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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龍潭虎穴

    方豪這一掌,力道拿得很準,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玉燕並沒傷筋動骨,但至少在幾個時辰之內,她這條右臂不能動彈,等於是暫時廢了。

    九格格一張冷肅的嬌靨上,沒有太多的驚,但卻有不少的異,從深邃眸子裏射出來的冷峻目光,緊盯在方豪臉上,一眨也不眨,話説得平靜異常,平靜得像一泓如鏡的池水:“玉琪的身邊絕沒有這種樣的身手,就身手論,你的確該是玉琪禮聘而來的!”

    “只要九格格相信,我沒有欺騙您就行了。”

    “玉琪禮聘你,出的什麼價碼?”

    “格格,我並不是個貪財重利的人。”

    九格格臉色微沉:“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出高價拉他的人的意思,我只是要知道玉琪這個敗家子兒,究竟怎麼揮霍皇家的錢,來豢養他自己的鷹犬。”

    一句“敗家子兒”聽得小燕那小巧的香唇牽動了一下,她似乎是想笑,她一笑一定更楚楚動人,可惜的是那只是微微牽動一下,並沒有笑。

    方豪表現得十分平靜,不但平靜,而且在唇邊還泛起了一絲笑意:“格格,皇家撥給各府的開銷都是一樣的,格格在這方面的開銷是各少,貝勒爺就也是多少。”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回了一句,回得針鋒相對。

    九格格罵的是玉琪,不是方豪,儘管她對玉琪的心性為人也有不滿,但畢竟“血濃於水”,尤其此刻他在小燕眼中是玉琪,他不能不還手。

    這一句回得九格格臉色陡然一變,但旋即,她笑了。

    春風解凍,她這一笑,使得可稱絕色的身旁兩隻燕子黯然失色;但是,笑在嬌靨上,笑在綻開的櫻桃嘴上;在那一雙遠山黛眉的眉宇之間,卻閃漾起令人望之不寒而傈的凜人殺機:“玉琪在我面前,你永遠不吃虧啊!”

    方豪心裏一怔,表面上也不能不帶出來:“你認出我來了?”

    九格格瞟了小燕一眼説道:“一句敗家子兒,小燕都想笑了,我總不至於連個侍婢都不如的吧?”

    九格格的確厲害,小燕剛才的香唇一牽動,只有方豪覺出了,看見了,沒想到卻也沒能瞞過九格格。

    九格格沒有説什麼,似乎也根本沒有責怪小燕的意思,而小燕卻花容失色,砰然一聲跪倒在地:“婢子該死,格格開恩。”

    小燕本就嬌小柔順,如今她粉首微垂,嬌軀顫抖,楚楚可憐,更是動人,就是鐵石人兒,也會覺得不忍。

    但是,九格格卻沒對她投過一瞥,甚至沒有用眼角餘光掃她一下。

    方豪道:“小燕,你知道你們主子的規矩。”

    小燕一言未發,-仰嬌靨,臉色慘白,揚起纖小嬌柔的玉手,疾拍自己天靈。

    九格格陡地一聲冷哼。

    小燕的右腕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一顫,無力垂下。

    小燕滿臉驚愕,望着九格格,兩眼盡是乞求之色:“婢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格格開恩憐憫。”

    九格格道:“起來。”

    小燕一怔,立郎驚喜磕頭:“謝格格恩典,謝格格恩典”

    她是隨着話聲磕頭,等到她站起來的時候,雪白嬌嫩的香額都磕破了,皮開肉綻,鮮紅的血從額上順着那挺直的小鼻子往下流。

    她沒去擦,她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能撿回一條命,流這麼一點血算什麼。

    雲振天是頭一回見着這種陣仗,他行走江湖,血腥事不知見過多少,但是眼前這樣不只血腥的一樁,卻使得他不寒而凜。

    九格格始終沒看小燕一眼,突然間,笑容收飲,嬌靨上又是一片凜人寒霜,逼視方豪道:“前些日子你用你的手殺我的人,我設法阻攔,但是帳還沒算,這次你想假我的手殺我的人,算盤打得雖好,可是我不會上你的當。”

    方豪笑了:“老九,你我可真是針尖對麥芒啊!”

    九格格道:“你應該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方豪道:“彼此,彼此。”

    “可是你最好不要忘了,你我都是為皇家,都是為大清朝廷。”

    “我正想提醒你。”

    九格格寒着臉道:“你易容變妝,在這時候跑到蘇州府衙來,安的是什麼心?”

    方豪道:“你別忘了,這件皇差也有我一份,並不只是你跟血冠。”

    九格格道:“可是你我的想法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樣。”

    方豪道:“途殊,但是歸同。”

    九格格沉默了一下:“説吧,你究竟要幹什麼?到這兒來見曾慕秋,又是為什麼?”

    “你到底要先聽那一樣?”

