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西樓對大盟司的淡然與隱隱的抗拒使大盟司十分不快,只是他絕不會將此流露於神色間。
當然,當時小野西樓提及“戰傳説”時,是以“陳籍”相稱,她並不知道戰傳説的真實身分,而大盟司之所以知道這一點,則是由哀邪口中得知。哀邪麾下的青衣易容成隱鳳谷十三鐵衞中的雕漆詠題,與石敢當、戰傳説、爻意等人共處了數日,在這期間戰傳説親口説出了自己的真實身分,可以説這也是青衣的最大收穫。在成功逃離坐忘城返回驚怖流後,青衣便將此事告訴了哀邪。
而哀邪正苦於未完成盟皇的任務,又與小野西樓不歡而散,不知這是否會種下禍患,聽得青衣稟報,如獲至寶,他當然十分清楚“戰曲之子”對千島盟來説意味着什麼,對於當年龍靈關戰曲與千島盟千異王爺的一戰,他們絕不會忘記!
所以,當他見到大盟司時,立即將此事告之大盟司,試圖藉此博得大盟司的好感,那樣在與小野西樓的不愉快這件事上就不會太被動。
大盟司正是綜合了由小野西樓那兒得到的消息及哀邪透露的內幕,才推知眼前擁有炁化“長相思”的年輕人是戰曲之子戰傳説!
這一發現,對大盟司的震動尤其大。
縱然所有的念頭僅在電光石火間一閃而過,大盟司的刀法亦因此而有了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一緩。
但這卻足以改變整個戰局!
炁化“長相思”靈光乍閃,以絕不遜色於大盟司刀勢的氣勢徑直迎去,薄似可透視的“長相思”以無法描述的方式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包含天地至理,同時也隱藏無盡殺機的弧線,閃電般攻出。
大盟司猶如雕塑般極少有神情變化的臉上忽然出現了驚愕欲絕的表情,那樣子就像突然被人重重地砍了一刀般。
究竟他又看到了什麼,竟讓他如此驚愕?
誰也不曾料到在頃刻之間大盟司的心中竟已轉過了無數的念頭,體驗了一次更比一次強烈的震愕。
心神煩雜,大盟司心靈之力減弱,異化而現的天照刀的形象在最關鍵的時候倏然淡化。
炁化“長相思”與異化天照刀全力相接,頓時產生空前絕後的破壞力。
驚天動地的暴響聲中,以刀劍相接為中心迸射出萬丈光芒,將夜空徹底照亮,一股空前強大的氣旋迅速席捲全場,其巨大的吸扯力讓雙目難以視物的眾卜城戰士難以立足,搖搖欲墜,場面一片混亂,連遠處的久經訓練的戰馬也一反常態驚嘶不已。
光芒消失。
眾人心神甫定之際,赫然發現千島盟大盟司已不知去向。
炁化“長相思”也消失不見,戰傳説手持斷劍,一動不動地佇立着。四周一下子都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齊齊集中於戰傳説身上,但卻沒有人有勇氣打破沉默,眼前的戰傳説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甚至連他的目光都像是一無所視、一片空洞。
他手中的斷劍上已多出了一抹新鮮的血跡——莫非,竟是來自於大盟司?!
短暫的沉寂之後,倏見刺在戰傳説體內的幾截斷劍齊齊彈出,帶出一道道血箭。
同一時間,無數鋒鋭氣勁如萬刃齊射般由內向外透發而出,剎那間戰傳説的衣衫已破碎如亂蝶,片片飛落,他的身軀轉瞬間平添了無數道傷口,就像是同時有無數小而鋒利的箭矢自內向外穿刺了他的身軀,其情形之詭異,實是駭人聽聞。
戰傳説的身子晃了晃,隨即在數百雙目光中如被伐倒的巨木般轟然向前仆倒。
單問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向戰傳説撲去,在戰傳説即將倒地前的那一瞬間將之及時抱住。
倉促之間,單問聽到戰傳説斷斷續續地説了兩個字:“……坐……忘……”他心中一動,忙道:“你説什麼?”
戰傳説卻已雙目緊閉,無法回答他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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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兵?!”
單問的神情顯得十分吃驚。
此時他是在城主落木四的中央大帳裏,此時大帳中除了城主落木四及單問外,還有另外幾名落木四麾下的干將。
落木四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單問,沒有直接回答單問的疑問,轉而問了句與此事毫無關係的話:“老鐵,你的傷不礙事吧?”
