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見妲己出現在伯邑考的房間裏,而伯邑考竟然乖順地為她捶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自從旄山掉入懸崖被梅清遠與梅花救走後,他便一直沒再遇見妲己,心中差點把這個當初害他們兄弟喪命的九尾妖狐給忘了,此時猛然間見她出現在自己面前,耀陽不禁心中一驚,如今雖然他已非當日那個傻小子可比,但能否敵得住這“萬妖魅後”妲己,耀陽心下也沒譜。
耀陽當下退後一步,身際元能立時湧出,在自身周圍佈下結界,以免妲己突然偷襲自己,這才喝道:“妖狐,快把伯公子給放了,不然本少爺有你好果子吃!”
“臭小子,你現在混的風生水起,就連對本宮的稱呼也忘了麼?”妲己素手一抬,兩扇房門便自動關上,然後瞟了耀陽一眼,臉上七分春意三分蕩意,風情萬種地道:“你放心,本宮此次前來只是和你敍敍舊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耀陽哪裏會信妲己的話,即然妲己出現在此地,而伯邑考又如此聽從她的話,自然想到是妲己暗施詭計,以“魅心術”控制了伯邑考。一念及此,耀陽不由暗暗擔憂,這妖狐向來詭計多,今番制住伯邑考,不知打的又是不什麼鬼心眼,便冷哼一聲道:“娘娘有這麼好心眼麼?還是快把伯公子給放了吧!”
妲己怎會不知他的想法,指了指伯邑考媚笑道:“小子,你看清楚了,我可沒有用‘魅心術’制服他,是他自己願意為我做任何事的,不信,你自己問問他。”
耀陽細看伯邑考,以他此時的眼光,自然纖微必睹,果然發現伯邑考沒有被任何邪法附身的痕跡,忙呼道:“伯公子,快到我這邊來,這女子不是人,乃是一條九尾狐狸精!”
誰知伯邑考向耀陽投來一笑,道:“耀公子,你錯了,我是自願服侍妲己娘娘的。”
耀陽不禁大吃一驚,倒退一步,彷彿不敢相信伯邑考的話,急道:“伯公子,你怎麼啦?”
妲已輕笑一聲,道:“谷菟,露出你的真面目給他看看!”
伯邑考應聲道:“是,娘娘!”他站起身來,將雙手十指交纏,口中唸誦着法咒,指訣緩緩揮動,一陣白茫之氣從伯邑考身上湧出,瞬息間將他整個人淹沒。
耀陽見伯邑考竟然能發出極為不弱的元能,而那股元能赫然是妖宗所有,不由大感驚異,但煙霧消散後現出的伯邑讓耀陽驚呼了一聲,因為伯邑考已經完全換了個面目,目如秋水,眉如遠山,臉上竟然現出三分妖媚之色,本來伯邑考被稱為西岐第一美男子,生得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但與現在的樣子比起來,雖然多出三分男子氣概,卻絕無現在這樣秀美。
耀陽登時明白過來,眼前這人絕不是伯邑考,而是妖宗之人,而且應是妲己的同黨。這一路行來,伯邑考恐怕早就被妲己給暗害了,不知什麼時候找了個妖怪扮成伯邑考,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憤怒,喝道:“妖狐,你們到底把姬公子怎麼樣了?”
妲己面色一整,冷冷道:“臭小子,今天不妨把實話告訴你,伯邑考其實早就死了,在你還沒來得及救他之前,就被妖君厲煞所殺。”
耀陽失聲道:“什麼,伯邑考早死了?那我在費府救的是誰?”
妲己面色稍緩,卻依然冷哼一聲道:“你在費仲府中所救人的伯邑考便是由眼前這位‘梅山七聖’中的第七聖——谷菟幻化而成!”
谷菟笑吟吟向耀陽道:“耀公子,這一路上來多謝你照顧了!”
耀陽暗忖道:“他奶奶的!照顧你個妖精死人頭!誰知你是什麼死妖精變的。”他猛想起一事,又急問道,“那西伯侯姬昌呢?”他最怕的便是西伯侯姬昌也遇害了,現在同行的又是個冒牌貨。
妲己明白耀陽的意思,道:“放心,臭小子,西伯侯貨真假實,安然無事!”
