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沒有一隻蟲蟻鼠輩是完整的,全被殘忍的肢解,令人慘不忍睹。
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真有此能耐嗎?未免太可怕了。
站在低矮的閣樓中央,高大的歐陽閻天必須微低下頭才不致撞到屋樑,地板上散落的屍塊,東一團、西一坨甚為噁心。
他仔細一瞧後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所有的老鼠四肢全被截斷,取走了爪蹼和心臟,其餘尚能稱完好,只有在切割不斷時才有用力撕開的跡象。
而幾十只蟑娜一樣沒有腳,乾癟屍體像是體內汁液被人用吸管一戳倒入某種容器中,觸鬚一根不剩全失去蹤影。
最重要的是孩子真的不見了,門一開只見屍橫遍地,該在裏面反省的人卻遍尋不著,叫人不免心生疑慮是否遭人擄走了。
隨即窗邊一條垂地的繩子推翻了他的猜測,皇甫酷顯然比他所預料的聰明很多,居然懂得利用滑輪原理將自己平安的送至地面。
該稱讚他反應靈敏,還是頭痛他近乎惡魔式的搗蛋手段呢?
這番行徑要落到衞道人士眼中,恐伯是一大爭議,非當他被邪魔附身來討論,嚴重點甚至會指他為邪魔化身,各種令人擰眉的驅邪儀式必定為他而舉行。
即使他不是他的親生子,他一樣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他是他帶回來的,他有義務保護他,如同保護歐陽家每一個人。
更是為了他靈美澄淨的母親,她肯定無法接受有人想對他不利。
「天哪!酷到底想幹什麼,怎麼殺了這麼多的蟑娜、老鼠。」不知又要做什麼壞事了?
真不該讓她去魔法學校報到,真正的魔法尚未學到卻先學會整人。
「別看,閉上你的眼睛。」頎長的黑影瞬間移到地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免得受到驚嚇。
但他多慮了,上官青青反而推開了他。
「酷這孩子太胡鬧了,準又想拿老鼠蹼頑皮了。」她不怕腥臭的踢開死老鼠,數數大約死了多少隻老鼠。
一、二、三、四……九隻老鼠,不多,還好。
「你不怕?」歐陽閻天驚訝極了,不敢相信以她的纖弱竟大膽至此,
連大男人瞧了也難免反胃,何況是他以為柔弱無比的她。
顯然他太自以為是了。
「為什麼要怕,老鼠和蟑螂是害蟲不是嗎?將它們的剩餘價值利用到最極致,也算死得其所。」不過酷也真是的,明知她魔法差,也不會留一隻讓她練習。真是不孝女。
「剩餘利用價值?!」他越來越不懂她了,覺得她像一團輕霧。
蓋住了大地也蓋住他,摸索不出正確的道路,定得越深入越迷惑,完全失去判斷力。
「在白色魔法中,將鼠蹼浸上鼠尾汁放置牀四周有避邪功能,若在牀頭擺上六角星芒的粉色水晶,再灑滿粉紅色玫瑰花瓣是祈求愛情到來。」
只要準備兩杯水,各置入對方的毛髮或指甲之類,於月圓之日向月之女神祈求,連續三個漲潮期日便可成功,對方會死心場地的愛著施法者,絕無二心。
可是此法有一個大忌,當女子來潮時絕不可使用,否則會觸犯月之女神的聖潔而遭詛咒,反而被對方離棄難獲真愛。
黛瑪琳絲女士説她是魔法學校招收的學生中記憶最強,只要看過一遍的咒語便牢記在心,將一本魔法書從不出錯的由頭默唸到尾,對她而言從不是問題。
只是令人沮喪,她明明記牢了每一條咒語,等到她要施展時卻無法將魔力送出去,總會有氣無力的在中途夭折。
成為不及格的魔女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她一直希望能像靜一樣得心應手,輕而易舉地手腦並用,升格為一級魔法師。
天不從人願,她只好將希望寄託在女兒身上,為她在魔法學校求得一個學籍,下個月月底就要開學了。
「你看太多不良的占星書籍,難怪小孩子會起而仿效。」魔法只存在於電影中,什麼白色魔法,純粹是占星師搞出來的噱頭。
嗤之以鼻的歐陽閻天不信鬼魅之説,只當她受占星學影響而胡言亂語。
「信念對一個魔法師來説非常重要,我不怪你對魔法的不尊重,但若你有機會遇到魔女時可不能不敬,否則她真會把你變成青蛙。」她好心的提醒他,怕他觸犯魔女禁忌。
他深深的望著她,然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青青,下樓去,不要胡思亂想。」
