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傳説急忙揭開黃綢,一看,所有的金葉、銀錠、珠寶全完好無損,不由大為迷惑。
爻意、小夭見戰傳説神色有異,都勒住坐騎,靜靜地看着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戰傳説皺着眉沉思了片刻,忽然眉頭一跳,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取出盒內的黃綢,將它遞給身邊的小夭,道:“快,將它展開!”
小夭疑惑地接過黃綢,依言將之展開。
月光照着黃綢。
“血字!”
三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同時失聲驚呼!
在黃綢上赫然有幾個已凝固了的血字,月光依稀,字跡很難看清,卻依然顯得觸目驚心。畢竟,它的出現太出人意料了。
小夭將黃綢湊至眼前,吃力地辨認着,慢慢地念道:“殺——落——城——主——者,卜城……司空……南山。”
“司空南山?!”這個陌生的名字如一記驚雷般在戰傳説三人的心頭響過!
司空南山是什麼人?
恨將已承認落木四是他所殺,怎會又冒出一個“司空南山”?
在黃綢上寫下這幾個血字的又會是什麼人?
有機會在黃綢上寫字的時間,只有戰傳説與爻意等人離開長街的並不太長的時間。從這一點推測,留下血字的人應該就在苦木集,而且極可能目睹了戰傳説與恨將一戰,既然如此,此人就應知道恨將親口告訴戰傳説是他殺了落木四,那麼此人為何還要留有這種毫無説服力的血字?
他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麼?
三人心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良久,戰傳説方緩聲道:“黃綢上的血字未必一定可信,但足以説明落城主的死不那麼簡單——就算有人留下血字是在誣陷名為‘司空南山’的人,也能由此看出有人要藉此混淆人的視線。”
爻意道:“是真是假,必須先知道司空南山究竟是誰。”
戰傳説點了點頭:“那司空南山若真的是卜城人,那麼卜城的單問一定知道。依我看,最想知道落城主被殺真相的,也應是單問了。只要見到單問,事情或許就會有所突破。”
説着,他已小心翼翼地將黃綢收好,似乎這黃綢比盒中之物更為珍貴。
三人正待繼續趕路時,忽聞身後馬蹄聲“得得……”,甚是急促。三人回首望去,只見自苦木集方向有兩騎一前一後向他們這邊飛馳而來。
小夭難以置信地驚呼:“豈有此理!為了三匹馬竟追出這麼遠!況且我還告訴他們已把一金錠放在馬槽裏,真是得理不饒人!”
戰傳説也有些意外。
小夭道:“不若我們就與他們比個高下,看看誰的騎術更高明,誰更有耐心!”
戰傳説見她果真拍馬就要走,急忙阻止道:“且慢,無論如何我們畢竟理虧,不可一錯再錯,還是與他們解釋清楚吧。”
小夭見戰傳説態度堅決,只好道:“就依你,不過到時候被人罵得無地自容可別怨我!”
戰傳説道:“人家未必也不講理。”
小夭一聽這話,立即瞪大了眼睛,道:“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講理了?”
正説話間,那兩騎已飛馳而至,遠遠地就喊道:“前面可是戰傳説戰公子?”
戰傳説一怔。
小夭樂了,道:“原來不是衝着我來的。”
戰傳説聽聲音並不熟悉,但知道自己真實身分的人絕不會太多。“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隔得遠遠的就能喊出我的名字?”戰傳説暗自詫異。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應答。
轉瞬間,對方已趕上了他們,在離他們幾丈遠的地方停下了。
這時,戰傳説已能大致看出對方的模樣,只看了一眼,他便大吃一驚,一時説不出話來,只知對對方愕然相望。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匆匆趕至的兩人當中有一個會是他在苦木集遇到的老嫗!
爻意同樣是吃驚非小。
而小夭見對方兩人當中一人是已老態龍鍾的老嫗,消瘦得讓人感到隨時都有可能隨風飄去;另一人雖然高大許多,卻是一臉病容,無比憔悴,此刻幾乎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是隨時都有氣息不繼的可能,她也暗暗心驚,心忖如果這兩人真的是追討這三匹馬的人,那我可真的是問心有愧了,偏偏揀這樣又老又病、弱不禁風的人下手,雖然我的確給了金錠,與三匹馬所值的價格相比,絕對只多不少,但連累他們在這樣的夜裏跑出這麼遠的路,也是不該……
她正在自責自怨的時候,卻聽戰傳説道:“阿婆,怎麼是你?!”
小夭又是一呆,愕然忖道:“戰大哥竟與他們相識?!”