耀陽初聞伯邑考的死訊,着實吃了一驚,但在妲己面前他如何敢放鬆心神,況且伯邑考已死,過分失神,只是於事無補,便暗中潛運歸元異能,迅速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忖道:“又是‘梅山七聖’中的人,看來妖狐與袁洪依然合作,即然自己在費府中救出的伯邑考是假的,那麼説來,妲己並不是現在才找到自己,而是一直不動聲色尾隨在自己身後,原來自己一直還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妲己瞧着耀陽的樣子,冷然道:“放心,臭小子,我要想對付你早就出手了,用不着等到現在!哼,今天在澠池大道上,要不是我暗中助你,哼,‘妖尊’雪赤極早就把你的小命奪去了,你還有閒功夫在這裏開慶功宴?別不識好歹,拿本宮的好心當作驢肝肺。”
妲己懶洋洋伸個腰,媚態萬千的道:“你放心,本宮這次來,是有大事要與你合作!”
耀陽冷哼一聲道:“娘娘還有什麼大事,用得着小人麼?”
妲己對他拋了個媚眼,道:“小子,你此行是想幫西伯侯姬昌回到西岐,是也不是?但你可知此時西岐早以妖魔當道,遍地風雨,與當日西岐全然不同?姬昌如果回到西岐,恐怕不到半日就不知會命喪誰手了!”
“什麼?”耀陽失聲叫道,若此時西岐已然一片混亂,那麼自己護送西伯侯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這當兒後有追兵退不得,前有西岐又回不得,那麼自己這行人到底該何去何留呢?
妲己嘆了一口氣,顯然也對西岐形勢之差也大感頭痛,輕輕皺起眉頭道:“你有所不知,自西伯侯姬昌被紂王囚在天牢,三界風傳,天象異生,紫薇之星入於畢烏之宿,預示聖主已生於西岐,天下即將一統。”
耀陽張口結舌道:“什麼天象異生,天下一統,有這麼神嗎?”
妲己白了他一眼,繼續道:“結果神、玄、妖、魔四宗都湧入西岐,各股勢力紛紛擁立姬昌的子嗣,都想借此來掌握天下諸侯中勢力最強大的西伯侯,哼,都怪西伯侯那糟老頭子,生那麼多兒子做什麼,虧西岐臣民還有臉稱訟他‘西伯至德,遂生百子’,我呸!現在好了,九十九子都被神玄妖魔四宗不同的人所控制,屆時大亂西岐,我看姬昌那老頭回去又能怎樣?”
耀陽聽到此處,不禁吸了口涼氣,沒想到西岐竟然亂到如此地步,忍不住道:“那姜子牙先生不是在西岐嗎?又怎麼會允許局勢亂到如此地步?”
妲己冷笑道:“姜子牙不過崑崙道宗一小小門下弟子,能有多大道行,姬昌不在朝中,老乞婆太姜垂簾,他現在想進宮都難上加難,更不用説輔佐誰?依本宮看來,他恐怕在西岐過得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耀陽知道妲己在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對他説謊,所説必然是西岐的真實情況,低頭沉思了一陣,問道:“那娘娘到底意欲何為?”
妲己媚笑道:“本宮打算與你合作,畢竟你現在是姬昌的救命恩人,加上由谷菟幻化的伯邑考是西伯侯的長子,只要你們一回到西岐,便可以挾西伯侯而控制整個西岐,加上我與‘梅七山聖’在暗中相助,不服者誅之,西岐很快便在你我掌握之中,到那時,不但是西岐,整個天下還不都是我們的?”
耀陽不顧妲己凌厲兇狠的目光,斷然拒絕道:“不行——”
妲己冷哼一聲,目中兇光暴漲,喝道:“小子,本宮是看得起你才跟你打個商量,如果你硬要不識好歹,本宮可不會客氣,直接替你送西伯侯回西岐,那兩個女娃兒我也替你一併管管。”
耀陽怎會不知妲己的手段,心中一驚,低頭沉思一番,才神色稍緩,猶豫道:“娘娘,不如你容我考慮一晚,明天再答覆你,如何?”