    “我脾氣不好,可是現在有這個耐性,你可以一樣一樣的説。”

    “不管説那一樣,我都是為戴四。”

    “戴四怎麼樣?”

    “我想問問他那份名單。”

    九格格嬌靨色變:“玉琪,辦不到。”

    “什麼叫辦不到?”

    “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老九,你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你這麼説,我也不否認。”

    方豪來回踱了兩步,才道:“老九,你要弄清楚,這件事本來就有我一份,我無意掠人之美的,可是誰也別想撇掉我。”

    九格格沒説話,臉上也沒有一點表情。

    方豪繼續的説道:“就算是能把我撇開,這樁功勞你也別想一個人獨佔,血冠不是盞省油的燈”

    九格格冰冷道:“他還不敢不聽我的,惹翻了我,我一腳也把他踢開。”

    方豪指着九格格微笑:“老九,這話是你説的?就憑這句話,我只要略施小計,就可以把他拉過來,到那時候,以一對二,你自問吃得消?”

    九格格沒説話。

    “老九,你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家,為什麼不做點聰明事兒,既然非得二一添作五,又何必計較六一卅一?”

    九格格突然暴叫:“不行,便宜讓你佔夠了,我花了多少心血,一年訓練出來的十二玫瑰,一下子讓你毀了四個,那筆帳我還沒眼你算,現在你又不行,這件事説什麼都不行。”

    方豪臉色一整:“真不行?”

    “當然。”

    方豪雙眉揚處,目閃冷電,一點頭道:“那麼我也告訴你,想撇開我辦不到,要是沒有我的份兒,你跟血冠誰也別想得到這樁功勞,咱們就在這蘇州府衙鬧好了,鬧出了大亂子,回京後,皇上面前咱們三個一起説話,少不了任何一個。”

    話落,他就要邁步。

    九格格厲-道:“玉琪,你敢?”

    方豪冷笑道:“老九,你要放明白,你也應該相信,別看這蘇州府衙都是你跟血冠的人,他們還沒有一個敢對我‘神勇威武玉貝勒’伸手,到頭來對上的只是血冠跟你我三個,這種情勢,鹿死誰手,還很難説。”

    九格格又厲喝,但是喝聲已經比剛才小點兒了:“玉琪,你站住!”

    方豪很聽話,收勢站住了。

    其實,他根本也沒打算真鬧。

    九格格道:“你用不着鬧了,戴四早死了,那份名單已經裝進了我腦海裏,除非你敢下手逼我,否則這樁功勞誰也搶不走。”

    雲振天臉色為之一變。

    他知道戴四爺天生一副鐵膽鐵首。

    他也從方豪口中,聽説了九格格逼供那殘忍毒辣的一套。

    所以,他還是禁不住膽為之顫,心為之驚。

    方豪卻笑了:“老九,外人不瞭解玉琪,他們可以拿我當三歲孩童,但是你不能。”

    “你不信。”

    “當然,要是你已經從戴四口中間出了那一份名單,你早走了,決不會還待在這蘇州府衙,等玉琪我找上門來,此其一”

    九格格臉色微變。

    “戴四是個鐵錚硬漢子,寧折不屈的硬漢子,否則他不足以領袖一方,在叛逆之中舉足輕重的,他寧死也不會透露那份名單,此其二”

    九格格道:“玉琪,你低估了我了!”

    方豪道:“不,是你低估我了,你不該拿我當三歲孩童,我不妨告訴你,別看你有那一套鐵石人兒也禁受不住的逼供手法,沒有我,誰也沒法從戴四嘴裏問出那份名單來,我都願意有福同享,你何獨不能收收你那私心?”

    九格格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道:“你説完了沒有?”

    “説完了。”

    “那麼我告訴你實話,戴四禁受不住酷刑,已經死了。”

    這回雲振天沒有再心驚膽戰了,因為從方豪的話裏,他已經知道這位九格格是在施詐。

    方豪搖頭笑道:“老九,你不會讓他死的,戴四是個寶,你或許會讓他氣若游絲,或許會讓他不成人形,但你絕對會保住他一口氣,絕對不會讓他死。”

    九格格平靜地道:“玉琪,我説的是實話,也許,對你這是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但絕對是實話。”

    “戴四要是真死了,為什麼你還耗在這兒?”

    “你是來早了,你再遲半個時辰看看。”

    方豪目光一凝:“戴四真死了?”

    “真的。”

    雲振天開始有點心痛,但並不心驚,他寧願戴四爺是真禁受不住酷刑死了。

    方豪道:“屍首想必也已經埋了?”