世上沒有魔女,全是電影人杜撰出來的情節。
「啊!你……你不要動不動就亂親人,我不喜歡你的傲慢。」太過份了,也不怕她會當真的愛上他。
「我的傲慢是天生的,沒得改,而且我想親你就親你,毋需任何原因。」就是想嘗她的味道。
口氣輕慢,他的神色是高高在上,可是撫向她額髮的手卻輕柔無比,彷彿她是珍貴的易碎水晶,稍一用力便會化為晶粉。
她氣惱的撥開他的手。「你怎麼能這樣,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臉微紅,她説話的時候不敢直視他的眼,總覺他眼中有抹令她虛弱的光芒。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親孩子的母親有何不對?」他不承認追求,卻也不否認對她的興趣。
她在他心中是最特別的。
一時衝動到台灣尋了她,他原意只想看她好不好,是否如相片一般美得驚人,輕易擄獲每個男人的視線,讓死去的那個人為她傾心不已。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自制力會突然失控,一見她端著咖啡朝客人嫣然一笑便難以忍受,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他人瞧見她的美好,
不想沉迷偏偏沉迷,他不知該將她擺在心裏哪個位置,畢竟他是有婚約在身的男人而非自由之身,即使有心也給不了她婚姻。
「當然不對,我們都非常明白你不是孩子的父親,何必自欺欺人地找這種奇怪的理由,我帶孩子到英國主要是讓她認識她父系這邊的親人,而不是為了製造一段回憶。」她苦惱著,就怕不説清楚他會誤會。
站在昭容的立場,她實在沒法喜歡階級觀念過重的歐陽家,要不是他們從旁阻攔拆散一對有情人,酷會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成長,有父母疼愛。
而且她也不喜歡英國,覺得這個國家太冷了,好像缺乏臉部表情。
「你當我只是一段回憶?」不,他不會是回憶,他絕不允許。
「不然呢?我又不可能留在英國,我的根在台灣、」她只替酷請了一個月的假,時間一到還是得回去上課。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們不過是過客,本來就不會留在他生命裏,大家認識認識就算了,何必交淺言深,説不定等她回到台灣就忘了他。
「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只要有泥土,任何地方都可留根。」他不信留不下她。
很少生氣的上官青青忍不住揚高音量。「你這人太霸道了吧!我留下來幹什麼?」
「留下來當我的女人,我會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只要金錢買得到,他絕不吝惜。
「嗄?」她有些傻眼的吶吶一視,「你這是在求婚嗎?」
他眼神一黯地抬超她下顎。「除了名份以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談不上傷心或失望,她只覺得被人羞辱了,掉頭就走的上官青青未曾想過歐陽閻天是否會受傷,她雖然迷糊並不表示她單純得近乎蠢,連人家的意思也聽不出來。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當情婦的料,而且也絕不與人共享一個男人,第三者的身份很尷尬,她根本做不來也沒必要為個不尊重她的人犧牲。
兩個妹妹的愛情在她看來是苦多於樂,她一點也不羨慕,反而只想好好撫養女兒長大,然後專心的鑽研魔法順利升級,不想再被取笑是不及格的魔女。
對於愛情她不強求也不排斥,以隨緣的心情看待絕不委屈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説真的,她還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讓人以情婦的態度對待,得不到半點温瑗,他真以為權勢和財富能主宰一切嗎?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站住,你到底在使什麼性子,我已經允諾你一切,你還有什麼不滿?」他自認為敞到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她不該得寸進尺。
