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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千島之皇

    冕車前簾早已高高挑起,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端坐于冕車上,面目平和,卻自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懾服力。他,就是千島盟第一人盟皇!

    當小野西樓甫入院中時,盟皇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嘴角處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含蓄的笑意。

    那身形極為枯瘦的劍客離得遠遠的便已向冕車方向跪拜於地,恭聲道:“負終奉盟皇聖意,已將小野尚九之女領來。”

    原來,此人竟是盟皇御前武功最高的兩大聖武士中的負終!不過,小野西樓對此間事宜實是知之有限,聽到“負終”二字,亦沒有更多念頭。

    盟皇微微頷首,讓負終起身。負終起身後,見小野西樓依舊立而未跪,急忙向她使個眼色,但她對此卻視若未見。

    盟皇亦良久未開口,只是那麼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野西樓。雖然無言,但其凌然萬物、超越眾生的氣勢卻予他人以驚人的壓力,場中所有的人都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靜至落針可聞。

    小野西樓亦感受到了難言的威嚴,但她最終仍未跪下,且與盟皇的目光正面相迎。

    盟皇終於開口道:“你,就是小野公子?”

    小野西樓、負終以及其他所有的侍衞都一怔,千島盟中女子的地位低下,故世人常以“公子”之稱謂將少數極為卓越的女子與尋常女子區別開來,能被稱作“公子”的女子,無不是倍受世人尊重者。此時盟皇以“公子”稱呼小野西樓,無疑是對她極大的嘉許,眾侍衞皆以驚訝而羨慕的目光望着小野西樓。

    小野西樓卻明白了盟皇這般稱呼她的更深內涵,知道盟皇是藉此稱呼告訴她:她已是小野世家惟一的倖存者,雖非錚錚男兒,但復仇重任已責無旁貸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野西樓深深為之震撼!

    盟皇接着道:“你父親在秋水島德高望重,憑其絕世刀法,足以保秋水島一方平安,本皇對你父親深為器重,他在上殷城被害,實是讓人痛惜。既然是數十人襲擊你父親,那就定然蓄謀而為,你父親一死,秋水島將陷入一片混亂中,本皇猜測此事很可能是盤踞毗鄰秋水島的萬神島上的九州門所為。九州門與你父親有隙,且忌恨你父親在秋水島的影響,所以會這麼做。九州門行事毒辣,殺害你父親後,必會再對小野世家下手!若是九州門將其勢力擴充至秋水島,將魔熾更熾,於我千島盟大業不利,同時本皇也不忍心看到小野世家慘遭滅門之禍……”

    略略一頓,他接着輕嘆道:“可惜,本皇最終還是來遲了一步。”

    小野西樓正視着盟皇,道:“我父親説盟皇是千島盟第一人,有足夠的力量做到任何事情,為什麼不除去九州門?”

    所有人都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盟皇卻並未怪罪於她,而是道:“不錯,你説得有理。在此之前,本皇的確已想過要除去九州門這一禍患,但總是猶豫不決,終釀成今日之禍。本皇已下決定要剷除九州門,否則本皇也不會離開上殷皇宮!”

    秋水島與萬神島皆在千島盟南部,與上殷城相去千里,若非關係千島盟大業的極為重要的事宜,盟皇絕不會輕易離開皇城重地。

    盟皇道:“但九州門勢力龐大,門人數千,剷除九州門絕非一朝一夕的事,若讓你獨自留在秋水島,恐怕會有危險,不如就留在本皇身邊,待剷除九州門後,再隨本皇前往上殷皇城,如何?”

    小野西樓看了看聖武士負終,道:“如果盟皇能讓西樓向我的恩人學練武功,並使我有機會與九州門門主一戰,讓我親手殺了他,西樓願追隨盟皇!”

    盟皇哈哈一笑,道:“與九州門門主一戰?不愧是小野尚九的公子,果然非同凡響!你可知道九州門門主的武功甚至不在你父親之下?”

    小野西樓堅定不移地道:“西樓所擔心的只是在自己練成如我父親一般的修為時,九州門門主早已死了!”

    盟皇以右手用力一按冕車扶手,鄭重地道:“好!本皇答應你,不但要剷除九州門,更要設法生擒九州門門主殘隱,以使小野公子日後有機會與之決戰!”

    眾人皆知小野西樓提出這個要求,是要親手復仇!不過讓眾人意外的是,盟皇竟應允了小野西樓的請求,事實上要剷除根深蒂固的九州門已非易事,生擒殘隱這等級數的絕世高手更是不易。

    盟皇最後道:“負終的劍法傲視千島盟,但你父親是刀道高手,故本皇想讓你另隨一人習練刀法,此人就是與你父親同為千島盟十大刀客的柳莊子!”

