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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晉 身 禮

    第二天,日頭爬起了老高,卻仍未見婁四的蹤影!

    敢情這位説客失約了,按説,婁四他怎麼也不該失約的!

    可是,畢竟他沒有來!這隻有一種可能,事情有了變化!

    果然,在關山月等得不耐煩,帶着劍出門的時候,他由那街上議論紛紛的談話中,聽到了駭人的消息!

    “京華武館”昨夜遭了強盜,死了好幾個教師,連總館主也帶了傷,而且武館也被傷了一大半!

    怪不得“京華武館”沒報案,那位總館主也帶着其餘的人不知了去向失了蹤,報得什麼案?連個個高手的武館都對付不了來人,“北京城”裏的那些小衙門又哪夠瞧?

    “京華武館”是北六省首屈一指的大武館,這麼大的一家武館在一夜之間就挑了,而且是發生在京畿重地,朝廷所在,這就難怪四方震動,議論紛紛了!

    關山月如今是全明白了,他在心裏頭説,這位四阿哥胤禎,的確做到了快,狠,毒,辣!

    接着,他搖搖頭消失在大街上!

    天剛過晌午,,關山月又出現了,這回他出現在“正陽門”的偏門,按大清皇律“正陽門”中門長閉,非帝王出入是不能開的,當然,換個人誰也不能由中門進出!

    關山月出現在“正陽門”前的時候,他身旁還多了個人,那是瘦瘦高高,面目陰沉的中年漢子!

    這漢子穿着一身長袍,長袍破了好幾處,臉色煞白,一雙眼瞪得老大,像要吃人,可是,他跟在關山月身旁,一句話不説,閉着嘴往前走。

    到了“正陽門”那邊,那守門的“九門提督”轄下禁衞軍擋了路!

    未容那禁衞軍開口,關山月便出示了“雍郡王府”的腰牌!

    那些禁衞軍立即換上了一付臉色,但,卻望着關山月身邊那名漢子滿臉的疑惑色!

    關山月在那帶頭的小官兒耳邊低低説了兩句,那小官兒臉色一變,打量了那漢子兩眼,連忙放行!

    果如雍郡王所説,是一路通行無阻!

    關山月帶着那漢子進了內城,這包圍在“紫禁城”外的內城,又是一番氣象,寬敞的石板路,潔淨,安寧,很難得看見一兩個人,便有,那也全是皇族親貴,王公大臣府的!

    進了內城,便可望見“紫禁城”,那平日裏的一色琉璃瓦,如今雖已被白雪壓蓋着,觸目是一片粉妝玉琢世界,但那周圍九里三十步的“紫禁城”,以及大內禁宛的雄偉氣象,仍可一覽無餘!

    那宮宛規模,真可謂之百雉雲連,萬瓦鱗次,九重禁地,千百樓台!

    實際上一點不錯,單説明朝,史載明代宮宛,大內規制宏麗,華殿閎閣,摩天連雲,單是殿樓亭門就多至七百八十六座,宮女超九千人,內監多至十萬,而宮中脂粉錢,年共四十萬兩,其奢侈可知!

    到了玄燁(康熙)即位之後,以國力日盛,又加經營,“太和殿”,“乾清宮”……那盛勢就更不必説了!

    不知怎地,眼望着這些個,關山月面泛異色,那神情難以言喻,也難令人意會萬一!

    當然,關山月並不知道“雍郡王府”在何處,怎麼走,但是人鼻子底下有張嘴,他會問!

    片刻之後,他到了那宏偉、氣派的“雍郡王府”前!

    那兒有高高的石階,一對巨大石獅子,還有四名腰中挎刀的站門親兵陪伴着那兩扇朱漆大門!

    侯門一入深似海,這“雍郡王府”就不知道深有幾許,人一眼望上去,直覺得它既廣又大沒有底!

    關山月帶着那漢子到了石階下,剛到了石階下,那站門的親兵走過來一個,兩眼一瞪,道:“喂,幹什麼的?”

    這還是既在內城中走動,必是各府邸的人,要不然那仗了人勢的親兵,還沒有這麼客氣呢?

    關山月沒答理,伸手亮了亮那塊腰牌!

    那親兵一怔,仔細打量起了關山月,訝然説道:“你是……”

    關山月道:“新來的!”

    那親兵道:“我怎麼沒瞧見過你?”

    關山月笑了笑道:“我這是頭一天進府!”

    那親兵眨了眨眼,道:“你等一等!”説着,轉身進了大門!

