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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雍 郡 王

    回了屋,掩上了門,他剛坐定,只聽前面又響起了輕捷的步履聲,聽聲響,只有一個人,不像是侍衞營的人,他們也不會那麼快,當然,金掌櫃的與查桐這時候也不可能回來,那麼,該是婁四去而復返了!

    想到這裏關山月眉鋒微皺了起來!

    這時,步履聲已近後院,只聽一個輕朗話聲由院中響起:“請問,這兒有位姓關的客人麼?”

    這話聲不是婁四,婁四也不會這麼問,竟是……

    關山月一怔,旋即淡然而笑,揚聲説道:“是哪位要找姓關的……”

    話聲落,他走過去開了門,院中,雪地上,站着個身披風氅的黑衣客,那黑衣客身材頎長,頭戴一頂寬沿大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有點神秘!

    關山月惑然問道:“閣下是……”

    只聽那黑衣客帶笑説道:“小關,是我!”

    關山月“哦!”地一聲,詫聲叫道:“是王……”説着話,急步迎了出去!

    黑衣客一擺手,笑道:“是王二麻子!”

    關山月近前笑道:“王爺,這兒沒有別人,如今是家沒主兒的空店!”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那你就叫吧!”

    關山月笑道:“是,王爺,請王爺屋裏坐!”

    雍郡王胤禎瀟灑邁步,一邊走一邊抬眼四顧,頻頻點頭道:“這兒很幽靜,可也很難找!”

    關山月在旁邊笑道:“王爺,幽靜是實,難找未必!”

    雍郡王胤禎笑道:“不錯,到底被我找到了這兒!”

    説話間,進了屋,雍郡王脱去風氅,拿下大帽,隨手一丟丟在了炕上,恰好,他看見了那口劍,眼一直脱口喝道:“好劍,小關,這是巨闕?”

    關山月點頭笑道:“王爺高明,您是第二個好眼力的人!”

    雍郡王胤禎微愕地道:“第二個?小關,怎麼説?”

    關山月笑道:“那第一個識得此劍的人,剛從這兒走,他願意再送我美人、名馬配這把寶劍,這,容我待會兒詳稟!”

    雍郡王胤禎目中異采一閃,道:“小關,我明白,你説吧,是我那弟兄的哪一個?”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可否容我待會兒詳稟?”

    雍郡王胤禎眉鋒一皺,道:“我不準也得準,讓我坐下烤烤火!”

    關山月笑道:“多謝王爺,您請!”一擺手,卻沒動!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你不會替我拿把椅子麼?”

    關山月笑笑説道:“王爺,我本想,但我怕王爺怪我陷王爺於不禮!”

    雍郡王胤禎愕然説道:“小關,這話怎麼説?”

    關山月道:“我怎敢讓王爺把高士當下人?”

    雍郡王胤禎瞪目搖頭,道:“好厲害,小關,碰上你算我倒黴,只是……”目光一凝,道:“你認為你是個高士?”

    關山月淡笑説道:“不然王爺不會降尊紆貴,屈駕枉顧!”

    雍郡王胤禎失聲説道:“小關,好一根巧舌,你簡直深具辯才……”

    關山月道:“那是王爺誇獎,我説的是事實!”

    雍郡王胤禎沉吟了一下,忽地抬眼説道:“小關,士該如何?”

    關山月道:“士為知己者死,王爺。”

    雍郡王胤禎笑了,道:“説了半天,你閣下唯有這句話順我耳,稱我心!”

    關山月道:“我以為王爺不該是那專愛聽順耳之言的人!”

    雍郡王胤禎笑道:“又來了,我簡直招架不住,閣下,我不是,但這一句例外。”

    説着,他自己去拿椅子,而關山月手快,已把椅子送了過來,雍郡王胤禎瞪眼説道:“怎麼,你這豈不是……”

    關山月截口笑道:“王爺,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雍郡王胤禎笑道:“下次我也得敢哪?”

    坐了下去,一抬手,示意關山月坐在對面!

    關山月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去,坐定,他道:“王爺當初拂袖而去,使我深感惶恐不安,而且……”

    “算了,閣下!”雍郡王胤禎狡黠地望着關山月,搖頭笑道:“我不相信你沒料到我會來!”