手被捉住的上官青青回頭一笑,笑得非常温柔。「除非你能給我婚姻的保障,否則請你不要任意踐踏別人的心。
「真的,你很可憐,我同情你,你太高估自己了,沒有人會因為少了誰而活不下去,你允諾的一切對我來説並不重要,我們雖然沒有歐陽家的富有,但是我們擁有快樂和幸福,這是金錢所買不到的。」
他心慌得不准她再對他笑,他要的不止是温柔。「我有我的不得已,我必須為我的家族負責。」
他有他的責任在,為了政治版圖考量,他得迎娶瑪麗蓮,議長之女。
「你知道嗎?如果你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的話,那麼你就不要要求太多,這是你的選擇。」沒人該為他的選擇負責。
「我根本無從選擇,這是我打一出生便註定好的路。」他有種感覺,他正在失去她。
而他不想失去她,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要擁有全部的她。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他一樣也不放過。
擁有教師資格的上官青青忍不住説起教。「沒有什麼註定好的路,人的一生掌控在自己手中,為什麼歐陽逆天敢而你不敢,因為你缺乏他為愛努力的勇氣,或者是你根本就放不下權利慾望?」
他震住了。
像是閃電劈中身體而動彈不得,一幕幕的前塵往事湧了上來,他不願接受她一針見血的指控,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和任何人比較。
這一刻他真恨那個死去的人,那個曾在他生命中佔了很大位置的男人,那隻差他三分鐘出生的孿生弟弟。
逆天會做的事他從不做,而他常做的事逆天嗤之以鼻,不時取笑他是歐陽家的牛,拖著笨重的犁犁過一畝一畝的田,可是收成的卻是別人,他只負責替人家守成。
一模一樣的長相卻有迥異的個性,他沉穩,逆天輕佻,他重時守諾,逆天我行我素從不管別人的喜好,他一板一眼,而逆天放蕩不羈。
他們一個是黑夜,一個是白天,熟悉兩人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誰是誰,鮮少搞混。
在以前,他不覺得多出一個自己有何不好,鏡裏鏡外都是一張瞼,何必再要求靈魂要相同。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出現一個人這樣全盤否定他為家族所做的犧牲,認為他不過沽名釣譽,為利為權才捨不得放棄今日的地位:
而且對他來説,權利本就是他生活的重心,她有何資格指責活在權力中心的人太看重權與利,這是她所知道的生活模式,也沒想過要更改。
現在她出現了。
一個不似人間女子的出塵仙子投影在他心湖,她給了他當頭棒喝,指出他天性中缺少對愛情的執著,不夠果決地決定自己的方向。
他能如狂狷不羣的逆天一般放棄家族嗎?只為這個奇特的女子。
他想他做不到,長期禁錮他的責任感與榮譽心讓他無法自己,一個歐陽逆天已經將這個家鬧得天翻地覆,他不能淪為第二個,毀滅祖先奠下的基業。
「呃!你還好吧?我是不是把話説重了,我真的不想把大家的關係弄得很僵,怎麼説都算是親戚……」酷和歐陽家的血脈相連是無法抹煞。
嚴如寒冬的雙眸緊盯著她,冷列的神情令她不寒而慄,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退了一步。
「你覺得我不如逆天?」他比他優秀,比他受重視,沒理由會輸他。
「這……不太清楚……」沒見過的人哪能放在同一個天平。
「為什麼不清楚,你們不是相愛得不肯放棄彼此,難道你不愛他?」他的語氣嚴厲而帶著斥責,不接受她的語焉不詳。
是與不是隻是一道非常簡單的是非題,但對他而言卻是一種煎熬,不管是哪種答案都傷人。
我是不愛他呀!昭容才是他的最愛。「我只能回答你,孩子的母親深愛孩子的父親,這是永遠不變的事。」
而孩子的父母不是她和他。
「你愛他,你……」永遠不變嗎?