    沒一會兒,那親兵又行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個身穿長袍,卷着袖子露着毛茸茸兩段手腕的白淨漢子!

    那親兵出了門,一指關山月,道:“高爺,就是他!”

    那姓高的白淨漢子眼神十足,一望而知是個不俗的練家子,他打量了關山月兩眼,道:“尊駕是……”

    關山月道:“我姓關,請代為通報王爺……”

    那姓高的白淨漢子忙道:“可是關山月關爺?”

    關山月忙點頭説道:“不敢當,正是關山月,請教……”

    那姓高的白淨漢子忙拱手説道:“有勞關爺動問,我叫高人榮,跟在王爺身邊兒多年了,往後還請您多照顧,多指教!”

    關山月道:“什麼話,往後還得人榮兄多關照!”

    高人榮謙遜了一句,擺手側身往裏讓,道:“關爺快請吧,王爺候着您多時了!”

    關山月含笑點頭,謝了一聲,舉步踏上石階!

    高人榮瞥了那瘦高漢子一眼,笑問道:“關爺,這位是……”

    關山月笑道:“我頭一趟進府,這是我帶來的晉見之禮!”

    高人榮為之一怔,關山月緊接着笑道:“前些日子夜闖康親王府的,就是這位仁兄!”

    高人榮明白了,臉色微變,脱口一聲輕呼,瞪着那瘦高漢子直看,那瘦高漢子眼瞪得更大,一張臉憋得鐵青,神態好不怕人,卻只不説一句話!

    高人榮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關爺,您不怕他跑了?”

    關山月淡淡一笑,道:“他還算聽話,一路跟着我到了這兒!”

    説話間,高人榮陪着關山月已到了前院,只見三五個親隨打扮的漢子滿臉詫異地往這邊瞧!

    高人榮忙衝着那邊擺了手:“老馬,麻煩通報王爺一聲,就説關爺到了!”

    那幾個中有矮矮胖胖的答應了一聲,剛要走!

    只聽一聲朗笑傳了過來:“不用通報了,我已經出來了。”

    讀書論壇獨家首發瀟湘子掃描風雲潛龍OCR聞聲,那幾個親隨連忙哈下了腰!

    關山月抬眼望去,只見那通往後院的青石小徑上,一前一後地行來兩個人,前面的,是雍郡王胤禎,走在後面的,是個身軀魁偉,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步履十分穩健。

    關山月忙迎前施禮:“見過王爺。”

    雍郡王胤禎擺手笑道:“算了,小關,你還跟我來這一套,來,你倆見見……”

    説着,一指身後魁偉漢子,道:“這位是‘侍衞營’統帶拜善……”

    望着拜善又一指關山月,道:“這就是我向你提的小關,怎麼樣,不含糊吧?”

    拜善兩眼打量着關山月,口中卻笑道:“王爺的眼光還不錯……”

    適時,關山月已向他抱起了拳,道:“見過統帶!”

    僅抱拳而不施禮,這對“侍衞營”的這位統帶,似乎有點禮不夠,但是,人是雍郡王介紹的,這位“侍衞營”的統帶拜善,卻不敢有絲毫挑剔,也一抱拳,笑道:“久仰關老弟大名,剛聽王爺説起,昨夜錢振星斗膽冒犯,拜善這裏先賠個罪!”

    關山月連忙含笑謙遜!

    雍郡王胤禎容得他把話説完,一指那瘦高漢子,道:“小關,他是誰?”

    關山月笑道:“王爺,這是我的晉見之禮,前些日子夜闖康親王府的那位,如今我把他帶來呈給……”

    此言一出,雍郡王與拜善一起色變!

    拜善下意識地跨前一步,靠近雍郡王身側!

    雍郡王胤禎一笑説道:“放心,他傷不了我,何況還有小關在!”

    説完了話,他轉註那瘦高漢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瘦高漢子沒開口,關山月卻在一旁笑道:“王爺,他不會説話,還是我代他回答吧……”

    雍郡王胤禎收回目光,愕然説道:“怎麼説,小關,他不會説話?”

    關山月點頭笑道:“是的,王爺,我點了他的‘啞穴’,廢了他一身功夫!”

    雍郡王胤禎“哦!”地一聲,説道:“怪不得,那麼他叫什麼?”

    關山月道:“他叫戚倫,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叫‘翻天鷂子’,但在這兒,他卻是‘京華武館’的一名教師……”

    雍郡王胤禎一點即透,變色説道:“這還得了,‘京華武館’窩藏飛賊,還好他只是闖親王府,要是闖進大內驚了聖駕……拜善,待會兒告訴嚮明一聲,帶人馬上封了它去!”