追上戰傳説三人的正是南許許與顧浪子。
在與靈使的一戰中,顧浪子受了極重的傷,當場暈死,是南許許在設下計謀使靈使中毒不得不全力自保後,設法將顧浪子帶離危險之地的。
正如靈使所言,當時顧浪子五臟六腑皆受重創,與死亡已只有一紙之隔。
環顧當世,也許只有南許許能保全顧浪子的性命。
但顧浪子的傷勢委實太重,縱然南許許傾其所能,也只能暫保顧浪子性命,若説想恢復顧浪子的武道修為——哪怕只恢復兩成,也無法做到!
失去了“斷天涯”,失去了一身驚世駭俗的刀道修為,顧浪子還能依舊是從前的顧浪子嗎?
他甚至連策馬疾行這種平時根本猶如兒戲的事,也難以做到。
南許許知道讓顧浪子隨自己一同追趕戰傳説要冒很大的險,但他勸阻不了顧浪子。
此刻,顧浪子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肺腑中的所有空氣都被擠幹了,無論怎樣拼命吸氣,氣息仍是難以為繼。
他感到自己的軀體似乎無比的沉重,又似乎輕飄飄地毫無着落,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同時出現在他身上,而且竟以極為奇怪的方式融作一處。
顧浪子心中充滿了悲哀!
他久久不願開口説話。
他本是強者,而此時,他只要一開口,就會把他的脆弱暴露無遺。
這種感覺,外人又豈能知曉?
南許許面對戰傳説的疑問,不由有些失望,暗忖道:“此子似乎並無多少心計,換作是晏聰,他在兩次撞見我之後,一定會想到我不會是普通人,這老嫗的模樣也多半是假象——可此子竟沒能想到這一點!”
南許許沒有直接回答戰傳説所問,而是反問道:“戰公子,你可識得晏聰?”
戰傳説目光倏閃!
略作沉默後,戰傳説有些警惕地道:“前輩為何要問這個?”
他改稱南許許為“前輩”,可見他這時也已想到南許許絕不會是苦木集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嫗那麼簡單,而十有八九應是武道中人。
南許許心道:“小子,你雖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你的舉止表情,以及所説的話都足以看出你是認識晏聰的。”他接着又問道:“戰公子與晏聰之間曾有一個約定,不知戰公子是否還記得?”
戰傳説絕非南許許所想的那麼簡單,當南許許問到這件事時,戰傳説的神色已有些凝重,他沉聲道:“若是前輩問什麼,在下便答什麼,只怕前輩會在心中暗自取笑在下愚不可及了。”
南許許乾笑幾聲,這才道:“你放心,老夫絕無惡意。”
小夭見南許許自稱老夫,再看他那一身老婆子的裝束,連容貌五官也是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婆子,偏偏此時他已不再假捏成老婆子的聲音,如此一來,小夭便覺得既怪異又厭惡,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戰大哥,他既然不願告訴你他是什麼人,我們走!”
南許許也不以為忤,依舊向着戰傳説道:“看來,你果真是曾假稱陳籍的戰傳説。”
戰傳説道:“前輩對在下了解的倒不少!”他心中暗忖:如果眼前此人對自己懷有叵測之心的話,那麼就憑他對自己瞭解甚多,而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這一點,就已處於極為不利的處境了。
南許許道:“且不説其它。老夫之所以急着要見戰公子一面,是想告訴戰公子一件事:不二法門靈使對戰公子包藏禍心,日後請戰公子多加小心——信與不信,皆在戰公子自己。”
這一番話,對戰傳説的震動可想而知!
讓他吃驚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如此隱密的事,眼前這老嫗模樣卻自稱“老夫”的怪人是如何知道的?
不過,無論如何,由對方提醒自己提防靈使這一點看,應該是友非敵。
戰傳説定了定神,方道:“我信。”
這一次,輪到南許許吃驚了!他沒有想到戰傳説這麼輕易便相信了他的話,畢竟他的矛頭指所是不二法門靈使,而當世之中又有幾人會對靈使起疑心?
戰傳説看了南許許的疑惑表情,這反倒讓戰傳説更傾向於斷定對方並無惡意,而是好意提醒自己。
於是,戰傳説索性把話挑明瞭,他道:“多謝前輩提醒,不過,在此之前,在下已知道這一點。甚至,在下還曾與靈使一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二位前輩與晏聰一定有何淵源吧?”
南許許脱口驚呼:“你曾與靈使一戰?!”語氣顯然包含了驚訝與不信。
因為他深知靈使的武道修為之高,以顧浪子的驚世刀法尚且落敗,那麼眼前這個如此年輕的人又豈能在與靈使一戰後還安然無恙地立足於此?