    關山月搖頭説道:“我沒料到會是王爺親臨,更沒料到會那麼快!”

    雍郡王胤禎目閃異采,笑道:“你還是料到了,要不然在‘集賢館’你不會那麼鎮定,一步之差,遺恨無窮,不快行麼?”

    關山月道:“可是有很多人為我擔心害怕!”

    雍郡王胤禎搖頭説道:“那是庸才,小關,實在説,這麼多年我費盡心血,不惜代價,求到的只有你一個奇才高士,你知道,當着他們我怎能接受你的建議?再説,我也不願意他們知道我重用你,把你當做心腹股肱!”

    關山月淡淡笑道:“這麼説,王爺是要我了!”

    雍郡王胤禎笑道:“不要你的人是天下第一等傻瓜,你也明知道我會要你的,所以,回府之後我換件衣裳就來了!”

    關山月道:“您一個人?”

    “怕什麼?”雍郡王胤禎道:“還怕誰能吃了我?告訴你,我的所學不差!”

    關山月笑道:“我怎忘了,您是少林高弟,一身所學允稱少林第二好手?”

    雍郡王胤禎道:“所以我敢一個人夜出內城,換個人就不敢!”

    關山月道:“王爺,您沒有來錯沒白跑,這一趟可以説收穫至鉅,我先稟報您一件事,適才由‘集賢館’回來,莫太平派人跟我……”

    雍郡王胤禎揚眉説道:“真的?”

    關山月道:“我還敢欺您?”

    雍郡王胤禎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我不願意背後批評人,不過,王爺,如今您該明白為什麼這多年來您雖費盡心血,不惜-切,卻求不得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人道理了,若不是如今王爺您來了,衝着莫太平這種嫉才,怕人奪他寶座的作風,我也會走的!”

    雍郡王胤禎沉下了臉色,道:“我讓他任館主,就是因為他是個老江湖,所以我才委他替我暗中留意,延攬人才,沒想到……”哼了一聲接道:“看來我該換換人了!”

    關山月搖頭説道:“那倒不必,王爺,沒有人不貪名利的,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能怪他,再説,他任館主多年,所得之人並不少,一旦換了他,恐怕難以服眾,那對王爺也不好,萬一他銜恨投向別個阿哥,對您……”

    雍郡王胤禎目中寒芒一閃,道:“他敢………”

    關山月道:“王爺,您不該是個輕易意氣用事的人!”

    讀書論壇獨家首發瀟湘子掃描風雲潛龍OCR雍郡王胤禎煞威一斂,道:“那麼,小關,你説我該怎麼做?”

    關山月道:“王爺,我不是替自己拜兄説話,您派巴不韋任他的副手,這是最恰當的明智之舉。”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你是説……”

    關山月截口説道:“王爺,我那位拜兄別無所長,打打小報告卻是他的拿手!”

    雍郡王胤禎哈哈大笑,關山月又道:“王爺,接下來我要向您請個罪!”

    “請罪?”雍郡王胤禎一怔説道:“你何罪之有,怎麼回事兒?”

    關山月道:“論罪我恐怕該摘腦袋,王爺,我打了‘侍衞營’的人!”

    雍郡王胤禎眉鋒一皺,道:“你怎麼惹了他們……?”

    關山月道:“王爺,該説是他們惹了我!”

    雍郡王胤禎笑了道:“連這點,你都不願吃虧,為什麼?”

    關山月道:“該吃虧的時候,我絕不佔便宜,再説,那也要看對誰,王爺,他們聽了人的告密來拿客棧的掌櫃,可巧客棧的掌櫃跑了,他們見我帶着劍,硬指我是飛賊!”

    雍郡王胤禎道:“怪不得我進門兒的時候不見一個人,小關,你是飛賊麼?”

    關山月道:“那要問您!”

    雍郡王胤禎道:“這不就是了麼?告訴他們不就行了麼,幹什麼動武?”

    關山月揚眉説道:“王爺,別人不知道您該明白,朝廷養着的這幫人,平日將誰放在眼內?他們哪一個講理,哪一個聽得進人的話?”

