絕倫,神鬼莫測的身法,連揮十招,橫躍九尺,人已躍到勾通左側三尺地方,樣子成了郝天剛追來如風,而來如風追勾通的局面,這情形十分明顯,因為,來如風心中已拿定主意,先放倒勾通再找姓郝的。
來如風製造了這種局面,因為他是有心的!
當然,他能創造局面,也必能掌握局面,因為他是有其目的的,而且,不達目的他也絕不甘休。
勾通發覺來如風似鬼魅般附在身側,一咬牙潑風大砍刀呼呼風聲中,疾風電閃般狂劈十八刀,也就在他狂砍猛劈稍歇之時,發現自己處在郝天剛與來如風二人中間,心中不由大驚,因為他也不知原因的發現正面站的是郝天剛,而來如風又附在他的一側。
也就在他一聲嗥叫中,來如風的尖刃已送入勾通左肋,一送一抽,帶出一股熱呼呼的鮮血,箭一般的噴出一丈多遠。
勾通一個踉蹌,嘴巴哈着大氣,大跨着腳步,一手拖着潑風大砍刀,一手死抓住迎來的郝天剛,道:
“叫……叫……叫我兄弟們……報仇……啊……”
郝天剛大叫:
“勾兄!勾兄。”
然而勾通那目如新月的笑臉全走了樣,顏色也與腮胡差不多了,只那麼抖動兩下,人已橫躺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