戰傳説明白南許許為何那般驚訝,並未因此而有被輕視之感,他道:“與靈使一戰,兇險萬分,不過所幸靈使在與我交手前,似乎已受了內傷,而且又有人暗中助我,否則與靈使一戰,在下難以倖免。”
南許許聽戰傳説説靈使受了傷,對他的話的疑心已去了大半。
他急忙問道:“你與靈使一戰是在何時?”
這時,爻意已數次以眼色暗示戰傳説不可將一切底細都告訴對方,但戰傳説這次卻沒有聽從她的暗示,而是將與靈使一戰的時間告訴了南許許。
南許許聽罷,立時驚呼一聲:“老兄弟,是在與你一戰之後不久!”
他這話是對顧浪子説的。
一直未開口的顧浪子這時也忍不住道:“戰公子,實不相瞞,在你之前,我也曾與靈使一戰,不過慚愧得很,我技不如人,被他擊成重傷,雖然僥倖逃脱一條性命,但我弟子晏聰卻從此下落不明。我們之所以急着要見戰公子,除了要告訴戰公子有關靈使的險惡用心外,也想打聽打聽晏聰的下落。”言罷,顧浪子一陣喘息。
戰傳説一聽對方是晏聰的師父,大覺愕然。
同時,對剛才南許許為何一再追問晏聰的事也心知肚明瞭。
以戰傳説今日的武學修為,自是能由顧浪子的説話吐字中聽出他的確傷得極重,而且也聽出了顧浪子對晏聰的萬分關切。
但為了慎重起見,戰傳説還是問了一句:“既然前輩是晏聰的師尊,想必一定知道在下與晏聰約定在何處相見,又是為何事而約定的。”
顧浪子道:“你們約定在稷下山莊外的‘無言渡’相見,為的是一幅頭像,是也不是?”
戰傳説聽到這兒,心想這世間知道此事的除了自己、晏聰、靈使及晏聰至親的人之外,就不會有他人知悉得這麼清楚了。看來,這自稱是晏聰師父的人不會有假。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於靈使,換而言之,他們是受靈使差遣而來的——但戰傳説實在想不出靈使有什麼必要這麼做,靈使對自己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齒,刻骨銘心,一旦發現自己的行蹤,必會親自出手為其子報仇,豈會再使出什麼曲曲折折的詭計?
想到這裏,戰傳説忙翻身下馬,向南許許、顧浪子施禮賠罪道:“在下方才言語唐突冒犯,還請二位前輩多多包涵!”
南許許、顧浪子、爻意、小夭也相繼下馬。
戰傳説接着道:“我與晏聰的約定地點的確是在‘無言渡’,而且正是為了一幅頭像。”
南許許輕嘆一聲,道:“借死者顱骨推測死者生前真面目的確是一種良策,你與晏聰走的這一步算是一着妙棋,不過只怕誰也不會想到將樂土鬧得沸沸揚揚的‘戰傳説’非但不是真正的戰傳説,而且此人還與靈使有密切關係!那幅人像已繪出,其五官容貌與靈使酷似,再結合靈使由此而對我們出手,足以看出假冒戰公子者是靈使的至親之人!”
“在下已知悉冒充我的人就是靈使之子。”戰傳説道。
南許許、顧浪子雖然早已有所猜測,但這件事由戰傳説口中證即時,他們仍是心頭劇震。
南許許道:“你怎能斷定這一點?”
“這是靈使親口説的,他的兒子是為我所殺,所以他對我恨之入骨,一心要除去我而後快。而他多半是自認為取我性命是十拿九穩之事,所以毫無顧忌地説出了真相。”
南許許大為感慨地道:“沒想到靈使為達不可告人的目的,竟連自己兒子的性命也搭上了,可謂得不償失!”
顧浪子首先想到的卻是晏聰,他有些吃力地道:“戰公子,你與晏聰相約在‘無言渡’見面,除了你們自身之外,是否還有他人知曉?”
戰傳説不假思索地道:“除此之外只有這位爻意姑娘知曉——不過她未再將此事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爻意微微頷首。
顧浪子聽戰傳説這麼説,心中頓時隱隱作痛,向南許許道:“如此説來,晏聰一定是落在了靈使手中,靈使之所以會準時出現在‘無言渡’,恐怕就是……就是晏聰説出來的,我……”
話未説完,顧浪子只覺眼前一黑,喉間有一股甜腥的氣息直湧而上,隨後軟軟倒下。
戰傳説等人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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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説尋來了許多枯枝落葉,生起了一堆火,由爻意、小夭兩人照應着這堆火不讓它熄滅。
顧浪子平躺在地上,南許許藉着火光,把一枚枚銀針逐一紮在顧浪子的身上,南許許的嘴唇抿得極緊,以至於有些發白,無比消瘦的臉上豆大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滾落,他的神色凝重之極。
戰傳説見狀,忍不住上前低聲道:“前輩,能否由在下以內家真力相助……”
南許許竟沒有看他一眼,其目光死死地盯在手中的銀針針尖上,只吐出兩個字:“不行!”