    雍郡王胤禎點頭説道:“這個我知道,這幫人一向眼長在頭上,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從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話鋒微頓,接道:“可是,小關,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兒麼?那是因為皇上喜歡他們,官家放縱寵壞了他們……”

    關山月道:“王爺,我明白,您不管沒關係,待會兒他們還會再來,要是惹翻了我,您可別怪我在京裏重地殺人……”

    雍郡王胤禎忙道:“好怕人的煞氣,小關.誰説我不管來着!”

    關山月道:“您管就好,我是您的人您該管,其實,您該知道,我是為顧全朝廷的顏面,為他們好!”

    雍郡王胤禎笑道:“這也不吃虧?”

    關山月淡然説道:“您知道我説的是不是實話!”

    雍郡王胤禎點頭笑道:“是,是,行不行?待會兒他們來我替你打發,好麼?”

    關山月道:“那倒不必,我只是……”

    “你看!”雍郡王胤禎笑道:“弄了半天到最後你還不領情?小關。説正經的,如今,你該對我説的,是時候了吧?”

    關山月笑道:“是,王爺,我這就説……”頓了頓,接着:“王爺,您知道城裏有家‘京華武館’?”

    雍郡王胤禎點頭説道:“我知道,那是家大武館,勢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

    “壞就壞在這兒!”關山月道:“我剛由‘集賢館’回來,‘京華武館’來了個叫婁四之人,王爺,此人那根舌頭不下蘇秦張儀……”

    雍郡王胤禎道:“他是來做説客來的?”

    關山月點頭説道:“不錯,王爺……”

    雍郡王胤禎道:“為我那兄弟中的哪一個?”

    關山月道:“王爺,當今的東宮太子,二阿哥!”

    雍郡王胤禎臉色一變,道:“原來是他……?小關,那婁四怎麼説?”

    關山月道:“自然是褒二阿哥,而貶四阿哥!”

    雍郡王胤禎道:“那美人、名馬配寶劍,也是他説的?”

    關山月道:“是的,王爺,他説二阿哥有八美任我挑,二阿哥有八駿任我選,還有,月俸一個整數,千兩!”

    雍郡王胤禎笑道:“看來他倒很能替老二做主,對老二也很是忠心,小關,美人、名馬,月俸千兩,這待遇很優厚啊!”

    關山月點頭説道:“是的,王爺,名利色三者兼收,很使我動心,只是,王爺肯收我麼?”

    雍郡王胤禎眼一瞪,叱道:“廢話!”

    關山月淡然而笑,道:“那王爺就不該有那一説!”

    雍郡王胤禎目光-轉,笑道:“小關,話説在前頭,我沒有美人、名馬,也沒有千兩的月俸。”

    關山月道:“王爺,記得我在‘集賢館’向王爺稟得至為詳盡,我不是徵名逐利,求榮華富貴來的,而是為朋友的一個‘義’字,他們看錯了我,我要真為美人名馬千兩白銀,我大可以在江湖上打家劫舍,坐地分贓,憑我一身所學,那該不是難事,所獲也該不止於此!”

    雍郡王胤禎大笑説道:“打家劫舍,坐地分贓,你想幹什麼?小關,別動氣,我説着玩兒的,你不要那是你不要,我總不會虧待你……”

    關山月道:“多謝王爺,我話也説在前頭,將來,除了公事上的必要開支,我絕不要您分文,假如您一定要給我,還是那句話,請你給我的拜兄巴不韋,我感同身受!”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這似乎超過了把兄弟間的情份!”

    關山月道:“不瞞王爺説,我欠他的情!”

    雍郡王胤禎道:“我説嘛,小關,你對那婁四怎麼説的?”

    關山月道:“給我一夜之考慮,明天給他答覆!”

    雍郡王胤禎道:“為什麼不當面拒絕他?”

    關山月笑道:“王爺,就是明天我也不會拒絕他!”

    雍郡王胤禎一怔,愕然説道:“小關,這話怎麼説?”

    關山月笑道:“我要是拒絕了他,王爺還能除掉二阿哥這一秘密機關麼?”

    不錯,若是拒絕了婁四,那就表示他投向了這位雍郡王,既投向了雍郡王而又知道二阿哥的秘密機關的所在,婁四他們會輕易的放過他?又豈會不做準備?

    雍郡王胤禎目中異采一閃,道:“看來,閣下心智之高,令人歎服,只是小關,他們怎知道你是我的人?”