    “沒有。”

    “那麼,讓我看看戴四的屍首,同時也瞻仰一下你逼供的手法。”

    九格格立即轉望玉燕和小燕:“去,讓他們把姓戴的屍首抬到西屋去。”

    恭應聲中,玉燕跟小燕分別向九格格跟方豪施了一禮,扭動腰肢,決步行了出去。

    九格格冷然抬玉腕:“請。”

    方豪毅然邁着瀟灑腳步行了出去,他沒問曾慕秋的事,甚至也沒再看曾慕秋一眼。

    他知道,這時候只對曾慕秋表示一點關心,甚至只提一個字,那不是救曾慕秋,而是害曾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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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稱西屋,自然在西邊,九格格陪着方豪,雲振天緊跟在後。

    九格格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任何人休想從她的臉色中看到些什麼。

    雲振天走在方豪身後,也走在九格格身後。

    九格格身後的致命重穴,伸手可及,而且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形下,一舉制住九格格,似乎不是難事。

    但是雲振天就是不敢出手,他隱隱覺得九格格的身後,似乎有着無數對的眼睛,每一對鋭利的目光,都在監視着他的舉動。

    一個久走江湖,老於經驗、歷練,經過大風大浪的老英雄,面對一個年輕滿旗姑娘的背後,竟然一怯如此。

    連雲振天都為自己感到悲哀。

    虎老雄心應猶在。

    難道説雲振天真老了?

    老得連這一點膽氣都沒有了?

    抑或是這一連串的變故,真已經驚破了老英雄的虎膽?

    不管是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豪傑出少年,應該是沒有錯的。

    他本是雲家班的班主,義師中舉足輕重的首腦人物,但是現在,在這座步步殺機的蘇州府衙裏,他卻得唯方豪馬首是瞻,不但得聽方豪的,甚至得看方豪的眼色行事。

    迴廊上拐了一陣,兩名配帶兵刃的黑衣漢子站在一間屋門口,一見九格格行到,立即打千行禮。

    九格格道:“姓戴的屍首抬來了沒有?”

    “回格格,已經抬來了。”

    雲振天的心,已經清晰地感到刺痛了。

    進屋看,空曠的一間,什麼傢俱都沒有,只有兩條長板橙,上頭架着一扇門板,門板只蓋着一張草蓆,草蓆下鼓起長長的一堆,很顯然地,那是一具屍首。

    玉燕、小燕站在裏頭。

    兩個配帶兵雙的黑衣壯漢站在旁邊。

    玉燕、小燕、兩個黑衣漢子施下了禮。

    九格格冷然道:“掀開來!”

    兩名黑衣漢子恭聲答應,跨步上前,各拉草蓆一角,捲起了那張草蓆。

    門板上,躺着一具屍首。

    只能説是一具屍首,不能説是人的屍首。

    因為,那具屍首已是血肉一堆,不成人形,除了還能看出那是頭、那是腳以外,其他的部位是再也難以分辨了。

    雲振天心如刀割,強忍住兩眶老淚,也強使自己的身體不起顫抖。

    九格格道:“現在,你信不信?”

    方豪雙眉聳動,兩眼放光,剛要説話,突然,他的兩眼餘光掃中了小燕的一雙美目,小燕那一對明亮而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正閃漾着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奇光。

    方豪暗暗地怔了一下,旋即,腦中閃電百轉,然後他笑了:“老九,這是戴四。”

    小燕眸子裏的奮光一下子不見了。

    九格格一怔:“是啊!”

    方豪拉起了那具屍首血肉模糊的左手,笑道:“我見過戴四一面,戴四左手小指缺了一節,如今,這是誰竟有如此神通,給他接上了一節。”

    九格格臉色大變:“玉琪”

    方豪鬆了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望着九格格,微笑不語。

    九格格頹然道:“好吧,我讓你見戴四。”

    一時,雲振天無法感覺出心裏是什麼滋味。

    方豪則仰天縱聲長笑。

    九格格臉色又復大變,美目中厲芒暴射:“玉琪,你敢對我施詐?”

    抖手一掌,疾拍方豪大穴。

    方豪不躲不閃,抬手一把,正抓住玉手,九格格的玉手殺人無算,但卻永遠那麼嬌嫩滑膩、柔若無骨,不知道方豪心裏有什麼感受?只見他臉上笑吟吟地道:“老九,別忘了,沒有我玉琪你也得不到這樁大功。”

    九格格嬌靨鐵青,猛然抽回了手:“玉琪,我可真是低估了你,我這就帶你去見戴四,但是,你必得問出那份名單來。”

    方豪道:“這你應該信得過,我一定盡心盡力去做。”

    話鋒一頓,轉向雲振天接道:“你去告訴他們一聲,延長半個時辰,時辰不到,決不得輕舉妄動。”

    方豪的意思,是要雲振天出去通知,計劃已有所改變,另一方面,一旦他對戴四下手,必然有一場慘烈的搏鬥,他不願讓雲振天陷在這座蘇州府衙裏。

    雲振天懂,完全懂,儘管他不願讓方豪一個人冒險,可是此時此地,他只有聽方豪的,恭應了一聲,施禮而去。

    九格格道:“送他出去。”