戰傳説一怔,見小夭正望着自己,顯然已目睹了自己方才的尷尬,不由苦笑了一下,算是自我解嘲。
不知過了多久,方見南許許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一把冷汗,喘息着道:“老兄弟,若你再這麼折騰……折騰幾次,我這條老命也得為你……為你搭上了。”
戰傳説一聽,欣慰地道:“他沒事了?”
南許許“嘿嘿”一笑,道:“只要是我南許許想救的人,他就是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
説到這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話語戛然而止。
他想到的是自己竟無意中説出了自己的真實身分!這可是他一心一意隱瞞了二十餘年的秘密!
此次南許許之所以無意中説出了自己的真實身分,一則是因為剛將顧浪子從死神的手中給奪了回來,極度緊張之後的鬆懈使他失言;二來戰傳説也是深受靈使所害的人,南許許在下意識中把戰傳説視作了自己人,又少了一層防備之心,以至於老馬失蹄,苦苦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一不留神給説破了。
但南許許仍心存僥倖,希望戰傳説、爻意、小夭三人誰也沒有留神細聽他的話,或者即使細聽了,也因為不知“南許許”這名字有何特殊之處而未多想。畢竟,戰傳説三人都如此年輕,未必知道二三十年前發生的事。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視了戰傳説三人一眼,頓時失望了。
只見戰傳説三人皆是怔怔地望着他,一臉的吃驚。
顯然,他的期望落空了。
南許許在心中暗叫黴氣,他乾笑一聲,道:“不錯,我就是南許許,‘藥瘋子’南許許,被世人視作十惡不赦的惡魔的南許許……嘿嘿,恐怕你們不會想到南許許會是老夫這等模樣吧?”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你們若是想要借殺我在樂土揚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個被不二法門追殺了二十餘年卻還活着的人,絕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其實若是更早一日,戰傳説三人聽到“南許許”這一名字,未必會有什麼反應,但就在今夜,在苦木集遇見花犯時,花犯稱他是奉師門之令追查南許許的下落,所以此刻聽到“南許許”三字,戰傳説三人才有如此愕然反應。
戰傳説沉默了好一陣子,方緩聲道:“據説你當年曾救過九極神教的勾禍一命,此事是真是假?”
南許許“哈哈”一笑,道:“當然是真,這已是世所共知的事,何必多問?”他的笑聲嘶啞,語氣中隱隱有憤懣與挑釁的意味。
戰傳説正色道:“但世所共知的事未必是真,世人豈非也認定戰傳説是十惡不赦之徒?惟我自知自己心中坦蕩,無愧於天地!”
南許許一怔,深為戰傳説的話所震動!
他的神情一變再變,終於長嘆一聲,道:“不錯,世所共知的事未必就一定是真的——老夫盼了二十多年,卻從未聽到有人能説出這句話,沒想到今日竟由素昧平生的你口中説出……只是,老夫與你不同,不二法門強加於你身上的罪名,是因為靈使之子冒充你之名為惡,只要能證實這一點,就可以洗清你的罪名;而老夫所作所為,卻是本性使然,沒有人假冒我南許許之名。”
“換而言之,世人對你的指責並沒有不公平之處,是也不是?”戰傳説正視着南許許道。
“公平?!”南許許啞然失笑:“連老天都瞎了眼,分不清黑白是非,這世間又何嘗再有公平可言?大奸大惡者已成了世人眼中最公正無私之人,誰還能奢求這世間存在公平?!”
他的臉上滿是譏諷之色:“廣袤樂土,武道蒼茫,不知有多少人心存捍衞道義,除邪扶正之志,並且真的為這一目標孜孜不倦地追求一生,經歷千萬坎坷,百折不撓之後,自以為終成正果,上不負蒼天,下不負心中良知,卻不知從一開始他們就只是別人手中的玩偶,他們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成了毫無用處的鬧劇,可憐可笑……”
南許許嘮嘮叨叨地説着,小夭漸漸聽得不耐煩了,冷不丁地道:“依我看,喜歡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人才是真的可憐可笑。”
南許許先是一臉怒色,但很快憤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幾人都沉默了,只聽得火堆中不時發出“嗶啪……”之聲。
半晌,南許許打破沉默道:“小姑娘,看來你對‘南許許’這一名字知之甚少,若是你知道南許許既被人稱作‘藥瘋子’,又被人稱作‘毒瘋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對我説話了。”
小夭道:“才不是!就算知道你是毒瘋子,我也要這麼説!在我小夭的眼裏,只有願不願為之分,沒有敢不敢為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