單問與“老”字似乎沾不上邊,顯得有些文弱的他更不會予人以“鐵”的聯想。“老鐵”這一稱呼其實是卜城人私底下為他取的,原因則是由於單問乃卜城名聲顯赫的鐵腕人物,如此稱謂倒並無惡意。至於身為城主的落木四也時常這樣稱呼他,則體現了落木四對他的肯定與讚賞。
但這一次單問卻覺得城主的問話似乎隱有深意,不禁沉默了片刻方道:“已上了藥,應無大礙。”
落木四像是如釋重負般吐出了一口氣,頷首道:“如此就好。”對單問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單問不由有些慚愧地忖道:“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任何人只要見到了落木四本人,其第一感覺莫不是心悸不已:在落木四的身上,留有了太多殘酷廝殺後的印痕!平時他總是將自己的頸部、雙臂、手腕等部位儘可能地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在炎熱的盛夏,他的雙手也是戴着麂皮手套的。不知情的人總對此迷惑不解,而他身邊的人卻知道城主落木四雙手加在一起也只有四根手指,而其餘的手指是在哪一戰失去的,連落木四自己都記不清了。
在落木四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十分醒目——他臉上的疤痕至少有十處以上,而在如此多的傷疤中這一道疤痕仍能顯得醒目,足見其非比尋常。這道疤痕自他的右眼角開始,劃過鼻樑、腮幫,最後止於左耳垂下方,乍一看,他的臉就像是被一道疤痕分成了兩半,甚至予人以一上一下兩半分開又重組,但卻沒有對正的錯覺。
落木四的聲音很古怪,刺耳、粗澀,這讓人不由懷疑是否他的聲帶或者氣管也受過傷,但因為他的頸部幾乎一年四季都在嚴嚴實實的遮掩下,所以這一疑問從來沒有機會得到證實。
落木四這才回到原來的話題,他道:“不錯,這個年輕人藉以擊退大盟司的,正是傳説中的炁兵,絕對錯不了!”
“但是,據説要擁有炁兵,除了需有一柄絕世神兵外,還需有神魔境界的內力修為,難道他一身武道修為已達到了神魔境界?”
説話者是卜城的另一員年輕悍將狐川子,此人平時嗜武如命,不喜言談,他此時之所以搶先發話,當然是與“炁兵”有關,對於嗜武如命的狐川子來説,再也沒有比這更有吸引力的了。
“這也正是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這個年輕人的武功雖高,但尚遠未至神魔境界。”落木四將他戴着麂皮手套的雙手背起,繼續道:“正因為未達到神魔之境,所以當他戰罷大盟司之後,無比強大的劍氣失去了宣染的對象,而他的內力修為不足以約束控制體內強大的劍氣,以至於劍意張揚,劍氣迸發,反而傷了他自己。”
“使他受傷的是他自身的劍氣?!”單問頗有些意外地道。
落木四點了點頭,道:“他與大盟司最後一擊的情景,我看得十分明白,大盟司並沒有傷到他,相反,倒是大盟司自己受了傷。大盟司沒有料到自己這麼快就傷於對方的劍氣之下,以為對手的修為的確在自己之上,所以他不得不及時抽身而退!而我也沒有想到受挫的會是大盟司,當然也就不會料到大盟司會突然抽身而退,所以沒能及時將之截住!”
單問心道:“當時連我都無法看清大盟司兩人最後一搏的情景,其他弟兄自不用説,看來城主的修為遠在我們之上。”
心頭正轉念間,忽聞落木四向他發問道:“老鐵,那年輕人在暈迷之前似乎説了些什麼,你可曾聽清?”
單問已聽出戰傳説最後説的是“坐忘”二字,後面顯然還有一個“城”字,但他乾咳了一聲後道:“當時屬下過於緊張,沒能聽清。”
落木四“哦”了一聲。
單問緊接着又道:“大概他想告訴我們什麼,只要等他醒來,一切自可查明。對了,他有沒有性命之憂?”
落木四道:“按常理他在重傷之後又為劍氣所傷,的確是無法倖免的,可照他現在的狀態看來,甦醒應該不成問題,但顯然宜靜不宜動,而我們的人馬已有部分已抵達坐忘城下,之後的變化誰也無法預料,他能不能有安心養傷的時間,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這時,狐川子身旁的一個膚色黝黑、雙眼格外明亮的中年人道:“對了,一切正如城主所料,由映月山脈南側馳道進發的人馬一路上果然沒有被坐忘城襲擊,暢通無阻。”
“是麼?”落木四道。軍隊行程順利,他本該高興才對,但不知為何,他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下一步我們卜城大軍該當如何?”單問問道。
“該當如何?”落木四以他那獨特的聲音將此言重複了一遍,嘴角內側露出古怪的笑意:“大盟司退走後,千島盟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不會再上當,我們也就不用擔心卜城的安危。沒有了後顧之憂,對我們來説將更為有利,只等最後在坐忘城前一場血戰了。”
大帳內忽然一片肅靜,落針可聞。
帳內之人誰不知城主落木四一生經歷血戰無數,視生死如草芥?誰沒有見過城主叱吒風雲的英勇形象?