    小野西樓微震之餘,終拜跪於地,道:“謝盟皇聖恩!”

    柳莊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已名動千島盟,能得此人相授刀道,對於習刀者而言無疑是天賜良機。小野尚九生前對柳莊子就十分敬重,二人神交已久卻終未曾相見。小野西樓曾多次聽父親提及柳莊子。

    其實小野西樓對九州門襲擊小野世家的事尤有疑慮,諸多變故使她對一切都存有疑慮,即使是親眼目睹了負終殺死的殺手的真面目,小野西樓仍是暗懷戒備,未肯輕信盟皇。但盟皇既然應允要生擒九州門門主殘隱讓自己將來可與殘隱決一死戰,小野西樓的疑慮頓時煙消雲散——只要盟皇能讓她與九州門門主殘隱相見,説明盟皇並無隱瞞她的地方。

    此後盟皇果然全力圍攻萬神島上的九州門,數度血戰後,雄霸一方的九州門終於在三個月後覆滅,惟有九州門門主殘隱逃脱。

    盟皇班師回到上殷城後,再大遣高手,又過了三個月,殘隱重傷遭擒,被送往上殷城。

    盟皇並未食言,果然請刀道前輩絕世高手柳莊子為小野西樓之師。

    一年後,小野西樓感念盟皇之恩,終向盟皇説出天照刀的秘密,並返回秋水島取出天照刀,將天照刀交與盟皇。盟皇非但未責小野西樓隱瞞之罪,反而重賞了她。而這時,關於千異前往大冥樂土挑戰樂土高手的事已在千島盟傳開了。

    小野西樓在柳莊子的悉心教誨下,展現了驚人的天賦,兩年後已成了千島盟名聲赫赫的後起之秀!盟皇欣喜之餘,賜封她為聖武士,成了千島盟空前絕後的女聖武士!小野西樓既是惟一的女聖武士,又如此年輕,故很快便名聲大震。

    在十三歲之前,小野西樓從未對武道有任何興趣,但自與天照刀相遇後,她驚世駭俗的武道天分被不可思議地激發,其對刀道深邃至辟易入理的領悟,連柳莊子亦自嘆弗如。殘隱被擒後,被盟皇困於“火輪獄”中,小野西樓便在火輪獄東方的火輪山上日夜苦修,她要憑實力親手斬殺小野世家最大的仇敵!

    柳莊子在千島盟名聲顯赫,不僅因為他的刀道修為可躋身於十大刀客之列,更因為他有着他人根本不能企及的對刀道的無限執著!柳莊子無妻無子,因為他年少時便已立誓要以刀為妻,以刀為子,對刀道之痴迷可見一斑。小野西樓深受他的影響,其瘋狂刀意與她自身的渴求手刃仇人的執著意念揉合一起,形成了比柳莊子對刀道的“痴迷”更進一層的“痴狂”之心境!

    憑此“痴狂”之心加上無與倫比的悟刀天賦,小野西樓的刀道境界一日千里,終在兩年後迎來了與殘隱決戰之日!

    那一戰,小野西樓勝了,雖然勝得艱辛而曲折,卻終是讓她實現了多年的夙願:親手誅殺了小野世家的仇敵!

    無疑,這是一個奇蹟,誰也不會想到曾雄霸一方的殘隱最後竟死在習練刀法未滿三年的年輕女子刀下!

    當殘隱如朽木般倒下的那一剎那,小野西樓忽然萌生了一種微妙難宣的感覺,她察覺到即使所有的仇敵都被除去後,她仍是永遠也無法回到從前的生活中去了。

    她與刀已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對無尚刀道的追求,已成了她生命的最高意義!

    也許,這是她在上千個日日夜夜對刀道的苦悟中,心靈一點一點蜕變的結果。

    也許,她的靈魂本就是屬於刀的,只是在沉寂十三年後方被天照刀喚醒了。

    就在小野西樓斬殺殘隱的第二天,盟皇將天照刀賜與了她。當小野西樓擁有這件既改變了小野世家的命運,也改變了她的命運的神兵時,其心中所感實是難以言喻!同時,她亦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裏,與天照刀達到了一種更讓人心搖神馳的和諧,天照刀已成了她生命的深深印記——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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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樂土相比,千島盟可謂彈丸之地。小野西樓憑天照刀已連挫千島盟刀道高手,而樂土高手輩出,乃武學宗土,小野西樓對樂土亦有嚮往之心。

    在離開千島盟之前,盟皇告訴她:因為千島盟與大冥樂土在疆域領土上常有衝突,加之千異王爺當年曾殺了不少樂土高手,所以樂土武界絕不願讓千島盟如願以償地得到鳳凰血。為防萬一,盟皇甚至讓小野西樓對驚怖流亦嚴加保密,不讓驚怖流知道她此行的最終目的。