    關山月笑了笑,道:“不瞞您説,是我自己張揚出去的,他們早留意上了我,我也早懷疑了他們,他們派了兩個住進西屋,我也就故意把話説給他們聽,果然,這一着釣着了大魚!”

    雍郡王胤禎哈哈大笑,伸手拍上了關山月肩頭,道:“小關,真有你的,甫進門就替我建了這麼一樁大功,簡直是有聲有色,轟轟烈烈嘛……”

    雙眉一挑,冷哼接道:“看來老二是早防着了,實力竟比我還雄厚,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一處秘密機關呢……”

    抬眼説道:“小關,你看該怎麼辦?”

    關山月道:“王爺,我先要説明,這處秘密機關非除掉不可,二阿哥也非要扳倒他不可,否則對您大不利!”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怎麼説?”

    關山月道:“第一,他們已知‘集賢館’是您設立的,第二,他們握有您的最大秘密,可以使您被削宗籍……”

    雍郡王胤禎臉色一變,道:“小關,後者怎麼説?”

    關山月道:“王爺,我不敢説!”

    雍郡王胤禎臉色鐵青,目中暴射狠毒,望之怕人,只聽他喃喃説道:“原來他知道,好……”

    怕人之態一斂,道:“小關,我不勉強,我承認,我是個純粹的漢人,沒有一點滿族人血統,可是我不能讓人知道,小關,你教我個辦法,我該怎麼辦?”

    關山月道:“您知道,王爺,先下手為強!”

    雍郡王胤禎道:“我知道,但怎麼個下手法?”

    關山月搖頭説道:“您別下手,讓別位阿哥下手!”

    雍郡王胤禎道:“敢情你是要借刀殺人,嫁禍江東!”

    關山月道:“那樣,成,替您去了心腹大患,不成,鬧出事來跟您沒關係,萬一哪位阿哥反過來被二阿哥除了,那不也少了您一個對手麼?”

    雍郡王胤禎點頭説道:“好是好,可是老二他還在……”

    關山月道:“這是第一步,還有第二步!”

    雍郡王胤禎道:“那麼,小關.我該找誰?”

    關山月道:“那隻問誰最嫉恨二阿哥!”

    雍郡王胤禎道:“若問這,以前是老八,如今該數我!”

    關山月道:“那麼您只消派個人把這消息透露給八阿哥就行了!”

    雍郡王胤禎突然哈哈一笑,道:“人人都説我老四狠毒,今日看來,我不如閣下多多!”

    關山月平靜地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王爺,這種事講究一個狠,絕,毒,辣……”

    雍郡王胤禎皺眉説道:“小關,究竟是自己兄弟,我有點不忍……”

    關山月淡淡笑道:“您請自問,是自己弟兄麼?王爺,您要知道,您只能在帝位與不成其為親情的親情之中選擇一個……”

    雍郡王胤禎突然笑道:“小關,你説我會不忍麼?”

    關山月微微一笑,剛要説話,忽地目閃寒芒,改口笑道:“王爺,有夜行人,想是他們來了!”

    雍郡王胤禎雙眉一挑,道:“小關,你先跟他們答話!然後再交給我!”

    關山月笑道:“我遵命,王爺!”站起來開門行了出去!

    他剛出門,前院響起了一陣雜亂步履聲,緊接着,由適才那吃了虧的大漢帶頭,氣勢洶洶地闖進十幾個人來!

    適才那大漢那隻手,如今已用吊帶吊在了脖子上,敢情是接了骨上了膏藥才來的!

    他一見關山月負手站在廊檐下,一怔停步,回身一哈腰,手指關山月向身後一人道:“錢老,就是這小子!”

    那被稟稱為錢老的,是個又瘦又小的乾癟老頭兒,拖着一條髮辮,那模樣兒像個大馬猴!殘眉,耗子眼,陰森森的,只是那兩眼眼神十足而犀利,一望可知是個不俗的內家好手!

    他慢慢吞吞大刺刺地一打量關山月,突然陰笑説道:“我當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來頭人物,連我們這位領班也栽了跟頭吃了虧,原來是個沒長毛的嫩娃兒……”

    關山月冷電般眼神一閃,那位錢老一懍住了口,隨即齜牙一笑,又道:“好俊的內功,瞧不出還真有兩下子……”

    關山月冷冷説道:“你,説句話把屋上的那幾個叫下來,天寒地凍,屋上的積雪滑,掉下來那是不斷胳膊就斷腿的!”