冷笑的歐陽閻天看不出受了任何打擊,但是他的表情陰沉得可怕,彷彿有人朝他胸口刺入倒勾的雙刀,狠狠的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
沒人瞧見他引以為傲的自信被擊倒,七零八落地散成失去光芒的灰石,黯然無光的躺在陰暗角落悲鳴,為他無法改變的命運寫下血的一頁。
「不,我不愛他……」啊!瞧她説了什麼鬼話,她怎能看他有點可憐就説出實話,要不得的同情心真要收斂。
上官青青的懊惱點燃他的希望,沉鬱的眼染上異彩。
「你不愛他?」
「呃,這個……我……他……我們……」真要命,她根本不是説謊的料。
就在地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形下,另一聲尖叫再度響起,解了這燃眉之急。
她不假思索的想到:酷又做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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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惡魔般的小孩揚起得意笑容,兩手擦腰的仰看一羣被整得七葷八素的大人,笑聲輕脆得像個天使,可是每個人都想掐死她。
有誰會把蟑螂腳當茶葉泡,拿它的蟲汁當酸乳酪和麪粉和蛋準備放進烤箱烤,而且黑醜的長鬚還鋪在金黃果醬上當擺飾,要大家不用客氣盡情享用。
更可怕的是十幾只帶血的鼠腳全綁上紅絲帶,其中一隻還夾著一片鼠尾車的葉子吊在廚房正中央的燈架下,搖搖晃晃似要掉下來非常噁心,瞧見此一光景的下人全跑到屋外去吐。
這還不打緊,都扶牆吐得胃袋都快翻了,突然一陣冰塊雨從天而降,打在額上、身上宛如亂石齊下的感覺痛不堪言,一陣抱頭鼠竄又回到屋中。
再來是不知哪來的洪水氾濫,離開下到十五分鐘,整個大廳居然水淹足踝,幾件輕的傢俱已然浮在水面上隨波飄蕩。
來不及踩煞車的傭人是一籮筐地擁進,前僕後繼地擠成一團跌入水中,噗通聲和尖叫聲並起,好不熱鬧。
其中有一對面容嚴肅的老夫妻驟然睜大眼,難以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濺得一身濕的考慮要不要後退,感覺似乎選錯了時機回家。
大夥正狼狽的時候,一陣清亮的笑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全不約而同的看向草地上放肆大笑的孩子,為其輕慢的神情一愕。
恍惚問,老夫妻眼前出現某種幻覺,時間倒退了二十五年,令夫妻倆頭疼的稚子又重生了,不減淘氣的捉弄所有人,非讓人神經衰弱不可。
他們的小兒子回來了嗎?
那神情,那張狂,那不可一世的調皮,無一不像的宛如他復活人世,站在面前向他們宣告他是擊不垮的,無人能左右他的一切。
「天哪!是……是他……」是喜悦,也是戰慄,讓福態的雍容夫人兩相矛盾,生怕這是可怕的詛咒。
另一道略顯蒼老的哽音則不斷低喃。「不會是他,不會是他……他都死了七年,不會是他……不會是他……」
但他的心裏希望是兒子再生,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一生難忘。
可他明白不是,他若活著都三十好幾了,不可能是個六、七歲大的孩子。
只是實在太像了,簡直是縮小版的他,那個讓人又愛又恨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的惡魔,痛心他的不長進卻無法狠下心割捨去骨肉之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好壞都是心頭肉,誰願他走上絕路。
「厚!你們千萬不要進去,裏面鬧水災非常危險,除非你們穿了救生衣。」嘻嘻,多有趣呀!符合魔女入學資格吧!
跳呀跳,小心底下有水,魚兒來了。
可惜她太小不認識路,不然可以買幾條魚來放生,一定更好玩。
尤其是電鰻。
嘶!觸電。
「小……小弟弟,你住在附近嗎?」近看只有五、六分相似,但那眼神根本是兒子的翻版。
非常傳神。
「是也不是,我暫時住在這裏。」皇甫酷指著淹大水的房子,看來不太高興。
討厭啦!為什麼每個大人都瞎了眼,看不出她是女生,頭髮短了點也很可愛呀!雖然她常常弄得髒兮兮的像個野孩子,但媽咪説過她一定會變成大美女。
不過她有點不太相信啦!在美麗的媽和姨之間,她最多保持不在醜小鴨的行列,她沒有媽的靈秀,二姨的嬌媚,以及三姨的氣質。
她可以努力加餐飯,把自己養得頭好壯壯,以後當個不以美貌取勝的個性美女,專門扁……教訓可惡的臭男生。
譬如那個住在屋子裏的老男人,從今天晚上起他會開始作惡夢,因為……嘻嘻,她把老鼠的心臟熬成湯灑在他牀底下。
「暫時?」他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那麼像他們死去的小兒子?
「對呀!我跟我媽咪是來探親的,等看完爺爺奶奶我們就要回台灣了。」她想念二姨和三姨,還有聒噪、欺世、盜名。
沒有呱嗚、汪汪和喵喵的聲音真的很無聊,愛打哈欠的貓咪和膽小的狗不知有沒有想她。
「探親?!」
「爺爺奶奶?」
兩夫妻若有所思的對望一眼,想起大兒子曾提過要到台灣帶回孩子,莫非是眼前的娃兒?