    小野西樓之所以與哀邪不歡而散,除了對哀邪的陰毒有些不屑外,更重要的是對哀邪藉助了劫域的力量感到十分不滿。她覺得哀邪此舉是對盟皇、對她的力量的懷疑,同時,這與盟皇的初衷亦不相符。盟皇此舉的目的只為救皇子,連樂土人都不願驚動,自然更不願讓劫域也插手此事。但她又無法向哀邪明確地提出這一點,否則就違背了盟皇要她對驚怖流也加以保密的命令。

    事已至此,她惟有與驚怖流分道揚鑣,伺機以自己的力量解決此事。

    其實此刻小野西樓的心緒極亂,最讓她困惑的是:在她制住了隱鳳谷所有人並逼迫他們服下“化功散”的藥物後,哀邪突然宣佈盟皇的決定,要將隱鳳谷斬盡殺絕,並將盟皇的手諭交給她過目,而她所見到的的確是盟皇的手跡!

    這讓小野西樓感到極不是滋味,她不明白盟皇為何會做出如此的決定。在她看來,擊殺毫無抵抗之力的人,是真正的武者的恥辱!何況,即使盟皇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應將此令交與她執行才是,為何卻要在事先瞞過她,而告之哀邪?

    她隱隱覺得事情並不像她事先想象的那麼簡單,這更促使她要避過驚怖流的力量,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以她的武學修為,要避過驚怖流佈署於隱鳳谷外圍的力量,實是輕而易舉。

    當她到達隱鳳谷西側山巔時,正好目睹了戰傳説與“長相思”一道化作一團火焰投入遺恨湖的那一幕!

    縱是小野西樓天姿聰穎過人,亦無法明白自己親眼所見的駭人一幕。

    因為她身處山巔,不會如爻意、石敢當、哀將等人那樣無法視聽,故她所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她看到戰傳説與“長相思”化為光團投入遺恨湖的那一剎那,一團金黃炫目的光芒倏然自遺恨湖中綻放開來,頃刻間與那光團融作一體,形成了一個體積更為龐大的光球。

    但這個光球的顏色卻與紅色、黃色皆不相同,而是出人意料地變成了蔚藍色,其色極為祥和,猶如一個獨成一體的小小蒼穹,本是消失於火團中的戰傳説此時在這蔚藍色的光球中清晰可見,而“長相思”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巨大的蔚藍色的光球浮於水面上,而戰傳説則一動不動地懸浮於光球中央,有七彩光芒如絲如線地在光球中飛速遊竄,一旦與戰傳説的身軀相觸,便消失於他的身軀之中。

    蔚藍色光球的寧靜,與四周翻天覆地般的鉅變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目睹此情形,小野西樓驚愕之極!

    而這一幕所持續的時間並不長,蔚藍色的光球很快消失,戰傳説沉入了水中。

    沒想到緊接着戰傳説便已躍出水面,並在一招之間就將哀將擊得灰飛煙滅!雖然當哀將與歌舒長空一戰時,小野西樓尚未趕到這兒,但僅憑哀將以邪寒罡氣攻擊戰傳説的氣勢來看,小野西樓足以判斷出此人的武學修為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説來,戰傳説的一身修為豈非遠在自己之上?

    但先前他又怎會被自己輕易擊成重傷,幾乎喪身於遺恨湖呢?

    小野西樓一時百思不得其解,也許,惟一的解釋便是方才的變故使戰傳説獲得了外人不可想象的力量。

    “如此一來,我的機會豈非更小?”

    小野西樓不無擔憂地想到了這一點。

    也就在這一刻,她倏見戰傳説的身子忽然晃了晃,隨即重重地仆倒於地。

    小野西樓大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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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吃驚不僅是小野西樓,還有爻意、石敢當諸人。那一場颶風雖讓他們極為狼狽,但卻還不至於殃及他們的性命。當幾人目睹戰傳説一舉斃殺哀將,驚退眾銀盔劫士時,都是又驚又喜,沒想到緊接着戰傳説亦頹然倒地了。

    爻意第一個向戰傳説這邊跑來,方才的颶風已使她裙發零亂,但卻絲毫未減她的天生麗質。在她跑向戰傳説之時,戰傳説已顯得有些吃力地自地上爬起,爻意心情稍安。

    戰傳説向爻意道:“立即召集所有人,馬上退出隱鳳谷!”