    那位錢老一驚,嘿嘿陰笑説道:“好朋友,耳朵還真靈,聽見了麼?別讓這位江湖上大俠客笑咱們‘侍衞營’的小家子氣,統統給我下來!”

    他這一喊叫,三面屋面上人影閃動,院中一連射落好幾個,雪花撲簌簌墜了一地,看來並不怎麼樣!

    如今,院中雪地上加起來共有二十多個!

    然而,關山月揚了眉,道:“屋後面還有兩個,也一併請他們出來吧,別讓他們躲在那兒凍壞了,我那把劍也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那位錢老臉色一變,旋即陰笑説道:“好朋友,真厲害,出來吧!”

    隨着他這話聲,從屋後牆角處又竄出了兩個!

    關山月目光一掃,揚眉説道:“堂堂京裏侍衞營,竟出動了這麼多好手對付我一個,真是何幸如之,想想能令人樂死!”

    那位錢老陰笑説道:“那你就死吧。”那隻鬼爪一般的手撫上了腰!

    突然一個低沉話聲由關山月背後響起:“我看看你們誰敢動!”

    接着,關山月背後閃出了那已披上風氅,也戴上了寬沿大帽的雍郡王胤禎,那帽沿遮住了大半張臉,加之天那麼黑,誰也看不見他那張臉!

    那位錢老“喲!”地一聲,笑道:“怎麼,還有一個,敢情這個是幫手,那最好不過,我讓你二位一個也不落空就是!”

    雍郡王胤禎冷冷説道:“幹什麼的?”

    那位錢老笑道:“朋友,你反穿反襖,裝的什麼羊……”

    雍郡王胤禎沉聲説道:“答我問話!”

    那位錢老道:“看你能裝到幾時,爺們是侍衞營的!”

    雍郡王胤禎冷笑説道:“原來是侍衞營的,怪不得這麼蠻橫,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那位錢老道:“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麼?他沒告訴你!”

    雍郡王胤禎道:“我要你説!”

    那位錢老嘿嘿笑道:“好,我聽你的,他是飛賊!”

    雍郡王胤禎道:“你們有什麼證據指他是飛賊?”

    那位錢老笑道:“證據?爺們的話就是證據!”

    雍郡王胤禎道:“侍衞營的人果然蠻橫霸道,無法無天,這麼説你們是沒有證據的了?”

    那位錢老道:“你沒聽見麼?爺們的話就是證據!”

    雍郡王胤禎道:“京畿重地,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那位錢老道:“那麼我再告訴你,爺們的話便是王法!”

    雍郡王胤禎冷冷一笑,道:“錢振星,你好大的膽子!”

    那位錢老一怔,訝然説道:“怎麼?你認得我?”

    雍郡王胤禎冷笑説道:“你呀我呀,這是誰教給你的規矩?錢振星,你有幾個腦袋敢誣良為盜,率眾到客棧滋事?”

    錢振星疑惑地望了望那張看不見的臉,尚未説話!

    那吊着胳膊的大漢突然喝道:“你是誰竟敢打錢老的官腔……”

    雍郡王胤禎道:“熊大通,你聽着,我不但要打他的官腔,還要摘……”

    錢振星陰陰一笑,道:“既是我姓錢的舊識,何不通個名兒亮個像?”

    雍郡王胤禎冷冷笑道:“憑你們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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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振星接着説道:“朋友,你見不得人麼?”

    這一句話聽火兒了雍郡王,他方待發作。

    那熊大通已然叫道:“錢老,此人分明也是個飛賊,一併收拾了他再説!”

    錢振星嘿嘿笑道:“説得是,給我上去拿下了!”

    話落,立有四人應聲撲了過來!

    關山月揚眉一笑道:“瞎了眼的東西,你們作死!”

    他就要閃身迎上,雍郡王胤禎伸手一攔,道:“小關,説好了的,交給我,讓他們打了再説!”

    他這裏攔住了關山月,那四個已然撲到,四掌齊遞,分向雍郡王雙肩及胸腹襲到!