妲己這才近乎呻吟地媚笑一聲,道:“臭小子,這就對啦,趕快滾回去歇着吧,想清楚了再跟本宮説。對了,我想這次你總不會想花樣逃走吧,你應該知道得罪本宮的下場!”
耀陽知妲己在暗指如果自己玩花樣,她必然會對梅若冰與人兒不利,心中雖然憤恨難消,但聽她答應自己考慮的事情,不由鬆了口氣,慢慢退出伯邑考的房間,他甫一退了出來,房門便又立刻關上了,那近乎牀第間的呻吟聲又開始若有若無的發出。
耀陽沒有聽在耳中,此時的他沮喪莫名,原來以為自己已經脱出他人掌控,沒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仍然在妲己掌控之中,妲己處處佔着上風,當此之時,他知道自己只有答應考慮與妲己合作,才能稍緩一步,不然,妲己一個大怒,自己雖然有人兒、梅若冰二人相助,可是妲己加上“梅山七聖”,自己怎麼算都是有敗無勝,所以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他所住的房間,耀陽也沒注意到房間閃出粉紅色的燈光,便徑直推門而入。
悠揚的鐘聲中,洪均老祖與南極仙翁自殿內緩緩走出,身後跟着幾位身着玄衣,神情肅穆的白髮老者,其後便是冰冷無情的幽雲、如今身為玄宗弟子的楊戩與那卑鄙無恥的小人桓衝,有過一面之緣的元都與一干蜀山劍宗弟子緊隨其後。
洪均老祖走到殿前早已準備在此的桌椅前坐下,南極仙翁與那幾名老者也在他的左右落座,洪均老祖這才對倚弦招呼道:“易小友請這邊來坐!”説着指了指身後一副座位。
雖是末座,但倚弦卻也是受寵若驚了,他那曾想過能與玄門三宗其中之一的宗主坐在一起,忙恭聲謝道:“多謝老祖賜坐!”於是也不客氣,走上前去坐了下來。
倚弦方一落座,就見四面弟子均自祭出長劍,伏身拜倒其上,齊聲喝道:“恭迎宗主!”清風掠過,似乎將聲音揚出好遠。
洪均老祖微微一笑,對着幾千弟子揮手示意。
桓沖走至崖邊,朗聲道:“諸位師弟師妹,一年之期又到,今次劍會如同往昔一般,每人均有機會挑戰任何輩份之人,與之切磋劍藝共同提高,所以一切都按照慣例,小兄也就不再多説。不過,此次宗主與幾位長老親自前來察看,你們儘管放手為之,也好讓宗主與長老予以指點。”
説罷單手一揮,令人熱血沸騰的渾厚鼓聲驀地響起,三座劍峯浮山中央的虛空之中,濃厚的雲霧慢慢消散開來,一道約有十丈方圓的巨大石台凌空出現,卻不知究竟是何時搭建而成。
忽聽一聲劍鳴長吟而起,一名蜀山弟子已然自左峯御劍來到石台之上,遙向右峯大聲道:“悟字輩悟能向然字輩然燈師兄請教!”
右峯立時又有一名弟子御劍飛出,道:“然燈接受挑戰!”
倚弦循聲望去,只見石台之上,兩名男子卓然而立,一挺拔如松,似紅木傲岸,元能滔滔鼓舞間,一柄藍汪汪的寶劍在他雙手指間嗚嗚繞轉,旋舞出層層疊疊麗藍光芒。十丈之外,另一男子臨風而立,右手斜握一柄彎彎曲曲的奇形寶劍,周身劍氣凜然。
忽聽驚天震響,一道金黃劍芒沖天起,映射滿天,場中兩人對決已經開始。
倚弦心中一凜,凝神觀望,只見場中衣袂翻飛,兩人閃電飛掠,猶如兩團光影一般在石台上兜轉不息。一對神劍交錯飛舞,耀出滿天金藍異色的彩光。火花激撞,氣浪迸飛,剎那之間,兩人便已激鬥了數十回合。
勁能鼓舞,劍氣縱橫,眩光耀眼。
倚弦雖相隔甚遠,但仍可以感覺到那洶猛的勁浪狂濤般地奔卷拍舞似的,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心跳都隨着兩人的節奏急速奔走,跌宕起伏。
石台四周雲浪激湧,翻飛逸舞,隨着台上兩人的每次碰撞而急速變幻着。兩人越戰越快,眾人瞧得眼花繚亂,只見人影過處,無數金藍雙色劍氣勁浪此起彼落地迸炸開來,絢然怒射,五彩繽紛。襯着凌空石台、漫漫雲海,更覺奇特壯觀,看得一眾蜀山弟子連聲叫好。
倚弦昨晚在劍冢之時,目睹萬劍騰空大有感悟,只道已盡窺靈悟劍訣之妙。但今日觀望蜀山弟子之戰,始知那日不過管中窺豹,略識其妙而已。當下聚精會神,細心揣摩兩人玄能劍氣變化的每一細微精妙之處,逐漸摸到一點頭緒。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耳旁輕聲呼道:“易兄……”
倚弦意猶未盡的扭頭望去,卻見乃是元都,出於禮貌,倚弦展顏笑道:“元都兄有何指教?”