    兩名黑衣漢子恭應一聲,要動。

    方豪輕喝道:“站住。”

    兩名黑衣漢子懾於“神勇威武玉貝勒”神威,還真沒敢動。

    方豪望着九格格道:“好意心領,他不是小孩子,迷不了路的。”

    九格格冷笑道:“你在外頭還埋伏得有人啊。”

    方豪道:“這就是剛才我為什麼勸你不要等我鬧的道理所在啊。”

    九格格臉色發白,點頭道:“好,玉琪!好,這一陣,我認輸。”

    “老九,分享這麼一樁大功,值得啊!”

    望着眼前嬉皮笑臉的方豪,九格格真恨不得手裏有把刀,瘋狂地揮動着,在那張臉上劃個痛快。

    可惜她手裏沒有刀,就是有,她也未必敢出手,除非她有十成的把握。

    但是對眼前這位功智兩高的人物,她自忖並沒有十成把握,只有五成,另外五成就得靠運氣了。

    她只有冷喝道:“帶路。”

    玉燕、小燕恭應聲中,施禮行了出去。

    九格格冷望方豪,一雙美目直欲噴火。

    方豪笑嘻嘻地欠身擺手,道:“敢請與格格並肩齊步。”

    九格格滿腔的烈火殺機往上一衝,衝得她有着一剎那間的暈眩,但她畢竟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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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牢的戒備,的確是夠嚴密的。

    以方豪的一路所見,以方豪的判斷,衝進來救人,成功的希望連一線都沒有。

    明樁暗卡,一旦全部現身,那等於是一堵人牆,全部由大內高手組成的人牆。

    就憑這堵人牆的實力,足抵半個武林。

    何況,還有那些能洞金穿石,發如飛蝗,數不清的強弓勁弩。

    就連方豪這種一等一的高手,也看得為之暗暗心驚。

    但是,這還只是大牢之外。

    大牢之內,如果雲振天一家同來,雲家人一定會佩服方豪的料事如神。

    從進入兩扇既厚又重的鐵門,進入大牢起,走過道、下石梯,真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左右兩排大內高手,算起來足足有卅幾個,一個個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

    等到了那一排排,一列列,粗如兒臂的鐵柵分隔而成的囚室時,靠外的幾間,簡直是人滿為患。

    但是方豪一眼就看出了,那全是大內高手偽裝的,室角的稻草堆裏,全藏着兵刃。

    最靠裏的一間,也最大,那方鐵籠似的一間裏,囚禁着五個人。

    一個被鐵釘、鐵環扣住四肢,整個兒的掛在石壁上。

    四個則頗為悠閒地散坐在地上的稻草上。

    不用説,這四個又是暗樁。

    被掛在牆上那個,樣子不比那具屍體好多少,渾身是血,簡直就是個血人。

    肌膚、衣裳、臉上的五官,已經是分不清了。

    論關係,論情誼,方豪之與戴四爺,自是遠不如雲家之與戴四爺,但是此刻,方豪也為之心中裂痛,熱血上衝。

    而表面上?方豪卻有

    着出奇的平靜,因為,站在身旁的,是個有着過人精明、過人厲害的人物,神色只要有一絲絲異樣,便絕難逃過她鋭利的一雙美目。

    而事實上,九格格一雙冷肅的美目,也正盯緊在方豪臉上。

    只聽方豪道:“這就是戴四?”

    九格格道:“你跟姓戴的,不是有一面之緣嗎?”

    方豪倏然而笑:“老九,六月裏的債,你還得可真快啊!”

    九格格冷哼一聲,倏然沉喝:“開門!”

    開門的不是別人,卻是裏頭四個犯人中的一個。

    一把鑰匙開了大鋼鎖,鐵鏈響動聲中,鐵柵門開了。

    方豪就要舉步。

    “站住!”

    一個陰冷喝聲傳了過來。

    這是誰這麼大膽?

    回身看,一前四後走過來五個人,後頭四個,清一色的中年道士,一襲黑袍,一柄長劍,劍柄上的絲穗兒血紅。

    前頭一個,則是個五旬上下的老道,一身雪白的道袍,手裏拿着一柄玉拂塵,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但是頭上一頂道冠血紅,特別顯明,也特別刺眼。

    正是那位血冠羽士。

    近前,血冠羽土稽首為禮:“格格!”

    九格格沒説話,甚至沒一點反應。

    血冠羽士似乎是習慣了,毫不在意,轉眼望方豪,兩眼倏現厲芒:“此人是”

    方豪道:“血冠,你這雙老眼,遠不如老九。”

    血冠羽土一怔,旋即深深稽首:“貝勒爺。”

    方豪沒答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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