    拜善忙道:“王爺,不用封了,昨天晚上‘京華武館’來了江湖仇家,武館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房子也被燒了,如今沒有一個人兒了!”敢情他知道了!

    雍郡王胤禎“哦!”地一聲,道:“有這回事兒,京畿重地,動輒兇殺,這還像話……?”

    關山月一旁微笑説道:“王爺,這還不是省了官家的事兒?”

    雍郡王胤禎道:“省事兒也沒這麼樣省法的,小關,你也知道昨夜的事兒了?”

    關山月點頭説道:“我還是今午出客棧的時候才聽説的,我早知道飛賊是這位‘京華武館’的教師‘翻天鷂子’,可是我為引出他的同黨,一直未下手,不想他們的江湖仇家早了我一步,今午我還一直追出了十幾里路才找到他的,雖然他的同黨都跑了,但到底還是逮住了他!”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有你的,只是,你點了他的‘啞穴’如何問他口供?”

    關山月道:“不用再問了,王爺,他已經承認了……”

    雍郡王胤禎搖頭説道:“可是我要把他交……”

    關山月道:“-個小毛賊還值得審問,乾脆把他交康親王爺處置算了,再有説,王爺,他的口供也最好別問……”

    雍郡王胤禎道:“為什麼?”

    關山月道:“王爺,我不敢説!”

    雍郡王胤禎焉得不懂,忙道:“你説,天大的事兒,我替你擔了!”

    關山月道:“謝王爺,剛才我問他的時候,他説他是東宮二阿哥的人,一會兒又説是八阿哥的人,我唯恐他亂攀胡扯惹出了大亂子,所以才點了他的‘啞穴’!”

    雍郡王胤禎變色説道:“好大膽,他竟敢亂咬老二跟老八,這還得了……”一頓,忙接道:“可是,小關,他口雖不能言,還有手……”

    關山月笑道:“只怕他有手也難以握管了!”

    雍郡王胤禎失聲説道:“小關,你,你廢了他兩隻手?”

    關山月點頭説道:“事非得已,王爺,二阿哥跟八阿哥豈容他亂攀?”

    雍郡王胤禎猛一點頭,道:“做得對,小關,我這就命人把他押送康親王府去……”

    説着,他便要喚人,關山月忙道:“慢着,王爺,這該由我去比較妥當!”

    雍郡王胤禎一怔,旋即點頭,道:“對,你可以對康親王有所稟報,來人!”

    遠處高人榮應聲奔了過來!

    雍郡王胤禎向高人榮一擺手,道:“人榮,先把他押下去,看好了他!”

    高人榮尚未答應,關山月緊接着説道:“人榮兄,量好卸了他下巴,也小心他碰壁!”

    高人榮含笑答應,拉起那瘦高漢子轉身而去!

    這裏,雍郡王胤禎轉向拜善道:“拜善,怎麼樣,不提別的,就憑小關這一手,在你‘侍衞營’裏當個差,該可以湊合了吧?”

    拜善忙道:“王爺,湊合什麼話?拜善自嘆不如,只恐怕王爺所説那職位,委曲了關老弟,我看還是……”

    雍郡王胤禎忙搖頭説道:“別讓人家説閒話,還是讓他由下而上慢慢幹,只要你以後多關照,多提拔就行了!”

    拜善連聲唯唯,也連稱不敢!

    又談了幾句,拜善告辭而去,臨走,他告訴關山月,明天到“侍衞營”找他去,該預備的他今天晚上就給準備好!

    拜善走後,關山月向着雍郡王眨了眼,笑道:“王爺,您的手法乾淨利落而且快,大有奇兵制勝,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這一下只怕二阿哥……”

    雍郡王胤禎笑道:“那該歸功於你的計策,小關,我還有得意一着,人,是老八的,但我另外派了個人透了句話!”

    關山月笑道:“這一來只怕八阿哥也要慘了!”

    雍郡王胤禎笑道:“這就叫收漁人之利……”

    頓了頓,道:“小關,你是在哪兒找着這個人的?”

    關山月道:“在‘石景山’再過去,就他一個,他要往‘太行’跑!”

    雍郡王胤禎道:“其他的想必已進‘太行’了!”

    關山月點頭説道:“有可能,不過,遲早他們會化整為零再回來的!”