但此時眾人在城主落木四的眼神、神情中根本找不到大戰前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這使眾人心頭都有些失落。
其實自大軍離開卜城出發時,城主落木四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出發之前,沒有誓師,普通的戰士甚至不知因何長途奔涉,而只知目的地是坐忘城。
而在出發後的幾天中,城主落木四更是一反原有的雷厲風行的風格,一路上從未督促部屬,甚至幾次不明緣由地下令繞過直道,迂迴前進,大軍進程之緩慢前所未見。
難道城主落木四竟不知道這樣一來會使士氣不斷低落?
此時,落木四似乎從一片沉寂中感覺到了什麼,揮了揮手,道:“大盟司擾營使大家都不得安寧,現在既已擊退大盟司,就各自回營休息吧,至於明天有何舉措,我會另行告之你們——你們還有何事嗎?”
狐川子鼓起勇氣道:“城主,照顧那位小英雄的事能不能由我擔當?”
他身邊的那位皮膚黝黑、雙目極亮的人名為欒青,聽狐川子這麼説,不由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使狐川子更不好意思,鐵錚錚的漢子竟然臉上微微一紅,讓人忍禁不住想笑。
落木四卻明白狐川子的心思,他哈哈一笑,沉吟道:“小英雄?嘿嘿……他挫敗千島盟大盟司也的確算是英雄——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必須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再讓他損傷一根毫毛,直到他離開我們大營為止。”
“屬下遵令!”狐川子響亮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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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戰傳説血戰大盟司的時候,坐忘城南尉將伯頌登上了南城門的城牆。自卜城大軍出發的那一天起,他就每天都要擇一時間登城遼望,一則是為激勵士氣,二來可以順便查看防務有無疏漏。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已得知卜城由百合平原進發的人馬中行程最快的那支已抵達坐忘城外三里之距,並不再前進,而主力則屯營於離坐忘城還有四十里的地方。
至於沿映月山脈南側馳道進發的人馬,此時至少與坐忘城還有六十里,以卜城這些日子所顯示的緩慢推進速度來看,就算他們今夜長驅而入,到達坐忘城附近也將在後半夜。
因為地形的緣故,由百合平原進發的卜城人馬基本不會從坐忘城南門進攻,而沿馳道進發的卜城人馬,才是伯頌的正面對手。按常理,對於攻城方的卜城人馬來説,進攻北門、東門最為有利,至於西門與南門,前者背倚高山,西尉將幸九安又早已在山上佈下人馬,並將外敵可以選擇的進攻線路上的所有樹木全砍倒焚燒,這樣一來,一旦有人慾由這些方位進攻,就會一覽無餘地暴露於強弓勁弩之下,加上居高臨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之利,卜城人馬要想從西向進攻實在是難比登天。至於南門,則是由於有八狼江這道天塹,更是易守難攻,伯頌只要抽掉鐵索橋上的木板,就可以逸待勞,佔盡上風。
饒是如此,伯頌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伯頌右臂斷於地司殺的九誅刀下後,自忖再難擔負南尉將重任,便向殞驚天請辭,讓殞驚天另擇南尉將人選,但殞驚天卻不肯答應,伯頌懇請再三也不得允許,只好作罷。
但他自知廢了右臂之後,定然有種種不便,所以此後但凡有事,都讓二子伯貢子追隨身邊。雖然他也知道長子伯簡子比伯貢子穩重得多,但伯簡子被歌舒長空傷得太重了,直到今天,內傷仍未痊癒。
讓伯頌有些意外的是二子伯貢子如今的性情似乎改變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張揚而浮躁,而顯得謹慎少語,默默地充當着父親的助手,使殘缺一臂的伯頌竟沒有感到有多大的不便。
注意到其子的這一轉變後,讓伯頌既感慨又欣慰,心道:“也許以前他經歷的風浪太少了,才那麼不知天高地厚,看來讓他受些挫折也不無好處……”
在伯貢子的相隨下,伯頌登上南門城頭,向前方望去,只見夜色蒼涼,八狼江不知疲倦地奔騰不息,遠處的山巒起伏有致。
回望坐忘城中,但見燈火閃爍,頗為寧靜。
但這份寧靜又能維持多久呢?
沉默了片刻,伯頌忽然向身後的二子伯貢子道:“你重叔向城主請戰,要在馳道北側的山林中設伏,而城主卻不同意——這事你可知道?”