元都也自笑道:“是師尊讓我來招呼易兄的,看樣子,易兄好似對劍道頗有興趣哩!”
倚弦謙遜的回道:“小弟雖有興趣,但卻自認及不上台上那兩位兄台的劍道精妙玄奧。”
元都卻道:“他們兩人不過是我劍宗略有根基的弟子罷了,如若説到修為精深,那還得説是家師與四位長老。”
倚弦好奇地問道:“元兄所説的四位長老可是那幾位老者?”説着望向那四名老者。
元都頜首道:“正是,幾位長老近幾百年來鮮有露面,一直閉關研習劍道,此次出關乃是百餘年來破天荒第一次,其實就是為了易兄所帶來那塊‘乾元綾’的緣故!”
倚弦點點頭,問道:“原來如此,元都兄,小弟近日來在貴宗所見的弟子不過寥寥百餘人,今日為何忽然好似多出這麼多似的?”
元都哈哈笑道:“易兄,這就有所不知了,主峯之上只宗主、長老弟子數十人,其他人均在御劍峯居住修煉。我蜀山弟子何止千數,第一、二次神魔大戰我宗弟子功勞至偉,這也是我宗一直位列玄門三宗之首的原因!”
很快,雙方勝負立分。接下來的幾場劍鬥,倚弦就與元都在此有一茬每一茬的聊着,一面緊緊關注場上打鬥,不解之時自然出言詢問,元都也都一一告知。如此下來也有七場打鬥過去。
忽然間,桓衝仰天一聲長嘯,將正要出場的幾位蜀山弟子阻住,翻身飛掠而出,御劍停於空中,朗聲道:“蜀山弟子桓衝挑戰得到‘龍刃誅神’的易公子!”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左右二峯弟子登時譁然,交頭接耳望向倚弦。
洪均老祖、南極仙翁與幾位長老卻是在旁皺眉不語。
倚弦根本瞧不起這卑鄙小人,當下眉頭一皺就要開口拒絕,哪知桓衝又道:“易公子既然手持本宗聖物,就該有駕御我宗聖物的本領,小弟斗膽代諸多師弟師妹向你請教,看看易公子是否夠資格持有本宗聖物‘龍刃誅神’,想來易公子不會是怕了吧?”
其他兩峯登時傳來陣陣期待的呼嘯之聲,畢竟他們也想知道本宗年輕一代最為傑出的桓衝,與這神秘公子究竟那位厲害。
倚弦看不過他叫囂的模樣,想起他昨日的卑鄙行徑,當下劍眉一挑,冷聲喝道:“誰怕你不成!”
説罷,他長身而起,腳尖一點,御風飛舞,輕飄飄地落到三峯正中的石台上。
眾人見他姿勢優雅,快捷如電,毫不拖泥帶水,登時喝起一片叫好聲。加之倚弦的飄逸瀟灑之氣,在霧氣縹緲中尤顯出他的與眾不同。蜀山女弟子心神迷醉,凝視着這卓然而立、俊美絕倫的三界後起之秀,私語嫣然,議論紛紛。就連面上冷寒若冰的幽雲也不由意奪神搖,心中亂跳,眼中複雜神色一閃即逝。
鐘聲悠盪,戰鼓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