「英國真的不怎麼好玩耶!你們也是來玩的嗎?」一看到黃皮膚黑眼珠的東方人,皇甫酷顯得特別親切。
「不,我們也住在這裏。」沒有明顯激動的情緒,歐陽炎僅是抬起手輕撫她的頭。
這對他來説已是跨出極大的一步,他很少對親人表現出形諸於外的情感。
「你們也住在這裏?」她馬上流露出同情的眼光。「你們好可憐哦!和暴君一樣的恐龍住在一起。」
幸好她們下個月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忍受大壞蛋的壞脾氣。
「暴君一樣的……恐龍?!」這指的不會是……一想起兒子發火的神情,歐陽炎忍不住感到發噱。
「而且還是噴火的恐龍,明明做壞事的人是他,卻處罰申張正義的我,你説他是不是可惡的欠扁?」她恨恨的説,左手還用力的擊向右手。
在閣樓胡搞一番的皇甫酷現時滿身髒污,臉上、手上還有些許灰塵殘存,看起來不算乾淨卻不致令人生厭,兩顆大眼珠特別明亮。
光看她上衣、吊帶褲的穿著,以及野得不像話的個性,怎麼都像一個淘氣的男孩子,沒人會相信她原來是個女生。
大部份的人都當她是男孩,對她的調皮搗蛋束手無策,只好認定這是小男生的成長過程,管也管不了,誰家的男孩子不皮?
「他不會做壞事,你可能誤會他了。」兒子一向是賞罰分明,絕不逾矩。
皇甫酷從鼻子連哼兩聲,表情十分逗人。「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個偽君子,只會欺負小孩子,我就是活的證據。」
兩夫妻差點被她可愛的言語逗笑,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怎麼欺負你?」是誰教出來的孩子?居然説出「活的證據」這類逗趣的話,
她重重踩了兩下地,藉以表示她踩死大暴君。「他把我關到閣樓。」
「什麼?!」這麼小的孩子能做多大的錯事?
「閣樓——」懲罰未免過重,不過是個孩子。
兩道抽氣聲心疼著她的遭遇,愛屋及烏地不希望她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可是他們絕對料不到她真正氣憤的是什麼事。
「那個大壞蛋居然綁架我媽咪子!趁我笨媽睡覺時把她抱進他房間,他一定有不良企圖。」説不定她媽已經失身。
「笨媽?」忍俊不已的婦人笑眯眼,為她天真的話語感到不可思議。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聰明嗎?
但歐陽炎一聽完她的話卻凝眉斂神,露出深思神色。
皇甫酷學大人嘆了一口全世界都聽得到的氣。「沒辦法,我媽太美了,是男人都無法不愛她,可惜她笨得捉不到一個好男人來當老公。」
像二姨有風流叔叔,三姨和東方叔叔是一對,而她的媽只會説小狗好可憐哦!那隻貓沒飯吃,然後趕緊買了一堆麪包來喂。
她一直不曉得,吃骨頭的狗和食魚的貓會吃奶油麪包?要不是它們真餓了,肯定是看她媽太笨了,因此施於同情的咬上幾口。
「你母親還沒結婚?」為什麼呢?都過了這麼多年。
「男人緣太好也是麻煩,就像這家的暴龍一點感情也沒有地像個殭屍,如海盜行徑見人便捉,一看就知道家教不好,他的父母一定非常羞愧生下他。」
皇甫酷口氣像大人,神情像大人,可是察言觀色的人生歷練不如大人,絲毫未發覺眼前的老夫妻面上一赧,久久説不出話。
「還好他不是你們的兒子,不然你們肯定會抬不起頭見人。」那種人應該是從石頭蹦出來的,所以不講理。
「是嗎?」
一道陰影遮住她頂上的陽光,沒聽出異樣的皇甫酷繼續發表屠龍宣言。
「信我者,得永生。撒旦這麼對上帝説,可是上帝很可恥的借去用,以致大家都相信上帝才能得永生,這家的主人就是那種人,外表君子,其實裏頭包糞。」
一文不值。唔,這句成語是這麼用吧?回去後再問問三姨。
「酷,別再説了。」小小的聲音替她緊張著。
但是得意忘形的小女孩根本聽不見,裝酷地仰起下巴。
「我在他枕頭底下塞老鼠尾巴哦!他會倒上七天的楣,然後我會在一旁偷笑,看他生不如死的醜樣。」哈……哈?!
誰拎住她的領子?
「先替你自己祈禱吧!歐陽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