    雍郡王胤禎冷冷一笑,不閃不躲,底下飛起一腿,悶哼兩聲倒下了一對,那另二個剛一驚手上一緩,雍郡王右掌飛起,“叭!”

    “叭!”兩聲脆響,那兩個臉上捱了個結實,牙斷血出,半邊臉立即腫起老高!

    這位雍郡王不愧是少林高手,舉手投足間輕易收拾了四個,關山月雙眉微揚,脱口喝道:“好身手,簡直……”

    一句話尚未説完,那臉上捱了巴掌的兩個,惱羞而怒,大喝一聲抽出佩刀飛掄撲上!

    雍郡王胤禎道:“錢振星,你居然敢縱容下屬向我行兇,待會兒你跟我找拜善去,看他怎麼説!”揚掌便要向那個劈去!

    錢振星突然一聲沉喝:“你兩個,回來!”

    那掄刀的兩個如奉諭旨,硬生生沉腕收刀,倒縱而退!

    雍郡王胤禎冷冷一笑,收手説道:“算你把他倆叫回去的快!”

    錢振星雙目凝注,臉色陰晴不定,沉聲説道:“朋友,你認識我們統帶?”

    雍郡王胤禎道:“一個小小的‘侍衞營’統帶有什麼了不起?他見我要向我打千,嘴裏還得尊稱我一聲!”

    錢振星道:“口氣不小,只是,你朋友究竟是誰?”

    關山月一旁笑道:“錢振星,這回怕你要吃不完兜着走,雍王爺當面你竟然不認識,而且敢縱容下屬向王爺……”

    雍郡王胤禎道:“小關,你好快的嘴?”

    錢振星一驚説道:“雍王爺……”

    “怎麼,你不相信?”雍郡王胤禎冷冷一笑,伸手摘了帽子!

    錢振星這回看清了,魂飛魄散,心膽欲裂,機伶一顫,兩腿頓軟,“撲”一聲爬伏在雪地上!

    當然,其他的也看清楚了,錢振星這一跪,個個臉色如土,剎時爬伏下一院,管它雪地涼不涼!

    雍郡王胤禎哈哈笑道:“錢振星,你怎麼説?”

    這回要了錢振星的命,那瘦小身形一個勁兒打哆索,爬伏在地,鼻尖碰到了雪,連連説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卑職不知王爺虎駕在此……”

    雍郡王胤禎道:“不知道已經夠瞧的了,你要是知道那還得了?錢振星,你也知道你該死?”

    錢振星身形猛地一顫,恨不得把頭插在雪地裏,連道:“卑職知罪,卑職知罪,王爺開恩,王爺開恩!”

    雍郡王胤禎道:“我不願拿我這個郡王壓你,其實,我這個小小的郡王也不在你‘侍衞營’眼裏,咱們按皇律王法處理,我問你,你可知道,向我這郡王動刀行兇,那是什麼罪?”

    錢振星哪敢答話?一顆頭碰得雪地直響,把那堆雪都碰成了一個坑,連連哀求,語不成聲!

    雍郡王胤禎目注關山月,道:“小關,你説把他們怎麼辦?”

    關山月哪能不懂?心知這位雍郡王並不願得罪侍衞營,固然,一個王爺絕不會怕一個小小的侍衞營,但,那對他的未來,究竟並不太好,要不然的話,他不會問關山月!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全憑王爺做主!”

    雍郡王胤禎深深地看了關山月一眼,點頭説道:“那好……”

    隨即轉望錢振星,道:“我不難為你們,我待會兒找拜善説話去,你們起來吧!”

    按説,錢振星該叩頭謝恩起來了,但是他明白,只要這位雍郡王找上了他那位統帶,倒黴的還是他,説不定那會更慘,更糟,所以他一聽這話忙又哀求上了!

    雍郡王胤禎眉鋒一皺,道:“怎麼,難不成你讓我饒你們?我這個郡王差點捱揍挨刀子,就這麼輕易地算了啦!”

    錢振星忙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但求王爺開恩!”

    雍郡王胤禎目注關山月,關山月會意,含笑説道:“王爺,有道是‘不知者不罪’。天那麼冷,雪地上跪久了兩條腿受不了,好在他們也沒傷着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子裏好撐船,您寬懷大肚,我斗膽代他諸位求個情,您就開個恩吧!”