    爻意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關切地道:“你……怎麼樣了?”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其聲有些微顫,此時她已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是驚是喜是憂。

    在她的設想中,她的“威郎”必會在涅槃神珠的威力全面爆發之時化為灰燼,沒想到事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威郎”非但未死,而且還一舉擊殺了哀將,就在她欣喜不已時,戰傳説卻出了意外。而戰傳説的每一變化,都深深地牽動着她的心絃。

    戰傳説提高了聲音,顯得有些氣惱焦慮地道:“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隱鳳谷!”

    説這話時,他已拔出插在土中的苦悲劍,以劍拄地,讓人感到他若失去了劍的支撐,也許很快又會再度倒下。

    “此時強敵皆退,為什麼我們反而要退出隱鳳谷?”

    説話的是尹歡。

    歌舒長空被哀將重創,幾乎喪命;青衣為取得尹歡信任,亦將自己傷得不輕;石敢當非但受了重傷,而且還服下了驚怖流逼其服下的“化功散”。如此一來,尹歡算是場上力量保存得最多的一人了,他繼爻意之後趕到了戰傳説身邊。此時的尹歡,已完全沒有了平時的華容俊逸了,臉色蒼白,一身污穢。

    戰傳説道:“因為劫域損失了哀將,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驚怖流的人一定仍在暗處窺視,一旦讓他們發現我們已是強弩之末,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他的話説得輕而快,像是不願為此而損耗太多的力氣。

    尹歡乾咳一聲,道:“難道陳兄弟你……”

    “我能擊殺哀將是另有緣故,事實上如果他不以邪寒罡氣對付我,那麼爆體而亡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戰傳説截斷尹歡的話頭道。

    尹歡、爻意齊齊一震,一時説不出話來。

    戰傳説向前涉水走了幾步,接着道:“箇中詳情容後再説,我們所剩的時間已不多了。”

    尹歡猶有不甘道:“但鳳凰涅槃重現一事……”

    戰傳説揮了揮手,再度打斷了他的話,道:“不必再説,我已明白,鳳凰涅槃的事其實只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話!”

    “此話怎講?”

    尹歡雖然也知道世間沒有一個人能證明鳳凰是否真的存在,更沒有人能真正地證明鳳凰一定會在隱鳳谷重現,但畢竟有關鳳凰的一切傳説太久太久,尤其是生活在隱鳳谷中的人,可謂是無時無刻不受這一點的影響。今日戰傳説突然斷然否定了這一點,無論如何,尹歡一時也難以接受。

    戰傳説沉默了少頃,似在斟酌着措辭,但最終他仍是直言道:“也許這只是一種直覺而已,但我相信我的直覺是正確的。”

    頓了一頓,他看了爻意一眼,接道:“實不相瞞,我認為如果所謂的‘鳳凰’一定要有所指的話,那麼傳説中的鳳凰就是爻意……公主!這個傳説之所以會在世間傳開,是因為有人要藉助這個傳説,讓爻意公主有一天能被解救出來!也許,今日我便成了他等待的人!”

    尹歡不能不問:“此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戰傳説道。

    這時,石敢當等人也吃力地涉水而至。

    戰傳説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現在我等惟有離開隱鳳谷方有保全性命的機會,我在前面引路,你們必須緊隨於我!”此刻他的語氣與平時竟大相徑庭!

    言罷,戰傳説也不待他人有何反應,已彎腰自被擊殺的一名銀盔劫士身上撕下大半件銀袍披在自己身上,再以其腰帶將苦悲劍斜斜地繫於腰間,黑色的苦悲劍與銀色衣袍相對比,顯得格外醒目。

    做完這一切,戰傳説便毫不猶豫地向隱鳳谷外走去。他的步伐竟出奇地穩重,讓人難以相信就在不久前他還因傷躺卧牀上,也難以相信就在片刻前他還身不由己地仆倒於地。

    爻意寸步不離地跟隨於他的身後。

    如此一來,其他人亦別無選擇了,惟有離開隱鳳谷。因為在此之前能先後擊退驚怖流、劫域人馬,所依賴的就是爻意與戰傳説。戰傳説二人離開隱鳳谷,其餘的人根本無法再抵擋敵方的下一輪攻襲。

    青衣動身前,以呼哨聲招來了雕漆詠題生前訓養的那隻灰鷹。

    歌舒長空渾身浴血,鮮血又與污水相混,往日的豪雄已蕩然無存!他傷得那麼重,換作常人,只怕早已倒地不起了。此時見眾人要離開隱鳳谷,他一言不發,如一棵老樹般佇立於原地,不肯挪步。

    石敢當上前對他附耳低語了一些什麼,歌舒長空呆了呆,隨後竟踉踉蹌蹌地跟在眾人之後,也向隱鳳谷外走去。

    山巔上的小野西樓默默地看着這支小小的隊伍離開隱鳳谷,月光灑在山巔古木上,再映於她冷豔絕倫的臉上,使她的神情心思更為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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