    雍郡王胤禎點了點頭,道:“那當然,小關,他真是那飛賊麼?”

    關山月道:“怎麼不真,他是那夜的飛賊,也是二阿哥的人,實在説,他那夜進‘康親王府’是為了行刺,得手之後準備嫁禍您跟大阿哥,可巧那夜康親王不在,使他那陰謀無法得逞,所以翻箱倒櫃弄出了一付竊賊現場……”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這是他説的?”

    關山月點了點頭!

    雍郡王胤禎揚眉説道:“那你就該讓康親王爺聽他的口供!”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萬一他反過來説是您的人呢?”

    雍郡王胤禎一怔,旋即搖頭説道:“對是對,可是放過了一次機會,未免可惜!”

    關山月笑道:“您沒放過機會,適才的話,那位‘侍衞營’統帶都聽見了,暫時他也許不敢説,日子一久您還怕傳不到康親王的耳朵裏?”

    雍郡王胤禎點頭嘆道:“小關有你一個,那要勝過千百謀士,數萬甲兵!”

    關山月笑道:“那是您的偏愛,據我看,您這府裏的幾位都不差!”

    雍郡王胤禎搖頭説道:“鬥力或可以,鬥智卻不行,更不必談什麼運籌帷幄,決勝負於方寸之地了,不戰而屈敵之兵,那才是高!”

    關山月笑了笑,未説話!

    雍郡王胤禎卻道:“小關,如今‘京華武館’已瓦解了,可是那只是老二的爪牙,也只是他的小部份,我總覺得他對我的威脅未除!”

    關山月道:“當然,只要二阿哥存在一天,他對您的威脅便存在一天!”

    雍郡王胤禎目中異采一閃,道:“小關,你的意思是……”

    關山月道:“王爺,我是附和您的心意!”

    雍郡王胤禎道:“那還不都一樣?可是東宮裏能人頗多……”

    關山月笑道:“王爺,江湖上有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您必然明白!”

    雍郡王胤禎點頭説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指你自己……?”

    關山月搖頭笑道:“王爺,我不能為您幹這事兒,您也不該考慮我,那隻能找一個既可來又可去的人,然後我再來對付他!”

    雍郡王胤禎嘆道:“好毒,那麼這個人……”

    關山月道:“我幫不上忙,您得自己找,王爺,我認為時間很充裕,因為這件事該放在二阿哥找上八阿哥之後!”

    雍郡王胤禎目閃異采,撫掌笑道:“小關,你一着比一着毒,好吧,我聽你的……”

    於是,這第二步就這麼説定了!

    傍晚,關山月在雍郡王府吃過了晚飯之後,一個人押着那名“飛賊”:那倒黴的“翻天鷂子”戚倫去了“康親王府”!

    和碩親王大於郡王,自然,這康親王府也就比雍郡王府大而且宏偉、氣派得多,瞧,站門的是八個親兵!

    關山月到了大門口,官樣文章地一番報名及説明來意之後,親王府內出來個蔑片師爺一流的老頭兒把關山月讓了進去,進了親王府在門房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那老頭兒又來相請,説康親王在大廳見他!

    這對一個郡王府的親隨來説,是殊榮!

    其實,也是那位官架十足的康親王,看在為他逮住“飛賊”的大功份上,所以才破例降尊!

    那老頭低頭哈腰帶着關山月進了大廳!

    關山月看得清楚,大廳裏,居中高坐着個便裝胖老頭兒,捋着鬍子,聞着鼻煙,大刺刺的,板着一張臉,其官架之足,的確像個親王!

    他身後,還站着兩個“保鏢”,緊緊地靠着他,就像生怕誰割了他一身肥肉一般,一臉兇惡的奴才相!

    老遠地,那老頭兒便打下了千:“稟王爺,郡王府來人到!”

    康親王從鼻子裏嗯了一聲,連看也未看關山月一眼!

    關山月揚起了眉,又放下了眉,咬着牙上前打了個千:“關山月見過王爺!”

    這回,康親王把他那雙豬尿泡一般的尊目望向了關山月,而且很不容易地抬了抬手,嗯了兩聲,道:“起來,起來!”

    其實關山月早卓立在那兒了,他道:“謝王爺!”

    康親王收回了目光,望着手中那隻小巧玲瓏的鼻煙壺,向關山月問了話:“你就是關山月?”

    廢話,多此一問!

    關山月道:“回王爺,是的!”

    康親王道:“聽説你拿住了飛賊?”