    雍郡王胤禎笑了,旋即他臉色一沉,道:“錢振星,聽見了麼?你拿人家當飛賊,要打人家,要砍人家,到頭來人家卻替你求情!”

    錢振星老江湖,老官場了,哪得不懂,忙道:“多謝關爺,多謝關爺!”

    關山月道:“不敢當,不敢當,錢老別客氣!”

    雍郡王胤禎道:“你們抬起頭來看清楚了,這是我的朋友!”

    錢振星等連忙抬起了頭,錢振星一張臉沒一點血色,道:“卑職知道了,下次絕不敢……”

    雍郡王胤禎道:“你還想下次?別跪着了,都起來吧!”

    錢振星等這才叩頭謝恩,站了起來,每個人那衣衫下襬及兩條褲腿全濕透了,大冷天的,也真難為了他們!

    關山月含笑説道:“錢老,往後‘北京城’碰面的機會多,還望多照顧!”

    錢振星餘悸猶存,聞言忙賠上心驚膽戰的尷尬笑臉道:“關爺這是打錢振星的臉,其實,您早該説。”

    關山月抬手一指熊大通,道:“錢老不妨當面問問這位貴屬,他可容我説話!”

    錢振星忙道:“關爺您多包涵,回去後錢振星自會處置他!”

    可憐熊大通如今連一句話也不敢説!

    雍郡王胤禎擺手説道:“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回去吧,記住我一句話,對任何人,不許説在這兒碰見了我,明白麼?”

    錢振星如逢大赦,連聲唯唯,打了個千,狼狽地率領那些個下屬,倒退出後院而去!

    熊大通那手是白斷了,那捱了揍的,也只有自認倒黴!

    望着那些人,關山月笑了,但,驀地裏一聲“哎喲!”由前院傳了過來,關山月眉鋒一皺,道:“王爺,熊大通倒黴了!”

    雍郡王胤禎道:“如今你閣下的氣該消了,我也該走了!”

    關山月忙道:“怎麼,王爺不多坐會兒?”

    雍郡王胤禎搖頭説道:“不坐了,事不宜遲,我還要到老八那兒走一趟去……”

    關山月道:“那我就不敢再留您了!”

    雍郡王胤禎笑道:“你巴不得我快走……説真的,小關,你什麼時候到我那兒去?”

    關山月道:“我明天下午就去,只是,王爺,我怎麼進內城?”

    雍郡王胤禎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翻牆進去,早替你準備好了,拿着這個,包管你在城內通行無阻!”

    説着,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那是一塊腰牌,上面寫“雍郡王府”四個字,關山月伸手接了過來,道:“王爺,這東西好用,可是隻能用一兩次,用多了不太妥當,如果您願意,請在‘侍衞營’給我找個差事!”

    雍郡王胤禎道:“怎麼?你羨幕他們,也想橫行霸道?”

    關山月笑道:“您知道,我帶‘侍衞營’的腰牌,總比帶您這‘雍郡王府’的親隨腰牌要好得多,您想想看是不是?”

    雍郡王胤禎笑道:“我不用想,從明天起,你是‘侍衞營’的副統帶,明兒個你到我那兒去,我把拜善也叫去,你們先見見!”

    關山月搖頭説道:“王爺,官大了,我當不起,一下子當了副統帶,既不妥當,也令人難服,還是換個小一點兒的吧!”

    雍郡王胤禎笑道:“人家都想幹大的,你卻想幹小的,什麼叫當不起?我看給你個大將軍都不為過,你自己挑吧!”

    關山月笑了笑,道:“如錢振星於願已足!”

    雍郡王胤禎笑道:“好胃口,就這麼説定了,我走了,明兒個別忘了到我那兒去,我等你,也別讓我望眼欲穿再出來找你!”

    説着他戴上帽子,徑自踏雪而去!

    關山月站在廊檐下道:“您請放心,我一定到,您走好了,我不送了!”

    雍郡王胤禎人已出了後院,一句話送了過來:“外邊冷,進去吧,早點睡!”

    關山月一轉身進了屋,掩上了門!

    隨即,屋裏熄了燈,黝黑一片,這後院,白雪皚皚,寒風呼嘯,吹得老梅亂顫,更顯得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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