伯貢子臉上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意外。
不過,讓他意外的倒不是父親所提到的事情本身。事實上在此之前,他早已由其它途徑得知此——事,他意外的是父親平時極少向他提及坐忘城的大事,近兩年來尤其如此。
一怔之餘,伯貢子道:“孩兒已聽説。”
“那,你對此事有何看法?”伯頌又問了一句,聽起來像是漫不經心,但伯貢子卻隱隱覺得父親應該對自己的回答很在意。
也許,右臂被廢,讓伯頌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已老了,更多的重任應該由後輩去承擔,這讓伯頌開始對兩個兒子寄予厚望。
思索了片刻後,伯貢子才道:“依孩兒之見,城主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擔心伏擊難以成功,而是擔心伏擊真的成功。”
“哦。”伯頌以眼神示意伯貢子繼續説下去。
“卜城人馬自出動以來,從來沒有公開宣告他們將進攻坐忘城,一切都只是口頭相傳而已。聽説卜城城主落木四身經百戰,手下又有足智多謀之士,那麼任部下在馳道冒險長驅而入就不是他們的疏忽,而是有意為之。落木四很可能就在等待我們的伏擊,一旦他們的人馬在伏擊中傷亡,那麼卜城就找到了進攻我坐忘城的藉口,這是城主所不希望看到的。”
伯頌不動聲色地道:“難道沒有遭伏,卜城人就不會攻城了嗎?抑或他們真的除此之外別無藉口?別忘了,卜城是奉冥皇之命而行,而二百司殺驃騎之死本就是很強硬的理由。”
與其説伯頌在否定伯貢子的話,到不如説他是希望其子伯貢子能有更嚴謹全面的思路。
伯貢子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卜城的確能找到進攻我坐忘城的藉口——甚至因為這是冥皇之意,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藉口。”
伯頌有些失望地長長出了一口氣,道:“你説得不錯,他們的確不需要尋找藉口。所以,惟一的解釋就是在卜城內部存在着矛盾,有一方並不願進攻坐忘城,而另一方則恰恰相反。願意攻襲坐忘城的一方為了使雙城的決戰不可避免,才有意讓一部分人馬步入險境!”
伯貢子經此點撥,方恍然大悟。
伯頌有些遺憾地道:“只可惜,我們一時半刻無法查出卜城反對進攻坐忘城的是什麼人,而戰事卻已迫在眉睫!”
伯貢子似乎又忘了這些日來所遭受的種種挫敗,道:“與卜城對壘,坐忘城未必會敗!畢竟他們遠離自己的城池,我們至少佔有地利與人和!”
伯頌苦笑一聲,不再論説此事,轉過話題道:“明天就是七祭滿期的日子,但願在城主回到城中之前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父子二人正談話間,忽聞有人呼道:“那邊有一隊人馬正向坐忘城而來!”
“難道卜城人馬竟來得這麼快?”伯頌、伯貢子父子二人心中同時浮現出這一念頭。伯頌搶前幾步,依在垛口處,向正前方望去,果然發現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向坐忘城而來,只是其速並不快。
“要不要傳訊全城?”伯貢子低聲道。
伯頌神色凝重,半晌不語,久久地望着仍在繼續向坐忘城靠近的人馬。
終於,他開口道:“再等一等,我覺得這些人不像是卜城人馬!”
伯貢子將信將疑,忖道:“坐忘城周圍的子民應早已遠遠迴避,以免被殃及了,除了卜城大軍之外,還有誰會接受坐忘城?”
這時,遠處的人羣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向前,少頃,人羣當中走出三騎,向坐忘城南門疾馳而來,直至鐵索橋對岸才停下。
此時南尉府的戰士都已被驚動,城牆上增添了不少人,見南尉將伯頌就在城頭,軍心大定。
這時,對岸其中一名騎士在馬上向坐忘城高呼道:“在下是道宗白中貽,奉宗主之命來見石老宗主,請坐忘城的朋友為我等捎個口信給石老宗主。”
另一人也大聲道:“我是乘風宮昆統領麾下上勇士景如是,奉命前往道宗,現回城覆命!”
伯貢子意外地道:“竟是道宗之人。”
八狼江的濤聲絲毫掩蓋不了白中貽的聲音,顯得清晰入耳,字字可聞,足見白中貽修為不俗。
上勇士是乘風宮正、奇二營侍衞中地位僅次於統領的人物,伯頌當然識得景如是,也知道景如是及另外幾名乘風宮侍衞一同前往道宗總壇的事,於是他立即下令打開城門,讓景如是等道宗弟子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