    關山月道:“是的,王爺,飛賊現在廳外!”

    康親王一哆嗦,忙將目光移離了鼻煙,睜眼急道:“現在廳外?要是讓他闖進來還得了?來人,把他押遠一點,越遠越好!”最好遠到印度國去!

    他身後那兩個尚未答應,關山月已然説道:“稟王爺,不礙事,他已成了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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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親王吁了一口大氣,點頭説道:“好,好,難為你跑這一趟,來人,看賞!”

    關山月忙道:“回王爺,這完全是王爺洪福,關山月不敢居功!”

    誰不愛聽好聽的,康親王樂了,擺手説道:“別客氣,別客氣,這是我一點小意思!”

    説着,他站了起來,那意思是他拿賞打發關山月,這接見至此已畢,他要回如夫人側福晉身邊去了!

    關山月忙道:“王爺,關山月還有下情稟報!”

    康親王沒再坐下,但也未走,他道:“我聽着了,你説,你説!”

    關山月道:“據飛賊的口供,他並不是一般竊賊,而是要謀刺王爺。”

    康親王一身肥肉猛一抖,手中鼻煙壺險些落了地,急道:“你怎麼説?”

    關山月道:“回王爺,他是要謀刺王爺!”

    這回親王聽清楚了,人誰不惜命?何況他這個親王,當來不易,享盡人間榮華富貴,他怎願死?

    砰然一聲坐了下去,抖着嗓門兒道:“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這還得了,這還……”

    關山月緊跟着又是一句:“稟王爺,他還有很多高來高去的同黨潛伏在外城各處!”

    康親王一身肥肉抖得更厲害了,道:“問他,問他,他那些同黨都躲在哪兒,馬上給我派人去抓,一個也不能走脱,問他,問他……”

    關山月道:“回王爺,我已經問過了!”

    康親王忙道:“他怎麼説?”

    關山月道:“他説謀刺不成,他們絕不罷休!”

    康親王“哦!”地一聲驚呼,拍了坐椅扶手,道:“我問你他的同黨在哪兒?”

    關山月道:“據他説到處皆是,抓不勝抓!”

    “胡説!”康親王道:“他有那麼多同黨,他想謀叛造反……”

    關山月道:“回王爺,我認為他是誇大話,用意不過在保全他自己一命,所以請王爺不必震驚!”

    康親王道:“不行,我不許他有一個同黨,都要給我抓來!”

    關山月道:“王爺放心,這件事交給我,我也許拿不了那麼多,但我有把握把他們全趕出京去……”

    康親王點頭説道:“嗯,嗯,這還差不多,你一個人行麼?”

    關山月道:“回王爺,事實上我在他們之中拿住了一個,他們沒能從我手中把這個救回去。”

    康親王臉上的胖肉鬆了些,也吁了一口氣,忙道:“好,好,這件事交給你辦,要快,越快越好,只要辦好了,我重重有賞,重重有賞!”

    關山月道:“謝王爺,在這兒我有個不情之請……”

    康親王連道:“你説,你説!”

    關山月道:“這班飛賊狡詐詭譎,陰險毒辣,上次謀刺王爺未成,很可能在內院各處留什麼毒物,所以我想到各處看看……”

    康親王臉上剛松的肥肉猛又一緊,道:“真的麼?你怎麼知道?”

    關山月道:“回王爺,這是他們的慣技,也是江湖亡命之徒的陰狠毒辣之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康親王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點了頭,連聲説道:“好,好,你可以到處看看,你可以到各處看看!”

    關山月欠身一禮,道:“謝王爺!”

    按説,道謝的該是康親王,可是這是官場的規矩,替別人做事兒,到頭來還得道謝別人!

    康親王將頭連點地道:“好,好,你很會辦事,只你能找出這些江湖亡命之徒所藏的毒物,我重重有賞,重重有賞!”

    關山月又謝了一聲!

    康親王轉向那一直垂手侍立身旁的老頭兒擺了手道:“老那,你帶他到各處看看去!”

    老頭兒答應了一聲,向着關山月道:“這位,請跟我來!”説着,帶着關山月出了廳!

    出了大廳,踏着那一地積雪行向後院!

    行走着,關山月向那老頭兒搭了訕:“您老貴姓,怎麼稱呼?”

    一離開主子面前,老頭兒神氣多了,乾咳一聲,道:“姓那,我是那總管!”

    關山月“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那總管,失敬了……”頓了頓,接道:“前幾天鬧飛賊的時候,那總管可在府中?”

    那總管點了點頭,道:“在,我很難得出門,府裏的事太忙!”

    關山月道:“那總管想必受驚了!”

    那總管輕咳了一聲,道:“沒什麼,沒什麼,其實,我們下人們受點驚倒不算什麼,福晉跟兩位側福晉可嚇壞了!”

    關山月道:“説得是,那總管不知道,這班亡命之徒,什麼壞事兒都幹得出來,幸好那夜他沒起淫心,要不然……”搖搖頭,住口不言!

    那總管機伶一顫,忙道:“這位老弟,那飛賊是個採花賊麼?”

    關山月道:“他的目的是謀刺王爺,可是萬一他碰見女眷在場,見色起意,那就很難説了,這班人心狠手辣往往是先奸後殺的!”

    那總管慘白了臉,道:“該死,該死,待會兒我要稟報王爺,這對飛賊絕不輕饒,馬上讓人拖出把他砍了!”

    關山月沉吟了一聲,道:“按説,這飛贓夜闖王府,謀刺王爺,是死有餘辜,可是有件事頗為麻煩,那總管最好背地裏向王爺稟報-聲!”

    那總管忙道:“什麼事兒,你老弟請説!”

    關山月道:“據那飛賊招供,他是二阿哥的人……”

    那總管脱口一聲驚呼,道:“這,這怎麼會,他胡説……”

    關山月道:“我也以為這不可能,所以剛才在王爺面前我沒敢説,不過,聽説王爺跟八阿哥私交甚篤,八阿哥又是二阿哥的大對頭,由這兒看,二阿哥讓他來行刺是可能的!”

    那總管滿臉惶恐地道:“這還得了,這還得了,待會兒我一定要向王爺稟報一聲,把這件事弄個清楚不可!”

    關山月搖頭説道:“問,恐怕很難問出些什麼了,我為了怕他胡咬亂攀,惹出了大亂子,已經點了他的‘啞穴’,如今他已經不能説話了,也怕他再行兇,我又廢了他那雙手及一身武功,他連寫也不能寫了!”

    那總管呆了一呆,道:“那,那怎麼辦?”

    關山月笑道:“那好辦,他還可以點頭搖頭,對這種人只能用智,不能用力,那總管稍待只消告訴他,只要他是二阿哥的人,王爺便絕不敢難為他,他一定會點頭承認!”

    那總管猛一點頭,道:“對,對,謝謝你老弟,就這麼辦!”説話間,二人穿過拱門,來到了後院,這後院既深且廣,亭,台,樓,閣一應俱全,可是如今都壓蓋在一片白雪之下,粉妝玉琢世界,較往日更美!

    有道是:“天上神仙府,人間王侯家”,一絲不差!

    那總管帶着關山月穿畫廊,走曲徑,在各處搜尋了一遍,未能找出什麼,最後,二人來到了一座小樓前!

    關山月停了步,望着那門窗緊閉的樓頭,他問道:“那總管,這兒是……”

    那總管道:“這兒前樓是王爺及福晉兩位側福晉兩位所住,後樓是格格所住!”

    關山月眉頭一皺,道:“這就麻煩了……”

    那總管忙問道:“老弟,怎麼,什麼事麻煩?”

    關山月道:“越是王爺經常出入的地方,暗藏毒物的可能性越大,可是這兒卻是王爺福晉及格格所居的小樓,我怎好……”

    那總管“哦!”地一聲,忙道:“原來是為這個,那有什麼關係,這是公事,也經過稟明王爺,王爺也答應了,我想不會……”

    關山月道:“那麼就麻煩那總管先向福晉稟報一聲……”

    那總管搖頭説道:“不必了,你老弟沒瞧見,前樓燈光很暗,福晉跟兩位側福晉進宮向老佛爺請安去,只有格格在!”

    關山月道:“那也得向格格稟報一聲!”

    那總管道:“沒關係,我們這位格格人最隨和,老弟請跟我來!”

    説着,他舉步向小樓行去!

    關山月跟前一步道:“等會兒那總管最好離我遠一點,倘有什麼炸藥,也可免傷着那總管!”

    那總管一驚停了步,道:“這,這,這可怎麼好……”

    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那總管請在這兒候我片刻,我自己進去向格格稟明一聲找找看,馬上就出來!”

    那總管忙點頭説道:“也好,也好,反正你老弟是雍王爺的身邊人,説起來也不是外人,那麼你老弟請吧,我在這兒等你!”

    關山月點了點頭,轉身行進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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